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浅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思衍现在……怎么样了?”
“这么多的菜,你打算就这样浪费掉吗?能不能多少吃一点啊?”慕浚朗将筷子塞到了萧浅宜的手里。
萧浅宜看了眼手中的筷子,然后又看了看慕浚朗,眼神略显懵懂。
“看着我干嘛?我让你吃菜,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误以为你对我有意思。不过如果你要是想吃我,我倒是也没意见。”慕浚朗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说话什么的还是老样子。
萧浅宜不禁丢给他一个白眼:“流氓!”
“流氓点有什么不好?”慕浚朗看到萧浅宜已经乖乖开始吃饭,于是就扬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刚才医生说啊,你是因为输血输太多了,所以体力有点吃不消,才会晕倒。现在输点营养液就好了。还有就是啊,把这些东西都给我乖乖吃下去。”慕浚朗双手环胸地看着萧浅宜,听他的说话语气,他要萧浅宜把这些都吃下下去,可不像是开玩笑。
“你把我当什么?这么多,我能吃得完?”萧浅宜颇为鄙夷地白了慕浚朗一眼。
“那我跟你一块儿吃?”慕浚朗满脸暧昧地看向萧浅宜。
“我没说不让你跟我一块儿吃啊。”萧浅宜又是一个白眼丢了过去。
慕浚朗则马上屁颠屁颠地坐了下来,然后拿出了另外一副筷子:“太好了,终于有机会跟萧浅宜一块儿吃饭了,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环境下。”
“对了,我刚才问你,思衍怎么样了?”萧浅宜吃着吃着便想起这个问题,于是就再度问道。
慕浚朗吃得倒是津津有味:“你就别老操心别人了。多操心你自己吧。”
“那可是你亲妹妹啊。哪里是别人啊。”萧浅宜不满地看着慕浚朗。
“我的亲妹妹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啊,还是你想要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拉得更近一些?这样你就能理直气壮地关心她了。”慕浚朗笑呵呵地说道。
萧浅宜举起手中的筷子想要收拾慕浚朗一顿:“慕浚朗!你能不能正经点!”
“好啦,思衍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现在应该在病房跟顾习暮说话了。”慕浚朗点了点头,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
而此刻在另外一边的病房内。
慕思衍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顾习暮,他的头上缠着很厚重的一层纱布,纱布上还有晕染开来的已经干了的血迹。而他的双眼紧紧地闭着,那浓密的睫毛没有一点的动静,想必他是真的在沉睡吧?那紧抿着的嘴唇毫无血色,就像是被人恶意涂抹上了白色的唇彩一般,否则怎么会这般苍白呢?
颤抖着手,慕思衍轻轻地触碰到顾习暮的那张面庞:“习暮,你不是说,只要我想找你就能找得到吗?我现在在找你,你知不知道?你如果知道了,是不是应该睁开眼来看看我呢?”
只是此刻回答她的只是这流动着的沉闷的空气,所以整间病房仍旧一片死寂,除了慕思衍那啜泣声之外,就再也听不到别的动静了。
“顾习暮!是不是我得再打你几巴掌,你才肯醒过来啊?之前给我的那些承诺,原来都只是骗我的啊?不是随叫随到吗?啊!”慕思衍疯了一般地冲着毫无反应的顾习暮咆哮着,嘶吼着。
而在咆哮与嘶吼的同时,她的眼中的泪水也在不停地夺眶而出,就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般,挡都挡不住。
哭着哭着,最后兴许是哭累了,所以慕思衍就直接蹲了下来,她闭上眼睛声嘶力竭地痛哭着:“是不是刚才我……我不那样……对你……你就不会这样了?所以……这是不是都是我的错?习暮?如果你怪我……也请你快点醒来好吗?”
一样的,没有人回答她。
在这个病房内回荡着的一直都只有她说话的声音还有那听起来略显悲凉的哭声。
次日,申氏企业。
萧浅宜将上次成功买下了的那块地皮的相关情况都仔细看过了一遍,她轻轻地将手中的那份文件合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秘书的电话打了进来。
萧浅宜接起电话:“什么事?”
