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鸾歌敛起惊骇之色,蹙眉看了玲珑一眼,淡声说道:“先不忙着下结论,让我看看燕窝里面下的是什么毒再说,。”
“鸾儿,又有人想要谋害我的孩子了是不是?”苏姨娘紧紧抓着宝贝女儿的手,脸色颇有几分苍白,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抑制不住地流泻出丝丝颤抖,。
“姨娘别害怕,有女儿在,姨娘和腹中的宝宝都会好好的,女儿绝对不会让你们有事的。”烈鸾歌反手握紧苏姨娘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心里冰凉凉的一片冷汗,知道姨娘被惊吓得不轻,顿时心疼不已。
“恩,姨娘不怕。有鸾儿在,姨娘便什么都不怕。”苏姨娘强装镇定地点了点头。瞥眼看到犹在地板上拼死挣扎的小白猫,神情难过地说道,“鸾儿,露露这回是代姨娘遭厄运了,你快去看看它还有救没救。”
“应该还有救。”烈鸾歌放开苏姨娘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露露跟前。
翻看了一下露露的眼睛和舌头,待确定了它的确有救之后,连忙取出随身带着的那枚银针,在露露身上的几处重要穴道上连扎了数针,以阻止毒素蔓延至心脏。
收起银针,烈鸾歌小歇了口气,而后又在露露身上极有章法地推拿揉捏着。不多久的功夫,便帮助露露吐出一大口紫黑紫黑的毒血出来。
做完这些,她转头吩咐玲珑道:“玲珑,速去我房中将那个蓝颜色绘有迎客松图纹的小瓷瓶拿来,里面装的是特效解毒丸。”
“是,小姐。”玲珑应了一声,立刻便小跑着领命而去。
“小姐,露露没事吧?”碧颜从烈鸾歌手中将小白猫接了过来,看着虚弱得似乎快要死掉的露露,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难过。
这回真的是多亏了露露,如果不是因为它,只怕出事的就是姨主子了。
烈鸾歌看了眼面露担忧之色的碧颜,微蹙着双眉说道:“放心吧,这小东西命硬,而且吃下的燕窝羹也不多,所以还死不了,。”
她没穿越重生之前,小时候曾经被猫抓伤过,伤的还不轻,手臂上留有一个特明显也特难看的疤痕。所以,她自此以后便特别特别的讨厌猫。
这回要不是看在露露被姨娘宠养了多年,又一直挺遭姨娘的喜爱,她才懒得管这小东西是死是活。
听到露露死不了,苏姨娘和碧颜不由同时大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该检查一下,看看这燕窝羹里面到底是被下的什么毒。”烈鸾歌微微眯了下眼睛,俯下身,随手拾起一小片碎瓷片,在地面上刮起一点燕窝羹,放至鼻端仔细嗅了一番。
少顷,她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脸上再次掀起惊涛骇浪,双眼中更是一瞬间燃起炼狱般的熊熊怒火。
苏姨娘见宝贝女儿神色不对劲,急忙问道:“鸾儿,怎么了?里面到底下的是什么毒,竟让你如此生气?”
烈鸾歌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下满腔的怒火,沉声说道:“姨娘,女儿会如此生气是因为这燕窝里面下的是致命毒药,而且还不止一种。女儿刚才仔细辨识了一下,这燕窝里面一共被下了两种毒药,一种是砒霜,另外一种是鹤顶红,全部都是致命的。姨娘如果吃了那碗燕窝羹,此刻恐怕就是一尸两命了。那下毒之人想要谋害的可不仅仅只是姨娘腹中的胎儿,她们更想要的还是姨娘的性命。”
闻言,苏姨娘浑身忍不住瑟瑟发颤,脸色一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半丝血色都寻不见。
“鸾儿,侯夫人为何要这般谋害我?”苏姨娘哆嗦着双唇,颤声说道。“我与那侯夫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她怎能对我下如此毒手?”
