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慕容顺在父亲面前失态大吼了一声,慕容伏允果然不是吃素的,天柱王当然也不会错过这个借缝插针的机会,立刻上前一步低声说:“可汗,这样的一匹烈马留着何用?”慕容伏允说:“我也知道他没有什么用,可是人都有舔犊之情。”天柱王说:“可汗,无毒不丈夫。”慕容伏允说:“你知道我最佩服唐朝皇帝哪一点吗?到了关键时候心狠手辣,玄武门一天之内杀掉了建成和元吉以及十一个侄子。这一份豪狠,我是没有的。”天柱王说:“可汗,如果想要成就一番大业,就一定要杀掉慕容顺。”慕容顺说:“你知道什么叫疏不间亲吗?怂恿父亲杀掉儿子,你绝不是什么好人,父亲知道隋朝是怎么亡的吗?当年开皇之治,没有人会想到我短短十数年的时间,显赫一时的隋朝就会土崩瓦解,最关键的原因就是皇室内部不和,可汗如果真的杀掉,我就如同当时隋文帝除掉杨勇一样。”
天柱王说:“可汗难道还没有想清楚吗?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让你尊贵的家族内部不和的主要原因,只要除掉他,可汗就没有了后顾之忧。”慕容顺说:“可汗,天柱王就好比当年的杨素,杨素也曾经风光一时,可到头来怎么样呢,不但败坏了隋朝的社稷,也让自己家破人亡。人如果能少耍一点心计,多多为吐谷浑的江山社稷花一些心思,则必定能够善终。”慕容顺的话让慕容伏允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当中,每当在这种纠结的时候,他就会更加憎恨唐朝上皇李渊,如果不是你多时把这个人送回吐谷浑,自己哪里会有这么多的烦恼?每当这个时候天柱王都会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只见天柱王满脸堆笑,走到慕容伏允的面前,低声说:“可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高昌王派来的使者。”慕容伏允说:“如今在我们吐谷浑十者来往不绝,所以这有什么可高兴的呢?”天柱王说:“那要看是谁派来的使者,高昌王与可汗相交甚厚,带来的自然是好消息。”
于是慕容伏允召见了那位使者,使者在面对慕容伏允的时候立刻大力参拜,礼仪之隆重远远超出了慕容伏允的想象,于是站起来要还礼,天柱王赶紧拦住了,说:“可汗万万不可如此,你的身份比日月还要崇高,比珠玉还要尊贵。”紧接着使者说:“我家大王说了,只要可汗起兵,我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响应,我们憎恨唐朝不是一天里了,希望我们兄弟能够勠力同心,把唐朝军队从西域赶出去,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可以一路追击打到长安。”这话一道慕容伏允的耳朵,他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说:“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顺耳呢?这是我听过最美妙的话了,你告诉你家大王唐朝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李靖真的举兵来犯,我一定会击败他们,到时候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马王爷长三只眼。”使者说:“我家大王还说自己之所以憎恨唐朝,还有一个缘故,就是因为唐朝过于崇奉道教,而让佛教显得卑微。李唐皇室本是胡人出神如此瞧不起胡人创立的佛教,着实可恼可恨。”
一听这话慕容伏允顿时来劲了,说:“我也因为这一点非常憎恨李唐皇室,他们背叛了我们胡人,我觉得高昌王是了不起的转轮圣王,我一定支持他的事业。”总而言之,这是非常令人愉快的一次谈话,使者满意的走了。在高昌内部围绕着要不要支持,吐谷浑打唐朝陷入了长时间的争论。如果就感情而言,他们当然愿意支持吐谷浑,和吐谷浑和唐朝的实力对比差的太远了,如果一定要结盟,当然应该与强者结盟,与弱者结盟一旦被击败,后果不堪设想。更糟糕的是当你有难的时候它也无力支援,高昌王鞠文泰是希望与唐朝作战的,理由非常的简单,因为唐朝皇室不够支持佛教。
