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已是率先上了马,军师与他身后众将也俱都上了马,朝李君玉拱拱拳头,道:“公主,保重,臣等先行离去了!”
李君玉拱手,众人上马策马离去,身后步兵等都一一整肃的跟上,这些人,已与当初刚至李君玉手中时,截然不同。
心腹看的心中默然。
身后肖铮率先纵马追了上去,身后只带二十余骑。李君玉失笑道:“他这是做什么?!”
身后魏离圭幽幽一笑。
“下马威?!”李君玉道:“多此一举!”
魏离圭扫她一眼,只笑而不语,不多片刻,董昌也带着人追了过去。
“……”李君玉无语。
秦王行至汾水边上时,正欲渡水,却见肖铮先一骑而来,秦王忙肃然而立,道:“肖将军……”
他见肖铮目光炬然而睁,对自己多有打量,良久才道:“秦王此去万务保重,公主信秦王,可我犹自存疑,有话欲与王爷一说……”
秦王忙道:“肖将军请言……”
“公主大度,然而本将却小器,绝对容不得异心之辈,秦王可要好自为之,倘有背负公主之日,我肖铮必会挫其灰,扬其骨……”肖铮道。
秦王背都汗湿了,忙道:“岂敢,肖将军只管放心!”
“如此,那我就回去了……”肖铮道:“王爷保重。”
说罢,已是纵马回去了。
秦王目瞪口呆,道:“……特特跑来,只为说这么一句话,就算有一日公主会放过我,他也必不会……他这忠心……”
“公主麾下忠臣良将如肖将军者,不计其数!”军师道:“天下群雄,谁可抗衡呢?!”
秦王深以为然,笑了笑,便渡了汾水,正准备上马回秦地,却见董昌只单骑也渡水来送,董昌却是客气多了,笑着道:“此去匆匆,还未来得及与王爷道别,王爷,一路珍重!”
秦王与军师却觉毛骨悚然,他们二人看了看汾水宽宽的河面,他只单骑一人,也不知怎么追来的,一时间竟是僵笑了笑,道:“……是,烦劳董将军特意来送了,回去匆匆,竟也未来得及与董将军共饮一杯,倘以后有再聚之时,咱们再喝不迟!”
“是啊,以后相聚的日子多着呢……”董昌笑着道:“我且伫立于此,送秦王东去……”
秦王僵笑了笑,一点也不怀疑自己若有叛时,此人能与千万人中,只一骑便可取自己首级。
他心里的一点怀疑的小火苗都熄了,哪里还敢多言,拱了拱手,带着人离去了。
董昌如一黑点,直到渐渐消失了,秦王才抹了抹额上的汗,苦笑道:“……这个董将军,真不愧有小赵云之称,这份气魄,竟不比肖将军差了,只是会说话了……这种笑着杀人的样子,看着更恐怖。”
军师也是冷汗不已,笑着道:“王爷,公主麾下有此等大将,还愁何事不成……”
秦王轻笑道:“但愿别再有人追来了,这一路好生辛苦,还好现在该提着心的是冀州节度使……”
两人哈哈大笑,带着大军穿过冀州府各郡,慢慢离去。
董昌直到人影都消失了,才回转。
而此时,李君玉与肖铮正在说着话,一面等董昌归来。
赵禀麾下心腹大臣也是心中战战,见她将人送走了,还在逗留,心中也是有些狐疑,不禁上前道:“参见公主?!”
李君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只是似笑非笑。
魏离圭道:“公主在此,赵节度使缘何未曾来迎见?!”
“大人身有不适,小人在此也是一样的,小人乃是节度使大人帐下一祭酒……”那心腹道。
“什么人都可以来迎公主,节度使大人好大的架子,如此失礼?!”魏离圭冷笑道。
来了,原来发难在此!
那心腹忙道:“大人派小人好生迎送公主借道,再好好送公主出州府,不敢失礼。”
“借道?!”魏离圭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我,皆是陛下之王臣,节度使大人好大的胆,竟敢说,公主此来只是借道?!这道,这府,难不成是节度使大人家的不成?!”
心腹头皮发麻,见李君玉一句话都不说,更觉此人深不可测,忙道:“小人并非此意,大人误解了……”
“赵大人是要你迫不及待的要送走公主了?!”魏离圭道:“公主身有太尉一职,有权查天下兵马与各州府之事,你有何脸面,敢驱使公主离境?!”
