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静默的回到了凤藻宫,慕流年一直跟着,直到薛梓彤被宫女们扶到床上,他都不走,俪娘见薛梓彤没吩咐,自然不会提,给其他伺候的宫女太监使了使眼色,便只留慕流年一人待着了。
“唱只曲子吧。”薛梓彤靠在床上轻声说道。
慕流年十分高兴,轻轻嗓子就唱开来了,低沉圆润的男声,空灵的让人感到安静。
一曲唱罢,薛梓彤问道:“你声音不错,气度一看就是出身贵族,怎么想起吃女人饭的。”慕流年脸上神情僵硬了一下,很快说道:“陛下一定要知道吗?人们彼此了解太多一点神秘感都没有,可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薛梓彤翻过身去背对着慕流年又不说话了,慕流年见薛梓彤好不容易开了口,不赶自己走,忙挨到床边坐下,对她说道:“哎呀,你别不理人嘛,我说就是了。”
薛梓彤眯着眼懒懒说道:“嗯,你好好编吧。”
“陛下。”慕流年拖长了声调撒娇的味道远远多余埋怨的味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是要说谎呢。”
薛梓彤鼻子里冷哼一声道:“既然你并不想说,又要开口只能说明你为了敷衍我,不得不编些瞎话。”
“那我只说我能说的,我不方便说的,我就不说,行吗?”慕流年可怜巴巴的问道。薛梓彤依旧面对着墙背对着慕流年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说的不错,我出生确实不错。”慕流年意态悠闲的说道,修长的腿放在床边,接着说道:“可是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大娘一直记恨我母亲生前受宠,让她备受冷落,所以母亲去世后我的日子很难过。”
薛梓彤转过身来,躺着看着他说道:“你父亲呢?”
慕流年依旧是那种无奈而厌倦的笑容:“父亲妻妾成群,孩子也多,为我母亲伤心过一阵,也就过去了。没人管没人教,等我大些了,家道中落,我就做了这个。”
“那怎么进的公主府?”薛梓彤忍不住八卦道。
“昭伶公主好这口,在我之前还有好几个呢,我一开口唱歌就被她点名给留下了。”慕流年神情中有些玩味。
薛梓彤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以后你就在我身边伺候着,我喜欢简单干净的人,你就陪着我说说话唱唱曲子,我看你也不怕我,到可以和我做个朋友。”
慕流年幽怨的看了眼薛梓彤,不过这已经是突破性的一步只得点头说道:“谢陛下抬举。”
薛梓彤看他那副模样笑笑不再多说什么了。
“陛下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是因为废帝吗?”慕流年轻声问道,薛梓彤身体一僵但依旧固执的躺着不说话。
慕流年锲而不舍的继续问道:“您不是和我交朋友吗?我的事都和您说了,您怎么就不跟我说呢。”
薛梓彤又转过身来,看着慕流年,慕流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薛梓彤接着说道:“您不跟我说,以后可就没有朋友了。”
薛梓彤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又平静了下来,慢慢说道:“没有,他是久久的父亲,我给他面子,是为了我儿子。”
慕流年愣了愣说道:“那,那,那,你对他一点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薛梓彤翻了个身说道:“没有。”
慕流年不再多说什么,安静下来后,薛梓彤面对着墙,慕流年躺在她旁边,呼吸声都很安静,薛梓彤很莫名自己对慕流年为何会如此没有排斥的感觉,薛梓彤仔细回想着和他接触的点点滴滴,突然心里一阵发紧,刚才不是在哭就是晕晕乎乎的,居然忘了一个细节,就是慕流年握自己手时的那种心动的感觉,薛梓彤感到自己细腻的手背接触到了点点厚厚的茧。慕流年虽然做了这个行当,可是到底是养尊处优的没有做过什么重活,难道他是个练家子,可是他看上去柔柔弱弱,微微有些娘娘腔,实在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
“睡了吗?”薛梓彤轻声问道。
慕流年声音清爽的传过来:“躺在这我哪睡得着啊。”说着抓着薛梓彤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你感觉到了吗?是不是跳的好快。”
在慕流年的手抓到自己时,薛梓彤仔细感受了他微凉的手,和手心里一层薄薄的茧。薛梓彤被这么一拉,顺势就爬到他身上,俯视着慕流年道:“我喜欢强壮的。你行不行啊。”
慕流年兴奋道:“当然行了。”
薛梓彤按住他开始忙乱的手道:“别急啊。”薛梓彤将慕流年的衣服褪开,看到他裸露出来的肌肤,身材虽然单薄,但是却有着线条好看的肌肉,绝对是个练家子无疑。
两人腻在一起,薛梓彤突然问道:“你会武功吗?”
“我……我独自离开家的时候学过一些。皮毛功夫罢了”慕流年意乱神迷的说道。薛梓彤用胳膊肘抵住他,看似简单的一招却足以致命,慕流年有些慌张,吃痛的呛了口气,薛梓彤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是自己多心了,他果然没什么底子。
慕流年看到薛梓彤眼光中的失神,吃痛埋怨道:“你干嘛?”