与此同时,高昌王还派出本地的高僧深入唐朝内部,一方面是为了弘扬佛法,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够得到唐朝众多善男信女的支持,每天。南山寺接待了一位来自高昌的僧人,并且约定明日要登坛说法。这位僧人看上去四十岁出头,目光非常的坚定,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英气。声音非常的浑厚,从中敲出来的一样悠远,仿佛是佛陀发出的声音一样。夜里,所有人都兴奋的睡不着。这位僧人也是如此,在主持的禅房两个人一边品茶一边谈心,这位僧人说:“我一定会想办法争取抬高佛教在中远的地位,在如此富庶的地方,能够得到更多的供养,佛教必定会成为宇宙之光。”住持法师说:“这是我多年的心愿,但我觉得这非常的困难,皇室自称是老子之后,所谓血浓于水,有什么能够比骨肉亲情更加牢固呢?”这位僧人说:“对我所知皇室并非老子之后,他们来自于六镇,是胡人的后裔。”
一听这话住持法师赶紧说:“初次来到中原,不知道中原的禁忌,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当说,否则闹一个妖言惑众,那罪过可就不小了。”对方说:“你有没有想过利用信众的支持做一番事业呢,我们高昌的王治了不起的转轮圣王,那就像日月一样带给高昌的子民光和热,如果能够理应外合,一举推倒李唐,把我们了不起的转轮圣王请到中原,不是随了我们善男信女的心愿。”一听这话,住持法师被吓得面如土色,说:“你可能不知道当今陛下非常受到爱戴的,而且他能够成为天子,也是得到很多善男信女支持的,当年他落难的时候,少林寺很多比丘拿着棍子去救驾。”对方说:“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见他推崇佛陀的教诲呢?”住持法师说:“虽然李唐皇是自诩老子之后,并没有因此而过分的推崇道教,皇上真正极力推广的是由孔子所传的道。”
对方说:“就更不像话了,孔子不是他的先人,而他却推崇孔子,不愿意推崇佛陀,不是明摆着与我们对着干吗?”住持法师说:“这样的话明天千万不要说,要是惊动了官府的人,后果不堪设想。”按照当时人们的习惯,凡是举行大型的法会,当地的官员照例都会参加。这一次特意安排不许官员参加,表面上看是为了避免引起官府的注意,可这么一来反而引起了官府的注意,他们不让官员进场,还是有很多不良人渗透了进去。明日天亮之后,渐渐太阳升起。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寒气,大家聚集在高台中围。没过多一会儿,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这位来自高昌的大比丘登上了高台。入座之后他说:“多年以来,有人西行求法,有人西来传法,现如今善男信女遍地都是,这都是前人积攒下的功德。”
使得善男信女大多是没有读过书的,所以每逢大比丘说法的时候,无论说什么他们都听得津津有味。便使对方把话说的非常不清楚,这些人只会觉得佛法高深而自己不懂而已。大比丘接着说:“前人留下的功德就是我们的福田,我们绝对不能让福田荒芜而应该勤于耕种,就如此才能收获善果,才能让自己的这一生圆满具足。在这世上每个人的德行不一,所以很多人即使修行一生都没有办法觉悟,不过至少你可以坚持行善而不作恶,是记录佛法的书就勤于抄写勤于记诵,只要让佛法烂熟于心,他就会在你的心中点亮一盏灯,无论你在什么样的处境,他都会给光明和温暖于你,当你感到茫然的时候,他不会让你迷失,善男子善女人虽然不必像比丘一样需要严格持戒,那也应该主动把佛门戒律当做自己的导师,如果你能够完全做到的话,你就具备了很好的修为,假以时日一定会迎来觉悟的一天。”
等了没过多一会儿,他就发现在人群当中有一个老翁非常的扎眼。此人须发皆白,眼神却清澈明亮,面色红润显得精神头十足。他意识到这一定是一个有修为的人,四目相对就会有心有灵犀的感觉。在那一瞬间,他忽然忘记了所有的禁忌,觉得为了佛法能够被更多的人所接受,为了佛法能够在社会上更有地位。他突然开始指责唐朝皇室,说:“李唐皇室身为胡人,却不向着胡人,对外谎称自己是老子的后代。”此言一出,现场的空气好像一下子凝固了,天下也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之前晴空万里很快在他的头顶堆积起非常厚的黑色的云彩。这情形让大家感到非常的恐怖,这个时候,南山四中一位年轻的比丘冲到高台上大声说:“当今圣上,平顶四方,让众多的善男子,善女人上了太平的日子,众多的比丘有了越来越丰厚的供养,我们这些人应该知道感恩,怎么你反而在这里指责他呢?”
