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将役用骷髅兵~宣抚使入京献伪帝〗
诗曰:
巾帼绣旗扬,仇敌个个忙。
虽有功成志,名花难自保。
虎豹势纵横,祸兮福所倚。
峥嵘尘蔽日,齐唱凯歌回。
话说李世媛一人一骑冲来,用锤一指,大骂道:“姚平仲,我师仇道人之死乃拜你所赐,今日看我打碎你的狗头!”张思正连派几员禆将迎战,都被李世媛手起锤落打死马下。张思正气急,舞铁杆长刀,骤马出阵。李世媛马跑而来,双锤砸下,张思正横刀杆去挡,勉强撑住,再看刀杆已经被锤砸弯,只得回阵换刀。
李世媛看了大笑,言语讥讽道:“就这能耐,不知怎的活到今日!”姚平仲一提点钢枪直冲过去,张思正也换刀而来,二人大战女将,礩到五十回合后,李世媛弃了二人回归本阵,命弓箭手射住阵脚,收兵回寨,挂起免战。姚平仲二人也只好收兵,离镇五里安营。
直到晚间,李世媛找来副将紫陌,这紫陌也是员女将,深知韬略,能使双剑,武艺高强。紫陌来到议事厅,李世媛说道:“白日败阵,乃是骄兵之计,敌人必易我,你将我前日炼成丹药与将士服下,破敌就在今夜。”紫陌领命而去,将丹药分给众军服下,李世媛便在军中作法念咒,大风吹散乌云,现出圆月,月光洒下,军士都变作火骷髅。
李世媛走出议事厅,遂集合骷髅军,悄无声息出了虹桥镇,去劫姚平仲大营,直到离营一箭之地,宋军发现,敲起夜鼓。李世媛大呼一声,骷髅军向着宋营放箭,如同漫天火雨落下,宋营燃起大火。姚平仲、张思正正在休息,忽听得人喊马嘶,起身披挂,军卒惊慌进帐来报:“营外鬼兵杀来,人马俱是骷髅,身上燃烧烈火。”
姚平仲呵道:“休要胡言,岂有这事?”便与张思正出营来看,只见骷髅军已经攻入,箭射刀砍不死,宋兵死伤满地,这才惊慌,上马拼杀一阵,弃营而走。
李世媛见到姚平仲败走,骑着骷髅马,挥起骷髅锤追去,姚平仲见一骑骷髅追上,叱道:“鬼物有甚可惧!”回马挺枪来杀。
李世媛张口骂道:“好匹夫。”锤如流星打下,姚平仲举铁枪相还,斗无数合,遂拨马而走,李世媛带领骷髅兵追杀二十里才回。姚平仲、张思正得知骷髅兵不再追杀,才将人马收拢,清点人数,折损一万余人。
张思正惊悸难平,说道:“这鬼兵好生了得。”
姚平仲说道:“方才见那骷髅旗上写着‘李’字,想必是那女子学了妖法,才能役使鬼怪。”
张思正说道:“即是妖法,我倒想起一人,必能破此妖术。”
姚平仲问道:“何人?”
张思正说道:“此人是宋江兄弟,叫做‘混世魔王’樊瑞,精通道、妖两法,可请来一试。”姚平仲称妙。次日,姚平仲修书一封,命人到宋江处去请樊瑞,到此协助破敌。
且说宋江正在与王禀清剿方军余党,突然姚平仲信使来到,言明温州有妖女作乱,并献上书信,宋江看过,找来樊瑞命与使者同去,樊瑞领命而去。樊瑞跟随使者来见姚平仲,姚平仲将战事说了备细。
樊瑞说道:“这妖法只在月夜能用,名曰:‘骷髅蛊’,欲使此法先与人马喂食蛊药,然后作法,白日和常人无异,待到夜晚,现出骷髅形体,刀斧不能伤。”
张思正问道:“樊法师,可能破否?”
樊瑞说道:“需用黑狗骨粉,以女子月红之血和之,涂于刀刃,砍之必死,妖法可破。”
姚平仲说道:“前者不难,后者怕是无能为力,可有它法?”
