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等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立刻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自己的沉思,这种沉思让我和萨兰诺娃终于轻松了下来,相视一笑后,由理解了我真实想法的萨兰诺娃用她的智慧开始向普京描述俄罗斯美好的未来以及这些即将放弃寡头身份的寡头对他的政治保证。
看着萨兰诺娃和普京的交流越来越愉快,我适时地在萨兰诺娃的示意下调侃道“弗拉基米尔,其实你完全没有消灭寡头经济或者寡头的必要,因为每一种经济现象的出现,都有其合理的一面,我们不能人为的去让它消亡,而只能遵从市场经济的规律。我认为俄罗斯现有的生产关系完全符合时代潮流,所以,我们应当一起建设具有俄罗斯特色的市场经济体制!”
“大家都转变角色对吗?”普京微笑着回应了我一句,用重新恢复了睿智的眼神盯着我的眼睛问“叶,你的意思是说,只要在他们愿意或者我在合理的情况下帮他们实现角色转换,便可以让俄罗斯得到真正的市场经济。而这种转换的方式应当以温和为主,因为俄罗斯在如今内忧外患的情况下经受不起动荡,也不应当在让你们这些外国投资者失去信心,对吗”?
“对”我认真地点点头,用同样真挚的眼光看着普京说道“弗拉基米尔,我们中国有句话叫‘堵不如疏’,也就是说用引导的方式来消除某一种危险要比用直接对抗的方式消除某一种危险要明智的多。我想你也可以借鉴一下这个道理,既然咱们现在所谓的寡头经济有其存在的合理性,那么为什么不引导他们转变角色,让它继续对国家作贡献呢?当然,如果有哪个人想用自己手中的资源要挟国家,那么你必须毫不手软的予以制裁”!
普京在得到我的肯定后,赞赏的点点头“叶,你说的对!其实总对过去念念不忘不是一件好事,或许,我真的可以在你们的支持下实现一种欧洲式的政治体系……”听到普京松口,我和萨兰诺娃同时站起身笑道“我们将永远支持你”!
我们三人一阵热烈的拥抱让躲在大厅另外一边的崔雷他们也轻松了起来,于是借着这种轻松,普京微笑着向我建议“叶,或许你们的这个集团可以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我想这样的话,俄罗斯应该会减少很多喜欢政治的寡头!而且,我希望自己可以为更多希望俄罗斯富强的真正的企业家在克里姆林宫寻求利益,只有这样,整个俄罗斯才会快速发展,对吗”?
“恐怕这会很难!”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谨慎的向普京解释“弗拉基米尔,我首先要再次声明一点,作为一个外国人,我决没有想参与到俄罗斯政治生活当中来的意思,我今天和你的会晤,只是纯私人之间的交往。当然,我现在说这些,或许会有些奇怪,但我确实只是想表达对你的那种爱国精神以及积极严谨的个人魅力的尊崇,这种尊崇不涉及任何利益,只是纯粹的一种个人感情。
不过,即使作为朋友,一个商人和一个政治家之间的交流也不可避免的要涉及到政经合作。但我仍旧想说的是,我支持你竞选,首先是出于友谊的考虑,即使你上任之后无法保证我的利益,我也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你,因为咱们是朋友……”
“永远的朋友!”普京再次真挚的和我做了个拥抱,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叶,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我绝对相信你的话,因为,你所说的那些关于俄罗斯的问题,正是我所想的并急于寻求解决办法的。但我决不会狭隘的认为你是想参与到俄罗斯的政治中来,因为毕竟一个外国投资商想在俄罗斯投资而不寻求政治庇护是不现实的,另外,你劝说自己的那些合作伙伴放弃原有的理念转而支持我的这件事,不也说明了你对我和我身后的俄罗斯人民的友谊吗?我想如果你是俄罗斯人,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竞选伙伴……”。
“我还不到二十岁!”我笑着向普京耸耸肩,继续解释刚才的问题“弗拉基米尔,目前来说,我和萨兰妮只能保证帮你说服波塔宁和弗里德曼完成角色转换,当然如果有莫斯科以外其他地区的企业家愿意加入我们的话,我们会十分欢迎,但除了这些人之外,我真的不能保证现在还存在于莫斯科的像别列佐夫斯基那样的人会转换自己的价值观。因为,他们总是想显示他们的影响力,并用这种影响力为自己攫取不属于自己的利润,而如果想消除他们的这种心态,只能靠你手中的那支束棒……”
“你好像是在提醒我什么对吗?”普京了然的笑了笑,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叶,就像你说的,咱们因为政治见解相同,所以已经从朋友变成了你们中国所谓的那种知己。那既然是知己,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我决不会因为你真诚的建议而感到不愉快,你也应该放心的向我说出你的想法,这样对于帮助我让那些人远离克里姆林宫,以及保证你在俄罗斯的投资都有好处的,对吗”?