大比丘说:“身为佛门弟子,为什么不向着佛陀而向着唐朝皇帝呢?难道你也是老子的后代?”这位年轻的比丘说:“我们虽然不是老子的后代,我们的先人大多数都是不信佛的。”这话听在大比丘的耳朵里,简直大逆不道。那个时候又有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比丘站出来说:“的确,作为比丘,作为信佛的善男子或者善女人,当今陛下乃至于礼堂,皇室没有办法让我们完全满意,如今天下太平,华夏的基业前所未有的兴旺,中原有这么多的高僧,他们愿意花费更长久的时间来一点点教导陛下,绝对不能赞同阁下之言,我们绝对不能像你一样仇恨当今陛下。”大比丘只是对方的鼻子大声说:“你到底是不是胡人?”闻听此言,最年轻的比丘老笑着说:“你总是一口一个胡人可见,你并没有悟道,佛性并没有胡汉之分。如果你想拿胡人说是我告诉你在场的人绝大部分都不是胡人,我们随时可以把你扭送官府。”
这个时候住持法师再也坐不住了,主动来到台前说:“诸位善男子善女人,我要说当今陛下的确是一代明主,虽然美中不足,但我们不应该苛责他,而应该更多在比丘自己身上找问题,只要我们的功夫到了,皇上自然会接受佛陀传授的教义,从而成为我们所希望的转轮圣王。”大比丘说:“真正的转轮圣王是我们高昌的王。”那位年轻的比丘说:“为我的王子曾亲自来到长安朝见,面对我唐天子行跪拜之礼,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如果这个世界上一定有转轮圣王,那一定是大唐贞观天子。我记得天竺转轮圣王阿育王也不是,一开始就信奉佛教,你怎么知道唐朝皇帝不会在日后皈依我佛呢?”
双方争执不下,住持法师说:“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大家请回吧!”关于争论的人都觉得意犹未尽,住持法师说:“这件事主要毛病还是出在我身上,如果我能够提前想到会发生这么激烈的争论,那就应该规定只有比丘才能参加。”之后的日子里,南山寺又举行了几场类似的辩论。场面激烈到几乎有打起来,大比丘。来到了中原,却觉得胡人高人一等,这对于自尊心非常强的中原比丘来说是不能接受的,大比丘说:“相信你们这些人都饱读佛经,那就请你们说句实话,是不是非常仰慕天竺威仪?”一听这话众人都愣住了,住持法师说:“我非常理解作为一个传法者的心情,但我有些话还是要说的,既然来到了中原,不应该入乡随俗,要是再怎么口不择言,不能顾及到朝廷的禁忌,南山寺会因为你而毁于一旦。”这话已经说的非常重了,可是对方一点都不在意,说:“如果是为了佛教更好的传播,毁了一座寺院,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发生在南山寺的争论,很快引起了县令的注意。他立刻募来了一支人马将南山寺团团围住,与此同时把这件事报告给了上级,京兆尹知道之后,立刻带着人来到了南山寺。住持法师亲自下山迎接。京兆尹远远的瞧见了他,于是催马来到他的面前,说:“前面带路。”住持法师说:“此乃佛门清静之地,请府君立刻下马。”京兆尹说:“我要是就不下马呢?”住持法师说:“冲撞了佛菩萨罪过不小,我是为府君好。”京兆尹说:“你说的很好,冲撞了佛菩萨,的确罪过不小,可是冲撞了当今圣上,你觉得罪过是大还是小呢?”一听这话,住持法师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他仍旧显得非常坚定说:“如果是直言相见,非但没有罪过,反而有功,魏夫子多次进谏。不但没有受到责难,反而一再升迁,如果陛下能够接受我等的谏言,陛下的功德堪比日月,必定会成为令人仰视的转轮圣王。”
京兆尹说:“李唐皇室乃是老子之后,怎么可以背弃自己的先人皈依佛门呢?”住持法师说:“想要社稷长久,一定要做到两点,一是天下太平,二是民风淳朴。有什么能比佛教更能够让民风淳朴呢?”京兆尹说:“佛陀不产于华夏,怎么能让他传授的教育主导华夏之教化呢?我华夏有如此众多的圣人,哪里又用得着劳烦佛陀,不远万里教导我华夏众生呢?你身为华夏之名,却背弃自己的先人,诽谤侮辱天子,我看你的脑袋是不想要了。”住持法师一听这话也急了,说:“这话一定要说清楚,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诽谤天子了?”京兆尹说:“那个妖僧就住在南山寺,而且在南山寺登坛说法,要是没有你在背后支持他能做得到吗?”
