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一听,面色变得阴鸷凶狠,拿着剑就捅了一个将领,疯狂的道:“……本王杀了你们,你们是不是也要背叛本王!?你们死了,就不会再有异心,哈哈,死也要死在本王手下……”
晋王显然已经被逼的发了疯,他亲杀了一个心腹将领,其它人一时震惊不已,不能接受,一见他又要来杀他们,一时间,竟是惊怒交加,面对疯狂的晋王,有几人黑着脸先行出去了,没来得及走的,只能与晋王周旋,然而晋王已经丧失了理智,红着眼睛,到最后那些将领开始自相残杀起来。
晋军大乱!!
外部的压力,注定遗臭万年的名声,毫无希望的进攻,没有胜算的绝望,让他们内心本就已经动摇不堪,如今,他们每个人都撑不住了。
这不是简单的叛军那么简单,私挖皇陵的罪名一落下来,这中原早已经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每一个诸侯,几乎每一个人,都可以以此为名,将他们全部诛尽,巨大的压力,他们再也支撑不住,然后每个人都开始自相残杀,仿佛只有此,才能发泄掉心里的惧怕。
有些将领战着战着就哭了,泪流满面,越是如此,他们越是想要从这里出去,杀出一条血路,找一条生路,他们不想死,更何况是如此屈辱的死!!
带着这样的名声下了地狱,只怕,也没有人肯放过他们,巨大的压力,已经让他们有点精神崩溃,然而,每个人都开始在发泄怒意,晋军本就溃散的军心,此时已经陷入杂乱无章的地步,有些士兵一见此,早有了逃跑之心,此时哪里还会再有犹豫,便都一一的开始跑了。
晋军此时的战力已经是十分溃乱。
眼见晋王发疯,太子带着吕氏亲信等一些人,席卷着一部分的军队,飞速的离开了这里,谁知走到半路,便被后方追来的大军掩杀。
“天要亡朕?!”太子难受起来,还是吕品脱飞快的推了他一把,道:“陛下,快离开包围圈,说不定有一线生机……”
太子反应过来,被众军掩护着,然后逃了出去。
待奔命了十余里,他才停下来歇息,脸色极度的灰败不堪,他手下的亲信众人脸色也不大好,有些折损了,有些受了伤,但都面如死灰,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太子低声道:“……明明京城只这么点人,什么时候,派出的人能悄无声息的埋伏在咱们大后方的?!”
没有人回答他,众人一径的沉默,到了此时,竟不知生路在何方。
大后方埋伏的军队与前线的人一阵夹击,晋军大乱,死伤无数,有些投降了,有些逃了,剩下的不过是些残兵败将,晋王身边的将领也俱都死的死,伤得伤,有些是死于自己人相残之手,有些则是在乱中被京城大军所杀,能逃出来的,早已经剩不下多少的忠心,他们对晋王有点仇恨和警惕。晋王也是如此,他冷冷的对底下的这些人道:“你们别妄想着献上本王的人头好去投降,你们与本王一样,已注定是千古罪人,别以为去了京城,他们会放过你们?!”
看着手下将领依旧不甘和灰暗的脸,晋王冷笑道:“不信你们且去试一试,现在要走的,只管走,若是你们能活着投降,本王敬你们是主子……哼……”
已有几个降领围了过来,道:“也许咱们自己去是不成,可是带着王爷的人头去就不一样了,这是戴罪立功……”
晋王大怒,他身边还是有死忠的,一听此言,恨道:“你们太过妄想,以为只要叛主就能得到宽恕?!你们身上本就有谋大逆之罪,现在又叛主,若是去投降,谁敢用你们?!朝廷敢用你们,可笑至极?!”
