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有灵根,雀儿能修行,雀儿已经是筑基期修为的准修行者。但这并不代表雀儿对修行一途有什么额外的兴趣。
早先都是为了逃离塔林寺,或者是为了哄少爷画符箓让他宽心的情况下才尝试修习道家仙术的。对于仙术都是这般态度,那就更别提修剑了。
打打杀杀之类,那不都是闲的么?
既然是闲的,那还修什么飞剑。而且剑修的修行方式同其他修者还多少有所区别。除了正常打熬炼气外还要做两件事。一个是修习体术剑技,另一个是以自身血脉灵气温养飞剑。简单来说,剑修很辛苦。他们除了要做一个合格的修者以外,还要当成半个武者,外加要练就出人剑合一的......
这事儿不用玄学语句实在不好形容。或者干脆按照纪博明的说法,那叫人剑之间的“兼容性”。
所以雀儿对手里的飞剑没啥想法。当然,这东西打造的精致秀气,又满溢着灵气的波动。几乎可以让任何一个没有摸过上好仙家法宝的普通人爱不释手。但雀儿却不在意这个。就算自己喜欢,少爷要,那就给他。
毕竟自己整个人都早晚是少爷的,何况一把剑了。
就在雀儿已经轻轻“嗯”了一声儿,那尾音尚未落下之时。七怨不乐意了。
“张崽子,欺负人也别总挑软柿子捏。看人家雀儿的飞剑好看眼馋了是不是?那你怎么不跟姐姐我讨要我的剪子呢?”
“我,这个,那个......”
张大少爷原想说,正常人谁会闲到天天背着个剪子晃悠?而且你那破剪子的样式又很怪,跟裁缝铺、剃头摊儿的剪子长得都不一样。只有懂丧葬行当的人才能认得出来,那就是把剪纸用,专门用来给死人做纸人、纸马、纸钱的玩意儿,天天背着这么个物事儿那得有多丧?
但腹诽可以,说是不能说出来的。三人一路行来,什么银子、银票,丹药、符箓甚至是飞剑。当然,那飞剑是断的。但也是顶级的材料了。人七怨大姐都是懒得多看两眼。唯独这把剪子,居然能治好她这从来不会笑的狗屎冥怨灵的“面瘫”。
这会儿对着这剪子说三道四,那自己怕不是要挨上几剪子了。
就在这时,那七怨又悠悠道。
“雀儿为你做的事情不少了。她一个修者在颂安城这种灵气稀薄的地方,每晚打熬灵气注入符箓才好替你的假肢充能。不说修为停滞,甚至有可能损伤寿元。就为了省点灵晶石过日子用。”
“你自己给姐姐我好好算算,你现在一个月就能拿回来一百两银子,还不够买两颗上品灵晶石。而两颗石头扔进假肢里,连一个月都撑不住!”
“现在雀儿她有了飞剑,我正要教她一套道门剑修法门。助她以飞剑沟通天地灵气,稳住修为次第。再敢打她飞剑的主意,小心姐姐我收拾你!”
张大少爷嘿嘿哂笑,平日里被七怨欺负惯了。这些话他也没什么感觉,只不过玩不到那把漂亮的秀气飞剑有点遗憾而已。结果这时候七怨又道。
“从明天开始,雀儿你老老实实随我修剑,不许再给他往符箓里注入灵力!也不许给他灵晶石和银票!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的胳膊让他自己搞定!”
“啊?”
这不是扯呢么?张大少爷这么爱玩爱折腾的人,让他少条胳膊他可咋过日子?塔林寺那十年纯粹是往日不堪回首。
于是张云偷偷瞄了雀儿一眼。他知道雀儿对修剑之类的毫无兴趣,这茬怕是不会应下来。结果不知道为什么,那位除了暖床外百依百顺的雀儿居然老老实实的“嗯”了一声,还真就应下来了。
......
夜深人静,已入子时。
张大少爷在正房正厅的大床上四仰八叉睡的直冒鼻涕泡。这倒不是某种修辞,他真的在冒鼻涕泡。毕竟此时深冬,天气寒冷。仨人一个妖精,一个修者,一个契魔屠。皆是“牙好胃口就好”之辈。
初来乍到懒得麻烦,拿出了傻小子睡凉炕的艰苦奋斗精神,也没说升起炉火。这鼻涕泡纯粹就是冻的。
所以说......让雀儿暖床这事儿其实也是“刚需”,应该尽早提上日程。
......
如坠冰窟的寒冷,天气似乎是在深秋。
张云被无数烦恼丝缚于半空中,两脚沾不着地面。面前是一个长了七只眼睛的恐怖女鬼,那女鬼一身白袍在自己身边飘来飘去......
而自己手里什么护身壮胆儿的家伙都没有,于是他费力的抽出一把紫色短剑。
忽然间,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精力、体力全部被紫色短剑抽空!而此时,有某种藤蔓样的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身体。
......
某个黑暗无比,无边无际的虚空之中。
张云躺在“地”上,一只巨大的手掌压在自己头顶不远处。有无数根可以感觉到,却又肉眼不可及的线从手掌上伸展出来,纠缠在自己的身体上。既像是曾经捆缚自己的烦恼丝,又像是木偶身体上的提线。
某个少年人身体开始被黑暗吞噬,与其消融一处。但无论如何,那双血色的眼睛却依旧明亮。似有火焰随着目光不甘、愤怒的跳动。
......
深渊中的深渊,漆黑到似乎能吞噬光线的深渊之底。
一条极粗的锁链从不知多远处伸下来,紧紧的缠着一柄插在深渊中的长剑之上。
此剑剑身略窄却又极长,不仅剑身长,剑柄也长。即便是赵羁横那种魁梧汉子双手握持时也要留下一拳半的余柄。
通体呈赤铜色,并不像各种神兵利器一样闪烁着大放异彩的奇光寒芒。只有细微的暗淡红色光华在其镌刻的花纹间循环流淌,宛如即将消散的岩浆。
......
一句苍老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宛如炸雷!
“执吾契约,为吾使徒!天地常在,子亦长存。愿否?”
......
“不愿!”
张云大声的吼出了这两个字,随后霍然惊醒!竟是南柯一梦。
猛的坐起身,没有任何取暖方式的深冬腊月,张云竟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冷汗夹着衣衫粘糊糊的粘在身上,不由得更冷了许多。
揉去已经流淌到嘴边儿的鼻涕泡,张大少爷好容易稳住心神就赶忙喊道。
“雀儿!雀儿!”
“给少爷我换身衣服!”
“不行了!风寒了,冻死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