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说:“魏夫子所言差矣!没有错,兵贵精而不贵多,只要把士兵集中起来,不耽误训练,他们上了战场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夫子应该知道,有时候决定战场上成败的布置在战场,有时候在战场之外。”魏征说:“百姓耕种不被打扰,不被过分的盘剥,民间就可以积累大量的财富,有了这些财富,国家方有财源。有了财源就有了取之不尽的粮草和战马,与此同时,朝廷能够重视对军队的训练,时间一长必定是兵精粮足,我大唐的军队自然可以无敌天下。”魏征虽然说的非常的热闹,可皇上的眼神仍旧落在了李靖的身上,李靖说:“过去我们与北方的胡虏交锋,往往百多胜少,因为中原的百姓只知道埋头耕地,而北方的胡虏就不一样了,骑射既是他们谋生的方式,也是他们打仗的方式,生产与作战同。长此以往,胡虏非常的尚武,而我们却随着承平日久而变,得越来越文弱。”
魏征还打算说下去,皇上拦住了他,说:“朕听说过,凡国势往上走的时候,民间的风气往往是非常尚武的。凡是国势往下落的时候,民间的风气是非常推崇享乐的。现如今百姓不像贞观初年那样尚武了。”李靖说:“孔子不是说过吗?不教民战,是为弃之。”魏征说:“如果百姓都不能够安心耕种,哪里会有足够多的粮食?没有粮草还怎么打仗呢?”魏征与李靖争执不下,其实这两个人素来就不是很和睦。当初李靖做尚书右仆射的时候,赶上朝廷要派官员去外地巡视,李靖就想安排魏征出去。结果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李静的安排没有被皇帝批准,相反李靖被皇帝安排出去巡视了。皇帝分明是要告诉朝中的人,自己不可以与魏征分开,却可以把李靖派到外地去巡视。从那个时候你已经才真正知道了自己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回到家中非常的沮丧。夫人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皇上大概在需要打仗的时候才会想起你,其实你有如此重大的战功,那就不要想着皇上能多信得过你了,只要能够安享晚年就足够了。”
一听这番话,李靖冒出了一身冷汗。在讨伐吐谷浑的时候,秦府旧将高甑生。在战场上不听李靖的指挥,事后却反咬一口,诬告李靖谋反。事情被查清楚之后,高甑生被流放到了边远之地。有人希望念在他是秦府旧将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而皇上想的是通过处罚高甑生来向功臣示警。而第一个被震慑到的就是李靖,从那之后他一直称病,虽然皇上保留了他参知机务的资格,可他从来都是尽量回避,更发表任何意见。这一次他非常意外的又发言了,而且与魏征发生了争执。想起之前皇上对魏征和他的态度,他忽然觉得自己失言了。于是低下头,想着如何从这一场争执当中全身而退。皇上已经看到了李靖的心思,于是笑着说:“民间如果没有了尚武的精神,他就会被享乐的精神所替代,相比之下还是尚武的精神比较好一点。”
因为皇上表示过,当初没有听魏征的建议,是他犯的一个错误。他说:“内地好比根本,四夷好比枝叶,损害根本以奉枝叶,这是不可能持久的。”所以在这段时间内。魏征的威望不断的增加,不过他这个人崇尚文治而不尚武功,李靖离开之后,皇上把他留了下来,皇上说:“朕觉得李卫公说的话有道理,明天如果不尚武,大家就会追求享乐。”魏征说:“陛下觉得古往今来什么时候人们对上午呢?是群雄割据的时候,是天下大乱的时候,一旦大局底定,皇上一定会想办法缓和矛盾,指引大家和睦相处,久而久之就会出现一片祥和的太平景象。”皇上说:“你就不担心民间风气发生变化了。”魏征说:“正所谓上有好者,下必甚焉!只要皇上不喜欢奢侈,百姓一定会追随陛下。”
