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章:王婆子瑟缩着身子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颤声说道:“三小姐,这燕窝羹里面有致命剧毒砒霜,您让奴婢怎么敢吃?”
闻言,烈鸾歌面上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讶之色,而是声冷如冰地反问一句:“王婆子,你终于肯招了?”
王婆子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连连点头道:“招,奴婢招,只要三小姐肯饶过奴婢这一次,奴婢什么都招,。”
“瞧你这副样儿,绝不是个有头脑能想出这种下毒手段的人。”烈鸾歌微微眯起双眼,冷嗤一声,喝问道,“说,这幕后指使你下毒谋害我姨娘的人到底是谁?!”
王婆子被她的冷声厉喝吓得浑身一颤,暗自吞了口口水,片刻的迟疑过后,便将什么都如实招来:“三小姐,是……是三姨娘指使奴婢这么做的。因为五姨娘即将被老爷扶为正室,再加上如今喜上加喜的又怀了身孕,三姨娘嫉妒怨恨在心,这才暗地里找上奴婢,指使奴婢如何在那紫砂锅的盖子上面下毒。”
说完这些,王婆子“砰”“砰”“砰”地在坚硬无比的大理石地板上连磕了三个又重又响的头,而后声泪俱下地哀求道:“三小姐,奴婢从未想过要谋害五姨娘的性命,都是三姨娘指使奴婢这么做的。还请三小姐看在奴婢如实招来的份儿上,饶过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如果没有这个恶心,三姨娘也不会找上你。”烈鸾歌目光如炬地逼视着王婆子,声音仿佛利刃划过三尺冰锋,尖锐而又冷冻慑人。“我们府里负责采办炖盅、紫砂锅等食具的小管事,除了你,还有张婆子,怎么就没见三姨娘找上张婆子?”
顿了一顿,声音更冷了几分,阴着脸疾言厉色道:“王婆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都道是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上次我姨娘操办太太的丧礼,你儿媳妇孙张氏点卯的时候姗姗来迟,我姨娘作为主事之人罚了她二十个板子。这原就是孙张氏应受的,谁让她不遵守府里的规矩。”
“可是王婆子你,不但不好好教导你儿媳妇中规中矩,恪尽职守,做好自己的本分,反而还因为这件事对我姨娘怀恨在心,与那三姨娘一拍即合,狼狈为奸,使出如此阴毒的手段来谋害我姨娘的性命,。像你这样心藏大奸的恶奴,若是继续留你在我们府上,往后指不定还会生出多少事端来。”
说罢,烈鸾歌大声吩咐道:“碧颜,还愣着做什么,速去着人拿来板子行刑!三十个大板过后,将这个不遵从主子命令的恶奴即刻撵出府去!”
碧颜忙恭声应道:“是,小姐,奴婢这就去。”福了一福,急急领命告了退。
王婆子原本还想再次拉住碧颜的,哪想碧颜速度太快,她都还没反应过来,碧颜一晃就没了影儿。
不得已,王婆子只能不停地朝烈鸾歌磕头,边磕边淌眼抹泪儿地苦苦哀求:“三小姐,都怪奴婢一时因气愤而迷了心,这才心甘情愿的做了三姨娘的狗腿子。奴婢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还求三小姐大人大量,饶过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发誓,以后再也不敢谋害五姨娘了,打死奴婢也不敢,三小姐就发发慈悲吧,奴婢求您了。”
烈鸾歌冷冷地看着一边磕头苦求,一边哭得泪眼一把鼻涕一把的王婆子,半天都未再说一句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王婆子的虚伪表演。
这个恶奴,嘴里不停地说着知错的话,实际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悔过之心。因为她在这个恶奴的眼底,看到了浓浓的不满和怨恨。
所以,这种人是绝对不能容她继续留在司徒府的,否则就等同于在自己和姨娘身边埋下了一颗不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她反咬一口。
虽然她一点也不怕这个王婆子,可这样一个居心险恶的老刁奴,她只是看着都觉得碍眼。哎,穿越重生到这个异世,她发现自己似乎变得心善了不少,竟是轻易不肯杀生的。
像王婆子这样的恶奴,若是搁在现代,她早就毫不犹豫的一枪嘣了她。可现在她却仅仅只是打王婆子三十个板子,而后将她撵出府去。
归根结底,还是考虑到姨娘如今身怀有孕,她想给这个尚未出世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积点福德,这才不愿制造杀戮和血腥,。
“王婆子,我能留你一条贱命,你就应该感恩戴德,阿弥陀佛了。”烈鸾歌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脸死灰的王婆子,沉吟了片刻,又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道,“你如果还想你儿子孙瑞以及儿媳妇孙张氏好好呆在我们司徒府的话,被我撵出去之后,你最好安安分分的去过你的日子。若是还想着与人合谋来报复等等之类的,你们一家子五口人,包括你那两个年岁尚小的孙儿,就去地府团圆吧。”
说到此处,烈鸾歌眼神瞬间一凛,若寒冬腊月的冰刃,刺骨般锋利而薄凉,势要刺出淋淋鲜血方可罢休,眉宇间更是满溢着震慑人心的冷酷和狠绝。
王婆子被她那冰冷刺骨的眼神以及眉宇间的冷酷狠绝之色吓得四肢瘫软,背脊犯寒,两只手心里攥满了大片大片的冷汗。
她原本确实是存着报复之心的,想着被撵出去之后,她就是想破脑袋也要想出一个办法来,害不倒三小姐,也要害倒苏姨娘,定要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可刚刚三小姐的一番话,却仿佛冬日里的一盆冷水,将她从头浇到脚,让她被怨恨和愤怒冲昏了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死穴还紧紧攥在三小姐的手里,所以她再不能有任何不轨之心。否则的话,他们一家子五口人,包括她最疼爱的两个小孙子,都会死在三小姐的手里。她一点都不敢怀疑,三小姐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在心里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通,权衡完利弊之后,王婆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瘫软在地上,也不淌眼抹泪了,也不苦苦哀求了,只面无血色地定定看着烈鸾歌。
好一会儿,王婆子才气弱地说道:“三小姐,奴婢这会子是真心诚意的悔过了,还望三小姐能够宽宏大量,不要因为奴婢一时的糊涂行事而迁怒到奴婢的儿子,儿媳妇,以及两个小孙子身上,。”
烈鸾歌居高临下地逼视着她,红唇微勾,皮笑肉不笑道:“王婆子,你的儿子、儿媳以及两个孙子能不能好好的,这就要看你自己会不会做人了。”
说罢,听到膳房门外有动静,知是碧颜着了人来,便扬声喝命道:“来人呐,将王婆子带下去,重打三十个板子!行刑完毕后,即刻将王婆子撵出去,永不许她再踏入我们司徒府半步!”