薛梓彤愣了愣从他身上翻下来又保持背对他的姿势丢下一句:“没撒,睡觉吧。”
慕流年愤愤瞪着薛梓彤的背影,也扭过身背对着她。天渐渐亮了,于薛梓彤这是安静的一夜,于朝外这却有成了新的导火索,慕流年被薛梓彤留宿的事传的沸沸扬扬,而且一个版本比一个版本难听,薛梓彤坐在王座上并不十分在意,可散朝后,夏洺澜却铁青着脸来见她了,彼时薛梓彤正和慕流年两人在吃葡萄,薛梓彤斜靠在软椅上,慕流年总是有有趣的话题,薛梓彤吃着酸甜的葡萄,觉得非常惬意,她发现即使慕流年不能驱走她的寂寞,可是慕流年却能陪她度过寂寞。
夏洺澜看着两人举止亲昵的模样,简直快要爆表了,薛梓彤看他这幅形容,便先问道:“你怎么了?”
夏洺澜却将一双目光钉在了花里胡哨的慕流年身上,薛梓彤不忍继续看下去,夏洺澜努力克制住咬他的冲动,虽然还是恨恨对着慕流年,但是却对薛梓彤说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传的很难听啊,本来局势就动荡,你能不能注意一点。”
“你怎么跟陛下说话的。”慕流年身上的气场突然变了,平日他就像只邀宠的猫,可现在他却向守护领土的雄狮。
夏洺澜愣了愣,接着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分。”
薛梓彤听这两人说的话越来越不对劲,清咳两声说道:“好了。”又给慕流年丢了个眼色,慕流年噘着嘴一甩袍子出去了。
虽然慕流年出去了,可是薛梓彤丢眼色给慕流年的样子怎么就那么媚,怎么就那么不入流,怎么就那么让人看不顺眼。
薛梓彤看着阴晴不定的夏洺澜有些无奈,这么久了,陪在自己身边的一直是他,可是他们却真的就像两个运行在不同轨道的行星,那么想像可是却无法在靠近一步。薛梓彤捏着自己的眉心,疲惫的叹了口气,夏洺澜听到薛梓彤的叹气,怒气立马浇下去一半,既然自己不能让她开心,别人能给她带来开心,自己又凭什么阻止呢。
“我刚才有些时态,对不起。”夏洺澜无措的说道,似乎觉得还不够,接着补充道:“陛下。”
薛梓彤笑笑:“多少年的老朋友了,别生分,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我累了,你过好你的日子就好,我不想在为谁活了。我希望,你也能为自己活。“
夏洺澜傲然而立,看着薛梓彤坦然道:“我不确定我是不是为自己活,我只按我自己选择的方式活。”
薛梓彤扬扬眉,接着又点点头道:“别太辛苦了。”
夏洺澜叹口气说道:“扶桑国的计划我已经部署的差不多了,您看您什么时候走。”夏洺澜似乎恢复了冷静语气疏离而客气。
薛梓彤看着他轻声道:“谢谢。梁喜一直没回来,我想在等等灵寿。”
夏洺澜点点头,便起身走了。
夏洺澜刚走,冷环就进来了,看着薛梓彤一脸肃穆,薛梓彤知道跟踪她的人打听出来了,给俪娘递了个眼风,俪娘叫众人下去了,自己守着薛梓彤。
薛子彤看着冷环,冷环这才说道:“回禀陛下,那日在苏小姐家的黑衣人,是慕流年。”
薛梓彤微微眯了眯眼睛,这慕流年果然有问题,到底是什么来头。昨晚试他确实没试出什么来,难道他只是为了讨好自己,所以跟着自己打探自己的喜好?若他是个危险的人物,自己也没必要天天吧他带在身边增加危险。
薛梓彤回到凤藻宫,正看到慕流年抱着久久逗弄,久久是个大方孩子,谁抱都是笑眯眯的,团团的小脸上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好像什么都知道似得。
薛梓彤看着慕流年抱着久久的感觉,觉得很特别,虽说久久不认生,可是他似乎格外亲近慕流年一些,久久已经快两岁了,慕流年抱着孩子坐在花架上荡秋千,到当真是副好风景,凭心而论,慕流年长的确实不错,是个清秀的美男子,不过太过阴柔。
久久高兴的叫着母妃,奶声奶气的已经很有摸样了,薛梓彤笑着搂过久久过来问道:“你看你玩的汗津津的,去喝点水,休息休息。”
久久乖巧的说是,转身笑嘻嘻的对慕流年说道:“小爸爸,再见。”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瞬间石化了,只有依旧谈笑风生的慕流年和强作镇定的薛梓彤。
“你喜欢孩子?”薛梓彤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让众人在刚才那句话中沉默着着实不是见令人愉快的事。
慕流年耸耸肩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说道:“也不是每一个。”接着补充了一句:“除非叫我爸爸的。”
薛梓彤咬咬牙,这个慕流年有时候乖觉的像个人精,有时候怎么就那么让人恨得牙痒痒,薛梓彤强忍怒气,她现在要母仪天下,还要君临天下,突然撒泼实在不好看。
