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的,是前所未有,是前面所有的君王都未曾做到过的。这样的人,这样的李君玉,这样的公主,前所未有,也许……也只有史几百年才出一人的天娇才能得了……
夜,整个大都城都沉寂下来,草原的天空的星,极美。
然而,那些俘虏却垂头丧气,被看押在帐蓬里,他们满身锦衣已经脏乱不堪,所有的傲气都被折尽。虽然大部份听闻不妙,已经带着财物逃往各部落,然而,被俘虏的还是有千人之多。
他们人人自危,眼露担忧,多希望部落的人能杀回来救回他们,可他们也是知道的,军队有限,主力折损,各部落的心散了,只想自保其力,没有人会再管他们……
他们哀声大泣起来。
然而心还是燃起希望,因为是贵族,所以不会被杀,只需要赎金便能回来,他们便都有了希望,折辱似乎在生存面前,已变得微不足道,况且贵族养尊处优,有太多留恋人世的需求,用不完的财富,以及特权,与他们谈尊严,尤其是此时,他们的骨气还不及一个普通牧民。
李君玉看着他们大腹便便的样子,便道:“……这些人,一定要让顾修尽早将他们赎回来,这些东西在,也能给他多添点乱!”
肖铮深以为然。
李君玉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走向财物堆放之处,便道:“七成分给战死或残疾的士兵,三成,军所有人平分,死者不能复生,有些财物,他们的家人也能过的好一些,虽然朝廷会有抚恤金,可毕竟是有限的。”
“我们都没有异议,这是他们应得的……”李君玉道:“此次,多亏了这些不惧死的儿郎,他们虽死,却有异,是永远的英雄,死者虽不复生,可这些,是我们生者的敬意。聊以补偿罢。”
肖铮点点头。
没有任何人士兵知道战争的代价。
“明日,待顾修称臣签下盟约后,便留下一支军队,其余人,与我回京了……”李君玉叹道:“留下军队,助他成王,稳定这里的局势。待安定下来后,再叫他们回来,军队驻扎此处,绝不是长久之计,要他们稳定,需靠他们自治。”
“是,等顾修站稳脚跟,我便与公主汇报,再召他们回原,那些部落虽有心,却根本无力反抗原了,公主暂且安心……”
李君玉道:“顾修想要稳定这里的局势,怕是要需些力气与高压措施,他已经被此族人恨死了。”
不过这也正是她想要的。
“顾修这个人啊,此次实在是出了昏招,不然他不至于如此惨,抵抗我军如此大的愤慨。”李君玉笑着道:“我一直以为,他会是我一辈子的宿敌。”
“若他能休养生息,以后定会是我军的宿敌,我是这么准备着的,也以为他会这么做的……”李君玉道:“没想到会如此仓促。”
“他是急了,被公主逼急了,得知原内乱结束,他怎能不急,一急会出错啊……”肖铮道:“连最不入流的手段都使了出来,可见是真的昏招,我看他啊,若是苦肉计有用,连苦肉计都能得了……”
“此前,他有多想计除了公主,以除后患,他太知道有公主在,他的阻力有多大了……所以,他容不得公主,只要有一丝机会,他都不敢放过,一急,会陷入莽撞,所行所动,都鲁莽至极,此时的他,必定后悔莫急。”肖铮道:“如果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这么做,只会先假意与原修好,以图时机,再举进攻。誓必会更加小心。”
李君玉道:“此人算现在沦落于这种境地,我也不敢小看他。”
“明日公主还是要小心,他若假意投降,刺杀公主,不妙了,刺杀的事他的确下过命令,什么做不出来?!”肖铮道:“虽然理智,他不会这么做,可是人的善恶,只在一念之间,万一呢……”
“好好好,我一定小心。”李君玉笑着道:“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做,他虽山穷水尽,可他依旧心怀他族子民,他已经承担不起这么做的后果了,所以他不会任性,只会克制,心有所牵绊之人,终究不能放手一搏的,放手一搏是莽夫所为……”
肖铮低了头,道:“公主竟如此欣赏他……”
他的表情略有点看不清,他想,他这一生,倘若在沈君瑜爱人的位置,或是顾修这样敌对却又被欣赏的位置,也好,爱与恨的极致。
可是,这一切,似乎都与他无缘。
肖铮努力的做好一个青梅竹马与知己,可是,依旧是很难。他已经很努力了,可依旧会有那么一丁点的悲悯自己,像个躲在暗处的见不得人心思的小丑。