当即喝令左右将主持法师拿下,然后下马进了山门,一溜烟来到了山上,那位大比丘几次想要逃跑都被拦住了,京兆尹见到他之后,冷冷的说:“这个人抓起来,压入大牢、严加审问。看这个人来到中原所作所为是不是有人指使?”也当时众人的表现,他们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处罚。回到衙门之后,赶紧坐堂审案,没一会儿大比丘就被压了上来,京兆尹说:“你这样一个忧伤实在不值得浪费时间,你的罪行证据确凿,我很快就会上书告诉陛下,请求他将你处死。”大比丘说:“杀了我是要遭报应的。”京兆尹说:“把你这样一个恶棍杀了,会有无穷的福报,来到中原谣言惑众,想要利用善男子善女人崇信佛陀的心里,让他们和狼子野心的高昌王鞠文泰,我告诉你,你不可能如愿,总有一天我们大唐的军队会踏平高昌。”两个人怒目而视,大比丘说:“如果你们真的那么厉害,这些年你们在等什么呢?”
京兆尹说:“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轮到你们的时候,你们是逃不掉的,不过你比较幸运,你看不到这一天,你死之后没有机会去见佛陀,给你罪恶滔天,死后一定会下地狱。”大比丘说:“我的功德堪比日月,怎么会下地狱呢?”京兆尹说:“受刑之后,你的脑袋会被丢在茅厕里,我会让你臭到底。”不出所料,朝廷的批文很快就下来了妖僧被处以死刑。这件事给了善男子善女人非常大的震撼,但是相比之下,给皇帝的震撼更大。此时皇上如坐针毡,萧瑀来到御前,说:“陛下,千万不要因为这一件事就觉得佛教不好,那个人是高昌王派来的奸细,在大唐境内,绝大部分善男子善女人是非常爱在陛下的。”皇上说:“既然如此,为什么那个人还安然无恙呢?”
萧瑀说:“佛门清静之地,在场的人又都是信佛之人自然不会发生太过于激烈的事情,而且事情发生的时候,当场就有人提出质疑,并且与他发生了争执。”皇上说:“你觉得朕应该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做一个转轮圣王吗?”萧瑀说:“隋文帝也是转轮圣王,可如今他的江山社稷又在哪里呢?天竺的阿育王也是转轮圣王,可从他那个时候开始国库就已经空虚,因为他们大部分的财富都布施给了寺庙。”皇上说:“供养过多的僧人,让寺庙拥有过多的财富,与佛教本身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佛陀说的很清楚,身为比丘是不允许储蓄财务的,南北朝的时候,寺庙修得宏伟壮丽,比丘众多,掌握着如此巨大的一笔财富,他们怎么可能安心念佛呢?”萧瑀说:“正如陛下所言,如果比丘们在寺院里过着非常奢侈的生活,这怎么能算是修行呢?”皇上说:“朕想不明白,对于佛教来说,现在的局势有什么不能让他们满意的呢?难道非得像南北朝一样?”
萧瑀说:“想说的没错,大部分信佛的人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跟陛下是一条心。”没过多久之后房乔到了,皇上用同样的问题来问他,房乔说:“以为这件事情应该引起朝廷警惕,佛教并非华夏所产,却在华夏非常的兴旺,历经劫难而不衰。不过佛教非常的兴旺,则天下必然非常的颓败。说要天下兴旺,就必须适当的抑制佛教。我相信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至于听信妖僧的鬼话,那他们选择这一部分人下手,可见事先他们是做了不少功课的,善男子善女人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问题,我们必须帮助这些人想明白一个问题,无论如何都不能勾结外人危害华夏。”皇上说:“朕不要听你说这些没用的,朕希望你能够拿出切实可行的办法。”房乔说:“办法就是严惩那些吃里扒外的人,佛门之中,若有人能坚持站在华夏一边,朝廷应该给予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