碧颜将露露放到一张铺有软垫的绣墩儿上,而后走到苏姨娘身后,动作轻柔地揉抚着她的背心,以缓解苏姨娘心底的害怕和紧张,。
迟疑了片刻,碧颜猜测道:“姨主子,您说侯夫人会不会是因为不满意小姐与小侯爷的这桩亲事,所以才会对您下毒的?”
不等苏姨娘开口,寻思了半天的烈鸾歌便沉声否决道:“不可能,这毒绝对不可能是侯夫人下的。其一,要说侯夫人不满意我跟小侯爷的这门婚事,她又不是现在才不满意的,侯夫人从一开始就没有认同过这门亲事。所以,侯夫人真要使什么害人手段的话,也不会等到如今这桩婚事已经铁板钉钉、不可更改了才下手。”
“其二,如果真是侯夫人下的毒,她撇清关系都唯恐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还会吩咐自己跟前最得力的邹妈妈,随同自己最最宝贝的儿子亲自送到我们府上来?这不是没事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么?侯夫人又不是傻子,岂会做出这等没脑子的事情来!”
“其三,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总得有个理由和动机。侯夫人如果下毒害死了姨娘,她会得到什么好处?一点好处都没有,除了与我们司徒府结仇之外,侯夫人什么好处也得不到!”
“所以,综上三点,这下毒的人一定不会是侯夫人。还有,我刚才说了,这燕窝羹里面一共被下了两种致命毒药。照此看来,想谋害姨娘性命的,只怕有两方人马。”
拿来解毒丸的玲珑听到这话,急急问了一句:“小姐,那你知道究竟是哪两方人马要谋害姨主子的命吗?”
“要想知道是哪些人要谋害姨娘,那就得先从这两种致命毒药的出处着(zhuo)手。不管是谁,一旦被我查出来,决不轻饶。”烈鸾歌阴沉着脸冷哼一声,而后又吩咐道,“玲珑,先喂两颗解毒丸给露露吃下。回头我再另外写个解毒的方子,你照着方子配好药材,煎一碗给露露喝下就没什么大碍了。”
“哦,奴婢记下了。”玲珑点了点头,打开小药瓶,倒出两枚解毒丸来,与碧颜一起喂给露露吃下。
烈鸾歌拧眉想了想,看向碧颜问道:“碧颜,侯夫人送来的血燕你炖完了没有?可还有剩下的?”
碧颜赶忙回道:“小姐,还剩下一点,要不要奴婢去膳房将剩下的血燕拿过来?”
见烈鸾歌点头,碧颜匆匆忙往膳房方向去了,。不多久,便拿着剩下的血燕小跑了过来。
“小姐,给,就剩下这么多了。”
烈鸾歌打开包着血燕的油纸包,低头细细嗅了嗅,而后神色凝重地说道:“姨娘,这里面只下了鹤顶红。”
话落,忽又问道:“对了碧颜,从邹妈妈送来这包血燕,一直到你将它炖好的这段过程中,除了你,可还有其他的人接触过血燕?”
