他们是夫妻!
相携相依,相濡以沫的夫妻!
秦惊羽咬着唇,强自镇定,然而压抑了许久的妒火却在心中旺盛燃烧起来。
如同一根尖利的刺扎进心里,扎得她鲜血淋漓,疼痛不已。
吸气,吐气,她淡淡冷笑:“你说的没错,但又如何?”
叶容容身子一僵,勉强扯出个笑容来:“我听说焰哥哥与你有些纠葛,但不论如何,你终究是个男子,你们如此身份,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秦惊羽眉毛一挑:“如此身份?那你来说说,我跟他是什么身份?”
叶容容愣了下,言辞恳切道:“他是南越二皇子,而你,却是大夏天子,一国之君……”
“弄了半天,你还知道朕是一国之君!”秦惊羽沉声打断她,声色俱厉道,“见朕不跪不拜,不尊不敬,这就是你南越皇室教出来的礼数?”
叶容容脸色一凝:“你!”
“敢对朕不用敬语,直呼你我的人,除了朕的父母家人,便都是朕的生死之交,这其中,应该不包括皇子妃你吧?”秦惊羽冷笑一声,眼见门口正好有一张石凳,便踱过去坐下,好整以暇看她折腾。
叶容容身着一袭淡绿衣裙,身子挺得笔直,就像是寒风中一株瑟瑟而立的小树,虽然柔弱,却没有半分屈服强权的意味。
不愧是出身将门的女子,这份姿态,这般气度,倒也不差。
“就算你是一国之君,也没有权利拆散别人家庭,害我失去夫婿,还令我孩儿失去父亲。你高高在上,权势滔天,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却怎么偏偏看上他……”
“你说对了,朕就那么变态。”秦惊羽淡淡出声打断她,不知是怒是怨,只觉一股气梗在胸口,几欲爆发。
这样的质问,这样的无礼,放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凭什么!
“你……”叶容容银牙咬紧,泪光颤动着,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我听说,你对过去的事情……有些不记得了?”
秦惊羽被她问得不明所以,方才还那么气势汹汹,据理力争,现在却改走怀柔路线了,用失忆这个共同话题来套近乎?
“叶霁风告诉你的?”但也不可能,在西烈的时候,她跟他也就只见了一面,几乎都没有交谈过,他应该也不知道这些。
叶容容得到了答案,凄然一笑:“你别管是谁说的,不过,你忘了也好,别像我一样,就那么一撞,忘了大半却又不够干净彻底,一想到他为那个人所做的一切,心里就难过得要命……”
秦惊羽蹙了蹙眉,咳了声道:“别绕圈子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说萧焰,就说他那爹娘,实在是没甚眼光,都说娶妻娶贤,他们给找的这儿媳妇,她愣是没看出半分贤惠来,背后说人是非倒是一把好手。
叶容容脸露苦涩,带着丝怜悯的神色说道:“你当焰哥哥是真的喜欢男子吗,其实不是的,他不过是把你当个替身罢了,你不知道,从前焰哥哥爱过一名女子,用情至深,无怨无悔,可惜那女子不讨他家人喜欢,最后两人还是分开了。当初焰哥哥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落下一身伤病……就因为这个,他才对我时冷时热,连同辰儿都不待见,他一直郁郁寡欢,这些年来在外寻了许多女子相伴,又随手丢弃,我怜他心苦,从不干预……而你,不过是仗着跟那女子长得有几分相似,这才得了他的欢心。”
秦惊羽哦了一声,手指抚上面颊,不由得哂笑:“原来竟有这事……那女子既与朕长相相似,想必也是个倾城绝色了,难怪啊,他会将皇子妃冷落在家,独守空闺了。”
好一招转移矛头的反间计!
弯弯绕绕,说来说去,还不是企图在他们之间搬弄是非,自己若是一个不察,铁定遂其心意,与萧焰吵个天翻地覆不欢而散一怒而去,那对方正好是坐收渔翁之利!