他嫉妒沈君瑜,他甚至现在有一点羡慕顾修,立场敌对,可是她看顾修的眼光却是平等的,尊重的。
人的贪心,真是卑劣,竟然会令自己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肖铮微敛了敛心神,他知道他必不能如此的纵容自己,放纵这心思成心魔。
“人生难得棋逢对手,战场之,他虽略逊一筹,可已经是难得的对手了……”李君玉道:“若还要再找出一人的话,必是陈智,可惜了这个陈将军,若是为我所用,必是不输于你与楚将军,还有董昌的大将……”
“罢了,不说这些,你回去歇着吧,明日签订盟书,便拔军回去……”李君玉道:“原西北西南境还需要费时心力整顿一二,也要在那停留一些时日才是……”
肖铮应了一声,便退出帐篷了。却拎了两坛酒去了轩帐,轩正在处理公,一见他一脸严肃,面无表情的进来,便抚了额头,搁下笔无奈的道:“……糟糕,欠下的债,果然是要还的。”
“砰!”肖铮将酒坛将桌案一放,眸色略微严厉的道:“欠的债当然是要还的。”
轩道:“早知如此,我宁愿回到过去将我说过的话收回来。食言而肥,宁肥而不食言啊……哎……”
肖铮闷闷的坐了下来。
轩道:“说吧,这里并无旁人,肖将军在烦闷什么!?”
“我为何会羡慕顾修?”肖铮道:“这个情绪莫名其妙。”
“顾修对公主有情……”轩道:“瞒得过所有人的眼睛,却瞒不过我的眼神。”
“你这人也甚是古怪,对感情的事似乎犹为敏感……”肖铮道。
“感情是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我自然敏感,也珍惜,然而将感情放第一的人少,所以更加珍贵,可是这样的人也并不可取……”轩亲自为他倒酒,道:“少喝几杯也罢了,酒不愁人人自醉,何必自己找醉找愁呢?!”
肖铮喝了一口,道:“但闻高见,别人看不出来的,为何你看出来了?!”
轩也喝了一小口,笑着道:“感情虽珍贵,可是,只有公主将其放在第一位,门主并非将此放第一,顾修更不是,肖将军自然也不是,肖将军不明白,对你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想必肖将军是明白的,肖将军更珍惜与公主的知己之情,所以才会痛苦。”
“门主感情更在意的大约是公主的性命,以及天下了吧,可是他现在有改变,依旧将公主的性命摆第一,感情第二,天下第三,真是难得的进步,若叫他在生命与感情选一个,他一定会选公主的性命……顾修更不必说了,感情于他,是最无用的,他是以天下为第一,族人第二,自己第三,感情第四的人,他并不会自扰,虽爱慕,却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的血脉与民族……”轩道:“……肖将军又何必痛苦呢,顾修没有因感情而痛苦,他痛苦的并不是为了感情……若是叫肖将军在知己与感情之选一样,肖将军选什么?选了一样,便会失去另一样……”
肖铮一怔,动了动唇,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人会痛苦,来自于贪心。沈门主最看重的从不是自己,是公主,公主维系着性命,感情与天下,所以他怕维持不住,才痛苦,顾修也是贪心,所以更痛苦,因为他一样也没得到,而肖将军你呢,人啊,不能什么都想要,今日将军若选感情,只怕才是真正的将知己给推开……”轩叹道:“……只有公主,爱的放纵,爱的肆无忌惮,她心里从没有约束,她不在意天下,却要取天下,她不在意性命,却要为在乎的人,留下性命,她只在乎自己的感情……所以她有放纵的资本,别人不行,都不行,所以,他们都有约束,束着自己的手,束着自己的脚,束着自己的心,都没有公主爱的自由……”
“是吧?公主的笑永远都是最自由的,最狂妄的,也永远是最霸气的,原来如此,她不在乎任何,一切所为都是为了保住身边的人才取的天下……”肖铮叹道:“可是,是这样的她,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却永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