“萧副总在外面等着见您。”秘书这样说道。
“萧副总?”萧浅宜的眉头轻轻皱起,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了:“好,我知道了。”
所以现在,萧翼呈是来取代了之前林旭昌的位置了吗?虽然那个位置,林旭昌并没有坐多久。
甚至有人说,林旭昌的屁股都还没把那个位置坐热,那个位置就从他的手里溜走了。
萧浅宜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萧翼呈的确已经站在门外了:“走吧,跟我去喝点东西。”
“你觉得我很有时间吗?”萧浅宜转身便打算走掉。
但是萧翼呈却一点都不死心地说道:“我都跟秘书确认过了,你今天并没有特别的行程安排。”
萧浅宜又转过身去,有点责怪般地看向了已经垂下头去不言语的秘书:“到底谁才是你的上司?”
“萧副总的吩咐,我也不敢不从……”秘书一点底气都没有地说道。
这种事情,秘书的确也不好拒绝,所以萧浅宜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白了萧翼呈一眼,最后萧浅宜还是朝着电梯口那边走了过去:“下不为例。”
“这句话说给我听的?”萧翼呈三两步跟了上去。
萧浅宜则没有言语,她的眉头始终紧皱着。
因为昨晚上顾习暮出了车祸的事情,她一整天都是心神不宁的,还盘算着晚上的时候要再去看看顾习暮。
进了楼下的某家餐厅之后,萧浅宜和萧翼呈都随便点了杯喝的。
“倒是很顺利嘛,一下子就当上了副总。”萧浅宜的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讽刺萧翼呈,还是别有用意。
萧翼呈则是颇为自嘲地笑了笑:“现在妹妹是公司的总裁,而我却只是个副总。不觉得这听起来多少像个笑话吗?”
“然而这一切你能怪谁?不只能说是你咎由自取吗?”说起来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萧翼呈也不否认萧浅宜的这一针见血的评价:“的确,是我咎由自取。但是我那个时候也的确是神志不清。否则,我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来。”
“等现在再来后悔,是不是晚了些?”萧浅宜白了萧翼呈一眼,显然不接受他现在的假惺惺。
也许他是真心在忏悔,但是萧浅宜也不可能真的这么快就原谅他曾经的所作所为。
毕竟,他那样的行径,换做任何人处在她的位置,都会觉得心寒的。
对他,她曾经十分寒心过。
只是很多事情,都会在岁月的流逝之中慢慢想开的。
“我知道,所以我现在只能用我的行动来向你还有……父亲忏悔。”萧翼呈犹豫了半响之后才说出了‘父亲’这两个字。
他的心里是万分敬重这个父亲的,只是他不知道,在萧浅宜的心里,他还是否有这样的资格去称呼‘父亲’。
也许,萧浅宜会觉得,萧建业被他称为‘父亲’会是对萧建业的一种侮辱。
萧浅宜的眉头微微皱起:“父亲?你还有什么资格称呼他为父亲?我认为在你当年做出那样的选择的时候,你就失去了这样的资格了!”
身子轻微地颤抖着,显然萧浅宜还在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
萧翼呈的眼底满是失落,不过他还是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对不起。我能说的可能只有对不起。”
“如果只是来说这种场面话的话,那么还是算了。对于这种话,我的耳朵早已经听出茧子来了。”萧浅宜不禁冷笑了一声。
一边听着来自南君墨的对不起,一边又听着来自萧翼呈的对不起。
她对这三个字早已经麻木了。
“浅宜,我已经没法为爸爸做些什么了,但是至少接下来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萧翼呈轻轻地扯起了嘴角。
萧浅宜深深地紧盯着萧翼呈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放在面前的饮品倒是一口都没碰,然后就离开了。
而萧翼呈则还在座位上坐了许久,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到了上下班的高峰期了。
这店门外来来往往的人倒是络绎不绝。
萧翼呈起身之后便去了墓园那边。
站在萧建业的墓碑前,萧翼呈也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许久之后他才徐徐开口说道:“我还可以叫您一声爸爸吗?”
“爸……”萧翼呈在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眼眶竟然不自觉就湿润了。
到底为什么当初他会选择助纣为虐呢?到底为什么他要去伤害萧建业呢?明明他从萧建业这里得到了更多啊,但是他怎么就对言天启的命令言听计从呢?
言天启完完全全,从头到尾都只是将他当成一种工具。
但是萧建业,至少一直都是拿真心对他的。
但就是这样一个真心待他的人,他却从背后狠狠地捅了好几刀。
“好久没见了,我想您也一定不想看见我吧?毕竟我做出了一些连我自己都没法接受的混账事情。”萧翼呈说到这里的时候便吸了下鼻子,为的是不让自己的泪腺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