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如皱眉问道,他可不想在这个胖子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刚才那个关于自己要娶风馨的谣言,让李逸如颇有些不安。
“下官知道,虽然夫人将玄狐堂交给了魏廖大人,但是血衣卫当年的底子,毕竟是在李氏家族的鼎力下,方才建立起来的,所以……”
高凤阳说到这里,略略顿了一顿,方才满脸堆笑地继续说道:“呵呵,所以下官希望,李氏家族能够调拨一些高手,一则是保护下官的安全,另一则是帮助下官查清一些事情,洗脱下官的冤屈!”
“怎么?高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虽然不喜欢高凤阳的语气,但是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李逸如不由心中一动,将目光投向这个肥肥的奸商。
“哼,用人不慎,用人不慎!想不到高某一生谨慎,却最终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身上。不过既然高某察觉了,可就容不得他这般得意了!”
高凤阳突然极度愤然地咕噜道。
“究竟是什么事情?”
对于这个说话藏头露尾的胖子,李逸如颇有些不耐烦了。
“不可说,不可说!”
让少年气结的是,明明是有求于人,胖子居然还摆出了架子,摇头晃脑地说道:“此事如今还只是一个揣测,若是现在说了出来,事情就不好办了!”
“既然如此,高大人便慢慢查探吧,待得有了眉目,再来找逸如好了!”
李逸如怫然不悦地端起茶杯,做出了送客的姿态。
“逸如将军难道真要眼见李氏家族的声誉和基业,在一些小人的搞鬼中毁于一旦吗?”
高凤阳突然一改刚才厚颜相求的神色,傲然的冷笑一声,竟是要迳自离去。
“且慢!”
李逸如犹豫了一下,出声叫道。
虽然他始终怀疑胖子是在故弄玄虚,但是在印月这几年总督军政的历练,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相对于利益的获取和地位的保全,面子和虚荣是何其可笑,再加上想到姐姐所说的,关于李氏家族和胖子之间,已经产生了密不可分的利益关系,李逸如终究还是希望,能够找出妥善的方法,来挽救家族的这场危机。
“逸如将军!请恕高某刚才的失礼,只不过事情实在太过重大,对手的耳目又无所不在,高某不得不谨慎!”
就在李逸如说话之际,原本便没有准备就此离去的高凤阳,几乎是第一时间转过身子,收敛了刚才的傲气,和声说道:“其实,这件事情在逸如将军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却能够救得高某的性命,也能够化解李氏家族的危机,日后高某若侥幸躲过这一劫,也必当投环相报!”
“既然如此,高大人向夫人求援岂不是更好,却为何来找逸如?”
听了高胖子的话,李逸如心中颇有些动摇。
“哈哈,嫁出去的女儿再怎么照顾娘家,却也至少要有一半的心,放在了丈夫身上!所以,夫人若是听到高某求助,恐怕未必会肯相助,甚至还会怀疑高某将狗急跳墙,做出损害宰相的事情!你说高某如何能够找夫人?”
高凤阳大笑着,坦然说道。
“哼,你的意思,逸如便会坐看你损害宰相的基业不成?”
李逸如冷笑着道。
高凤阳难得坦诚的话,倒是提醒了李逸如——眼前的这个胖子,乃是风雨军的大财神,如今更是执掌整个帝国的经济命脉,若是真的做出什么卑鄙勾当来,那对于宰相和帝国,都是一场无可挽回的灾难。
“高某怎敢如此看待将军?但是逸如将军,您认为高某会这样做吗?尤其是在宰相拥有天下的大局已定,高某若非必要,又怎肯让这些年鞍前马后、全力一搏的投资,在眼看便要大获丰收的时候,自己毁掉一切呢?”
高凤阳侃侃而谈,不料目光瞥见李逸如脸上,却写满了“那可不一定”的神色,不由尴尬地一笑,转而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当然,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谁也不敢保证未来不会发生变化。只是您和夫人终究还是有所不同,无论怎样,您都是李氏家族的人,难道您不愿意如今冒一个小小的风险,不但解决眼前的麻烦,还能够为日后赢得一个十分有用的盟友?”
高凤阳毫不畏怯地迎视着李逸如的眼神,平静地说道:“关键就看将军敢不敢赌,高某会不会背叛宰相了!”
“哼!”
李逸如把玩着茶杯,不再说话,心中知道高凤阳,正给自己提供了一个十分诱人,然而也可能很危险的选择。
第九章雷霆之击
遍地都是尸体。
血肉模糊,甚至被烧得焦黑难辨。
如果说四面飘来的人肉焦香味,让人作呕的话,那么,那些显然在生前和死后,身体都被极其残忍的淩辱过,以至于一丝不挂、遍体鳞伤,甚至四肢不全的弃置在路旁的妇女,更让人对于曾经显而易见发生过的禽兽行为,感到了义愤填膺。
“进击暹罗、吴哥,横扫西南半岛,所有国家和军队,不降即亡!”
蒙璇含着眼泪,重复了风雨自圣京传来的命令。
如果是之前,少女的心中,或许会抵制这道过于血腥和残酷的宰相令,但是如今,在目睹了这么多无辜的圣龙百姓,被与其说是交趾复国者们,不如说是那些试图乘乱捞横财的歹徒们残杀之后,蒙璇便下定了决心。
于是,根据蒙璇的作战计画,圣龙军团的精锐,开始进行一次极其大胆的突击——远离容易行走的交趾海滨地区,避开麦坚舰队的炮轰,自万象王朝领土内,那让人望而生畏的,充满荆棘、蛇虫和瘴气的丛林穿越过去,杀入吴哥的领地。
“绝不让任何横挡在圣龙大军面前的阻碍存在!”
走在队伍前列的,是独臂将军雅龙。
他的话,让人热血沸腾,自然而然充溢着一种身为圣龙军人的自豪感。
当然,士兵们回应雅龙的诸如“将军您的一条胳膊留在了圣京,自然不用担心回不去”之类大胆的俏皮话,也起到了让人心情舒畅轻松的作用。
这样的行军,历时十天十夜,方才结束。
当圣龙人终于看到吴哥的王城时,这支军队已经精疲力竭了。
“这就是吴哥的王城吗?”