樊瑞略思片刻,说道:“还有一法,待敌夜攻之时,在下作法遮住明月,月光不得下,骷髅兵马妖法亦消,挥军围杀可也。”
张思正说道:“此法倒是可行,有劳法师。”姚平仲与张思正又商议如何埋伏,便把军马带到虹桥镇外三里处安营,挑敌骂阵,以作诱敌,那女将谨守虹桥镇,闭关不出。
是夜,李世媛故计重施,留紫陌守镇,又带骷髅兵劫营,出兵之时,月明风清,待到攻入宋营,却是空寨。樊瑞作法,突然天昏无光,不见星月,骷髅兵现回肉身,李世媛口中念咒,锤指夜空,抬头望天,只有一片乌云把月光遮住,满天星斗俱见,心知有人暗算,道法被破,大呼:“撤兵”。四周伏兵已起,火把通明,围拢而来,李世媛引兵血战半个时辰,引余众两千退回镇里。
紫陌迎着李世媛进了议事厅,说道:“姑娘出战不到一刻,宋军来袭,险些得逞,被我奋力击退,不知姑娘那边如何?”
李世媛怒道:“败矣!法术不知被何人所破,损兵千余。”
紫陌说道:“胜败常事,等明日阵前一战,便知何人作梗。”张思正进攻虹桥镇不利,退回本寨,和姚平仲说了经过。
姚平仲说道:“此女不但精于妖法,而且智勇兼备,甚为棘手。”一夜无话。
明日辰时,李世媛引军出阵,与姚平仲军对面相望。李世媛用锤一指,问道:“昨日何人破我法术?”
樊瑞从姚平仲身后走出,说道:“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你这妖女,颇有冶容,但却逆天行事,多少无辜死在你手,我樊瑞昨日只是牛刀小试。”
李世媛骂道:“宋贼,莫逞口舌之利,可敢接我双锤?”樊瑞手持宝剑骑马冲去,李世媛用双锤来迎,樊瑞一剑劈下,李世媛双锤夹住宝剑,樊瑞猛然收手,险些让双锤将宝剑夺去,两马各跑二十余步,圈回再杀。樊瑞用宝剑虚迎,暗自把流星锤抓在手里,二人迎面,樊瑞依旧把剑砍来,李世媛双锤只顾挡剑,不妨樊瑞突然打出流星锤,李世媛惊慌,朝后仰身,躺倒马背,稍迟了些,被流星锤将凤冠打落,发髻披散。
两马又各跑十余步,李世媛把马勒住,咬银牙骂道:“无耻匹夫,和女子交战还须暗算,怎算好汉!”
樊瑞说道:“沙场之上,无男女老幼之分,我不害人,必被人害。为将者,身一死,三军败,国家谁来保全。”
李世媛怒道:“休得胡言。”挥军杀来。姚平仲、张思正也领军冲杀,一场恶战,死伤千万,胜负未分,各自收兵而归,李世媛自此坚守不出,直至七月二十一日,两军相持已经月余,俞道安此时也已兵临温州城下。
再说郭仲荀击破仇道人,来到温州与城里官吏加强守备,以防敌军袭取城郭,果不其然,俞道安率军六万已屯兵城下二十里。郭仲荀和众人商议,自守南门;闾丘鄂、江端本守开元寺;正平守宜春东门;刘士英守北门。
夜晚,俞道安带领军士,荷长梯,负车炮;秉火万炬,直扣南城下。郭仲荀严防死守,不敢出城。有人对俞道安说道:“守温州乃统制郭仲荀,此人祖父是神宗朝的大将郭逵。”
俞道安遂向城上喊道:“郭统制可在?”
灯火照处,郭仲荀金甲红袍,立在城楼俯视,说道:“郭仲荀在此,汝便是俞道安?”
