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催的宁若梅
景惊蛰和杨二哥出了首饰铺,杨二哥回头望望溢彩阁的牌匾,心里直憋闷。
“他娘的,狗眼看人低。”
景惊蛰面无表情,可紧紧攥着的拳头,却再三昭示他心底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此时听了杨二哥的话,不由回道:“所以咱们得好好挣钱,以后手里有银子,媳妇再来店里,才不会叫人欺负。”
“嗯,这话对,这亏了是我们,要是咱们家里的来这叫人这么欺负,我非气死不可。”
是啊,得想法子多挣钱。
一想到媳妇被人看不起,他就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特想揍人。
“那咱还去哪?”
杨二哥抬眼看了看前边,“去那。”
“那不是地摊吗?咱真去那买啊。”
“咱买东西就是个心意,买贵了回去媳妇肯定要念叨,咱也花不起那个钱,不如买个好看又便宜的,这才讨媳妇欢心。小子,学着点。”
景惊蛰细想杨二哥的话,别说还真有道理。他们又不是啥大富大贵的人家,手里头有钱也得留着攒下来以备不时之需,更别提像他这样每个月要给老屋奉养银子的,更是不能手里没钱。打肿脸充胖子,有钱就嘚瑟那不是想好好过日子的人。
两个大男人逛着松河县有名的地摊街,看着街道两边一溜的小摊位,有做糖人、泥人的,有卖劣质胭脂的,也有叫卖手帕头巾的。俩人径直到了卖簪子,钗钏等物件的摊前。一番挑拣后,杨二哥给杨二嫂子买了一对镂空耳坠,花了二十文,景惊蛰则给宁若兰挑了一支铜质的玉兰花造型簪子,花了四十二文。杨二哥拍拍景惊蛰的肩膀,“小子,等你有了娃,就该知道钱可不是这么花的。走吧,给我家两个皮小子也挑点吃的,不然非得闹翻天。”
杨二哥给大宝小宝买了一包糖后俩人就急忙忙往回赶,手里有了钱,又给媳妇买了东西,他们可是归心似箭。只是刚出县上没多远,就听到前方有人在哭喊:“哎呀救命啊,抢劫啦!”随后就传来女子的尖叫声。
景惊蛰和杨二哥心里一惊,急忙加快脚步敢上前,一瞧,景惊蛰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因为宁若梅不满意张氏给她买的布料颜色,非要闹着换,所以张氏今个只得带她来县上。等换完布料,张氏打量着宁大庄整日拉柴火辛苦,就去割了一斤肉,母女俩买好东西高高兴兴的正往回赶,谁知道才出县上就被人截了道。这会儿看到有人过来,张氏急忙求救,结果回头仔细一看还是熟人,自家女婿啊!立马喜出望外,卯足了劲叫喊。
“惊蛰,惊蛰,快来救救你妹妹,哎呦喂,杀千刀的泼皮。”张氏一边和两个泼皮来回扯着宁若梅,一边冲景惊蛰喊道。
那两个抢劫的原就是松河县有名的无赖泼皮,惯会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张氏和宁若梅这几日因宁大庄卖柴火得了些银钱,总是往县上跑,买这买那的,俩泼皮就盯了上。跟了几日,探出她们是没啥背景的乡下人,就起了坏心,暗地里想着抢上一回。而且,那宁若梅虽长得不咋地,可毕竟是黄花大闺女,俩人就想占些小便宜,所以这会才拉着宁若梅不放手。
“你,你们俩别管闲事啊,我们兄弟可不是好欺负的。”
天寒地冻,本来踩点时探得这个时候这段路是没人走的,所以俩泼皮这才敢现身抢劫。哪知道还没抢到啥东西,大姑娘的手也才拉到,就冒出来俩挡道的,而且那体格,一瞧就不是他俩能打得过的。
“大白天的,你俩就敢拦路抢劫?瞧我不揍死你俩。”
杨二哥还挺热血,听了泼皮的话,二话没说就往上冲。景惊蛰瞄了眼被泼皮和张氏一边拽着一只手可怜兮兮的宁若梅,眼神沉了沉,也跟着冲了上去。
俩泼皮在县上横行日久,打架的功夫倒是练了出来。而杨二哥就一庄稼汉子,力气倒是有,但打架的套路就没人家熟练,加之泼皮又不介意使些下三滥的招数,结果一时僵在那。景惊蛰没理冲他大呼小叫的张氏和宁若梅,盯住一个泼皮就抡起拳头,那泼皮本来还扯着宁若梅,这会儿见了景惊蛰骨节分明的大拳头,胆子就先怯了一半,刚想放开宁若梅,景惊蛰的拳头就到了,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接着就响起宁若梅尖利的嚎叫。
“啊,啊,我的胳膊,娘,我的手。”
宁若梅被泼皮扯着的那只手软软的垂下来,胳膊骨折了。
张氏哭天喊地的跑上前,“若梅,若梅你咋样啊?哎呦喂,还有没有王法了,杀千刀的,哎呦喂。”
俩泼皮见事不好,赶紧趁机开溜。杨二哥和景惊蛰逮着狠揍了一顿,这才放他们屁滚尿流的离开。被抢的是女人,好说不好听,所以只能逮着揍一顿出出气也就罢了。
“婶,姑娘咋样了?要不要去县上找大夫瞧瞧?”