雅龙有些吃惊地注视着眼前矗立的城池。
在他原本的想像中,地处西南半岛一隅的这些小国,都是根本无法与圣龙文明抗衡的不毛之地,他们的都城充其量,不过是一些木栅栏,和土围墙拼凑起来的小镇,绝对不可能抵挡得住圣龙大军的突击。
事实上,正是在这样先入为主的观念主导下,圣龙的将领们方才制定出如此大胆的作战计画,试图用雷霆般的猛击,彻底摧毁西南半岛人抗拒帝国的妄想。
可是,当这座城墙高达十米、墙外护城河宽达百米、全部由巨石砌成的城池,出现在雅龙的眼前时,碧蛇军团的副统领,却不禁自额头渗出了冷汗。
凭借自己这支疲惫的军队,很难在三天之内攻陷这座城池。
雅龙清楚地知道。
同时,雅龙更清楚地明白,如果不能够在三天之内攻陷这座城池的话,那么自己这支位于暹罗和交趾之间的军队,必将遭受西南半岛联军的东西夹击,以及麦坚舰队自南面水路的驰援。
到时候,唯一的退路,便是那背后曾经跋涉过的茂密丛林——只不过,在如今消耗了大部分体力和补给之后,雅龙自己倒是宁可英勇地战死沙场,恐怕也比如此狼狈地回撤,不明不白地在那诡异、陌生、充满危险的丛林中尸骨无存更好。
“攻城!”
想到这里,雅龙按下了心中的浮躁,下达进攻的命令。
对于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的圣龙人来说,这也似乎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且慢!”
便在将士们列好整齐的队伍,并且架起了大炮之际(这一点得感激西南半岛三月初干燥的天气,让圣龙人不必为如何在泥泞中拖动大炮而担忧),雅龙及时制止了部下发动攻击,只因为远处的城门洞开,走出了一列摇着白旗的队伍。
“要么归顺,要么灭亡!”
就在雅龙极其强硬的宣告,以及随后大炮象征性的威慑之下,圣龙大军兵不血刃地进入了吴哥城。
“天佑我圣龙!”
雅龙不得不如此感慨。
一进入城内,即便是见识过圣京繁华的圣龙人,也为这远在丛林之中的都市,而感到了惊讶和震撼。
一路行来,城门的大道两旁,各有石雕的五十四座神像,和五十四个魔鬼守立,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和压迫。
王城中央,耸立着一座金塔,四周分布着八尊金佛、二十多座稍小的塔及几百间石室;东面,一座金桥两边,各自蹲守着一头金狮。
金塔北边,一座铜塔更为高大,令人惊叹;北面国王的寝宫里,亦有金塔挺立。
如此富有与尊贵,丝毫不逊色于帝国的都城。
“这是我们吴哥王朝最伟大的君主,贾雅瓦曼王!”
当雅龙的视线停留在矗立于王宫广场中央,雄伟的四面石像时,引路的吴哥王朝官员一改曾经的惶恐,带着明显的骄傲和自豪介绍道:“正是这位君王建造了这座都市,也是这位君王统治下的吴哥王朝,一度统治了几乎整个西南半岛!当然……”
那官员随即发现四周的圣龙将领们,似乎很不满自己的态度,赶紧又谦恭地补充道:“吴哥的强盛还是得益于帝国的帮助,石像下面的浮雕,正忠实记录了王国和帝国历史悠久的友谊!”
说着,那官员指向了石像下面的浮雕,那绝对是一件十分伟大的艺术杰作,方寸之间便已经尽现王国强盛时期的社会百态。
洞里萨湖的渔夫、清明节包粽子的乡民、杀猪卖肉的华侨、漂洋过海的商人,或是挂着银元宝斗鸡的赌徒、挺着大肚子待产的孕妇,及抽着大麻的吸毒者,三教九流,林林总总。
其中,贾雅瓦曼王骑在象背,领军亲征的场面最为壮观——绘有孙悟空形象的军旗猎猎,身着袈裟的僧侣,与只绑一条丁字裤的少数民族组成的军队,加上小眼长须的圣龙援军,浩浩荡荡,所向无敌,似乎倒也佐证了这个王国,和帝国之间源远流长的往来。
“是吗?”
挥手阻止了被这位官员的态度激怒的部下,雅龙翻身下马,在众人的讶异中,十分恭敬地,向着这位令吴哥人骄傲和自豪的君王行礼。
“我很高兴,吴哥能够有这样一位伟大的英雄,这样的英雄,能够让他所在的民族更加高贵而且强大!”
重新翻身上马的雅龙,淡淡地说道,只不过他并没有把后面的半句话说出来——“很可惜,如果后世的子孙不争气,再伟大的功绩,也将化作历史的尘烟!”
年轻的征服者,只是饶有深意地,瞥了一眼石像之下的浮雕,不知道当年的雕刻者是否刻意为之,雅龙看到了这一幕,却颇有感触,因为这一幕,恰好留给子孙一段睿智的忠告,那就是无论多么伟大的功业,都奠基在万千黎民的付出之上。
“小王恭迎天朝将军,愿帝国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便在雅龙的沉思中,征服者的军队控制了城池,而雅龙也在吴哥官员的带领下,进入了王国的宫殿——迥异于城内石砌的神庙,吴哥王宫完全是由木头建造。
首先呈现在雅龙面前的,是一个足以容纳一千多人的台子上,满布灯笼与鲜花,一个身着皇袍的中年人,抖抖索索地匍匐在红地毯铺好的道路上,就好像摇尾乞怜的小狗,全然没有他的祖先贾雅瓦曼王,那般龙腾虎跃的王者之风。
“快,再快一点!”
