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姝下意识的跟王氏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长孙情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从心底升起。她望着段文姝,有些气短的问道,“他、是不是出事了?”
段文姝抿了抿双唇,终于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那日下水,我掉落了身上的一块玉佩。于是隔日,便又去到湖边想要将玉佩给找回来。可是玉佩没有找到,却在那里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前一天有个女子落水,被人救了去;可是他自己却因为筋疲力尽而溺在了湖里……岸边住的人家甚是害怕,便连夜将那人的尸首给打捞了上来。到了第二天也不见有人来认,于是便草草地将尸体卷了席子给扔到了乱葬岗。后来有一个好心人见他可怜,这才花了一些钱,给他立了个墓碑……”
段文姝这一席话才刚说完,只听得长孙情惊呼一声,身子便朝着一边软了去。
又过了一日,长孙情和段文姝带着一些纸钱蜡烛去到了路少郎的墓前祭拜,这个时候,长孙情已然是没有眼泪了。望着这孤寂的坟冢,长孙情心里不免升起一抹凄凉,“原本是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原本答应过我生不同时,死亦同穴的……可是如今……”
长孙情望着这一派萧瑟,胸口一阵烦闷,似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四目相对,段文姝轻叹一声,将长孙情送回了长孙府。
几天之后,长孙府便传出了喜讯,长孙府的五小姐就要跟段家的文殊公子喜结连理了。一扫往日的低迷气氛,这一次,长孙老爷是铁了心要把这一场喜事做大做热闹。
一时间,长孙府里突然就变的热闹起来。下人们张灯结彩,为的就是在这个月的十五替长孙情准备一场盛大的婚事。原本,长孙情应承下来这件事也是十分的勉强,更加不愿意大张旗鼓的,可是长孙老爷却万般的不愿意。
“我们长孙府唯一的女儿出嫁,怎么能随便招呼过去?”这是长孙老爷的原话。
长孙情甚是头疼,知道自己劝不过来,便也作罢了。一个人整日整日的把自己锁在房里,再也不过问外面的事情。就连婚期也是王氏和段文姝商量着定下来的,按照王氏的话说呢就是“避免夜长梦多”,段文姝自然也是没有异议,所以婚期就定在了十五。
段文姝知道长孙情心里还有路少郎,所以这些日子有了王氏的支持,他几乎是日日将长孙情约出去。逛花市,逛夜市,几乎是他能想到的法子都想过了,可是依然是不见长孙情展笑颜。
这一日,段府有一桩生意,原本约好长孙情外出游玩的段文姝半途爽约了。望着段文姝身边的小厮一脸对不起的
ωωω ▪тт kǎn ▪¢O
模样,长孙情心底反而轻松了一些。不是段文姝不够好,只是自己真的已经没有那个心思了。
她长孙情之所以会答应再嫁,完全是因为王氏。既然这辈子自己的幸福已经没有念想,倒不如圆了娘亲的梦。怎么说,她也是希望自己过得好。现在,有段文姝这般对待自己,也不嫌弃自己是个下堂妇,自己又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笑着赏了小厮一些银两,长孙情便打发他回去了。
段文姝把见面的地方约在了花市,要知道以前她就经常和路少郎在这里见面。现在故地重游,望着花市里那些繁花似锦的景象,长孙情居然觉得自己仿若是置身世外。眼前突然有些模糊,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犹记得那年他抹花没入自己发髻时候,眼底的赞叹;犹记得那年他在繁华凋零的时候,温柔的替自己拨去额前掉落的花瓣……往事历历在目,可是现在已然是物是人非。那个英俊温柔的少年已经不在,那个娇俏的女子也熬成了下堂妇。
无奈的揽起嘴角,长孙情轻叹一口气,真是世事难料啊。
一路向前,没有段文姝在身边,长孙情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一直到了花市的出口处,长孙情这才注意到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争执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回头望过去,才发现身后的不远处一盆月季被砸坏在地上,而卖花的商人正一脸怒火的揪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人。“你这臭小子,撞坏了我的花,赶紧的赔钱。”
长孙情皱着眉头望着那瑟缩的年轻人,他似乎有些害怕,耷拉着脑袋一语不发。
“哼,你怕是个偷儿吧?”那个商人一脸的冷笑,手里的力道又加重一些。那年轻的衣襟被紧紧地攥住,脸已经变的通红。商人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挪到了不远处的长孙情身上,并伸手指着她,“我瞧着你一路跟着那个小姐过来的,我看你不是个偷儿就是个采花贼!”