杨二哥也认出张氏来,他看了看景惊蛰,开口问道。
“哎呦喂,肯定得去瞧啊,可我又没带多余的银子,惊蛰啊,你先给垫上成不?”
张氏一面心疼死了宁若梅,一面不忘算计景惊蛰。
景惊蛰听了,给杨二哥使个眼色,为难道:“岳母,不是我不帮忙,只是我身上也没银子了,要不这样,我叫杨二哥先带着你和若梅去县上找大夫,我这就去杨树村跑一趟,把岳父喊来。”说完,不等张氏反应,景惊蛰拍了下杨二哥的肩膀,一溜烟的跑远了。
“哎,哎。”
张氏眼睁睁看着景惊蛰溜走,心里暗恨。又瞧一旁的宁若梅疼得直冒冷汗,只好跺跺脚,先带着她折回县上。
景惊蛰一进门,就喜气洋洋的递给宁若兰沉甸甸一口袋,宁若兰惊喜的接过去:“卖了多少?”
说着就开始动手数起来。
景惊蛰特爱看他媳妇这样美滋滋数钱的模样,小人安静的坐在那,垂着白嫩的脖子,一枚一枚数着,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勾得他心里痒痒的。
景惊蛰蹭过去,挨着宁若兰坐到炕沿边,见她没啥反应,就又往她跟前蹭了蹭,试探着一伸手,宁若兰就像被他抱在怀里一般。
还是没反应。
景惊蛰心里暗喜,压抑着兴奋,开始把去县上的大小事情说一遍,只不过略去在溢彩阁受的轻慢。
“宁若梅胳膊折了?”宁若兰拧起眉毛,“那总得过去瞧瞧。”
景惊蛰听出宁若兰心里不乐意,嘴上安慰道她:“咱们就去看看,看完就回来,我跟你去。”
宁若兰侧头看看景惊蛰,景惊蛰目光坚定,“上次你自个回去把手都烫了,以后没我陪着,别回去了。”
“嗯。”宁若兰放松身子,靠在景惊蛰怀里,弯着嘴角继续数铜板。
身后,景惊蛰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想到宁若梅疼得惨白的脸,心里快意不少。
遇到她是意外,只是她折了手,却不是意外。那会儿泼皮一时情急,举起还拉着宁若梅的手来挡拳头,景惊蛰看得分明,却故意把拳头砸在了宁若梅的胳膊上。
敢烫伤他媳妇的手,就得知道,这笔账,怎么也得还回来!
“媳妇,这个给你。”
景惊蛰把簪子掏出来,耳朵尖有些泛红。
宁若兰接过来,一支铜质的玉兰花造型簪子,做工算是精良的,花朵的造型很独特,半开半合,惟妙惟肖。如果换成是白玉的,估计会更加亮眼。
“谢谢,我很喜欢。”
宁若兰弯着眉眼,心情很好。
“我说过,你是我媳妇,不用道谢。”
景惊蛰声音闷闷的。
宁若兰憋着笑,凑上前亲了下他的脸颊,然后就看到景惊蛰的脸从上到下忽然就全红透,似乎都能看到头顶在冒烟。
“呵呵呵呵。”宁若兰再也忍不住,笑出声。
景惊蛰局促的看看宁若兰,丢下一句:“我去劈柴火。”就立马窜出门去。身后是宁若兰愉悦的大笑声。
不过,到了晚间,宁若兰就知道,凡事不能太过,逗得多了,遭罪的是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