作为暹罗身经百战的亲王,苏迦一接到圣龙人穿越了万象王朝的丛林,正朝吴哥王城进军的消息,便感到了大势不妙。
尽管西南半岛各个王国之间,始终都征战连连,但是除了前两年,交趾王征服了万象王朝之外,近年来其余的战争大多都是边境的小纷争,几乎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决战出现,更遑论威胁到都城和王国的安全。
因此,和暹罗王国的王都一样,吴哥人的王城也已经有近百年,未曾看到敌队的旌旗了。
更何况,如今暹罗、吴哥两个王国所有的精锐,几乎都在自己的统率之下,战战兢兢地提防着蒙璇所统率的兵马,沿着交趾的官道浩浩荡荡的南下(即便是麦坚人的炮火,也仅仅是阻滞了他们的脚步),却完全没有料到,圣龙人居然会出现在守备空虚的后方。
苏迦完全可以想像得出,吴哥王都此刻的情形。
根本没有经历过战争的老爷兵,惊慌失措的百姓,惦记着自己的性命和财产的官员,以及毫无主见的国王,在那些久经沙场的圣龙人面前,除了乖乖成为俘虏,似乎没有别的出路可走。
如果按照苏迦的意愿,联军应该立刻退保暹罗城,然后凭借着西南半岛南部的丛林,以及麦坚人自海上源源不断过来的支援,拖死远征而来的圣龙大军。
可惜,这个想法不仅不可能实现,甚至连提都不能够提。
布哈为首的吴哥将领们,显然十分自信吴哥城的强大防御力,昔日贾雅瓦曼王的赫赫武功,给了他的子孙们过度的自信,和不切实际的判断。
因此,苏迦很清楚,如果自己提出回防暹罗城的话,一定会被这些吴哥人,看作是别有用心的袖手旁观、借刀杀人,唯一的结果,便是联军顷刻间的土崩瓦解。
无可奈何之下,苏迦只有带着军队匆忙奔援吴哥城,唯一期待的,便是吴哥城内的军民,还能够残留一些昔日贾雅瓦曼王时代的勇气和尚武。
“王……王爷!”
气喘吁吁的士兵,打断了苏迦越想越没有信心的思绪:“前方发现了圣龙人!”
“什么?”
苏迦楞了一楞。
难道吴哥城便这样已经陷落了吗?
带着这样不祥的预感,暹罗王朝的统帅驱马向前,看到的是金戈铁马肃立整齐,盔甲在阳光之下泛着耀眼光亮,严阵以待的圣龙军团。
“列阵!”
苏迦难过地呻吟了一声。
不仅是因为如今可以肯定,吴哥城已经落入了圣龙人的手里,而且眼前的圣龙人,装备精良,士气高昂,显然已经得到了很好的休整和补给,令自己原先乘敌人劳师远征、疲惫不堪而发动强攻的企图,彻底破灭。
“迎击!”
雅龙摇了摇头,下令道。
这似乎是一场没有什么太大悬念的战斗。
圣龙军团的战斗力,原本就远胜于西南半岛的联军,而且前者因为统帅英明的战略决策,刚刚攻陷了一个王国的王都,并使之降服,而后者千里驰援,却发现援救的目标已经投降,结盟的王国已经向敌人臣服,士气和斗志的此消彼长,进一步拉开了双方的差距。
更何况,圣龙人早在远征印月的时候,便已经了解到如何应付象兵的方法,而西南半岛的联军,却发自内心地,恐惧圣龙人自远处呼啸而来的炮弹。
因此,圣龙军团轻而易举地击溃了西南半岛的前锋。
“挡我圣龙者,不降即亡!”
战场上响彻了圣龙人霸气十足的口号。
雄武的圣龙军团,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推进着,试图碾碎一切胆敢拦路的敌人。
在圣龙人的面前,是丢弃的盔甲,是倒地的尸体,是破碎的旌旗。
西南半岛的联军,节节败退,全仗了统帅苏迦的威望,勉强维持着阵线。
“不降即亡吗?”
亲自投身于战斗,此刻已经浑身浴血的苏迦亲王,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他缓缓地举起了右手,示意身边的亲兵发射出击的信号。
这,是苏迦最后的杀手@.早就预料到圣龙人会攻陷吴哥城,然后会半路狙击自己回援的军队,苏迦除了小心避开圣龙人的埋伏之外,还特意留下了一支精锐的骑兵在后方。
如今,西南半岛联军的统帅苏迦,不惜己方惨重的伤亡,终于让乘胜追击的圣龙人,夹杂在西南半岛联军溃散的队伍之中——奋勇争先的前锋,甚至已经深入西南半岛联军的中心,而两翼和中路也放弃了阵形,进行这一次又一次大胆而且犀利的穿插。
“扰乱敌人的阵形,随即穿插突破,击溃追击,再击溃,再追击!”这本是圣龙军团自风雨以来,最为擅长的战术运用,如今却被苏迦有效的利用,不经意间造成了两翼的空虚和前锋、中路的混乱,并将后方毫无戒备地暴露出来。
让圣龙军队尝一尝火烤的滋味吧!
苏迦冷笑着。
在他的计画中,等待圣龙人的,并不是单纯的精锐迂回突击,而是漫天大火。
虽然这有可能,让自己前方迎击的部队也葬身火海,但是却远比进前和战斗十分顽强的圣龙人搏击,结果被对方依赖勇猛,而扭转战局来得保险。
全歼圣龙的一个军团。
这似乎是西南半岛将领们无法想像的荣誉。
而且,全歼圣龙一个军团,所带来的政治意义,以及振奋西南半岛各心士气的有利帮助,让苏迦几乎忽略了为此可能付出的代价。
可惜,苏迦想像中的漫天大火,和生力军突击并没有出现,等待他的,却是一个十分糟糕的噩耗——“布哈将军率领吴哥军队临阵反戈了!”
“什么?”
苏迦只觉得鲜血自下而上翻涌,眼前也浮现出了点点金星。
之所以让布哈的吴哥人安置在后面,除了害怕这些急切着回国救援都城的军队走得太急,以至于落入圣龙人的埋伏之外,苏迦还要考虑到,不要让吴哥人产生自己让他们当炮灰的误会,同时还担心,万一吴哥城陷落,圣龙人逼着吴哥城内的百姓喊降,会让吴哥军队动摇进而波及到自己的军队。
因此这一战,苏迦特意让吴哥人的一部分和暹罗军队混编在前军,另一部分连同精锐的暹罗部队,则交给了布哈统帅,作为对付圣龙人的杀手@.在苏迦看来,这样的安排,既可以避免吴哥人以为自己无心救援吴哥城,又可以让吴哥人了解自己的作战计画,而信心备增,从而同心协力,击败入侵的圣龙人。
却不料,尚未等圣龙人挟持吴哥城的百姓劝降,也没等战争的胜负分晓,该死的吴哥人竟然选择了,将刀枪面对千里迢迢前来增援他们国家的友军。
“天亡我暹罗!”