单凭这一面之词,她以为,自己就会深信不疑么?
瞥见那叶容容站在那里面色凄清手指绞紧的模样,又觉得好笑,好歹也是正室啊,却怎么别扭得反倒像个小三的窘态!
撇撇嘴,秦惊羽毫不在意笑道:“多谢你提醒,不过你也说了,那都是从前的事了,老是揪着不放也没意思,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说是不是?”
叶容容讶然抬眸:“你竟不计较他的欺瞒?”
“他敢,朕打断他的腿!”秦惊羽一句怒骂过后,随即弯眼而笑,“不过,朕过去也有过喜欢的人,算是扯平了,不吃亏。”
那个燕主,算是她的初恋吧,得抽个空闲好生跟萧焰编排编排,酸死他丫的!
“可是……”叶容容咬着唇,似乎不相信她会这样大度。
“没有什么可是,你有这闲工夫跟朕嚼舌头,倒不如花点心思在你那焰哥哥身上,你不是特地赶来照顾他,借此修复你们关系的吗?怎么,是他不想见你,还是有人拦着进不去?需要朕帮你说说情,通融下么?”秦惊羽扯扯唇角,开始还觉得对方有些风度,几个回合下来就如此沉不住气,实力也忒逊了些!
跟这样的人说话着实烦闷无聊,这该死的狼小子,怎么还不来?
那边房间里都有些动静了,再耗下去,萧焰怕是该醒了。
心里刚一念叨,就听得远处熟悉的脚步声传来,终于来了!
她暗自一喜,含笑等待,就这么一分神,那边人还没过来,这里却是扑通一声,那一直梗着脖子打死不跪的人,毫无预警地,直直拜了下去!
“陛下,你就可怜我远道而来,辰儿又还那么小,你再是打我骂我都行,别占着焰哥哥,把他还给我,好不好?”叶容容扯着她的衣摆,哭得悲悲切切,涕泪俱下。
“呃……你是学变脸的吧?”秦惊羽听傻了眼,方才理直气壮,叫跪不跪,这会儿却忽然来这么一出,难不成也是听见了来人的脚步声,所以这前后态度才截然不同?
可来人是银翼啊,她以为是谁!
话音刚落,黑影忽闪,转眼一身墨色劲装的银翼已经站在她身边,而不经意侧目,却见隔壁门口立着两人,正是朝她怒目而视的叶霁风,手臂上还扶着那面无表情的病号——萧焰。
乖乖,真正五感超常的她还无聊走神呢,却没想到这皇子妃竟不可小觑,也能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设下个套子让她钻。
秦惊羽坐着没动,只笑了笑,迎上银翼不解的眼神:“看什么看,没看过人给朕下跪吗?”
银翼听得皱眉,朝向底下的叶容容道:“朕要与她说事,你退下。”末了又补上句,“赶紧放手,莫要弄脏了她的衣服。”
秦惊羽在旁哭笑不得,人家可是堂堂南越皇子妃,他这话说得,以为是街边乞丐拉着她讨要钱财么?
再看向地上跪着的叶容容,清了清嗓子,道:“那个,皇子妃啊,朕建议你还是起来找个军医看看,别方才那一下,没蹩着脚,却把脑袋给蹩了,患上了个受迫害妄想症哪!”
这番话说得自认为那叫一个语重心长,暗藏愠怒,偏生有人不识好歹,膝行过来,又扯上了她的衣袖,嘤嘤哭泣:“陛下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叶霁风踏上一步:“姐姐,你求他作什么!快起来!”
叶容容却不理会,动作不变,含泪道:“小风你顾着焰哥哥,别管我——”说罢又转头回来,仰面低喊,“陛下,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辰儿还那么小,你就忍心让他当个没爹疼爱的孩子吗?”
