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 热情如火。
王子乌木拿着风玖岁给的请帖,兴冲冲地赶到公主府时,撞见的就是自己未婚妻跟别的男人滚得酣畅淋漓的一幕。
乌木当场气得胡子都快绿了, 撕碎请帖, 连夜进宫, 要求马上退婚。
女帝也是一番震怒, 立即下旨, 叫人把姜越凉跟风玖岁给抓了。
一个被锁上关进大牢,一个被罚跪在宫殿。
至于风玖岁,她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女帝——一个跟她面容有七八分相似的威严女子。
以一桩匪夷所思的宫廷丑事。
其中缘由, 风玖岁有嘴也说不清了。
索性一次性都认了。
“凤九,是你疯了, 还是本宫宠你宠得无法无天了!”
“你好大的胆子, 不顾两国邦交, 私通下属,奢靡荒淫。”
“你、你竟然饥渴到下药轻薄你的下属, 实属荒唐!太荒唐了!”
……
女帝不停在皇位上方走来走去,气得把案桌上的奏折扔了一地。
风玖岁也觉得挺荒唐的。
但吃亏的是她,好不好!
算了。
懒得争论。
反正事情都发生了。
跪坐在地上的风玖岁,悄悄地抬高屁股,好让发麻的膝盖舒服些。
这场变故来得太快了, 让女帝毫无准备, 手忙脚乱。怪不得她被气成这样, 没把他们两个一刀砍了, 已经很给面子了。
“长姐。”风玖岁抬高头, 看着女帝,不卑不亢地问, “你现在这样,我可以理解为吃醋吗?”
“……”女帝一甩袖,气得额前的珠帘都在甩动,“笑话!本宫吃谁的醋?”
“姜越凉的醋啊,得知小风对他做的事,长姐不吃醋啊。”
“……”
“小风可是喜欢姜大人,喜欢得不得了,不会嫁给什么王子的。”
女帝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语气冷酷:“你是一国公主,为国家效力是你的职责。”
“别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长姐,你是怕姜越凉也喜欢上我,是吗?”
“他只是本宫赐给你的奴才。”
“那我要嫁给这个奴才,你肯不肯?”
“放肆!目无法纪,口出狂言,来人,将九公主带去地牢思过!”
……
很好,她就是要去地牢。
果然跟风玖岁想的一样。
女帝把她抓到地牢,是要她亲眼看着姜越凉受折磨。
早知道这样做就是推他进火坑。
可当他在药效作用下,如野兽般啃咬着她的理智跟荒唐时,她并不后悔。
风玖岁甚至觉得跟他一起死了也不错。
姜越凉已经受过刑,他闭着眼睛,靠坐在地上,显得毫无生气。
风玖岁被关在他的隔壁牢房。
听到动静,姜越凉懒懒地睁开眼,看向她,语气慵懒又嘲讽:“公主是想来陪我?”
风玖岁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姜越凉。
就见他披散着长发,衣衫一片血污。说完这句话后,他就那样看着她,那带着恨意的眼神,反而让风玖岁觉得心疼。
风玖岁眼睫微动,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觉得好笑:“为什么不可以?”
“我如果告诉你,你将来会喜欢我。”风玖岁心情看上去很好,语气带着轻笑,“会因为杀了我自责一生,你会觉得我疯了吗?”
比起这个,姜越凉想起了公主府中,她和他的疯狂。药效已经过去,他眼中清明,风玖岁的锁骨处,他垂眸就看到了那些红痕。
姜越凉盯着看了好几秒,然后慢慢地说:“你这样做的目的,仅仅是想要退婚?”
“不全是。”风玖岁走到挨着他牢房的那面,手扶上木栏,“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我喜欢你啊。”
姜越凉笑得冷漠:“公主的喜欢,还真是令属下惶恐。”
风玖岁也笑出了声:“我看你也没怎么惶恐,你还挺享受的。”
“……”
“承认吧。”风玖岁说,“我看你跟一头野兽一样,嘴犟什么。”
“……”
风玖岁:“我都怀疑你是故意的。”
“……”
姜越凉愣了下,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瞬间红了耳朵。冷漠的情绪一点都没有了,被她的厚颜无耻弄得急了:“你一女子,当真不知耻。”
风玖岁配合地点头:“是啊。”
“……”
“喜欢你又不可耻。”
“……”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可耻的。
死的那一刻,她就决定了。
这次没死透,一定要轰轰烈烈地活。
姜越凉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风玖岁现在的性格跟做事方式,憋了半天憋出句:“胡闹。”
风玖岁随口说:“你也说过,离渊喜欢我,就对我行不轨之事啊——”
“所以他死了。”姜越凉咬牙打断她的话。
风玖岁轻笑:“所以你也可以杀了我,我不会怪你。”
虽然药出了点问题,吃亏的是她。
但药毕竟是她下的,也怪不了他。
沉默半晌。
“公主,你没必要这样。”姜越凉思考了下,走到她对面站定,看起来很正经,“陛下是对你比其他公主严苛些,可能你不想按照她的心意行事,但身在帝王家,谁又是自由的。”
风玖岁沉默几秒:“你以为我是在对抗我长姐?”