悲愤和不甘之中,苏迦终于喷出了数口鲜血,并且一头栽倒于马下。
“做得好!”
几乎就在苏迦吐血落马的同时,远处的山丘上,一个圣龙的军官笑着,对身边的五个将军赞道。
“多谢大人赞誉,呵呵,日后还请大人多多提携!”
布哈的脸上堆满了媚笑。
“这个当然,当然!”
圣龙南征军书记官江苇,强自压下了心头的鄙夷,不动声色地说道。
就在雅龙穿越丛林,成功突袭吴哥的同时,他也在血衣卫的护送下潜入了吴哥军营。
现实强大力量的威胁,和功名利禄的诱惑,最终成功地促使吴哥军队在阵前倒戈。
这对于西南半岛联军来说,绝对是致命的一击,不仅是联军的主力在这一役中覆没,更重要的是,针对圣龙的西南半岛联盟,也由此土崩瓦解。
“帝国的战旗,将遍布整个半岛!”
望着战场上一面倒的屠杀,南征军书记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明白,战争的结局已经定了下来。
第十章雄关伦玉
“战败了吗?”
空荡的宫殿内,普密索然地独坐在高高的王座上。
当王弟苏迦战败的消息传来之后,整个暹罗王城便如同吴哥城一样,处于混乱和恐慌之中,就仿佛世界末日到来一般。
所有的官员和将领,都自动消失在国王的视线内,他们或者卷裹足够的财富准备逃亡,或者暗自盘算如何向征服者讨好,以保全自己的地位和权势。
普密毫不怀疑,自己很可能会在圣龙军队进入这座宫殿之前,被自己的臣子拿下,作为投靠圣龙人的见面礼。
“陛下!”
悦耳的声音突然自身后传来。
“苏瑞,朕很没用啊!若是听了你的建议就好了!”
一下子仿佛衰老了几十岁的国王,头也不回,就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苏瑞,暹罗王国的王后,自己心爱的妻子。
虽然已经是中年,但是岁月韶华,似乎并未在美丽的脸庞留下什么痕迹,相反却赋予了美人雍容华贵的气质。
明亮的双眸,折射出的是高贵,是从容,也是睿智,替代了以往丝罗绸缎的全身盔甲,更是平添了几分飒爽的英姿。
“陛下何必说这番话!”
暹罗王后快步走到暹罗王的面前,执起了国王的手,真挚地说:“苏瑞知道陛下是一个好国王,您希望兄弟和睦,希望暹罗强大,所以,虽然您内心并不愿意暹罗和强大的圣龙为敌,却还是答应了苏迦亲王的要求。
“现在,圣龙人已经杀入国境,暹罗的存亡便危在旦夕,苏瑞以为,陛下要做的,不是无谓的自责,而是勇敢的站出去,走到宫殿之外,号召您的民众,捍卫暹罗的基业!”
“不错,苏瑞王后说的不错!事情根本还没有绝望!圣龙人自己还有太多的麻烦,武力的扩张让他们在北面、在西面、在东面都有着强大的敌人。
“即便在西南半岛,虽然我们目前有一些小挫败,但是交趾的仁人志士依旧在奋战,吴哥也只是被他们突袭方才得手,还有麦坚人,也将从海上源源不断地提供支援,若是陛下能够振作精神,和圣龙人周旋到底,淩波以为事情依旧大有可为!”
正在此时,突然第三个人的声音传入了大殿。
“你是……”
暹罗国王的目光移向了声音的出处。
那是一个蒙着黑纱的少女。
“这位便是交趾的公主!一直以来,公主殿下都在为交趾的复兴而奋战!”王后赶紧解释道。
“是吗?隐身在暗处,不断地发动暗杀和袭击,然后依靠麦坚人的力量,期望着恢复父辈的王位?”
暹罗王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嘲笑。
“陛下似乎很不屑淩波的所为!可是淩波可以坦然地告知陛下,为了交趾的复兴,黎老将军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陈大人他们则正在奋战不息,终有一天,交趾会把圣龙人赶跑的!”
少女没有料到暹罗王的反应竟是如此,不知是愤怒还是激动,让她的身体看上去在不停地颤抖,然而话语却说得十分坚定。
“那么祝你成功!不过,寡人却不希望看到暹罗成为第二个交趾。所以,寡人恐怕会选择一条,和公主您完全不同的道路!你还是快走吧,圣龙人应该很快便会来到这里!”
暹罗王淡然一笑,根本没有在意少女的反驳。
“陛下!”
苏瑞和少女同时焦急地喊道。
“陛下!”
也就在这时,第四个人的声音出现在殿外:“圣龙南征军参军桓炎求见陛下!”
“桓炎将军不远千里来到鄙国,不知有何见教?”
当暹罗王说这句话的时候,桓炎已经在暹罗众多官员们的陪同下,进入了宫殿。
“下官谨代表帝国宰相风雨大人,和远征军统帅蒙璇将军,希望陛下能够重新恢复和帝国的友好,中止这场战争!”
桓炎很平静地说道,然而话语中,却洋溢着征服者的骄傲和自信。
只不过年轻的参军,在说话的同时,目光却移向了国王的身后,因为就在他进来的一瞬间,仿佛看见两条身影闪过,其中一条是那么的熟悉,让桓炎心中无端的一跳。
“寡人也愿意立刻中止这场战争,让国民得以享受和平!”
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暹罗王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陛下只需要将暹罗的军队交给帝国管理,断绝和麦坚人的往来,并且一如往年那般向帝国进贡,帝国则将一如既往地,为暹罗提供保护和安全!”
桓炎微微弯了弯腰,彬彬有礼地说道。
“就这些?”
暹罗王略略惊愕地直了直身子。
这样的条件,对于战败者来说,似乎太过于宽厚了。
毕竟,无论是交出业已溃散的军队,还是如以往那样进贡,都丝毫不存在任何惩戒暹罗的意义,却反而让圣龙帝国,这个庞大古老如今却突然焕发生机的帝国,给人以一种难以置信不可思议的仁慈。
“当然,帝国还需要两个人的脑袋!”
桓炎嘴角微微牵动,有些不忍,却还是说了出来。
“什么人?”