他们君臣如何讨论,姑且按住不标,只说完成了赵州的事情之后,我就前往了洪都。在我的印象当中,那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地方,洪都位于江右,这个地方就像很多人一样,生来就是要给人家当陪衬的。而我也时常有这样的感觉,所以洪都对我来说会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一路之上顺风顺水,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来到洪都了,像我之前去很多地方那样,必定是先找寺庙或者居士林。没过多久,我就来到了一处寺院,规模不是很大,僧众不是很多。我进了这家寺庙之后,没有一个人搭理我这个陌生人。不过没有关系,面对着供奉在庙里的佛像我一一行礼,没过多久就有人注意到了我。一位年轻的比丘说:“施主,看起来你一定是一位居士了。”我说:“惭愧,虽然已经学佛有些年头了,但没什么长进。”对方摊开双手说:“其实我也没有什么长进。”这个时候我就不知道话要怎么说下去了,对方说:“如果你不忙的话,可以多到庙里来走一走,我觉得我们可以聊聊。”
于是我被请到了这位比丘的禅房,盘腿做好之后他说:“你对于今天丛林的看法。”我双手合十说:“时势变化,有时候像是乘船,有时顺流而行,有时逆流而行。眼下我们的确遇到了一些逆流,我觉得与其抱怨别人不如反省自己。”对方说:“自己有什么可反省的呢?”我说:“别人的过错我们能看得见,自己的过错常常是看不见的,我们发现自己的过错往往要通过别人的眼睛。”对方说:“他们把我们描绘的如此不堪,这难道是应该的吗?”我说:“学佛之人最重要的是慈悲,而一个人能慈悲,最重要的是宽容。我能容人,人能容我。”对方说:“要是人家就是容不下你呢?”我说:“那就要看司命怎么安排了。”虽然我们之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争论,但是双方都没有动气,反而非常的愉快。
不久之后,洪都发生了一件很轰动的事。皇上的弟弟李元婴来到了洪都,来之前皇上册封他为滕王。当时,在地的大小官员都被组织起来去迎接,当然在迎接的人群中也少不了和尚和道士。李元婴是一个非常推崇道教的人,看见道士就非常的欢喜,看见和尚就显得十分惆怅。不久之后,住持把所有的僧人集中到一起,说:“有一件事,我一定要给你们说清楚,李元婴被安排到这里做滕王,对我们来说这是非常好的一件事……”他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着,我在下边打着瞌睡,终于等到他把话说完了,我说:“终于完了,太好了。”没想到不小心把话说的声音大了一些,立刻就有戒律院的僧人拿着戒指站在我的面前,二话不说。就往我的脑袋上抡。
因为躲闪不及我被打出了血,本来我想得有这个机会好好发一下火一看自己在这里。敌强我弱的态势,就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之后更大的意外出现了,有消息说滕王李元婴准备到妙龄来视察。上边交代下来了,我们必须热情接待,让人家满意。一日清晨,阳光洒落在院子里,一个牵着马的人出现在了寺庙里。很快就有人帮忙把马牵走了,他径直来到议事的地方,说:“我找懂风水的人,看过这个地方不适合三宝弟子居住,所以请劳驾诸位挪一挪步?”话音未落,一个上了年纪的僧人气急败坏的说:“你不能把我们从这里赶走,我们有朝廷颁发的文书。”李元婴说:“那又如何呢?”对方说:“有朝廷颁发的文书,就证明我们是合法待在这个地方,谁要是跟我们对着干,我们就可以请不良人过来帮忙,所以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李元婴咬了咬牙说:“这样吧!你们说一个价钱,我竭尽所能把这笔钱兑现。”对方说:“还是请殿下挪一挪步吧!因为这里是佛门清静之地,而殿下却不是信佛之人。”
李元婴却不愿意就此罢手,他说:“你们一定知道这样的话,敬酒不吃吃罚酒。人何必要与自己为难呢?”眼看这个情形,我果断从人群当中站了出来,说:“洪都有那么多好地方,为什么殿下偏偏就盯上这里了呢?”李元婴说:“你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你不在局中。”我说:“我虽然只是庙里的香客,对大唐的律法也是略知一二,殿下没有权利随意没收庙产。”李元婴捋着胡须说:“既然如此,你们先想想吧!我们也回去好好想一想,看各自还有什么办法没有,什么时候我们分出胜负再决定怎么办?”说完这番话,他扭头走了,随从跟的很紧,似乎万一跟得不够紧,会有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事情要发生一样。李元婴说:“你们跑的这么快干什么?难道说在这个庙里还有人敢把你们怎么样吗?”