“俄罗斯天然气公司!”我慢慢的点上烟,谨慎的说道“别列佐夫斯基、古辛斯基以及阿列克别罗夫都不是问题,他们只不过是利用自己的权利或保护他们的那些官僚的势力将一些国有资产以不正当的手段偷窃到了自己手中,这种偷窃在特定条件下是可以赦免的。但切尔诺梅尔金把整个俄罗斯天然气工业部变成自己的私人财产的这种行为,是无法原谅的。我很难想象,作为一位前政府总理,他只是在几张废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便得到了俄罗斯天然气公司近10%价值三十亿美元的股份!这种偷窃人民利益的行为,几乎等同于叛国”!
或许是习惯了我的语出惊人,普京只是在稍稍的皱了下眉头后便冷静的说道“叶,或许你是对的,想让切尔诺梅尔金这样的人转变他的价值观确实不是一件可以轻易做到的事情!不过,我记得你们中国有句话叫‘事在人为’,相信你既然提到了这个问题,那么一定也有自己的看法吧?或许咱们两个人可以在合作的情况下解决这件事呢”?
“很难!”我用自己最真挚的目光看着普京,慢慢的说道“其实在我看来,切尔诺梅尔金只不过是个带着假面的小丑,在他那张让人并不反感的滑稽表情的掩盖之下,他正张开自己那丑陋的獠牙去一口口的吞噬国有财产。而他的这种吞噬,却是让人毫无办法的,因为俄罗斯天然气公司不同于卢卡伊尔或者是阿尔法,它不是由某个人通过在某个领域里收集小块的国有资产进行整合后形成的垄断集团,而是在戈尔巴乔夫先生的改革中,直接由切尔诺梅尔金和他的那些盟友们完整地将它抓在了手里,这使得俄罗斯天然气公司在实质上要比卢卡伊尔高级的多,它已经成为了一家具有国家垄断性质但却由私人控制的畸形垄断组织”。
普京显然没有认真的研究过俄罗斯天然气公司的问题,于是他带着一脸真挚的茫然问道“叶,俄罗斯天然气公司的确是像你说的那样产生的,我也不否认它在在俄罗斯经济中所占的重要地位,但为什么要说它是国家垄断却又由私人控制呢,这不是很矛盾吗?我倒是认为俄罗斯天然气只不过是由切尔诺梅尔金控制的一家大型能源垄断集团,虽然他在政府中很有影响力,但我想这还不能算得上是国家垄断吧”?
“这并不矛盾”我淡淡的摇了摇头,认真地向普京解释“据我所了解到的,世界上所探明的天然气储量的30-40%属俄罗斯天然气公司,使得它在天然气储备和开采量方面,目前位居世界第一位,而且它还拥有全长十四万公里、占世界总面积1/6的天然气管网,而俄罗斯天然气公司仅在去年一年,就通过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石油天然气输送管网输送了五千九百四十一亿立方米的天然气,在保证全俄罗斯能源供应的前提下,它养活了目前别列佐夫斯基他们这些寡头当中任何一个都养活不起的三十八万名能源工人。
另外,俄罗斯天然气公司还控制了近30%的欧洲天然气市场,如果仍旧以去年为例的话,俄罗斯天然气公司仅仅是向独联体和波罗的海国家,便出口了一千五百六十三亿立方米,为俄罗斯换回近百亿美元的外汇收入,占到俄罗斯出口总额的2%。所以,如果单纯从俄罗斯天然气公司对国家的影响力来看,它无疑具备了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特性”。
“那股票呢?”普京带着一种失望的表情,颇为惋惜的向我求证“叶,或许你说的并不全面!我记得切尔诺梅尔金曾经发起过私有化债券与俄罗斯天然气公司股票之间的等价置换,这种等价置换让俄罗斯天然气公司的职工都变成了小股东,不是吗”?
“那个时候你好像在德国!”我笑着摇了摇头,抱歉得向普京耸耸肩“据我所知,那一次俄罗斯天然气公司总共发行了二百三十六亿七千万股股票,这些股票对外公布的分配方式为联邦政府40%、私人投资者33%、本公司职工15%、公司领导10%、外国投资者9%以及海参威金融交易所0.9%的上市流通股。但事实呢?目前切尔诺梅尔金一个人就持有俄罗斯天然气公司10%的股份,这难道不是一种讽刺吗”?