暹罗王连同他的官员,都纷纷紧张了起来。
“一个是您的弟弟,苏迦亲王!他作为西南半岛反帝国的联军统帅,无论如何都必须接受帝国的严惩!”
桓炎平淡的话语,瞬间判处了一个亲王的死刑。
“是他……”
暹罗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脸全在意料之中的神色,苦笑着说道:“如果是苏迦亲王,恐怕已经不用劳烦大人了!”
“怎么说?”
桓炎一楞,冷冷地追问。
他不相信,事到如今,暹罗竟然还敢抗拒帝国的要求。
“就在三个时辰之前,亲王已经因为战败,引咎自杀了!”
暹罗王悲痛地说道。
“是吗?如果这是真的,帝国将要求检验他的尸体!”
桓炎面无表情地说道。
“暹罗似乎没有拒绝的能力!”
暹罗王冷笑着,充满自嘲地说道:“那么,第二个人恐怕便是寡人了吧?若是帝国能够因为寡人的死,宽恕暹罗的子民,让他们能够过上安泰的生活,那么寡人随时都可以交给帝国!”
暹罗王说话的同时,用目光扫视着四周,那些聚拢在征服者身边的官员们,后者则纷纷心虚的低头,却明显在暗地里,为君王的这番决定大大松了一口气,似乎便可以由此解脱逼死君王的责任。
还真是忠义的臣属。
暹罗王暗自冷笑,以至于他没有听清桓炎接下来说了些什么,直到第二次确认,方才愕然地大声惊叫起来:“苏瑞?什么,怎么会是苏瑞王后?帝国是否弄错了?她只是一个女流,整日在后宫中的寡人的妃子!
“事实上,之前她还曾经力劝寡人,不要出兵和帝国作对,为何帝国竟要她的性命?搞错了,一定搞错了!”
“没有搞错!”
桓炎冷冷地说道:“虽然在下无法否认陛下刚才所说的一切,但是在下也有绝对的证据显示,您的王后,和交趾的叛党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
“是她为那些叛党提供了秘密的避难所,也是她利用自己的身分,暗中为暹罗、交趾和吴哥三国的反帝国联盟推波助澜。”
说到这里,桓炎暗中也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在西南半岛的影响力时,他也有些怀疑血衣卫的情报是否正确。
“不,她是寡人的爱妃,要杀就杀寡人好了,不要动她!”听到桓炎的指责,暹罗王却仿佛疯了一样,一味地喃喃。
“怎么,这么说,陛下是想拒绝帝国的和平建议,宁愿为了一个女人,也要让整个国家玉石俱焚吗?”
桓炎大大地跨前一步,继续紧逼道。
他的话,至少引起了身边那些暹罗官员们的恐慌。
“火,失火了!”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慌乱的嘈杂。
“苏瑞,不,苏瑞,你不能这么做,寡人不能够失去你!”
一听到这话,暹罗王就好像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旁若无人地大叫着,自顾自地冲出了大殿。
一头雾水的桓炎只好也跟着跑出了殿外——虽然他并不认为横扫了整个西南半岛的远征军,要废掉这个国王,甚至毁掉整座城市,是什么难事,但是,他也很明白,远征军的目的,只是确立这些国家从属于帝国,却还没有彻底吞并这些远方小国的打算,因此,一个听话合作的国王,是非常有用。
“怎么回事?”
走出殿外,桓炎却被眼前的情景给吓了一跳。
只见正对着大殿的一座宫宇,此刻已经完全被熊熊的烈火所包围,而一个全身盔甲的女子,正在宫殿的楼顶,唱着慷慨激昂的暹罗战歌,舞着豪迈悲壮的剑。
“苏瑞!”
一直都有些死气沉沉的暹罗王,突然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就仿佛受伤的野兽,充满了悲痛和绝望。
“王后,那是王后!”
早有意图奉承巴结的官员,押着相关的太监、宫女来到了桓炎的面前,在圣龙军官咄咄逼人的眼神下,他们战战兢兢地交代道:“王后留下了遗书,说她理解陛下为了暹罗子民,不惜委屈自己的行为,她也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保全国人,并让圣龙人记住,暹罗的儿女中自有舍生取义的勇士!”
“好一个烈女子!”
桓炎叹了一口气。
虽然最初根据血衣卫的命令,要处死这个多事的王后,并不能够说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但是苏瑞如此的自杀,却让桓炎在震惊的同时,也不安地发现,这个女人用这样方式的死亡,显然给帝国造成了更为严重的损害。
“满意了吗?帝国可以停战了吗?”
正当桓炎,为了这个烈性女子怔怔出神的时候,暹罗王阴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弯腰作揖。
桓炎没有说什么。
至此,西南半岛的君王们,似乎都归顺了帝国。
不同的选择,不同的性格,带给了这几个王国各自不同的宿命。
桓炎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当西南半岛的捷报传来时,风雨却已经不在圣京了。
“将士们的粮草辎重,准备得可齐全?”
当帝国宰相巡视北方的边境时,第一句话便是问军需。
眼前的伦玉关对于风雨来说,半点都不陌生。
正是在这里,他开始了平生的征战,也是从这里,他所创建的风雨军,开始名扬天下,连同他这个原本没没无闻的穷小子,逐渐被帝王将相们注意,最终,他自己也成为了朝堂上的主宰者——尽管只是在几年之前,他还窝在圣京城的学院内,以偏激的口吻嘲笑那些达官贵人们。
“宰相!”
“宰相来了!”
风雨的到来,显然引起了军队的一阵骚动。
战士永远崇拜那些带领他们获取胜利的强者。
风雨,便是这样一位传说中的强者。
因此,当这些质朴的青年,耳闻着风雨那传奇般的战争经历,拿起了刀枪,来到这远离家乡万里的边塞,试图用热血和青春,博取战功和荣耀的时候,亲眼目睹到传奇的当事人,位高权重的帝国宰相,竟然亲自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心情的激动和亢奋,也就可想而知了。
“将士们辛苦了!当帝都欢声笑语的时候,当江南春暖花开的时候,你们披着边关的冷月,不顾塞外的寒霜坚守在这里,你们是帝国的骄傲,神州父老的骄傲!”