心腹被他迫问的头皮发麻,被他一句一句一个朝廷的正统弄的哑口无言,只因为就算各州府都有反心,也绝不敢这个时候抬到台面上来说,所以魏离圭才敢发难。
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他身后的各武将已是面有怒色,他们都是跟着来防范李君玉的,一时间便欲拔刀,怒道:“……你是何人?敢对祭酒大人无礼狂吠?!”
眼看局面失控,那心腹急的头上全是汗,忙道:“不得无礼,还不快退下?!”
可是,这些武将早在冀州各立门户了,岂会受朝廷掣肘?一时间各个都要与李君玉拼命,要杀魏离圭正威。
肖铮面无表情,没说话。
此时,董昌正好回来,一见此乱局面,顿时大怒,也未多想,纵马持着大刀前来,手起刀落,已将为首二人的手臂连带着他们手上的兵器斩下……
“啊……”
那心腹都被这变故给弄的吃了一惊,眼见手底下人瞬间被激怒起来,便忙控制住了局面,怒道:“全给我退下!”
众将已然失控,气的不轻,全部在他身后怒目而视,虽然依言都住了手,但各个怒发冲冠,场面能很快失控。
董昌勒马而立,刀上流着血,盯着这群人道:“……谁敢对公主无礼?!敢问我这刀?再有无礼,刀举落下,就是尔等的首级?!”
魏离圭心中默默的对董昌点了个赞,心道此将真是太给力。
果然,那心腹脸都绿了。
魏离圭心说,这下子看你们那赵禀还敢不出来?!
他绷着脸道:“尔等皆是朝廷之臣,倘对太尉无礼,公主在冀州府外尚有五万大军,且看他们答不答应尔等轻慢公主,轻慢朝廷脸面!”
心腹脸色很差,忙叫了人去通知赵节度使,心知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本想息事宁人,但无奈底下众将一个个全被这姓魏的激的失了控,弄成这般局面。
心腹急忙道歉。
魏离圭只不理会,连连冷笑。
五万大军作威胁?!只怕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吧?!说是五万,岂止于五万,只是朝廷来的号令五万,现在她手下不止这么多人,却是不会说出来的,这却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一时心腹头皮发麻,暗暗警惕的盯着魏离圭,此人看似无礼,说的话却是句句都是挑衅生事,极有深意。
李君玉还是没说话,董昌勒马立于她之前,她不禁心中一暖,笑着道:“董昌,下来吧,莫要吓坏了百姓?!”
董昌依言下了马,只是依旧持着刀,并不松懈。
李君玉却是笑着对他道:“你们何必去吓那秦王叔?!”
“所谓贼心不死,”魏离圭小声道:“这种人当恩威并施才好,董将军与肖将军做的极好的,公主就别骂他们了……”
“我何曾骂他们了!?”李君玉哭笑不得,道:“罢了,魏先生说的狠是,秦王此人,若有人压制得住,他自是无反心,倘压不住,的确是会死灰复燃。”
“公主了悟,只看在他之上之人是谁了,是公主,他便再也不敢有别的心思……”魏离圭笑着道:“倘公主他日有险,他也定会鼎力相助,否则,公主麾下只要还有一人在,他便活不成,他知道一定会有人追杀他到天崖海角,这样的威胁在,他也不得不忠!”
李君玉道:“……可怜的秦王!”
董昌嘿嘿一笑,却是憨厚的道:“能防患于未然,最好不过,末将也只是怕他以后再生异心。”
李君玉对他的悟性也是吃惊,暗叹一声道:“你跟着肖铮久了,心思也变多了……”孺子可教也,大将之才。
董昌一笑,眼神却一直警惕的盯着那一面。
受伤的二人已被那祭酒抬下去诊治了,只是其它将领,各个都盯着董昌,面露不善。
李君玉与肖铮却全不以为意,似毫不在意,十分幽然,像是闯入了狼群中的悠然自得的狮子。
冀州府虽有战力,然而,他们三将带着两千人,也不可小觑,晾那赵禀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既来了,就没打算轻易的回去。
很快,赵禀一听到回禀,头就大痛起来,本是装病,现在却是真的病了一般。
他即使想躲,现在也不能再躲了,否则定会真的兵戎相见,这是他现在绝对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赵禀果然很快就来了,一来就斥道:“你们怎可对公主无礼,我是怎么叫你们来好生迎接公主的?!”
“大人,属下惭愧!”祭酒与众将忙低下头,众将见他脸色不对,即使想告状也是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