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来了,”安晓兰把灯点上,站到易医生身边把灯靠过去,尽量让他看得清楚些,“医生,麻烦你了。”
易医生也知道眼下的条件也只能这样,便也没说什么,准备打针用的药水和一次性设备,“把她翻过来,裤子脱掉一点。”
张全过来说,“把煤油灯给我拿着。”
安晓兰腾出两只手,把安晓兰扶成侧躺着,安正明也要过来帮忙,被她制止住了,“不用你,一会就好了。”
打屁股针很快,易医生又从药箱里拿出二盒药,“这一盒药是退烧用的,这一盒药是消炎的,每天三次,每次吃二颗。”
“对了,我妹妹还被打到头了,流了好多血,”安晓兰指着妹妹后脑勺的伤口,“下午的时候,被我三叔家的孩子用石头打的,估计是这个引起的发烧。”
易医生拨开头发仔细看了看,“是的,伤口有些长,需要缝针。”说着,他从药箱里拿出针线缝起来,并用医用棉签涂了碘酒在上面,剪了几块纱布盖在伤口上,再用胶布把纱布固定住,“伤口还有些发炎了,幸好还算及时,只好按时吃药退了烧,就不会有大的问题。”
这下安晓兰终于放下心来,她偷偷扯过张全,悄声地说,“姑父,医药费你先帮我出,我以后还给你。”
“说什么傻话,”一听这话,张全马上反对道,“和姑父这么见外干什么?不用还,只要你们好好的,姑父也就安心了。”
两人的小声嘀咕易医生听到了,看这三个孩子,估计是没有钱的,倒也没有提医药费的事情,“要是明天这个时候烧还没有退,第三天早上再来找我,还有,最好是准备条冷毛巾放在她的额头上,她会舒服一点的,对退烧也有好处。”
“好的,谢谢易医生,”安晓兰说。
张全说,“安子,姑父就不回去了,等天亮了再走。”
“不用了,姑父,”还有三四小时才会天亮,屋子小又没有地方可以休息,安晓兰不想他这么辛苦,“你看,你还要送易医生回去呢,他怕是不认得路的。我们可以的,你不用担心。”
好说歹说,张全才同意离开,但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有事一定要过来找他,临走时,易医生又说起,要给病人多喝点温开水,安晓兰都一一应了。
送走了两人,安晓兰回到屋子里,弄了湿毛巾叠好放在病人额头上,这个晚上看来是不能睡了,她对正在打呵欠的安正明说,“你快去睡吧。”
安正明一边爬上床一边说,“那你呢?”
“我要看着二姐,有空我会睡会的,你快睡。”安晓兰过来帮他盖好被子,没一会他就睡着了。
上辈子,安晓凤头部受伤导致发烧,人也变得傻傻的,之后,嫁人也并没有嫁得一个好人家,她丈夫是一个瘸子,人又矮脾气也不好,婆婆更是尖酸刻薄,一家子人都是好吃懒做的,里里外外的农活都是她一个人做,风吹日晒的加上天长日久的干重农活,腰都直不起来了,二十几岁像四十几岁的妇人。
这一切都是拜刘氏和三叔家所致,上一世她活得窝囊,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让妹妹变傻,她一定要把这一切扭转过来,让自己全家都过上好日子。
额头上的湿毛巾不记得换了几次,安晓兰最后也累了,趴在床边累得睡了过去。
突然外边传来难听的骂声,“哪个贱蹄子把老娘的煤油灯给偷了,天杀的!火柴盒也不放过,哪个没长眼的!竟然偷到老娘这里来了,是要断手断脚的哟!”
安晓兰猛地睁眼睛,已经天大亮了,听到外面刘氏骂骂咧咧气急败坏的声音,心里一突,昨晚竟然忘记把煤油灯和火柴盒送回去了。
上辈子她就有些怕刘氏,只要刘氏一张嘴巴开始骂人的时候,她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多少次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生在这样刻薄的家庭,甚至还会怨恨爸妈为什么要离家打工,把她们扔给心都偏到天边去的爷奶家。
可是老天给了她重新开始的机会,她不会再怕刘氏,就算为了自己和弟弟妹妹,她也要勇敢起来,不会再让刘氏将自己三姐弟的生活给毁了。
呯的一声,木门被踹开了,刘氏阴沉着脸站在门口,“安子,你是不是进过柴房了?煤油灯是不是你偷的?”
“没有,我没有进去过,我没有偷煤油灯,”安晓兰站了起来,平静地看着刘氏说。
“不是你偷的还会是谁偷的?”刘氏满脸不相信,她走进屋子里仔细地找着,“说吧,你把它藏哪里了?”
安晓兰表情仍然很平静,“昨晚我们一直都在这里睡觉,哪儿也没有出去过,你凭什么说是我偷的?”
“哎哟,敢顶嘴了是吧,昨天那一顿没打够?我告诉你,你个死贱蹄子!赔钱货!谁教你和老娘这么说话的?有娘生没娘教是不是?这个家里最有可能偷东西的就是你!不是你偷的还会有谁?”刘氏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满嘴放屁似的。
“我哪里知道,柴房门你都是锁着的,我怎么进得去?”
“你这个死贱蹄子!”刘氏刚骂了一声就停了下来,她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个一直很平静的丫头,要是往常她肯定会吓得直哭,可现在她竟然没哭。不对,有什么东西不正常,她还是她,只不过她又似乎变了,至于变了什么,刘氏又说不上来。
“姐,姐,”安正明早就被吵醒了,听到刘氏的骂声早就怕得不行了,躲在被子里不敢起来,一直忍着,这会子坐起来喊着两声姐就哇哇大哭起来,“奶奶,姐没偷东西,姐没偷东西,呜呜!你别冤枉人,呜呜!”
安晓兰眼里闪过一丝嫌恶,她过去把安正明抱在怀里,“奶奶,你把弟弟吓坏了,我说没有偷你的东西就是没有偷。明子,别怕,姐在这儿,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