风雨不顾卫士的劝阻,亲自走到了每一个士兵的中间,抚摸着战士们的伤口,慰问着将士们的生活。
“千百年来,北方的胡人一直是帝国的心腹大患!多少次山河沦陷,多少次烽火狼烟,北方,是帝国男儿们喋血的沙场,也是神州百姓们心底的恐惧!
“今天,风雨来到这里,便是为了永远结束这个现状,为了后世的子孙不再在这里流血,为了帝国永无塞北之危,风雨将和诸君,将千秋万世的武勋一起包揽!”
风雨的话,不仅让每一个战士沸腾,而且也让所有的将领热血上涌。
将千秋万世的武勋一起包揽!
如果换了任何一个人说来,都将会被人嗤之以鼻,视为痴人说梦话,但是从风雨的口中说出,却是那么可信,那么真实,就仿佛转瞬之间便会成为现实。
“大哥,下令吧!什么时候打?俺洛信做先锋!”
当先跳出来请缨的,便是洛信。
这个从一开始,便跟随风雨征战南北的勇将,在伦玉关丢失了一只眼睛,却也因此名扬天下,虽然阴平桥的失利,让风雨在盛怒之下,将他贬为前锋营的士卒,但是,这个鲁莽的汉子,似乎并没有因此消沉,很快就在西南半岛屡立战功,后来更是突袭江南,硬是凭借着赫赫功勋,重新成为新组建的黑狼军的副统领。
洛信的出列请缨,固然是个性使然,不过论资历,论交情,论地位,在众多的将领中,却实在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不用急!”
风雨挥了挥手,制止了洛信的冲动,胸有成竹地说道:“从现在起,玉门关由秦纪统帅,伦玉关由洛信负责,另外辽东的秋风军也将会配合。
“你们以千人为单位,轮番出战,深入呼兰境内,避开呼兰人的主力,尽一切可能扫荡他们的草原,我要让呼兰人在帝国北面七百里内,无法放牧一只羊,无法储藏一粒米!”
“是!”
洛信固然欣然应命,由于擅长指挥骑兵,而出任新组建的灰鹰军副统领、前任轩辕军校学生军指挥使秦纪,虽然没有多说什么,眼中也闪现出了旺盛的战意。
“拓跋将军,我希望你的军队,同时还要对大陆诸公国发动攻击,并且做出要灭亡这些小国的态势,缓解风天华将军在印月半岛的压力!”
风雨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有条不紊地部署道。
这些年来的烽火硝烟,早已经把他锻炼成了一个十分出色的统帅,即便是如此大规模的军队调动,却也井然有序。
“那末将做什么?”
听到没有自己的任务,黑狼军统领耶律楚振忍不住叫道。
尽管因为参与了兵变而被风雨贬职,但是看在耶律明雄和耶律留铂,这两个为风雨的霸业,付出了生命代价的耶律家族的将领分上,风雨最终还是任命耶律楚振为黑狼军统领,于是,渴望着戴罪立功的耶律楚振,迫切需要一场战争,让武勇来洗刷自己曾经让家族蒙上的羞辱。
“你和朱大寿将军,随我留守伦玉关!”
风雨的话很简短,但是却不容反驳,使得耶律楚振有心还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低下了脑袋,不敢多话。
“那大哥,咱们什么时候灭了这呼兰?”
从风雨的话语中嗅觉到了什么,洛信仗着自己和风雨的交情,赶紧套问道。
“很快!”
风雨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说道。
第十一章风雨密令
“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伦玉关还是让你如此留恋!”
给麾下的将军们部署任务之后,风雨让手下的卫士远离自己的左右,独自一人走到了伦玉关一处偏僻的角落。
那里正有一个魁梧的军人,孤独地站立着。
“多谢宰相给白起单独悼念故友的时间!”
如果这里有第三人的话,当这个魁梧的军人转身时,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对方不是别人,正是帝国的兵部尚书,统率着帝国所有地方卫戍部队的青龙军统领白起。
作为帝团的统帅,又是伦玉关资历最老的守将,白起来到伦玉关并不奇怪,但是他却没有跟随在风雨的身边,参加刚才如此重要的军事会议,实在是一件不合情理的事情。
“白将军何必客气!风雨很高兴有这样一位重情重义的将领!”
风雨淡淡地一笑,上前拍了拍白起的肩膀。
他很明白白起的心情。
一将成功万骨枯!
白起镇守了伦玉关几十年,亲眼目睹伦玉关几乎所有的战事,经历了它的辉煌,也曾经目睹它的沦陷,更送走多少袍泽和部下,所谓“将军悲白发,壮士百战死”恐怕便是对白起此刻心情最好的刻画。
“接下来,宰相需要末将做什么?”
这时,迅速地调整了自己的心情,从悼念故友的悲痛中恢复过来的白起,在风雨的面前,重新变成当年那个立下圣龙血誓,决心追随风雨建功立业的猛将。
“表面上,我将任命你为北伐军的统帅,坐镇伦玉关,节制黑狼、白虎、灰鹰、秋风和青龙各军,但实际上,我将陆续把朱全将军,和公孙飞扬将军的军队,调回各自的驻地,会同令狐智总督的江南行省,尽数由白兄你指挥,全力防备来自沿海的侵略!”
风雨欣慰地望了一眼这位风雨军的顶梁柱,沉声说道。
“什么?”
白起为之愕然。
由于早就明白风雨有心要一举征服草原,所以这次陪伴风雨巡视伦玉关的时候,白起甚至以为自己将成为中路军的统帅,至少也将被风雨委以坐镇伦玉关,保障北伐军后路补给的重任,却万万没有想到,风雨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居然会让自己远离这场,几乎每一个圣龙的军人都梦寐以求的决战。
“现在东部更需要白兄坐镇!事实上,白兄不仅需要帮风雨,看着麦坚人是否会在东部捣鬼,还要总理整个帝国的全局!”
风雨歉然地一笑。
虽然很多人把秋里当做风雨军的副统帅,但是风雨知道,如果没有白起,老成持重地为自己看护着后方,风雨军便不可能拥有今天的成就。
“末将遵命!”
白起略略有些遗憾,眼见风雨有些不安,继而又坦然地笑道:“听说赵亮这小子在印月,和李逸如配合得很好,宰相莫非以为,白起连这个昔日的旧部都比不上吧?”