俞道安道:“郭统制既知我名,怎不开城归降,却让我大费周折。”
郭仲荀说道:“开城纳降不难,只有一件事,你须依我。”
俞道安说道:“你若开城,我都依得。”
郭仲荀说道:“且把你的人头送上城来,我绝不食言,即刻开城。”
俞道安大怒,骂道:“你这厮‘天阴不肯走,偏等雨临头’!”遂高举令旗,命大军攻城,炮矢雨集,郭仲荀拼命守城。反军登城皆战死,俞道安军攻打温州至四更,不能得志,而且死伤颇多,只好暂且收兵,后退五里,正值天亮,俞道安下令:“造饭吃过,全军休息三个时辰,午时再攻温州。”
转眼午时已到,俞道安下令集合军马,正准备攻温州,探马来报:“郭仲荀合精兵出城布防。”
俞道安笑道:“临渴掘井,无能为也。”遂令军马至温州城边。
郭仲荀见俞道安又来,开口骂道:“你这宵小之辈,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怎敢复来!”
俞道安笑道:“天下,有徳者居之,宋有已久,已是时退位让贤,道君皇帝赵佶,终日沉迷酒色、书画花石,以至民怨沸腾,百姓愤慨,怎配人君?”
郭仲荀说道:“道君皇帝乃是正统龙孙,非是你等犯上作乱之贼可比。”
俞道安大笑三声,说道:“他赵家天下却从孤儿寡母手中夺来,只他夺得,我便夺不得么?”郭仲荀无言以对。
俞道安见郭仲荀语塞,指挥人马来战,郭仲荀挥军抵挡,两下人马城外混战,直到天黑,俞道安未能靠近城边半步,各自罢战。郭仲荀伤兵过多,回城固守,俞道安把城四面围住,将兵马分为六部,每日派一军佯攻,要诱郭仲荀出城再战,郭仲荀自知寡不敌众,闭城不出,俞道安又值军粮短缺,派人催促淳于渊运送粮草,自己领军在周边村镇夺粮。
话分两头。再说宣抚使童贯自处州押解方腊而回,先至杭州停留数日,张榜言明生擒贼首方腊,用以安定民心,然后回京复命,一路走走停停,宣扬得胜经过,未免夸大其词,直至东京汴梁已是七月戊子,童贯把军马扎在城外,派人入朝请旨听宣。
道君皇帝赵佶正在崇文殿观书,突然听闻童贯押送方腊回朝,便命童贯统领得胜之师,从南熏门外入京,自同百官在宣德楼上观望。东京百姓得知方腊押进京城,都要一睹这伪帝的风彩,人山人海,喧闹不绝。童贯领队入城,命军士开道,自己鲜衣怒马,盔明甲亮走在最前,后面依次跟着数员大将,而后鱼贯而入囚车数十百辆,头辆囚车里便是那南国的皇帝方腊,其次皇后邵小荣、二太子方亳、金枝公主方梅、皇叔方麾、御弟方貌、丞相方肥、参政娄敏中、内侍浦文英、大将朱言、吴邦等百十余人。
童贯领军直到宣德楼前,道君皇上看了,对百官说道:“方腊作乱之始,朕寝不安席,食不甘味,今日童宣抚不负寡人厚望,擒得方腊回京,朕无忧矣。”
众臣阿谀道:“童宣抚凯旋,偶建此功,不过托圣上洪福罢了。”
道君天子说道:“童宣抚虽有征南之德,朕亦不忘诸将随讨功劳。”遂召翰林学士起草回京诸将功劳。
枢密使郑居中在旁伸手一指,说道:“那第一个囚车里定是反贼方腊无疑。”
蔡京去岁已经罢相,而今王黼为相,对众人说道:“这贼子搅动天下不安,死有余辜。”
太子赵桓向来鄙视王黼,遂说道:“若非汝将方腊作乱匿不以闻,何至搅动天下?”道君皇帝转顾王黼。
王黼大惊,通身冒汗,跪地说道:“微臣以为方腊小寇,怕扰圣聪,使陛下忧虑,所以隐瞒,非是太子所言,吾皇明察。”
道君皇帝目视囚车道:“罢了,方腊已成阶下之囚,恕你无罪。”王黼起身,心中怨恨太子。
此时童贯至宣德楼前与众将下马,跪地高声禀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童贯,自受命宣抚使,率军南征,托圣上洪福,幸不辱使命,擒得妖贼方腊逆党百人,回京交令,还请陛下定夺。”