秦惊羽闲闲坐着,暗暗冷笑,听这罪名给扣的,可真够一针见血。
有正主在场,她就压根没想搀和进去,略一侧眼,朝萧焰努嘴道:“喏,过来管管你媳妇儿,这是军营,可不是你家皇子府后院。”
偏偏萧焰在门前懒懒立着,不知是没听到还是身子虚,一声不吭,整一副旁人看戏的模样,执意要将这烫手山芋抛回给她。
唉唉,怎么想怎么不对,哪有小三反过来训斥正室的道理?
银翼听到她这句,才终于摸清些状况,指着叶容容问她道:“你刚才说她是谁?”
秦惊羽眨眼笑道:“还能是谁,萧焰的皇子妃啊。”
“真的?”
“据说是的。”
银翼脸色立变,瞪着叶容容道:“朕叫你退下,当朕是开玩笑吗?还不放手!”
叶容容被他蓦然冷凝的碧绿眸光吓了一跳,嚅嗫道:“我……不……”
银翼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踹在叶容容身上,砰的一声将她踢得倒飞出去,也不看结果如何,转头来,面色冷漠:“跟这种人废话那么多干嘛。”
秦惊羽睁大了眼:“可她是女人啊。”还好这边银翼刚一起脚,那厢叶霁风也迈开腿冲过来,以他的武功,纵然打不过银翼,但接住叶容容却也不是难事,“我老早就教过你的,对女人要怜香惜玉,知道不?”
眨眼间,场内情势却又发生了变化,叶霁风本来已经放开萧焰朝这边过来,谁知他脚下一错,萧焰跟着站立不稳,一个踉跄没止住又扯了他一把,就是这么个小小的偏差,令得他迟了半步,那原本应该获救的皇子妃还是悲催地摔了出去。
虽然出脚之人也没用上太大力,十之八九都是巧劲,但还是摔得个鼻青脸肿,一动不动。
银翼不屑撇嘴,看着地上灰头土脸的女子:“就她,算什么香玉?芋头还差不多。”
秦惊羽扑哧一声险些笑出来:“银翼啊银翼,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李一舟了……”见得叶霁风狠狠瞪过来的目光,这才打住,抿唇不语。
“姐姐,姐姐……”叶霁风奔过去,轻摇几下,又捧起叶容容的脸来,待看到那紧闭的双眼,唇边一抹血渍,不由得火冒三丈,抬眼朝银翼厉声喝道,“她只是个弱女子,你们怎么能下此重手!”
“放肆!胆敢对我西烈皇帝陛下无礼!”银翼身后蓦然跳出数名侍卫,持刀怒斥。
秦惊羽皱了皱眉,侧头低问:“我怎么看着你出手不重啊?”
银翼冷眼瞥去,哼道:“那女人在装昏。”
装的,不是吧?
一哭二闹三上吊,原来就是这么个意境!
见他两人这么窃窃私语,叶霁风更是恼怒,转头朝向萧焰低吼:“萧焰,你的妻子被别人如此欺辱,你就这么无动于衷吗?”
萧焰倚着门框,言语淡淡:“抱歉。”
明明是温润的语气,在这暖洋洋的季节里,却让人觉得异样冷清疏离。
叶霁风气得浑身发抖:“你说,我姐姐到底做错了什么,竟让你这样对她?你说啊!说啊!”
“你自己去问她吧,如果……她愿意说的话。”
“萧焰,你好,真好!你不就是仗着我姐姐一心一意爱你,仗着我舍不得过去的情分……我真是昏了头了,才会经不住她苦苦哀求,带她来找你!你放心,我这就送她回去,由得你们去风流快活,双宿双飞!这桩婚事既然结得,便也离得!”说罢又朝她投来怨懑一瞥,将叶容容打横抱起,扭头就走。
“不……我不回去……”他臂弯里的女子蹙紧了柳眉,即便是在昏迷中,仍是喃喃低语,“焰哥哥……焰哥哥……我不回去……不回去……”
秦惊羽听得背脊一寒,无端打了个冷颤:“我说银翼啊,这剧情怎么瞧着这般诡异……”
反了反了,这世上只有正室追打小三的份,哪有小三赶跑正室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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