总而言之,这些比修让李元婴非常的狼狈,于是李元婴将这件事情张扬了出去。这件事让很多信佛的居士或者比丘受到了鼓舞,他们纷纷行动起来,公开支援这些比丘的行动。我找到住持说:“法师,情况可能有些不大妙,希望法师能够主动想办法缓和矛盾,否则可能会有异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住持满口答应,之后他就把那些僧众招来让我把自己的想法重新说一遍,我没有办法说一遍之后他们哄堂大笑。不得已我离开了那座寺庙,但我并没有走的太远,而是找个地方潜伏下来。我想看一看这伙人到底会被怎么样,果然,朝中一些对佛深怀戒心的人站了出来,他们纷纷向皇帝上书,要求遏制佛门中人。
本来是李元婴想要把那一处寺庙买下来,人家不愿意。经过这么一闹腾,李元婴反而成了被欺负的一方。不久之后,这一座寺庙被官府下令解散,所有声中必须还俗。而李元婴如愿以偿,经过这件事情,他在洪都树立了个人的威望,但他并没有满足于此,他还希望在当地修一座楼,希望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让当地人永远的记住他。选好了地址,筹措了足够多的经费,招来了大量的民工,又请工匠做好了图纸和模型,整个过程非常的顺利。当然具体这座阁楼修成之后叫什么名字姑且按住不表,转眼到了八月,在这金秋时节,我走在红都城的街上,能够感觉到这里即将发生意见被载入史册的事,我也时常跑到工地上去看一看,工程的进展十分喜人。有一天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觉就跟一个人撞到了一起,对方和我都大吃一惊。只见那个人头上戴着幞头纱帽,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的圆领袍,腰中是一条玉带,悬挂着一对金鱼,脚上粉底朝靴。我一看他这一身行头,就知道这一定是一位贵人,不过心里有暗自感到惊奇,如此尊贵的人,为什么自己在街上走路而不乘坐车马呢?
正在我纳闷的时候,对方拱手说:“走的太急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撞的不是很严重吧?”我赶紧说:“不严重,不严重。”他走之后我仔细的想这个人会是谁呢?从它的年纪和举止,我知道他只可能是一个人,就是滕王李元婴。因为滕王住在了洪都,出入滕王府的很多都是当地有名的士绅,当然滕王不止跟这些人交往,江湖上的三教九流,他都愿意与之打交道。而很有意思的是,因为我曾经撞到过他,居然也收到了来自滕王府的一份宴会的邀请函。参加这样的宴会,需要一套体面的衣裳,我一看自己这一副寒酸的打扮就放弃了,于是我成了诸多被邀请的人当中,唯一拒绝赴宴的。因为这个缘故,我再一次引发了对方的关注。
一天,各地都传来了发生日食的消息。大家都非常的紧张,生怕又要发生什么灾异,我那一天正在街上走着,忽然有一队士兵把我拦住了,这士兵挺着胸脯,扬着脖子,手里拿着兵刃对我说:“我们家王爷请你去一趟。”我拱手说:“我与贵府的王也素无往来,请我前去会是因为什么呢?”那位士兵说:“这你就不用打听了,横竖你跟着我去就是了。”我说:“王爷是何等尊贵的人?我去面见他不应该有所准备吗?要是我现在这样昏头昏脑的去见王爷,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连累了大家,那就不好了。”那位士兵冷笑着说:“你这是在威胁我们。”我赶紧说:“我们萍水相逢,何来威胁?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够平安无事,都希望完成王爷交代下来的差事。”
他身边另一位士兵说:“这次王爷请你去,或者与最近发生的日食有关。”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你们千万不要对外说出去,否则对王爷不利,对你我也不利。”那位士兵不耐烦的说:“让说的人是你不让说的还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跟着他们来到滕王府,大门自然不是我这种人能出入的。我们从一个角门进去,来到了银安殿附近的一间偏殿,走进去之后,发现滕王坐在帷帐之内,我远远的跪着,说:“草明苗山幽,拜见殿下。”对方咳嗽了一声说:“平身吧!”我从地上起来,对方又说自作,入座之后有人给我端来一盏茶,我并没有感动的一杯茶而说:“殿下让我来,不知道有何指教?”滕王说:“最近发生的日食,这是不是意味着某种灾异呢?”我赶紧说:“在下一直非常喜欢读史书,根据史书记载,日食是经常发生的,没有日食发生之后,人间就发生灾害的记载。”滕王点点头说:“这就好,我还担心自己冒犯了佛陀,给自己惹上麻烦。”我说:“佛陀永远不会像那一群僧人那样傲慢。”
