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颜荞意料之内的, 燕澜造反了。
他带着容承精心训练的大军:想来容承也不会知道,他精心训练的将士,最后全部便宜了燕澜。
真是讽刺。
颜荞坐在高高的酒楼楼台里, 看着燕澜带着大队的士兵兵临城下, 因为他手上有太师的密令, 禁军中有不少倒戈向了他, 想来都是太师已经买通的暗棋。
他大概也不会想到, 燕澜会这么冲动,直接谋反。
好在燕澜还记得不杀伤百姓,否则他的名声大概是一点都洗不回来了。
明明都是想坐上那个位子的人, 怎么一个比一个傻呢?
颜荞叹了一口气。
她示意了一番下人,片刻后, 暗一押着燕薛到了她的面前。
然后她大咧咧地推开了酒楼雅间的窗, 朝着下面的燕澜打了声招呼:“嘿燕澜!好久不见!”
随行的弓箭手听见了声音之后转身将箭矢对准了她的方向, 有“失手”放出了箭的,却被夜阑毫不留情地劈开了, 尔后他手中的匕首飞出,直直地穿过了方才放箭的人的胸膛。
气氛瞬间一凝,燕澜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安静,这才抬头笑看颜荞道, “手下不服管教, 让摄政王见谅了。”
“啊, 没有关系, 这点小事, 我已经‘见’‘谅’过了,所以我不会再和你过意不去的, ”重音落在了那两个字上,“我现在待在这里,其实是想和燕公子做一个交易。”
“哦?什么交易?”燕薛的表情懵懂,看起来天真可欺,若不是颜荞多留了个心眼观察这两兄弟,想来也不会发现这点细节,燕澜的伪装,真是完美的让她心惊,想来这也是为什么太师会选择这位假太子也不选真太子的原因了吧。
“你退兵,我把燕薛还给你。”她摆摆手,是以暗一把人押到窗台上露个脸,好让人看到,然后又立刻藏回去了,似乎是怕他又一次放箭。
“这似乎并不公平,摄政王殿下。我筹谋这计划这么久,怎么可能就为了我弟弟而放弃了呢?”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完全不把这点亲情放在眼里。
“你和燕薛不是亲兄弟吧。”颜荞大声喊道,但显然燕澜并不担心她说这一点,“那又如何,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可是,如果没有燕薛,你要怎么向文武百官证明,你才是那个皇子呢?没有任何身体胎记的你,血脉和当今幼帝容夜不相容的你,到时候要怎么办才好呢?暴力治国,压下一切反对的声音,还是说实话,说你根本不是皇子?”她的声音慢条斯理,散在风里传到人耳里,“你根本不是容辞的儿子,燕薛才是,我说的对吧,燕澜公子。”
她说的这样具体了,燕澜依然是咬牙不认,“您在说什么呢,我可是半点没听明白啊。”
“你没听明白也没关系,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颜荞微笑道,“暗一,夜阑,我们走。”
“放箭!”
无数箭矢朝着酒楼雅间冲了过去,可他们没有听到任何一声痛呼,仿佛那几个人就这样人间消失了,仿佛刚才那一幕,都只是错觉。
但燕澜清楚,这只是因为颜荞手下的暗卫武艺太好,这才营造出了这样的错觉。
但她说的目的……
还没等他开始思考着这句话是什么含义,周围便传来了烈马踏地的声响,领头的是叶词,他带着他的兵,这些都是骁勇善战的好手,都是真正从战场上历练过的杀神,而从半个月前,颜荞就传讯严秋泽,让他扔些人回来,而在靖城的这些日子,以容夜和摄政王共同的名义对附近的招兵买马简直不要更容易,但想想也是自然的,毕竟,风州正闹着饥荒,这些难民们,只要能吃饱饭,睡个安稳觉,现在还多了建功立业的机会,有哪个是不愿意的。
而难民与贫民之间的冲突关系的炒作,正好让人小看了他们军队的力量。
神将叶词,从来都不是什么说说的名头。
当然,如此短暂的时间,就算是叶词也不可能训练出多少卓越的兵,但以他的兵领头,难民们作尾,看起来就像是四周长长的一片攒动的都是人头,他们已经被包围的无路可逃。
而这些,太师或许清楚,但燕澜并不知道。
所以他会害怕,会紧张,而惊慌失措的人,最容易发布错误的命令。
“不要紧张,快进皇城!抓到容夜,他们就绝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大概是被安慰了,大批的禁军涌入了皇宫中,而原本还有些松散的队伍,更加方便地将这些人困在了皇宫中。
想以皇宫为根据地,抓到容夜和他们谈条件?
这些家伙真是太不了解那个小鬼了。
他可是从她手里借走了夏鎏和流诗啊。
手中握着那个□□爱好者夏鎏和最是机关算计大师流诗的容夜,才是最后的boss,那些妄想攻入皇城的人,却是不知道,皇城内部,才是真正危险的地方。
这才是手段。
*
而早早就和暗一夜阑离开了的颜荞去了哪?
她摸进了叶谦的屋子,拉着他要他和她下棋,外面是刀光剑影,呐喊声与痛呼声,里面是一个睡的正好却被拖起来下棋的少年和坐等结局的少女。
颜荞落下一颗棋子。
“等抓住燕澜,也差不多是处置我的时候了。”
叶谦也随之落下一枚,他打了个哈欠,然后收缴了颜荞的小片江山,“怎么,你想死了?”
颜荞没有对自己的小小失败露出半点沮丧,“包庇罪臣之后,藏匿他们多年,就算他们是无辜的,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样想想的话,果然还是死罪来的直白痛快。”
“那我应该说恭喜么?”
“不,”年轻的摄政王落下棋子,轻松地获得了这场胜利,“虽然这并不是我的习惯,但置之死地而后生才是我谱写的阵之生门,我唯一的活路,非要拜托你的话,大概是希望你在我‘死’的时候,哭的真切一点,要是落泪了,那就更逼真了。”
叶谦放下刚刚拾起的棋子,“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