道君皇帝俯视说道:“爱卿将士劳苦功高,尽皆免礼,各归本职,静候封赏。方腊党徒,祸国害民,游街三日,交由大理寺定罪。”童贯等人再呼万岁而去,道君与众大臣下宣德楼而散。
因童贯南征至吴地,有罢应奉局之令,王黼怀恨在心,众臣散去,王黼对道君皇帝说道:“腊之起由茶盐法也,而贯入奸言,归过陛下。”道君皇帝听后大怒,一甩龙袍回了内庭,王黼见此暗自欢喜,自回了府邸。
童贯得知,则谋起蔡京以间黼,王黼始惧。此时朝廷已纳大臣赵良嗣计谋,结交女真共谋燕云等地。
赵良嗣本是燕人马植,原为辽国大族,行为污浊,受人鄙视。政和初年,童贯出使辽国至卢沟,马植夜见,因献结好女真伐辽取燕之策,童贯带其归朝,改名换姓,唤做李良嗣。道君皇帝召见,问所来原因。
马植答道:“辽国必亡,陛下念旧民遭涂炭之苦,复中国往昔之疆,代天谴责,以治伐乱,王师一出,百姓必壶浆来迎。万一女真得志,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事不侔矣。”道君皇帝嘉纳之,赐李良嗣姓赵,任命秘书丞。
宣和二年,赵良嗣多次出使女真,与完颜阿骨打商议联兵攻辽事,颇尽心力,进龙图阁直学士,提点万寿观,加右文殿修撰。结女真共图燕云之事,大臣多不以为可。
王黼道:“南北虽通好百年,然自累朝以来,彼之慢我者多矣。兼弱攻昧,武之善经也。今弗取,女真必强,中原故地将不复为我有。”帝虽向其言,然以兵属童贯,命以保民观衅为上策。暂且不提。
再说时至宣和三年八月初,俞道安搜刮粮草数万石,淳于渊也已运来粮草,遂再攻温州。俞道安遣马军左将军莘庄攻温州东门,步军右将军曹峰攻温州西门,淳于渊攻温州北门,自己领军攻温州南门。
温州北门是刘士英把守,此人文武兼备,马上能使“牛头混天双镋”,堪比隋唐伍天锡,所以人称“小伍天锡”。刘士英未等来攻,先把兵马带出城外,扎了七十二座营寨,三十六座虚营,三十六座实营,以作疑兵。淳于渊多疑,见到许多营寨吃了一惊,不知温州北门兵马多少,不敢强攻,便距刘士英大营七里扎下了营盘,每日派人探听刘士英动向,日日有军士回报,言刘士英军马左出右进,右进左出,不知多少,淳于渊听后,每日饮酒作乐,并无进兵之意。
过了五七日,俞道安派人催促淳于渊攻城,淳于渊才点兵至北门下,刘士英寨门大开,引兵而出,雁翅摆开兵马,前有强弓硬弩,后有戈戟长矛。
淳于渊使一条“鸡鸣戟”,骑一匹赤马,开口说道:“哪个是刘士英?见我淳于渊还不自行绑缚,要等几时?”
刘士英骂道:“杀剐不净的贼,今日让你识得我双镋。”催开坐骑来杀,淳于渊挺戟迎面而来,二人大战二十余合,淳于渊用戟啄来,刘士英双镋十字架开,淳于渊欲收回长戟,却被刘士英左手镗咬住,收不回来。刘士英空出右手镗,一招‘顺水推舟’,顺着戟杆扫来,淳于渊怕削了手,扔了长戟,回马而跑,刘士英虑城门有失,并不追赶。淳于渊见刘士英并不追来,遂领军而回。刘士英见淳于渊退兵,自回了营。
次日,俞道安听闻淳于渊出战怯敌不前,差一员副将去北门协同催促,这员副将名叫荆利,擅使一条点钢枪,智勇双全。荆利当日来见淳于渊,讲明来意,并与淳于渊商议分兵两路来打刘士英,刘士英不知是计,认为淳于渊无能,再次出战,两军混战之时,荆利突然从左路杀来,温州兵马大乱,死伤众多,刘士英拼命杀回城里,再不敢出。
正是:胜败本无期,生死有定数。
毕竟温州是输是赢?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