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晖见李承魁说得干脆利落,心里也是挑起了大拇指,顿了顿说:“云晖正是为了这十万精兵强将而来的。你我之间明人不说暗话,现如今八殿下您的情况,正由于手里这十万雄兵,可说是进退两难了!”
李承魁冷笑一声,正要发话,方云晖却摆了下手让他不要打断自己的话:“我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过这样一句话:原本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根本没有半点罪过,但由于怀里藏了块价值连城的宝石,就也成了罪过。八殿下您试想一下,你假如兵变时候身在京师,又没有参与秦王之乱,现在估计也就还安然无恙,可是你眼下手握重兵,圣上能不对你起疑?现在你的顾虑也没错,即使此刻领旨交出了兵权,万一太子殿下动了杀心,你便无可自保。可是你不接旨的话,就更是欺君叛乱的大罪!现在的局势,你身为大军统帅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北征军前有朝廷亲卫军阻路,后有罗峰的王者之矛军团虎视眈眈,你手下这十万人虽然精锐,可是家人多在京师附近的几个州府,如果一旦开战,你又背着叛乱罪名,他们当真就没有异心的吗?”
这时候双方的话已摊开来说,李承魁又怎么会不知道这里的利害关系?他之所以到现在没有任何行动,就是因为心思一直都在两难之间徘徊,举棋不定。要说不起兵造反交了军权吧,以五皇兄李承嗣那种阴沉险狠的个性,多半不会放过自己,可要真是造反呢,实在也是兵败身死的可能性更大,更何况自己一来没有夺位的念头,二来也没想到给三皇兄报仇。忠武侯爷方坤这人久在军中,自己手下北征军的十万人倒有多半数是原意听他号令的,别说忠武侯爷估计是绝对不肯跟自己造反坏了一辈子忠良的名声,就是自己真下狠心干掉连方云晖在内的父子四人,可能十万人的军心也就垮了,到时候还是难逃兵败覆灭!
李承魁转过念头来,猛然间从帅椅上站了起来,目光之中残暴之意大盛,厉声大喝:“好你个方云晖,十几岁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凭这几句话来游说我么?你给我回去转告李承嗣,我八殿下是在朝野上下狠出了名的,他想借着父皇的名义让我接旨散了十万雄兵束手来降,趁早给我死了这份心!”
方云晖闻言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天下间最为可笑之事。这种举动倒搞得李承魁一愣,问道:“你这不知死活的小子?一会我割了你的耳鼻放你回去,看你还是否笑得出来?我李承魁与其被他五皇兄暗下毒计冤死在京城之中,还不如大家鱼死网破,绝不跪地乞命!”
方云晖收起了自己的笑声,指了指大帐正中的帅椅,示意李承魁坐下听自己慢慢说,同时手里还托着那份圣旨,口中却念了个法术的法咒,火光升腾,他居然把那份圣旨给烧了!
看着李承魁有些目瞪口呆的表情,方云晖又笑着说:“八殿下啊我的八殿下,方云晖此来,绝无半分诱降或着威逼你接旨的意思。我完全为你考虑,同时也要保住方家父子四条性命罢了。这世间内的万事万物,绝非是黑白分明,除了对就是错,大有中间之道。我此番前来,早替八殿下谋划好了一条保命的两全之策。”
李承魁见他纵火烧了圣旨,心头惊疑不定,但是方云晖所说的“为了保住方家父子四条性命”的话,也是不争的事实。当下将信将疑地问:“两全之策?你当真有好出路能够让我摆脱眼前的绝地吗?”
方云晖摊开双手,说:“八殿下您瞧,我把圣上给我的圣旨都已经烧了。如果没有绝对可行的好办法给您,那么就只能留下来跟着您造反了不是?你听我给你慢慢地详细说明”
两人在帅帐之中密谈了良久,在忠武侯爷和方云明、方云昭万分焦急的等待中,方云晖终于出来了。好像双方谈妥了!忠武侯爷方坤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到了肚子当中。哪怕自己军中父子三人把命留在战场上也就罢了,方云晖这个小儿子活着,自己再不喜欢他,终究也是为方氏家族留下了一点血脉。
但是等一下!看来局面怎么比估计的最好情况还要好呢?!
马明召都督在朝廷亲卫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百名强将,都是目瞪口呆地看到,在大周兵部当中恶名远播,向来有“赶尽杀绝”之称的八殿下李承魁,拉着方云晖的手,一路言谈甚欢地把方云晖送出了中军大帐,亲热之际。难道八殿下就这么接旨了吗?就这么个小孩子与他谈了不过才这么一会的工夫,他就接旨了吗?那来势汹汹地带着十万雄师挥师南下干什么来了?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干吗?
京城之内。王宫大内。
太子李承嗣殿下一目十行地阅读着从兵部法术传送阵送回来的情报。自从昨天晚上收到马明召都督送来的加急军情,知道方云晖要孤身前往北征军营之后,李承嗣就没有睡着过觉。那是十万精锐,自己即使已经完全控制住了京师的局面,可李承魁一旦叛乱,哪怕是师出无名,但真打起来胜负之数殊为难料。
如今看了方云晖写的军报,李承嗣一直紧紧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但马上就重重地哼了一声:“方云晖呀方云晖,你这个十几岁的小家伙,是如何想到这样一条两全之策的,即便算是出色完成了我交给你的任务,却也在我登基的路上,狠狠地给我楔下了一颗难以拔除的钉子!”