话落,立刻便有两个身材壮实的中年麼麼走进来,恭恭敬敬地朝烈鸾歌福身行了一礼,而后一左一右将瘫在地上的王婆子架了出去。
碧颜双手捧着一杯清泉水泡好的玫瑰茉莉花茶莲步上前,看了眼面色阴沉紧绷的烈鸾歌,柔声说道:“小姐,先喝杯凉茶顺顺气罢。”
“恩。”烈鸾歌点了点头,许是真的渴了,接过茶杯一气儿便喝见了底,直让碧颜又连着给她倒了两杯喝完才作罢。
碧颜迟疑了片刻,随后问道:“三小姐,眼下真正的幕后黑手已经揪了出来,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真是让人想不到,一向看起来亲切和善,又与世无争的三姨娘姚氏,竟是个内里藏奸,居心险恶的毒妇!果然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烈鸾歌将空茶杯往身侧的梨木案几上重重一放,而后站起身来,声色俱冷地说道:“碧颜,走,随我一起去三姨娘的海棠苑里拜访拜访!”
话落,率先往外大步走去。
碧颜锁好膳房的门,赶忙紧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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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侯府。
明月居,书房内,。
云墨非双手托腮趴在书案上,眸光痴恋地看着平铺在桌上的那张烈鸾歌的画像,偶尔发出两声“呵呵”的傻笑。
只要一想到半年后他就能娶到梦寐以求的鸾歌为妻,他这心里就被一个又一个的幸福小泡泡给填塞满,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好似得道羽化升了仙。
想到甜蜜处,云墨非忍不住低下头去,对着画上烈鸾歌那张粉嫩如樱花瓣的红唇深情无比地吻了一口。
少顷,他纤长有力的大手眷恋地抚摸上烈鸾歌的脸颊,动作轻柔地勾勒着她面部的轮廓,慢后又逐一轻触着画像上烈鸾歌那精致完美的五官,似在细细描绘着她的容颜。
良久,一个鬼魅的黑影进入书房。
听到动静,云墨非立刻回过神来,随手将画像卷起收入书案下方的暗格内。抬起头来看向单膝跪于自己面前的子夜,朝他摆了摆手,道:“是不是司徒府上又出了什么异动?”
子夜站起身来,而后如实回禀道:“小侯爷,夫人让邹妈妈带去送给鸾歌小姐姨娘的那包血燕,里面居然被人下了剧毒砒霜以及鹤顶红!”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鸾歌小姐已经查出,那砒霜是他们府上的三姨娘姚氏指使府里负责采办炖盅以及紫砂锅等食具的王婆子下的。不久之前,这王婆子已经被鸾歌小姐重打了三十个板子,而后撵出了司徒府。眼下鸾歌小姐已经去了三姨娘姚氏的海棠苑,十有**是去找她算账了。”
云墨非蹙了蹙眉头,沉声问道:“子夜,你想说的重点是什么?那鹤顶红又是谁下的?”
“回小侯爷,这个正是属下要说的重点。”子夜抬头迅速瞄了一眼面色紧绷的主子,又很快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说道,“小侯爷,那毒性比砒霜还要强上数倍的鹤顶红,是我们侯府的人下的,。”
“你说什么?!”云墨非闻言大惊失色,猛然站起来,一把揪住子夜胸前的衣服,又急又慌地问道,“那苏姨娘如今怎样了?可曾出什么事儿?最最紧要的是,鸾歌的态度如何?她有没有因为这件事要与我退婚?”
“小侯爷,你先别着急,听属下慢慢说。”
子夜子夜暗自摇了摇头,他这个聪明绝顶又强势狂霸的主子,每次一遇到与鸾歌小姐有关的事情,就会失去冷静,激动得与平时判若两人。
将自己胸前的衣服从主子手里解救出来之后,子夜这才老老实实地回道:“小侯爷,苏姨娘并没吃那碗有毒的燕窝羹,所以如今仍旧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而鸾歌小姐虽然对这件事极度生气,但并没有怀疑下毒者是夫人,更没有因此而迁怒到主子你的身上。”
说罢,子夜又将鸾歌小姐之前的那一番推测和分析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听完子夜所说,云墨非一颗高悬至嗓子眼儿的心终于又安安稳稳地落回了肚中。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苏姨娘没事儿就好。否则的话,鸾歌只怕是宁死也不会嫁给他的了。
沉吟了片刻,云墨非紧紧地蹙起一双有型的剑眉,冷冷地吩咐道:“子夜,你速去夫人那里请邹妈妈过来一趟,我要仔细问问她,看看那包血燕到底是如何被秦氏动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