碧颜认真回想了一会儿,而后很肯定地摇着头说道:“没有。小姐,邹妈妈送来这包血燕,很快就走了。然后姨主子就说嘴馋想吃燕窝羹,奴婢便拿着这包血燕去了膳房。自始自终,都只有奴婢一个人经手过这包血燕。”
“照你这么说来,这鹤顶红确定是侯府之人下的无疑了。至于另外一种剧毒砒霜,则是我们府里的人下的了。”烈鸾歌微微眯起双眸,面上神色讳莫如深。
苏姨娘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定国侯府的人为何要下毒谋害自己的性命。
良久,她纠结着眉头,困惑不已地问道:“鸾儿,侯府里面除了老侯爷,侯夫人,以及小侯爷和云四少爷,姨娘也就是在老太太的寿宴上见过他们几个一面。照鸾儿之前的意思,这四个人应该都不会下毒。至于定国侯府里的其他人,姨娘却是见都没见过,倒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他们,竟要对姨娘下如此毒手。”
“只怕是借刀杀人,栽赃陷害了。”烈鸾歌拧眉将定国侯府里的复杂关系大略回想了一遍,而后说道,“对于我和小侯爷的这桩婚事,除了侯夫人不满意之外,反对意见最大的恐怕就是老侯爷素来最最宠爱的贵妾秦氏了,。”
“众所周知,定国侯府的当家主母除了侯夫人之外,另有一半主事之权在秦氏手里。而一旦我嫁给了小侯爷,以侯夫人和秦氏一向水火不容的关系,侯夫人定会要求秦氏将她的那一半当家之权,连同侯夫人自己手中的那一半,全部交给我,让我一个人来当这个家。”
“对此,侯夫人倒不会有什么意见。反正我是她的儿媳妇,我当家还是侯夫人自己当家,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是秦氏就不同了,一来我不是她的儿媳妇,二来秦氏又是个特别爱弄权的人。这么陡然间剥夺了她手中的半数掌家之权,那还不跟拿刀割她的肉一样,她怎么会肯?又怎么舍得?”
“所以,依我推测,这鹤顶红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秦氏下的。因为她想栽赃嫁祸给侯夫人。一旦毒死了姨娘,我绝对是宁愿死也不会嫁给云墨非的,秦氏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可是就算鸾儿不嫁给小侯爷,也还是会有其他的女子嫁给小侯爷的呀。秦氏手中的那半数掌家之权终有一天得交出去,她下毒害死了我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苏姨娘还是有些想不通。
烈鸾歌冷笑一声,语带讥讽道:“姨娘,我之前曾听云墨非说过,这秦氏娘家有个今年才刚及笄的侄女儿,她之前一直磨着老侯爷,想让云墨非娶了她那个侄女儿。老侯爷原本答应了秦氏的提议,奈何云墨非宁死不从,这才作罢。不过秦氏一直不死心,暗地里仍旧在谋算着如何才能将自己的侄女儿嫁给云墨非。”
“小姐,听你这么一分析,只怕这鹤顶红就是那个秦氏下的了。”玲珑虎着一张俏脸,恨恨道,“这秦氏还真是恶毒,为了一点子当家之权,就想要毒害我们家姨主子,而且还准备栽赃嫁祸到侯夫人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女人呢?”
“不过是第二个柳氏罢了。”烈鸾歌重重地哼了一声,暗忖道,她这还没有嫁入定国侯府,侯府就已经暗潮涌动,风云四起了,这水果然不浅呢,。
沉默了一会儿,烈鸾歌淡淡说道:“虽然有很大可能是秦氏下的毒,但也不排除定国侯府内的其他人。毕竟这些只是我的推测,并无真凭实据。到底是不是秦氏做的,还得找小侯爷帮忙暗地里查一下,看看那包血燕在邹妈妈送来我们司徒府之前,都经过了哪些人的手。”
顿了顿,又郑重嘱咐道:“这件事我们几个知道就行了,不要再往外伸张。若是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她老人家又该闹心了。老太太如今年纪大了,应该让她好好安享几年清福。”
闻言,碧颜和玲珑同时点了点头,齐声说道:“小姐放心好了,奴婢一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往外透露半个字儿的。”
烈鸾歌“恩”了一声,转头看着苏姨娘,柔声说道:“姨娘,女儿看你精神不太好,就让碧颜服侍你先回房好好休息一下吧。”
“也好,姨娘的确有些乏了。”苏姨娘点点头,又问道,“那鸾儿呢?待会儿做什么去?”
“当然是去查那砒霜是谁下的了!”烈鸾歌冷冷一笑,语风犀利如刀,听入耳里颇有几分凛冽慑人。“被我揪出这内贼是谁,一定要让他好看!”
玲珑缩了缩脖子,满脸苦恼地说道:“小姐,我们府里这么多人,要查起来岂不跟大海捞针一样困难,到底该从何处下手才是啊?”
烈鸾歌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先跟我去膳房!”说罢,率先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