十万雄兵束手!李承魁的十万人马当中的绝大部分,统计下来有六万九千多人,全部放下了自己的武器,在忠武侯爷方坤的率领下,朝马明召都督的朝廷亲卫军靠拢归队了。而剩下的大概三万出头兵马,这些都是八殿下李承魁的嫡系亲兵了。这三万来人,连夜拔营,转而朝西面开拔走了。
李承魁也给自己的五皇兄李承嗣写了一封信,主要意思是说,现在出了神策门兵变这样的大事,只怕狄蒙人会乘机南侵。罗峰的王者之矛军团即将应对着非常大的威压,为了消除他西边侧翼来自西北那群该死杂七杂八部落的威胁,我李承魁带领自己的嫡系,往西北去帮大周朝威慑他们一下。至于那七万来人马呢,本来就是京师附近亲卫军底子,去西北估计不太习惯,我就让方坤督帅带着他们跟朝廷亲卫军合兵了。
最后,李承魁大体上是这么说的:八皇弟我现在去了西北,跟京师远隔千山万水的,这辈子也就不打算再回京师来了。五皇兄你最好到圣上那里去给我讨个这个王那个王的封号什么的,再把我和这票人马的家小送到西北来,我有生之年绝不跟你为难,但是你也别再找我的晦气。还有,我没有什么替三皇兄报仇或者争夺大周皇帝的想法,如果大周将来万一有难,有我这八弟在西北,也是大周在西北的一旅亲兵不是?多废话一句,西北那群骑马的家伙,早年间被我杀得没几个人,大周本来也就不管那地方很多年了
这件事最终的结局是,睿德帝再度下了一道圣旨,八殿下李承魁被封为定边王,驻防大周西北一带,不奉旨不得回归京师,因为长期驻守在那里,把全军的家小也都送了过去。方云晖这趟北上颁旨,就算得上是基本功德圆满了,十几万人马兴高采烈地归返京师,免去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内战兵祸。
钦差使臣方小公爷回返京师,此番十里长亭来迎接队伍的声势可算得上今非昔比了。迎接队伍当中的官员倒有大多数都是来拍方云晖马屁的。马明召都督也就罢了,忠武侯爷是方云晖的父亲,即使大家瞧在这个面子上对他也是极之客气,可有些人内心当中就未免有点鄙视,你是多年的兵部侍郎,又是督帅的军衔,身为李承魁的副帅不能掌控形势,最终还是让你十几岁的小儿子出面才化解,当真后浪推前浪啊
方云晖一回到了京师,回府中向母亲报了平安之后,看了一眼赵霖儿,马上就换了身衣服就飞奔出了府门。他心里清楚,即便自己这次给李承魁出的所谓两全之策,算得上几全其美的点子,可是对于李承嗣,心里却未必就那么高兴。哪怕是解决了眼前的危机,毕竟太子殿下下一步的想法,还有逼宫夺位的后手呢,如此一来,他登基的步伐只怕就要被大大地放慢了。一个定边王陈兵西北,虽然人马不多,可要是太子在京师内逼宫篡位,李承魁只要振臂一呼,大周的整个情势就又要起意想不到的变化了。可以制衡太子,那么自己这样的幕僚,就还能保住一份平安,要不然的话哼哼!李承嗣可是个心黑手狠的人那!
方云晖一路策马扬鞭赶来到了法术组织城堡。他心中非常明了,太子现在也挺高兴,但是最终都会不满意。自己在京师的时间应该并不多了,要尽早脱离这个是非之地,数日之内说不定就要动身去自己的那个紫荆花公爵的东南封地了,自己和玄道法师的那些研究
“不错啊!方云晖,你总算回来了!快来瞧瞧,咱们俩共同研究出来的成果。”方云晖刚一踏进玄道法师的那个大实验室门口,玄道这个白胡子老头就一把扯住了他兴奋地喊。
“是是,到底怎么样了,快拿给我看看?”方云晖也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离开京城这么长时间,玄道的试验到底有些什么进展。“火元素之菁!”玄道的话语之中颇有些洋洋得意的感觉,那整个脸上的表情,根本就不是一个活了一百好几十岁的老而成精的法术师,倒像在学校考了满分回家等家长表扬的孩子。
“这个东西我基本弄出来了,你看怎么样!这么纯粹黑色的粉末!”玄道伸手在试验桌子上的罐里面上抓出一大把黑色的粉末,挥手撒了出去。哗!极大一片火光掠过,竟然足以媲美三四个初级火系法术的威力。玄道法师并未念咒,单单依靠自己对火元素的感应能力,就点燃了这东西!这是绝对纯正的瞬发法术!
方云晖大致估算了一下刚才的威力,摇摇头,有点失望。这种“火元素之菁”看起来也就跟自己前世见过的那些炮仗当中的火药不相上下,与自己印象中的炸药实在区别太大。还有就是自己的法术元素控制与能力非常之弱小,跟眼前的玄道法师相比之下可说是天壤之别,他可以瞬发,自己可能就无法办得到。
“呵呵,傻小子别灰心!”玄道老家伙看出了方云晖的心思,咧开了大嘴不住地笑着说:“你小子即使没有我这么大的本事。可你不是吹嘘你很有钱的吗?提纯火叶红草对其他人来说数量是个问题,可是你能够高价购买啊!你储物戒指之中带上三五十斤这种火元素,全部瞬发出去,威力肯定超强,这可是瞬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