听见我这么说,滕王立刻欢喜起来,说:“你说的没错。”我又说:“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滕王说:“如果有些话你不知道应不应该讲,那就宁可不要讲,万一说出来不该说的话,你尴尬我也尴尬。”一听他这么说,我瞬间就感觉有些尴尬了,但我还是硬着头皮说:“殿下,灾异是很容易触犯禁忌的话题,希望殿下尽量不要去碰,万一被那个长舌头的家伙告诉陛下,在添油加醋的说一番祸福就难以预料了。”滕王一听这话,赶紧从帘子里面走了出来,果然是我那一天撞到的那个人,说:“你能保证你不把这些话告诉陛下吗?”我说:“我现在还算成这个鬼样子,怎么可能做得到呢?”滕王却冷笑着说:“不要以为我没见过世面,令尊是陛下的亲随。”
被他这么一说,我瞬间呆住了,原来他知道我的底细。这可怎么办呢?就在我抓耳挠腮之际,他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说:“你放心,我相信你说出这番话是出于好意。”说着就让人端了一盘银子,要送给我。我当时想的是在我接过这一盘银子之后,自己很可能被对方黑掉。于是磕头如捣蒜说:“银子就免了,只求殿下给我一条生路。”滕王笑着说:“我虽然贵为亲王,但也没有权利随随便便就要人的命,我也不是郎中,也没办法给别人一条命。”我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滕王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交你这个朋友,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就让令尊或者是令兄苗山风多多在朝中为我美言,我自然不会少了你们兄弟的报酬。”我说:“殿下,在洪都颇受士绅爱戴,说明殿下向来守法,所以无需我的父兄美言,就能够在陛下那里留下很好的印象。”
虽然我把话说的很好听,实际上是拒绝了他,滕王把脸一沉说:“难道你们还敢瞧不起我?”我说:“殿下贵为亲王这世上恐怕没人敢瞧不起殿下。”就在这个时候,对方突然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说:“我果然猜的没错,你小子还是有点见识的。那我们就说一点不犯禁忌的话。”此言一出,他看一下旁边的一个小太监,没过多一会儿工夫。那个小太监就在墙上挂好了一幅地图,滕王手里拿着团扇,指着地图对我说:“陛下已经把李思摩他们迁到了黄河以北,你说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会逐渐摆脱我们对他们的控制呢?”我说:“这个很难说,我相信李思摩是忠臣。至于之后他的儿孙们是不是忠臣,就只有鬼知道了。还有一点,不要问别人是不是忠臣,其实底下的人做不做忠臣,取决于皇帝,皇帝若是昏聩无能,那些人自然不会把皇帝放在眼里,皇帝若是英明神武,他们敢不做忠臣吗?”滕王说:“你这话听起来也很容易给自己惹上麻烦。”
自从李思摩带着人从黄河以南迁到黄河以北,黄河以来的大片土地就空了出来,当地的百姓拥有了更多的田地,自然是非常欢喜的。皇上说:“希望李思摩能够管得住那些人,这样宣言妥布与李思摩他们相互制衡,对于朝廷来说是极大的好事。”魏征说:“从贞观初年以来,陛下锐意进取终于打垮了颉利、慕容伏允。可之后做的事情就有待商榷了,为了博取虚名,为了树恩于胡虏,我们不惜盘剥内地百姓用于奉养四夷。这种事情如果做的多了,势必让内地空虚,四夷强悍、贻害无穷。”皇上点点头说:“朕现在也是追悔莫及。”不久之后,杨师道从事中的位置上被提拔为中书令,尚书左丞刘洎被任命为黄门侍郎,受参知政事衔。皇上说:“希望二位爱卿,能够多多为唐朝的兴旺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