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那个后妈,安新月就什么都知道了,她皱着眉头无奈地说,“妈她一直就是这个样子,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
张全对安新月说,“你留家里吧,慧如还在家,等下她要是起来看我们不在,该会害怕的。”
正说着话,屋子里又有一个人披着衣服出来了,“全子,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安新月的婆婆张婶子。
安新月连忙回答,“妈,没事,是安子,她妹妹晓凤出了点事情。”
“什么事情,这么晚了还找过来啊?大半夜过来要吃的?”张婶子语气不是很好,自己这个儿媳妇也不是个省心的,一直都有暗地里补贴安晓兰一家子,还以为她不知道么?这会子,这丫头上门来准没有好事,还是大半夜的,这不是折腾人么?
张全马上说,“没多大事情,就是发烧了,妈,你去睡吧,我过去看看,一会就回来。新月就留在家里吧,陪着慧如。”
“好吧,安子,让你姑父过去看下,没事的,别担心,”安新月到底也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便只能这样了,她走到陈全的身边,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张全马上就明白了。
“放心,我都准备好了。”那是叫他准备好钱呢。
张全说,“妈,那我去了啊,”他回过头对安晓兰说,“走吧,安子。”
安晓兰紧紧跟上,身后张婶子埋怨地说,“一点小毛病也往这边跑,真当这里是她们家的了?你也是,手别太松了!”
“妈,我知道的,”安新月低声道,然后两人都进了屋子,把门关上了。
安晓兰装作没有听见她们的说话,张婶子其实为人并不坏,就是有些斤斤计较,表面上虽然说着不让姑姑补贴她们,但其实姑姑每次来都会拿点吃的过来,张婶子要是像她奶奶刘氏,怕是一丁点东西都不会让姑姑带过来的。再说了,嫁出去的女儿老是拿婆家的东西回去娘家,哪个婆婆都会不高兴的。
毕竟,哪个家里都不宽裕。
走了不远,似乎还听到张婶子一句,“……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
路上,安晓兰细细地说了事情发生的经过,末了,她担忧地说,“姑父,我听人说,发烧得厉害了,可是会变傻的,是不是真的?”
“这个我也是听说过的,照你说的,晓凤应该比较严重的了,现在送到镇上的诊所怕时间来不及,”张全想了想说,“我觉得,不如请我们村里的易医生去你家吧,先把烧退下来要紧。”
“你们这也有医生?我怎么不晓得?那这样最好不过了。”
张全笑了笑,“你还是个孩子,又没有看过医生,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那也是,看医生就得花钱,刘氏又怎么舍得把钱拿出来给她们看病,有个头痛发热的都是硬撑着过去,实在不行就随便吃点药,看医生那是甭想。她长这么大还没有看过医生,自然就没有去了解过。
时间就是金钱,按她的想法得要先到家里把人接出来再送到镇上,就会很麻烦,直接喊医生去家里是最好的,不过……安晓兰委婉地说,“那姑父,这易医生医术好不好?”
要是他不厉害,还不如送到镇上去,晓凤的病是会让她变傻的,她不能冒险。
张全说,“你放心,易医生的医术虽然比不得大县城的,但至少不会比镇上的差。”
那她就放心了。
张全带着安晓兰到易医生的家里,人家睡了?睡了也把他给喊起来,没一会便背着药箱出来了,到了河边是张全划的船,三人赶到安晓兰的家已经是后半夜了。
“安子,你爷奶他们都睡了,就不要打扰他们了,易医生,我们轻着点。”张全轻声地说。
安晓兰知道姑父是为了自家三姐弟着想,要是把他们那一大家子人吵醒了,看到医生都请到家里来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想着刘氏那尖酸刻薄的脸,嘴巴里吐出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她听着倒无所谓,但姑父和易医生总不能让他们受委屈。她应着,“好的,姑父,易医生,请走这边。”
安晓兰绕过那栋四间房屋的土砖房,到屋后的一排更为矮小的杂屋子,最右边的屋子门口伸手拍了拍,压低声音说,“明子,姐回来了,二姐怎么样了?”
这一排杂屋子也是用土砖起的,她们住的屋子以前是用来养猪的,后来收拾了一下给她们住了,旁边那间也是用来养猪的,再边上就是一间柴房,也是鸡窝,再边上就是茅房了。
所以她们屋子里的味道很难闻,整个晚上都能听见猪哄哄的声音,还有尿尿和拉屎的声音,那感觉实在是酸爽。
农村里也有不少人家都是这么睡的,一大家子睡在一个屋,旁边就是猪圈,易医生看多了这样的人家,没有奇怪三姐弟会睡在这样的地方。
安正明估计是睡得正香,过了好一会才听见门外面的动静,他马上爬起来开门,一看到安晓兰和张全,高兴地说,“姐,姑父,你们可算来了,我都怕死了,二姐一直睡着呢。”
安晓兰过去抱了抱安正明,给他安慰,“好了,别怕,易医生,麻烦你快点帮忙看看我妹妹吧,她发烧了。”
依着外面的月光,易医生勉强看清屋子床上躺着一个人,他过来摸了摸,又听了听心肺,皱着眉头说,“烧要马上退下来才来,我要给她打针退烧,但是这么黑可不行。”
“我去拿灯过来,”安晓兰说完向柴房跑去,柴房门是锁上的,因为里面有鸡,刘氏怕有人偷鸡所以一到傍晚就会把门锁上,柴房门是用木板做的,猪圈是用半人高的铁门做的,也上了锁,一般小偷只会偷鸡,猪倒不会偷。她先是翻到猪圈里,再翻到柴房那边去,找到火柴和煤油灯,再原路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