“如果你真正不想和亲,你可以跟她谈谈。属下死不足惜,因为我,伤了你们姐妹的和气,不值得。”姜越凉说,“凤戾,没有你想象的那般无情,你不必如此。”
原来她长姐叫凤戾。
风玖岁耐性不好地问:“……你在维护她?”
姜越凉说:“我在救你。”
“不可能。”风玖岁霎时就懂了,以前姜越凉吃醋时的滋味,“你喜欢我长姐,所以你在替她说话,我很好奇,长姐这么宝贝你,为何会把你赐给我?”
“……”姜越凉直视她的眼睛,“公主到底忘了多少事?”
“……”
“属下,是公主指名向陛下要的人。”
“……”
“我跟离渊本是无影楼的人,也是朝廷的暗桩。公主开口要人,陛下便将我跟离渊一起赐给了公主。”
风玖岁原本想问她跟他是怎么认识的,一个杀手,一个公主,总不能是英雄救美吧。
嚯,还真可能是英雄救美。
但这个问题问出来,风玖岁怕他怀疑自己,所以没问。
风玖岁大概猜到,九公主八成是看上了姜越凉那张妖孽脸。
美貌害人不浅。
姜越凉脸色苍白,唇边不停有血溢出,风玖岁把娟巾从木栏缝隙递过去:“你擦擦吧。”
姜越凉没接,回过神,笑道:“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
风玖岁:“什么?”
“我马上会死,秘密处死。”姜越凉说,“所以你最好是忘了我。”
没等风玖岁震惊完,姜越凉又挑了挑眉:“给我下药那一刻,你就该猜到了。”
“我——”风玖岁说不出口了,她没想那么多。
没想到尊卑等级这些。
没想到一个下属侵犯公主,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没事。”风玖岁回想了半天,挠着头说,“我要是害死了你,大不了我陪你一条命。”
“你也不用太害怕。”姜越凉冷笑,“你放心,凤戾还需要我,在她的九乘心法炼成之前,我死不了。”
“那你会怎么样?”
姜越凉声音懒懒的,尾音稍微上扬,没有一点紧张跟害怕,模棱两可地说了句:“你很快就知道了。”
风玖岁:“哦。”
不说拉倒。
风玖岁不是真正的九公主,自然不知道他们古代做事的一些套路。
所以当姜越凉服用秘药假死时,风玖岁着实给吓到了,大吵大闹了一番,哭得晕厥了过去。
回公主府不久,风玖岁又听说了一件稀罕事。
要不是听婢女们说起,女帝新娶的妃月江,月大人跟姜大人一个模样,风玖岁都打算绝食殉情了。
于是,风玖岁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她一定要去探一探后宫,看看正得盛宠的月江大人,到底是不是他。
说干就干,毫不含糊。
之前那个给她弄药的婢女,风玖岁觉得不牢靠,打发她去别的地方了。至于宫里的人,风玖岁提前派府中的人打点好了关系。
她扮作宫女,混进皇宫,比想象中容易。
月江住在流月殿,风玖岁也就刻意地把自己扮成了流月殿的侍茶宫女。
她一路低眸顺眼地走,没见几个下人。
风玖岁很纳闷,不是正值盛宠吗?怎么这宫殿如此冷清,大半夜的,连个鬼影都见不着。
书房灯火通明,风玖岁站在窗外,盯着倒映在窗纸上的人影。
这就是他?
要见到人了,她竟然有点小激动。
风玖岁给自己加了把油,走到门外,敲了敲。
很快,一道清越的声音回应了她:“进。”
风玖岁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低着头,磨磨蹭蹭地上前。
好闻的熏香,熏得人暖乎乎的。
风玖岁磕磕绊绊地说:“月、月大人,奴婢来给、给您奉茶。”
书桌旁,在看书的人头也没抬:“嗯,放着吧。”
风玖岁:“哦。”
她把茶杯茶盏搁在他书桌上,本想偷看他一眼,一抬头正好与他的视线对上。
“……”
月江?
呵呵。
这他妈的要不是姜越凉,她把脑袋拧下来给他当足球踢!
姜越凉挑了挑眉:“有劳公主,亲自给属下奉茶。”
“……”
她伪装得有那么失败吗?!
而且听他的语气,对她来这里,好像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