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是狗吗

在院子里坐下, 风玖岁仔细整理着头绪。她觉得无言又好笑,死了变成魂,魂被人一撞, 莫名其妙成了个公主。

不知道那个公主现在在哪儿, 会不会跟她一脸蒙圈?

眼下这种情况, 她们是异时空身份互换了吗?

风玖岁小声嘀咕:“我怎么就死不透呢?”

“公主又想自杀了?”突然出现的姜越凉, 吓了她一跳。

什么叫“又”?

难道以前的九公主早就想寻短见?

风玖岁憋屈道:“我为什么要想死?”

姜越凉语气听起来不太正经:“公主又何必明知故问。”

风玖岁忽然想起了死之前的记忆, 忘了女帝这一号人物了。

公主自杀的理由,只有可能来自女帝。

“我忘性有点大,我是不是, 就什么,逼迫过你, 说你要是跟了我长姐, 我就死在你面前?”

“……”

风玖岁看到姜越凉的神情, 心想自己八成是猜对了。

死之前,他悲痛欲绝的画面又出现在眼前。

风玖岁忍不住走上前, 用一种肯定的语气,承诺他:“我不会死。”

因为我知道,我死了,你会有多痛苦。

我们有过很多遗憾,很后悔以前, 没有好好对你。

我想重新来过, 重新认识你, 重新开始, 喜欢你。

既然上天让我遇见了从前的你。

那么就算是为了你, 我也不会死。

姜越凉抬头:“如此甚好。”

风玖岁瞅他,慢慢嗯了声。

她犹豫着说:“小杀手, 可以给我备好纸墨吗?”

九公主最厌念书,公主府中的笔墨纸砚基本是不能出现在她眼皮子底下的。

唯有姜越凉,是个特例,他房间有。

现在她提出这种问题,姜越凉眼中疑惑,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属下去取。”

风玖岁把姜越凉送来的笔墨纸砚摆在桌上,咬着笔头,不知如何下笔。

答应过要给姜越凉信跟手表,手表倒是送了,信却被她忘了。

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得去,现在送给他,也是一样吧?

风玖岁斟酌了半天,想了一大堆话,写不出半个字。

风玖岁吐了一口气,重新提起笔,看了眼站在一侧的姜越凉,欲言又止。

很快,风玖岁注意到姜越凉走了过来,撇头看向她:“是夫子新布置的文章试题不会?”

风玖岁摇头。

姜越凉眉稍微抬:“是写不出演算步骤?”

风玖岁抬起头,问他:“小杀手,你会写情书吗?”

“嗯?写情书?”姜越凉觉得不可思议,“夫子这次布置的作业,是让你们写情书?”

风玖岁很敷衍地唔了声。

将错就错。

风玖岁觉得有点没面子,但又理直气壮道:“小杀手,你写封情书,给我抄吧。”

“……”

“能完成任务吗?”

姜越凉觉得又气又好笑:“属下尽力。”

风玖岁识趣地从桌前站起身,让姜越凉坐下操作。

姜越凉不愧是女帝派送的优质杀手,很快就在他们当地的情诗大全中,给她整出了一首。

腻歪程度,比过诗经。

风玖岁看他不慌不忙地起身,迟疑地问:“这就好了?”

“你还想写多恶心?”

“行吧。”

风玖岁在桌子旁坐下,抓了抓头发,很快照着抄了一份,落款加上了一句“赠与小杀手”。

“……”

姜越凉接过情诗的瞬间,明显是不在状态,犹疑道:“给我的?”

风玖岁抬眼,大方承认:“是啊,给你的。”

“不是夫子布置的作业?”

“当然不是了。”风玖岁鼓起腮帮子笑,“哪个夫子敢布置这种作业呀,疯了还差不多。”

“属下不能收。”姜越凉把信推回,冷声道,“请公主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风玖岁觉得他就是故意在疏远她,当下来了脾气,恨恨道:“不能收也收着,不敢收也收着,这是本宫的命令。”

姜越凉看着她,气质矜贵冷漠,勾起唇的时候,带着点嘲讽的意味,撩人心弦。

姜越凉笑得意味深长:“本宫?公主果然最擅长用身份压人。”

风玖岁哦了声,笑着回他:“有这权力,干嘛不用?”

姜越凉折起那张信纸,揣进怀中。

看到他的动作,风玖岁唇角弯起来,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公主府的生活,是标准的养老院模式。

就在风玖岁无聊得快发疯时,发生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女帝下旨,要她和亲。

和一个风玖岁从未见过的什么邻国王子。

风玖岁穿过来最主要的目的,是和姜越凉再续前缘。

比起和亲,她更想跟姜越凉多点时间相处。

但她现在顶着公主的名头,不可能置身事外。

她去王宫找过一次女帝,但女帝称病不见。

和亲一事,已成定局。

烦恼。

月下,院子里身影孤独。风玖岁拿着酒壶,已经灌了好多杯。

这葡萄酒真好喝。

一只手忽然按住了她的酒杯,声音冷清:“公主,你不能再喝了。”

风玖岁抬起头,醉眼朦胧,觉得这人的语气又吵又烦。

视线也分外模糊不清。

她还没喝够呢。

风玖岁松了拿酒杯的手,衣袖拂过酒杯,做了个小动作。

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怪不得人了。

风玖岁枕着手趴在桌子上,侧着头看他,平静地说:“叫我不喝,那小杀手,你替我喝了好不好?”

