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陆又白已经不是头一次听见了,现在听见,对于他来说不过是笑话而已。
男人唇角微微勾起,逸出一抹极其讽刺的笑容:
“那她在尚书府日子艰难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帮过她?”
齐侧室哆嗦着身子,恨不得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陛下明鉴!妾身并无苛待娘娘!”
“啧,那你口口声声要逼迫她立你的孩子为嫡子是怎么回事?”
陆又白一针见血,下头的齐侧室已然吓到不会说话。
未央宫里头除了陆元玺偶尔发出的咿呀声,就没有别的响动。
陆元玺:这女人不仅长得丑还想得美。
要不是他现在还不能说话,早就站出来怼这个老女人了,轮得到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挟母后不成?
半晌后,陆又白依旧没有得到一句回应。
“朕的耐心有限,没空和你们闹。”后者叫来高平,利落的吩咐下去:
“就说这姓齐的妾室对皇后不敬,直接赏三十个嘴巴子!”
“不许太医医治!”
陆又白最狠的一句话便是这句不许医治,齐侧室闻言,登时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高平办事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至于这位齐侧室被送回去之后是什么下场,程慕娴已经不想再去想了。
只是这姓齐的一个妾室,敢来她的未央宫闹着要立嫡子的事情,何尝不是程安博的缘故。
一想到程安博,程慕娴就来气。
娘亲在世的时候她就没有见过他有几分好脸色,如今人走了、看着她程慕娴前途有望了,立刻打着为她好为她考虑的幌子而来。
像是一只贪婪的吸血虫,巴不得把她身上的利益全部榨干才对!
程慕娴越想越气,忽然怀里的陆元玺叫了一声,面露痛苦之色。
程慕娴慌里慌张之下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孩子抱的太紧,赶紧的松了一下手臂:
“娘亲不是有意的,玺儿原谅娘亲。”
陆元玺见她慌慌张张,到底不是真的婴孩,还伸出胖胖的爪爪抓了一下她的衣裳,又开始傻乐。
程慕娴当着陆又白的面,狠狠地亲了一口她儿子。
就算是被程慕娴抱在怀里,陆元玺也能明显感觉到陆又白身上的酸味。
咦,就像是泡了很久的酸菜,一股子酸味直冲人的脑海。
陆元玺才不管陆又白那幽怨的小眼神:“混蛋,叫你上辈子不待见他们母子几个!”
略略略,这就是报应!
陆又白不经意间和陆元玺对视一眼,总觉得这孩子身上有什么不对劲。
可这也只是一瞬。
害,总不能他重生了,他儿子也跟着重生了吧?
陆又白抛开这些荒诞的想法,见母子二人玩的差不多了,就叫来锦书:
“你们娘娘也累了,把大皇子抱下去睡会。”
陆元玺登时咿咿呀呀的表示抗议,然而他的小胳膊小腿是拧不过他爹的大腿的。
锦书硬着头皮要上来接陆元玺,谁知道小家伙一反常态,扁起嘴就要哭。
还一直抓着程慕娴的衣襟不放。
程慕娴带了那么久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知道陆元玺不愿意,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陆又白。
陆又白:所以说,儿子比他还重要?
见自家老爹吃瘪的陆元玺,此时发出了不合时宜的笑声。
“玺儿看起来很高兴,来娘亲抱你出去看鱼鱼。”
害,那池子里的鱼虽然都是鳜鱼,但好歹也是鱼。
程慕娴自我安慰,实则是有点害怕陆又白收拾她。
程慕娴:她刚刚为了儿子瞪了这狗皇帝一眼,再不跑等着被收拾吧。
陆又白板着一张脸,目光灼灼的看着母子二人的背影。
随后大步跟上来。
程慕娴背后一凉,腰身上就落了一只手——除了陆又白,还能有谁?
被程慕娴抱在怀里的陆元玺连个眼神都不打算给他名义上的老爹,小眼神偏向一边,正好看见往来洒扫的宫人。
陆又白藏在袖子里的手捏了捏,最终忍住要揍陆元玺屁股的冲动。
他的卿卿可宝贝着陆元玺这臭小子,要是给揍哭了,指不定未央宫的门都别想进。
这小兔崽子,难不成上辈子真的和他有仇?
不过有仇也没有用啊,现在他才是这小子的爹——老子说话,儿子必须听。
想到这里,陆又白脸上的神情总算是好看几分。
程慕娴全程不敢说一句话,抱着她儿子慢慢的走着。
她有个错觉。
感觉这父子两个不对付是从她儿子开始的。
可玺儿那么小,唔,算来应该是陆又白的错?
对,肯定就是他的错!
一行人走了好一会,总算是到了御花园。
陆又白瞧着池子里的残荷,再看看那鳜鱼,问:
“卿卿,看鱼鱼?”
更要命的是,那三个字是学程慕娴说的,而且不说十分像吧,八分像还是有的。
顿时,程慕娴小脸就黑了。
“陛下,不至于和玺儿生气吧?”程慕娴替她儿子顺毛,问了这么一句。
陆又白哼笑一声,没有言语。
生气倒是不必,吃醋是真的。
不过狗皇帝是不会轻易承认自己酸了——这岂不是在陆元玺这个臭小子面前很没有面子?
当然,等到了夜里——
程慕娴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伸手一摸,却不是儿子那小小的身体。
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陆又白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
“今天必须让你知道一下后果。”
……
至于被锦书满头大汗的抱去了偏殿的陆元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小小的眼睛。
陆元玺:我要娘亲!
说不出来这句话的陆元玺自然是扯开了嗓子嚎哭,闹得整个偏殿的人都醒了。
结果所有人都拿陆元玺没辙。
唯一能有办法的,就只有皇后娘娘了。
未央宫里头正闹腾的厉害,程慕娴哭哭啼啼的咬着被子,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正在紧要关头,陆元玺的哭声自寝殿外头响起。
陆又白面色一黑,程慕娴险些压不住自己的声音。
“你快、快放开!”
“玺儿、玺儿哭了!”
黑暗里,程慕娴都能感觉到陆又白那火热的目光。
良久,男人一言不发的下了榻,背影有些仓皇。
程慕娴哪里管得了那么多,随便套了衣裳就去开门。
一开门,她儿子又是哭的一头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