“哈哈,有白兄为风雨坐镇,风雨便高枕无忧了!”
眼见白起首肯,风雨也心情大好起来。
他知道,白起和赵亮的情形终究不同,因为对白起来说,北伐呼兰不仅仅是个人建功立业的问题,还有为昔日战友报仇雪恨的心愿,只可惜眼前的帝国,显然更需要白起坐镇后方。
“宰相,耶律楚昭大人返回伦玉关!”
远处,接替出使大食的金岑充当随军长史的苏杜,扬声禀告道。
“让他去帅府见我!”
风雨眼睛一亮,目送走了兵部尚书白起,却将礼部尚书的耶律楚昭,迎到了自己在伦玉关临时下榻的住处。
“恭喜宰相,西南大捷!”
一见到风雨的面,消息灵通的耶律楚昭便大声恭喜道:“微臣当日虽然正出使大陆诸公国,却也亲身感受到,主公在西南半岛对那些小国国君们的震慑!”
这位昔日里的草原才子,如今已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圣龙文人,只是经年累月的四处奔波,让他的肤色却比往日更加赤黑,这一点,倒是让耶律楚昭保持了草原人的特色。
“哈哈,耶律大人,你就不要这么客套了!”
风雨摇了摇头,并不是很开心地说道:“西南半岛虽然大获全胜,但是暹罗南部那上千个小岛,如今却被恼羞成怒的麦坚舰队指挥官占领了,看来七海龙王的日子会很不好过啊!”
“七海龙王前辈经验丰富,想必不会让麦坚人好过。如果实在不行,暂时后撤也好,待得帝国的水师强大起来,定要叫麦坚人加倍偿还!”
耶律楚昭颔首道。
风雨所说的那上千个小岛,地处西南半岛的最南面,严格来说,蓝色的海洋将这些小岛,几乎完全和西南半岛隔绝,只是名义上属于暹罗王国统辖,实则却是各国移民和海盗的乐园,七海龙王便一直盘踞在那里。
可惜,这一次圣龙帝国,虽然在陆地上获取了大捷,却也因此迫使麦坚人,恼羞成怒地占领了那些小岛,让帝国在西南半岛的海上基地,陷入了严重的危机中,这中间的得失,一时间确实很难厘清。
“这话日后再说吧!”
风雨挥了挥手。
他其实还是十分看重西南半岛的海洋通道,只不过如今水师的力量不够强大,多说也无益,只好转移了话题,问道:“你这次去大陆诸公国收获如何?”
“托宰相洪福,在善鄯王的相助下,大陆诸公国的不少国家,都愿意和宰相结盟,除去呼兰人的势力,并惩戒胆敢和帝国作对的太阳汗国与霜月王国!”
耶律楚昭坦然地道出了自己的成果。
“那么呼兰人的动向呢?草原如今的气候如何?”
风雨紧张地催问。
以圣龙帝国的强大实力作为后盾,风雨并不担心这些沙漠里的小国会不归顺帝国,如今唯一让风雨牵挂的,莫过於呼兰帝国的气候。
虽然根据钦天监的多次预测,都认为今年草原将要大旱,然后又是百年难见的寒流,但是,毕竟这牵扯到了两个帝国的生死存亡,风雨不能不谨慎对待。
“一切都如同钦天监的预报那般!看来,自从有了云济军师从海外引进的魔法,再加上宰相主持帝国之后,大力开发了五行术,钦天监的能力大为提高了!”
耶律楚昭再次汇报了让风雨欢喜的消息。
“那么,呼兰人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吗?”
风雨却并没有显露出轻松的神色,继续皱眉问道。
“请宰相放心,呼兰人至今尚未意识到这一点,而且由于近日高凤阳大人,让陶朱钱庄大肆收购西大陆特产的玻璃,呼兰人正忙着向西大陆购买这些玩意,然后通过大陆诸公国转卖,以获取暴利,却根本没有想到,要通过麦坚人进口粮食!”
耶律楚昭汇报道。
陶朱钱庄因为西大陆流传来的玻璃,颇受帝国贵族们的喜欢,因此采取了高价收购,这其实是风雨授意的一个计谋,目的便是弄空呼兰人的国库,从而让他们一旦出现大旱和寒流,便无力向邻国购买粮食度过难关。
因此,耶律楚昭此刻说来,神色间颇为佩服风雨计谋的巧妙。
“不过,麦坚人控制着海上的通道,终究是一个麻烦!”
风雨依旧有些烦心地来回踱了几步,突然问道:“那个人的消息可曾有了?”
“主公恕罪!呼兰大国师自从兵败圣龙之后,便突然如同人间蒸发一般,连同他原先最得意的弟子韩让,和那个出卖了圣龙的章凤翔,都销声匿迹,曾经忠于大国师的草原将领,如呼拉克等人,也都纷纷辞去了官职,似乎彻底远离了呼兰的宫廷!”
耶律楚昭偷眼看了一下风雨的脸色,犹犹豫豫地说道。
“不可能!张仲坚绝不可能是那种自甘寂寞的人!”
风雨简直比了解自己还了解张仲坚,眼见张仲坚还没有下落,便不由又有些烦躁,总觉得自己精心部署的这个局,似乎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死角,正隐藏着危险的杀机。
“主公,这次卑职出使大陆诸公国,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
眼见风雨的脸色不善,耶律楚昭转移了话题:“金岑虽然没有说服大食帝国退出反圣龙同盟,却和西大陆的人联系上了。
“据说,西大陆诸国和大食人,为了一座圣城,早已经结下很深的仇恨,如今没有了呼兰人西进的压力,双方的这个矛盾正在日益激化,组织圣骑士夺回圣城的提议,也逐渐开始得到西大陆越来越多的人的响应,他们很希望能够和宰相大人结成联盟!”
“竟有此事?”风雨一楞,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西大陆让他想起了雪雅,那个曾经如此热烈的缠绵、却又迅即飘然离去的少女,更让他意识到了东西夹击、粉碎麦坚人包围圈的契机。
不过,风雨随即又皱起双眉,疑问道:“这件事情,难道麦坚人不加以阻止吗?”
