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靳少扬从小也接受了不少教育,奈何无论是毒还是蛊,都了解不多。如今虽然不放心,也只有这么想才能略作安慰了。
“我没事。”月无双安抚道:“我哪里有那么脆弱了,又不是你么宫里娇滴滴的公主小姐,生死攸关的事情,不知道经历多少回了。”
月无双说的并无虚言,可越是如此,越叫靳少扬心里难受。但想想,若月无双的成长也像是宫中那些公主小姐一般,又如何能成为今日的月无双。
不待靳少扬唏嘘,月无双突然道:“对了,前些日子在沙镇,我们遇到沈明臣的追杀,当时情况紧急,将靳悦言托付给了月无涯照顾,现在月无涯不似当年,也不知道靳悦言生死何处。”
对靳悦言,月无双虽然没感情也不关心她的生死,但确实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将她交给月无涯的是自己,若是她有什么不妥,自己总是要负上几分责任。
靳悦言的事情,靳少扬还真是不知,并非一母所出,他更是不太关心,只是听月无双说了当时情况,应着若有机会,旁敲侧击的问上一问。不管皇家如何权势相争,靳悦言也只是个小女孩罢了,不至于被迁怒。
若说在开始的时候,月无涯心中对靳少扬并没有十分信任,经历昨夜之后,却是又多信了几分。他觉得玲儿说的十分正确,这男女之间,无论多仰慕痴情都是假的,最直接的,生米煮成熟饭,大家就都没有退路了。
易陵非可以久留之地,傍晚,大巫师又替月无双检查了一番,告诉月无涯,魔毒暂且无事,月无双腕上蛊毒,只不必去管就好了。
这一趟行程,似乎皆大欢喜,月无双虽然心中愤恨,但她的性格一贯荣辱不惊,就算是再不痛快,也不会表现出来,只是冷着一张脸。
出易陵的路,比进来更叫人迷茫,第二日一早,大巫师将三人带到一处悬崖边,看着万丈高崖道:“从这里跳下去,便能出易陵。今日已是第三天,你们该离开了。”
悬崖边云雾缭绕的,站在边缘叫人看着都觉得心慌。
倒是月无双毫不犹豫的便往前迈了一步,靳少扬莫名的有些心慌,一把拉住了她。
“知道什么样的人胆子大么?”月无双又往前走了一步,甩开靳少扬的手:“活的不痛快的人。”
说完,月无双便纵身跃了下去,靳少扬回头看了一眼月无涯,也忙跟了上去。
月无涯却不着急,对大巫师深深行了个礼:“无涯告辞,十分感谢巫师大人的相助。”
“殿下不必客气,这本是巫族使命所在。”大巫师缓缓道:“只是希望太子殿下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三思,不要强求,要给自己,给别人,留些后路才好。”
这话听起来似乎不那么好,月无涯还想再问,却不料大巫师伸手一拂,他只觉得肩上被一股力量一推,仰面摔下了悬崖。
月无涯的身影消失在万丈悬崖之后,号称绝无外人的大巫师身后,却走出一个人来。
“大人。”那人低头垂手,很是恭敬:“您心中担心,为什么不直接对太子殿下言明?”
“言明有何用。”大巫师手背在身后,望向远方:“这位太子殿下,是最像先皇的人,非言语可劝,只有撞到南墙,他才会知错,巫族的使命是保护乌河而非保护某个皇子,我并不需要对任何皇族负责。”
“是,还是巫师大人看的透彻。”手下垂手退了下去,易陵里,依旧是一片寂静。
纵身跳下高崖,落入一片温暖水中,水很明显的往前流去,月无双卸下身上的力气,随波逐流,顺着水势往前,不多时,便到了一片浅滩。
前方视线开阔,一片戈壁茫茫,他们这便算是走出来了。
月无双坐在沙滩上,回头望向水流潺潺,不由的道:“这易陵的位置设计的果然很巧妙,若非有大巫师的指引,既找不到入口,也找不到出口。不错。”
靳少扬是紧随着她跳下来的,就在她身后,不多时也从水中冒了出来,抹了抹脸上的水珠,突然笑了。
“怎么?”月无双挑了挑眉:“有死里逃生的感觉?”
“死里逃生的感觉并不好,但和你一起死里逃生的感觉特别好。”靳少扬蹚上岸来,坐在月无双身边拧衣服上的水:“当年是我将你推开,如今,每一次同生共死,我都会觉得跟你的距离又近了一些。”
这话题实在太尴尬,纵然月无双性格爽朗也不知如何接下去,只是面无表情的看向前方,从身边拾了块石子,在水面上点了几点水花。
若她不是背负着血海深仇进京,若她的目标不是开始便锁定在靳少宸身上,若他们能相遇在一个合适的时机里,谁又能知道结局如何。
只是如今心已有所属,纵是靳少扬情深似海,却也只能辜负。
不一会儿,月无涯便也从上游被冲了出来,看见并排坐着的两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利刃虽能伤人,却也容易伤己,月无双虽然有用,但不好控制,即便用靳少扬挟制,这也是一招险棋。
月无涯上了岸,月无双并不理她,按着她的脾气,现在是不会给任何人好脸色的。
靳少扬却迎了上去,月无涯看了看月无双,挑了挑眉,低声道:“劝慰的如何?”
靳少扬不知何时又戴上了面具,也看不出神情如何,听声音倒是沉稳:“殿下尽管放心,一切如我们计划,蓝老大已经答应前去十里青山收服旧部。”
“真的?”月无涯确实有些意外:“不知容公子是如何说服蓝姑娘的。”
靳少扬眼中闪过一点尴尬,用手捂在唇边咳了咳:“这个暂时不变透露。但有一点,我答应了她,日后两军对战,无论如何,不能伤了靳少宸性命。”
月无涯对靳少扬的隐瞒心里自然有些不满,但却也并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坦白说,大梁之大,绝非乌河可以奢想。我也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至于靳少宸,更是无仇无怨,只要容公子能容的下他,我自然没什么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