闻言,姜越凉没多想,很自然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的侧脸轮廓。还是熟悉的那张脸,只是现在的他,不会笑得妖孽又轻佻,像记忆中的那样。

过了好一会儿,她抿了抿唇,笑着问:“你是姜越凉?还是离渊?”

姜越凉一顿:“你还记得离渊?”

“记得?”风玖岁倒是意外,“你认识他啊?”

沉默半晌。

姜越凉看着她,眉眼疏淡,声音冷冷的:“我自己的同胞弟弟,我如何会忘记?”

“……”风玖岁被他的话弄得有点懵,语气僵硬地问,“那为什么婢女们都说……”

“因为知道他存在过的人都死了。”

“……”

姜越凉慢慢凑近她,呵笑一声:“公主自己杀的,这么快就忘了?”

“……”风玖岁有点紧张,硬着头皮说,“我、我都说我忘性大了,那、离渊现在在哪?”

“在哪?”姜越凉声音里带着调侃,“你不是早就见过了。”

见过?

除了公主府内的人 ,她见过最特别的,就是他房间的无字牌了。

风玖岁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喃喃道:“你房间立的无字牌难道是……”

“生不留痕,死不留名,这就是公主您,亲自给离渊的惩罚。”姜越凉在她耳边笑得气息悠长,仿佛在叹息,“公主怎么能忘?”

“……他、他到底犯了什么罪?”风玖岁没了底气,忍不住问,“那我这么残忍地对他,他犯下的罪肯定是罪无可恕,对吧?”

姜越凉动了动唇,没说出话。

风玖岁催促他:“说话啊。”

“离渊犯的是以下犯上罪。”

“怎么个以下犯上法?”

姜越凉顿了顿,目光放在她脸上:“离渊冒充我,给公主下了十香散,对公主行了不轨之事。”

“……”

风玖岁忍气吞声地憋出句:“那他还真是该死。”

姜越凉为他辩解:“他只是喜欢你。”

“喜欢也不行。”风玖岁恼怒道,“长姐现在派我去和亲,那她知道这件事吗?”

“府中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灭口了。”

“那你呢?”风玖岁问完,又觉得好笑,“哦,你不一样。”

风玖岁站起身,像是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心魔?”

他眼中的惊愕没逃过她的眼。

猜对了。

风玖岁凑过来:“心魔来自离渊的魂,离渊缠着你,你入魔了,对吧?”

姜越凉避过话:“公主喝多了。”

风玖岁还是盯着他的眼睛:“我猜肯定有让心魔消失的方法,但他是你弟弟,你舍不得吧。”

这些可是姜越凉亲口说过的话。

只是,现在的他不知道。

姜越凉看向她的目光变得复杂。

“你我各自知道对方的一个秘密。”风玖岁觉得时机到了,便开始扯开话题,“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

姜越凉顿了下,没说话。

“我不想和亲。”风玖岁挽上他的手臂,朝身后指了指,凑到他耳边说,“我知道长姐派了人监视我,我想到一个不用和亲的法子,但你得配合我。”

“什么法——”姜越凉话没说完,只感觉浑身没劲,靠在了她肩上,咬牙道,“你给我下药?”

风玖岁无辜地点头:“是啊。”

“是那杯酒?”

“唔,我没想到我第一次给人下药,下得这么成功。”

“……”

“死不了的。”

姜越凉恨恨地看着她,连说话都艰难:“那你……”

也许是酒劲上来了,风玖岁感觉心里窝了火,烦躁着解释:“就你喝的那杯下了,我没有,我只是喝多了。”

姜越凉:“……你想怎么样?”

回答他的是唇上的柔软,风玖岁生涩地吻着他,轻声细语:“没人会想娶一个不洁的和亲公主。”

这是婢女给风玖岁弄来的药。

只说会让人暂时失去武功,浑身无力,任人宰割。

但眼下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啊。

风玖岁见识过不少荒唐事,还是头一次被姜越凉的大胆吓了一跳。

她只是想做戏给那些人看,但姜越凉好像真入魔了一般。她想推开他,他压制着她,撕开她的衣服,缠她缠得更紧。

一发不可收拾。

风玖岁:“……”

反正都是死过两次的人了,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

风玖岁破罐子破摔地想,大不了死第三次。

只是眼前这个人……他是狗吗?!

又啃又咬的!

她又不是肉骨头!

在酒精的作用下,风玖岁昏睡过去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可太他妈疼了。

她要杀了姜越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