“正是由于麦坚人的阻止,所以双方至今都没有开战!不过金岑认为,这只是暂时的缓解,开战是必然的事情。尤其是最近位于东西大陆中央,作为双方缓和地带的拜占庭帝国,皇储被暗杀,更让当地的局势趋于紧张。”
耶律楚昭说道。
“好,很好!”
风雨兴奋地当场来回踱了几步,然后说道:“立刻派人告诉金岑,加紧和西大陆人的联系,同时你给我整理出西大陆,和大食人之间恩怨纠葛的始末,我要好好想一想!”
“是!”耶律楚昭应声退下。
而风雨,独自一人盯着眼前的作战沙盘,心中充满了激动。
“出击!”
风雨终于狠狠的将拳头砸在了作战沙盘上。
虽然只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但风雨心中清楚,最多半年之后,自己将在帝国最精锐的士兵,和最出色的将军面前重复这个举动,以显示帝国先行解决呼兰的决心,而到时候,将有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开出伦玉关,拉开一番激烈恶战的序幕,也将开创出帝国崭新的未来。
“燕台一去客心惊,箫鼓喧喧汉将营。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危旌。沙场烽火侵胡月,海畔云山拥蓟城。少小虽非投笔吏,论功还欲请长缨。”
放眼望着塞外的风景,李逸如不自禁地沉吟起来。
冰天雪地,白山黑水,万里渺无人烟的旷野,不仅没有让李逸如感觉到萧瑟,反而自心底涌出一股万丈豪情。
这半年在圣京,实在把这位少年名将憋苦了,整日里杯酒交筹、赴宴寒暄,周旋在王公大臣之间,又要留心着朝堂政见之争对自己的波及,繁华的京城并没有给李逸如留下什么好的印象,反倒是如今这边塞的旌旗,激活了沉睡半年之久的尚武之心。
“也许自己还真是适合做一个军人!”
李逸如有些自嘲地想着。
的确,相比起宫廷内的美人如玉、山珍海味和富丽堂皇,李逸如更加向往千军万马的驰骋,开疆拓土的纵横,那一种攻城略地、征服异邦的快感。
“哼!”便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入李逸如的耳畔。
风馨!
李逸如根本不用回头,便知道声音发自身后,马车内的帝国宰相凉国公风雨的妹妹,堂堂渤海郡主风馨风大小姐。
这恐怕是他这次辽东之行,唯一闷闷不乐的事情了。
完全是在他所崇拜的偶像风雨,和所尊敬的姐姐李中慧的一手包办之下,一个月前的京城,迅速却不失隆重地为帝国赤狮军统领,前任印月总督,现任辽东总督,未来的高丽王,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新娘是渤海郡主风馨,以及拓跋家族的小姐拓跋蔚。
在圣京人的心中,这是近几年来第一次如此热闹的事情,简直可以媲美皇上迎娶皇后,在圣龙帝国的群臣而言,这也是一件权力格局重新调整的大事,然而在李逸如而言,却实在是一件再糟糕不过的麻烦。
眼望着塔丝郡主的漠然、拓跋蔚的幽怨、和风馨风大小姐一脸怒气未息的愤怒,李逸如无论如何,都无法感受到什么叫做齐人之福。
带着包括塔丝郡主在内的三位妻子,匆匆前往辽东上任,李逸如几乎可以肯定,前来迎接的秋风军副统领秋十三郎,心中一定给自己做出了“好色纨裤”的评价,毕竟在军中,还真是很少有人能够像自己这般,带着妻子前来——这也算是风雨格外施加的恩惠,尽管李逸如其实并不愿意享受。
“逸如将军!”
便在李逸如沉思之际,远处传来了一声宏亮并且威严的呼唤。
迎面,一群呼啸驰骋的战士疾驰而来,为首的是一个三十上下、满脸肃穆的将军。
“秋帅!”
李逸如赶紧迎上去。
对于李逸如来说,秋里乃是军中的前辈,早在他还未穿上盔甲之前,便已经纵横驰骋,名扬天下。
不过,让李逸如心虚的,不仅仅是因为秋里的威名,以及自己如今等于是接管秋里的辖地,而且还因为塔丝。
塔丝是秋里所认的妹妹,如今自己竟然一下子又连娶两个女人,李逸如十分忐忑,秋里会因此而向自己发难。
“哈哈,秋某奉宰相之命,前去突袭呼兰人了,未能远迎,还请逸如将军见谅!”
果然,秋里说得很客气,但是话语中却明显带着距离。
“秋帅客气了,晚辈岂敢有劳秋帅大驾?”
李逸如说得也同样十分客气。
他心中明白,所谓奉风雨之命袭扰呼兰人,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区区千人为单位的小接触战,哪需要堂堂一军统领亲自出击?
眼看着秋里身边那些将领们冰冷的脸色,李逸如不由一声苦叹:“何必!”
也许在这些将领看来,他李逸如乃是仰仗着和风雨的关系,赚取了秋风军上下将士们出生入死拼来的战果,这一点和自己乍闻风天华,接替自己成为印月总督时,有着类似的感受。
只可惜,又有几人明白,辽东总督一职在自己而言,不过是走马观花的瞬间而已,风雨再怎么慷慨,也不可能让一个高丽王,同时也掌控着整个辽东——单单一个高丽,可以成为帝国的屏障,但是加上辽东的话,可就可能成为威胁了。
“逸如将军,秋某军务繁忙,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如就在这里交接彼此的权限吧!”
秋里的话打断了李逸如的思绪。
“既然如此,谨遵秋帅吩咐!”
没有想到秋里这般傲慢,李逸如微微一楞,心中不由有些火气,当下便答应了下来,也好早早了结这烦人的事情。
“请!”
两人相继下马,然后李逸如从怀中,掏出了风雨临行前密封的信函,里面是有着帝国皇帝,和帝国宰相联名签署的任命。
“咦!”
不料,这份信函打开之后,秋里和李逸如同时脸色一变,大吃了一惊。
“看来咱们的宰相对于这权谋,可真是玩弄得炉火纯青了!”
良久,秋里方才开口,脸色颇有些古怪,语气却缓和了不少,一时间,倒还把李逸如当作了同病相怜的难友。
李逸如也同样苦笑,心中却对风雨大为佩服。
这小小一个人事任命,一举何止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