“没什么事你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别出来带坏孩子。”薛梓彤忍不住靠近慕流年轻声但是绝对恶狠狠的说道。
慕流年无辜的看着薛梓彤,一双狭长的眼睛透着些不满。依旧是撅着嘴走了。薛梓彤看着他每次将人置于尴尬境地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的站在那里,就觉得气不大一处来,好像她是个饥不择食的母老虎,他是一只无辜可爱在薛梓彤淫威下苟活的小白兔,天知道门关起来,他有多风骚。
薛梓彤看着慕流年远去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这世界上真是什么人都有,薛梓彤刚坐好,俪娘便走过来将一只红色的信笺送到了薛梓彤手中,薛梓彤拆开一看,是房和暖的手信,黑鹰那只硬嘴鸭子死活不松口,房和暖怎么激都没有用,便向薛梓彤求救,薛梓彤看着手信,忍不住笑笑,房和暖果然还是深闺里养的娇小姐,她那点世故哪比的上黑鹰,黑鹰虽然不明说,可是心里什么不清楚,房和暖的那些小动作他恐怕早就了如指掌了。
房和暖的手信还没在薛梓彤手中攥热,黑鹰就被召回了皇宫中。
黑鹰虽然依旧是沉默的但是许久未见薛梓彤,还是难以掩饰自己心中的开心。
薛梓彤微微笑道:“这阵辛苦你了。”
黑鹰摇摇头。
“我听房和暖说你差事办的不错。”薛梓彤斜靠在椅子上,对黑鹰的表情一览无余,薛梓彤没从黑鹰脸上看到什么异色,黑鹰只是淡淡说道:“是房家大小姐抬举属下。”
“你是我的人,愿不需要她抬举。”薛梓彤把话挑明,黑鹰是个极其骄傲的人,若让他觉得和房家结亲是高攀了,那后面还指不定又要扯出多少烦心的事情。
果然黑鹰听了这句话很受用,眉宇间的煞气都散了不少。
“你才回来歇息去吧。”薛梓彤柔声道。
黑鹰领命下去。
第二日房家的兄妹就来给薛梓彤汇报情况,房书平因为薛梓娇的事在薛梓彤面前总是有些抬不起头来,薛梓彤倒是把事情撂下了,薛梓娇自己的选择,那她也只有尊重的分了。
房书平战战兢兢汇报完毕,接着就是房和暖的汇报,房和暖瞟了黑鹰几眼,黑鹰却一直没有朝房和暖看过,薛梓彤看着面前的册子,突然大发雷霆,将册子砸在了房和暖身上,房和暖强撑着跪在地上,被册子挂到的脸很快就红了。
“房和暖,你不要恃宠而骄,你看看你这做的什么总结,江南州富庶,一向最容易滋养苟且,你却把这里办的这么马虎,你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
房和暖委屈的看着薛梓彤,可是薛梓彤盛怒中,她也不敢还嘴,两人都心照不宣的观察着站在一旁的黑鹰,黑鹰依旧是不为所动,房和暖有些气馁,薛梓彤却并不在意,现在只是个铺垫罢了,这计要想凑效,一点要好好热热身,黑鹰为人机警,很难上当。
薛梓彤发完火,接着说道:“江南州那边要特派钦差,你去自己把你搞的烂摊子给收拾了。”
房书平不知道这姐妹两在干什么,只当妹妹受了自己的池鱼之殃,站起身来对薛梓彤说道:“陛下,我来吧,和暖是女子……”
“我也是女子。”薛梓彤根本不给房书平说话的机会,满朝文武都知道房书平和凌碧疏在给薛梓彤上眼药,房书平求情简直就是在煽火。
果然薛梓彤接着说道:“我也是女子,房和暖江南州你必须自己去。”
房和暖怯怯的领了旨,黑鹰的表情微微有些动容了,他知道薛梓彤不会真的伤害房和暖,可是薛梓彤这会在气头上,房家对薛梓娇做的事又不大地道,难保房和暖不会被连累。
房书平见圣意难违,只有请求道:“求吾皇怜悯房家只有这唯一长女,现在时局动荡还请吾皇加派人手保护舍妹。”
薛梓彤冷哼一声:“房书平你好大胆子啊,时局动荡,你是在责怪我没有治理好国家?”
房书平见又逆了薛梓彤的鳞忙跪下说道:“微臣惶恐,臣只是担心舍妹说错了话,吾皇息怒。”
薛梓彤冷冷看了眼房书平接着说道:“天下有妹妹的人何其多,各个都担心妹妹,我各个都去保护,我养的这些人马啥都不用干了。”房书平已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冷汗涔涔直流,薛梓彤冷眼扫了扫跪了一地的臣工问道:“谁还有什么异议。”薛梓彤话都说到这了傻子才敢站出来说话,而且她上位后气场日强,坐着不说话都能唬住人,何况发起雷霆大怒来,薛梓彤余光瞟了眼黑鹰,他垂着头沉默不语,薛梓彤只当自己刚才太过光火真的把他给吓住了,可是按理来说黑鹰不是这样胆小怕事的人,可是想象他确实没有违逆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