看着无言以对且表情冷淡的普京,我继续解释道“这也正是俄罗斯天然气的畸形所在!因为这个具备了国家垄断特点但却有少数几个人控制的私人组织,不但通过手中所掌握的资本将触角伸到了国家的各个角落,而且还通过其原有的政府背景优势,将影响力扩大到了整个政府部门。这其中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切尔诺梅尔金以及和他相关的那些人的权利交接。例如在1992年,切尔诺梅尔金成为了国家总理之后,他立刻将俄罗斯天然气公司交给了华西列夫经营,而在1996年6月他又把华西列夫任命为能源-电力工业部的部长,而原部长沙夫兰尼科则成为了秋明石油公司的总裁。
在这种错综复杂的权利交叠中,切尔诺梅尔金已经将整个俄罗斯天然气公司的根系深深的扎了下去,于是这就使得人们不能轻易的想撼动它。而即便是现在它因为经济危机已经枯朽,人们也不敢轻易将它拔出来,因为它的根系扎得太深,只要人们一用力,这棵树肯定将被折断,而它的根系却仍像一根巨刺一般留在土壤中。但对此人们却无能为力,因为如果人们想拔掉卢卡伊尔,只要趁它枯朽的时候就可以完成,即便是它的根系断在了土壤里,人们也可以轻易的刨出来。但如果想刨出俄罗斯天然气公司扎在政府中的根,就不得不将土挖的很深,面积挖的很广,而对于现在的俄罗斯来说,如果人们真的这么做了,那将是一场万劫不复的灾难”。
“但的确是事在人为!”看着紧皱眉头的普京,我适时地将圈子兜了回来“其实想拔掉这棵树并不困难,但需要足够的时间以及坚毅的决心。因为如果想将一棵枯朽的树连根拔起,最好的办法是首先让它深藏在土壤中的根系松动,只有根系松动,我们在拔树的时候才不会让它折断在土壤中”。
“是你和我吗?”普京随着我的话题眼神重新明亮起来,似懂非懂的看着我问“叶,你的意思是在很长一段时间继续对切尔诺梅尔金采取温和政策,在减除了他的外围势力后才对他展开行动对吗?那么你想扮演什么角色呢”?“如果不是为了我们的友谊,我宁可旁观!”摇着头笑了笑,捻者手指算计道“你说的这个方法根本不可行,因为如果一旦你对俄罗斯天然气公司有所行动,切尔诺梅尔金便会采取强硬的态度来抵抗,所以即便你的策略是温和的,他也会想尽办法不断的干扰你。关于这一点你不用怀疑,他做的到,也一定会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而这么做”。
“那你会以什么身份介入呢?”普京似乎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换上相对轻松的表情问我“你的意思是说,你会帮我来动摇切尔诺梅尔金对于俄罗斯天然气公司的统治,而后由我来将切尔诺梅尔金的势力连根拔起,对吗”?“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我毫不避讳的点点头“其实我们应该从两个相反的方向来共同撼动这棵树,在保证它不被提前折断的前提下,让我手中的资本和你手中的权力反复在他身上角力,直到动摇到他的根基。这样你就可以用你手里的那根束棒轻易的将切尔诺梅尔金这个旗帜性的寡头连根拔起,达到震慑其他不愿意转换身份的那些人的目的”。
普京终于在我的直白下从政治思考转为了经济思考,颇为欣赏的冲我点点头“叶,虽然我知道你们中国人喜欢含蓄,但我不得不再次对你的政治造诣感到惊叹,如果我可以在你和萨兰妮的支持下取得成功的话,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经济顾问”。
“愿意效劳!”我长长的吐了个烟圈,开始向普京袒露我的计划“这件事情牵扯面太广,所以必须分阶段来完成,而我们现阶段要做的,就是在你的运作下,由我向俄罗斯天然气公司投资。因为据我所知,俄罗斯天然气集团所使用的十四万公里的天然气管网中,至少存在着一千个以上的压气站和四十个大型地下天然气库,而维持这些管网以及配套设施是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的。另外,俄罗斯天然气公司还正准备建设塔左夫斯基地区以及雅玛尔半岛的新油田,而配套的经俄罗斯、白俄罗斯和波兰通向德国的建设总长度将超过四千公里的双向油气管道,至少需要四百亿美元的资金支持……”
“这对你来说不公平!”普京颇为义气的摇了摇头,一脸真挚的看着我说“叶,俄罗斯天然气公司不但没有实施这个计划的资金,而且甚至它因为经济危机的影响已经到了无力偿还所欠债务以及和按时发放工资的地步!我想这一点我必须和你说清楚,它虽然每年帮国家创造不少的外汇收入,但相对于它所拖欠的巨额税款以及根本无法实现的国内帐面利润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丝没有任何意义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