这一番论调把长孙情给吓得够呛,她唬了一大跳,连忙转身欲走。
这个时候,身后那个被攥住的年轻人终于开腔了,他奋力的挣扎着,“银子我会赔给你,但是我不是偷儿,更不是采花贼!”
长孙情浑身一颤,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心跳猛地加速,她连忙回头,目光再度落在那个年轻人的身上。正准备走过去看个仔细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却像是发了狂一般的,奋力挣脱了商人的桎梏,转身跑开了。
长孙情见状,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她拎起裙摆,不顾一切的追了上去,“那个人,该不会是路少郎吧?”心里有了这个念头,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不少。
等她
穿过花市之后,面前已然是人潮汹涌。那么平凡的一个人没入人海,哪里还寻的到?长孙情的心仿若被人掏空了,这个时候她已经无暇再顾及那日自己所见到的坟冢到底是真还是假,她只知道,她今天一定把方才那个年轻人揪出来。
在大街上游走了好一阵,长孙情突然眼前一亮,那个瑟缩的背影不正是方才那个年轻人嘛?鼓起勇气,长孙情深吸了几口气,朝那个人走了过去。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可是在长孙情的眼里,仿若千百年一般的长久。心里有害怕,却也有希冀。正当长孙情准备伸手去拍那个年轻的肩膀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唤,“八儿!”
长孙情前面的那个年轻怔了一下,连忙回过头,应了一声,“娘?您怎么出来了?”
长孙情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她有些木讷的望着那个侧脸,凌乱的头发耷拉下来。确实有三分像路少郎,可是他却不是。目光递过去,落在那个青年的手臂上,双手完好无缺。
“根本就不是路少郎,他早就已经死了。”长孙情低低的呢喃着,有些失神的走开了。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母子两的对话声,“八儿,你认识方才那位姑娘?”
八儿似乎是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长孙情的背影,摇头道,“没见过。”
也就是这个小插曲,让长孙情对路少郎还活着不抱任何希望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个道理她当然知道。于是在等待成亲、再为人-妻的日子里,长孙情再也未曾出过房门一步。“就这么等到十五吧,把自己的心和身子都托付出去,自己一个人真的好累。”
段文姝前后也约过长孙情几次,不过这一回长孙情却是十分的坚持,怎么也不肯再出大门一步。王氏无奈,段文姝也甚是无奈,但是却也只能依着她的意思。
也就是在长孙情成亲的前一晚上,长孙府自然是热闹非凡,一直忙到深夜。
而榕城最富盛名的欢喜楼自然也是灯火通明……
舞台之上,身材妙曼的歌妓衣着暴露,柔软的腰肢、挥舞的水袖,配合着耳边弥散开来的悦耳音乐,整个大厅里面都荡漾起来暧昧的气氛。
粉色的帘子后面,不时传来女子嬉笑的声音,一会儿又转变成浓浓的低吟和娇喘……一只大手毫无顾忌的游走在怀里的女子身上,略过胸前的蓓蕾,引得怀里的人儿娇喘连连。酒过三巡,人面犹如桃花一般,男子翻身将怀里的女人压在身下,大手再次不安分起来。
“爷,您要的女儿红。”小厮毫无顾忌的伸手拉开帘幕,朝着还躺在榻子上面缠绵的两个人见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