众人听了,脸色更加灰败,天地茫茫,错了,竟然无法回头,甚至完全找不到回头的路,有几人已将剑入鞘,然后像个无措的孩童一样哭了。
他们心里已经隐隐的知道,他们是没有生路了,因为朝廷绝不允许有人侵犯皇陵,以及与朝廷的威严,即便是李君玉,只怕也永远不会接受这投降……
若是他们是普通士兵,也许真的可以有一条生路,然而他们是将领,是大将,他们注定是逃不脱的。
因为朝廷需要杀了他们以立威。
他们终于明白,这是四面楚歌的境地,从一开始,参与挖皇陵就错了,再发兵入京就错上加错……
他们原来是真的不知道,士气这种东西,竟然如此的重要,士气一连折损,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原以为,十一万大军,哪怕辗压过去,他们也是会赢的,区区只两三万人的京城,拿下来轻而易举。
然而,是他们异想天开,人心散乱,军心不齐,士气折损,自从入京开始,接二连三的被袭击,连番的折损锐气,士气早已跌入谷底,他们一路上听到许多对他们晋军的骂名……早已经是强弩之末,果然还未真正的进入大战就成了这番模样……
而现在,他们晋地的老窝都被端了,现下,哪里还剩下什么士气这种东西,唯一有的只有想要活命的心思。
晋王难受的与众人沉默着,带着伤咬着牙道:“咱们还有多少人?!”
“……现在还有五六千人……”亲信无奈的道。
“五六千人!”晋王沉默了,从十一万人,到五六千人?!
“粮草辎重呢?!”晋王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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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失了一多半,现在剩下的不多了,支撑不了几天……”亲信难受的道。
晋王鼓着气良久才承认道:“……本王一开始就走错了棋,原以为,原以为为了钱,士兵们也可以为本王卖命,可惜本王现在才知道,他们还有更在乎的东西……他们在乎身后名,他们在乎会不会被人骂,会不会被天谴,可惜本王到现在才知道,错了,真的错了……”
晋王惨淡的道:“……这种会被鬼神戳脊梁骨的巨大压力,他们撑不住,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他万万没有料到,输给了人心,输给了鬼神,士兵再强大,他们也是对上天有着盲目的崇拜的,尤其是挖了皇陵这种人,潜意识里对他们来说,他们即使得到再多的金钱,也是不安心的,这份不安心,早已经潜入在他们的骨子里,必要的时候却出来了,这种感觉,叫晋王无能为力……
他万万也想不到,竟会输的这般的惨淡。
“王爷,咱们回晋地吧……或者去投别的节度使……”心腹道。
“回晋地?还能回得去吗?!”晋王惨淡的道。
“眼下,谁还敢收留咱们,若是收留了,这谋大逆的罪名,他们也是捡来的,谁敢?!”晋王冷冷的道。
众亲信语塞,进退维谷。实在太过可怕。那个沈君瑜的战斗力为何这样强,他竟能将人心猜测到如此的境地。
晋王与太子各守一隅,进退不得,只能僵持着。然而粮草丢失许多,他们撑不了几天了……
而此时的京城,百姓与士兵们严阵以待,沈君瑜哪怕再惧冷,每天也有抽片刻功夫,上城墙细细看一回,再叮嘱一回,士气一直很高,然而叛军一直没有打过来。
杨千重低声道:“相爷,晋王之师已经不成气候,真正要防的其实是河西王啊,他频频调兵遣将,只怕很快会挥师北上……”
“已有弟子说他们的先锋部队,以及粮草部队已经出河西境地了……”沈君瑜道,“情况不容乐观。”
杨千重皱起了眉头。
程观言道:“想要釜底抽薪,断其粮草,便折损他的锐气,只是,河西王既然敢来犯,必定是重兵押付粮草,京城兵士又不足……”
沈君瑜道:“不管如何,一定要防住河西王,哪怕能抵抗几个月,也是好的。河东王不足为惧,已是残师罢了,只是河西王此人十分狡诈,还真是要小心布防才是。”
程观言道:“他既敢出兵,臣是怕他们在京中早有内应……”
沈君瑜听着皱起了眉头,道:“若有内应,不妨略施一计引他们出来……”
“如此才好……”程观言道:“河西王一向谨慎,他若要坐收渔翁之利,只怕早计划妥当,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断不会轻易来攻京城,所以才猜测他必定有内应,若是如此,事情就麻烦了……”
“不知道前线战事如何,”杨千重道:“也不知公主可有时间回京驰援,这个河西王果真是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啊,晋王大军前来攻城,很多节度使去瓜分了晋地,可是河西王却不动如山,太沉得住气了,他是盯紧了京城。”
沈君瑜道:“公主还是要以前线的战事为主,我们能守一时是一时。京城粮草还算充足,多守些时候是成的,只要他来攻城,城中的防守也能派上用场,倒不惧他什么,只是若有内应,倒是需要一一的找出来……”
两人慎重点头,三人商议了一番,这才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