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莲,你还愿意嫁给我么?”顾致城小心翼翼的问道,满眼的期待又带着不忍拒绝的痛苦。
“呜”张翠莲双手捂着脸,大哭起来。哭的顾致城不知道缘由,忍不住往最坏的地方打算。
张翠莲总算明白,为什么电视上那些小姑娘们被人求婚的时候都会大哭。在她看来一个小伙子捧着一束花,单膝下跪什么的都没啥大不了的。
可今天轮到了自己,看见了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太过正经的男人跟自己求婚。怎能让她不感动?
“你哭啥啊?你是不愿意是么?”顾致城让张翠莲这一哭,整颗心都软了。慌忙的给她擦眼泪,笨手笨脚的急的满头大汗:“没事儿,我不过怪你。这事儿不怪你,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不知道那头到底是怎么回事的顾大队,一边给准媳妇儿擦眼泪一边在那自我批评:“说好了要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到底还没干成。是我对不起你。。。。”
张翠莲再也忍不住,双手一伸一把抱住了顾致城的脖子。扑在怀里就是嚎啕大哭起来,鼻涕眼泪流的他满襟都是。过往行人听见这动静,还以为家里头出了什么事儿呢。
顾致城更是被吓成了软脚虾,自己越发的觉得无能起来。想着两个人这些年过来的也挺不容易的,临门一脚的时候出了这档子事儿。以前还能怪别人,可这回当真就怪自己了。
可是命令都下来了,你要反悔那是不可能的。你再让人家姑娘等自己两年,那更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两个人结婚了,可是谁不想日子往好了过呢?
抽抽泣泣的张翠莲闷在顾致城的怀里,小声的嘟囔:“我愿意。”
顾致城没听清楚这一句说了什么,挑了眉毛:“啥?翠莲你说啥?我没听清。”
张翠莲抬起头,红肿的眼睛满脸的泪水。含糊不清的说道:“我说,我愿意跟你走。”
“。。。。”顾致城呆住了,有些不可置信的感动:“你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啊?”
“什么荒山野岭的,什么冰川雪地的,什么经济落后的,还是要去当个农民。我都不在乎。。。。”顾致城这辈子没少听过好话,也偷看过战友小两口的信。他觉得那些黏牙的情话都太酸了,那些好听的恭维都太假了。
“我只要你对我好,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张翠莲这一声表白,胜过了无数句的“我爱你”。
他也是情难自禁,将她拥入怀里。用力的,狠狠地搂在一起。
对男人来说,多少句“我喜欢你”抵不过一句“我等你”;多少次“我答应你”抵不过一句“我相信你”;多少句“我愿意”抵不住一个“我跟你”。
对于顾致城这种只要结果不看过程的男人来说,张翠莲这一次的倾情付出对他不异于打了一场硬仗。
虽然顾致城再未表态, 但张翠莲知道。这一次,她的情绪失控她的动容让两个人走得更近了。就算是走在路上,她都感觉到了两个人对于对方的存在感都不一样了。
本就做过夫妻,二人相互之间的存在感是什么样的。她很清楚。
就好比你说不清楚为什么,可你听见楼下传来的脚步声、开门的锁动声、甚至他开进小区里未见其身未闻其声但依旧有感知。
可这一次却大不一样,张翠莲觉得两个人彼此之间的存在感更强了。
也许这种强烈,是将感情发酵的化学品。总之,张翠莲可以确定。这一次,她抓住顾致城的不是责任,而是情感。
小两口终于重归于好,可现实的问题再次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张翠莲还没有毕业,而且邵华两口子攥着户口本登记也不容易。
顾致城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先去驻地,将那边的生活起居搭理一番之后。再让张翠莲过去也可以,九十九步都拜了也不差那最后一步。
二人商量好之后,各自回家现在要做的事情不只是说服家里人那么简单。
顾致城想着当时他妈对张翠莲的抗拒,又想着接二连三各种相亲对象。心中有了沟壑,趁着一家人难得的聚餐机会与父亲聊起了升职的事情。
“大哥,你升官了?哎呀,太好了。”顾致秋放下筷子,拍手称快。
顾母也是一脸的欣慰,心里头倒是嗔了几句旁人的不是。知母莫若子,顾致城看见他妈脸上那扬眉吐气的表情就知道她肚子里念叨了什么。
眉头微微飞扬起来,笑着跟父亲探讨着新的驻点。听着父子二人的谈话,顾母慢慢的听出来不对劲了。
“我说儿子,你是要调走么?”顾母终于问到了点子上,顾致城回过头笑着应道:“嗯,在绥远。”
顾母没听过这个地方,下意识地问丈夫:“那是在哪?好像不是在Q市,听着也不像是内蒙的地界儿啊。”
顾家掌权人叹了一口气,显然也是对顾致城这次调离的位置不是太满意:“比咱们更北,大兴安岭那边呢。冷着呢!”
能让东北人寒冷的地方也只有大兴安岭地区内的地方了,什么黑河、漠河的。
“那边有多冷啊?”顾妈有些担心的看着儿子,耳朵又等着丈夫的回话。
“五月份上半月晚上还得零下呢,等到九月份的下半个月又回到了零下了。这一年一个半月的春天,半个月的秋天。两个月夏天,剩下的啊。哼!”老爷子想想都觉得不容易:“八个月的冬天啊!”
“啊?那多冷啊!”顾致秋都觉得这大夏天一点不热了。
顾家老爷子瞪着女儿:“三九天的时候,哪天要是零下二十度了。你就喊天喊地的闹着不去上学,下个大雪把你娇贵的还得让你妈撒谎。哼!”
他指了指顾致城:“问问你大哥,他的兵在零下三十度的后半夜站岗。有没有冻得哭急尿嚎的?”
顾母浑身冰冷,一想到顾致城在那样严寒的地方就觉得心疼。竟然提出:“反正人还没走,要不咱们找找人看能不能让咱儿子留下来。换别人去呗!”
顾德海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骂着自己的老伴儿:“你家开的啊?你好意思说这话么你?”
“你一个受教育多年的老军嫂,你不只是军嫂你还是他妈妈。你怎么能教孩子这话?”
顾妈顿时抹了眼泪:“当妈的怎么了?就不能为孩子好好想想了?你看看他都多大岁数了?到现在还没结婚。你说说,调去了那边,还怎么找?”
顾德海倒是不担心这个,语气颇松的说道:“当地也有不少的人家,军民一家亲。这有什么呀?咱们帮助当地老百姓开荒破土,也可以进行军民联谊。这不就是解决了问题么?”
安荣一想到他儿子几年之后领回来的媳妇儿跟孩子的样子。一身羊皮大袄,头上戴着狗皮帽子。拖着一个满是红血丝拖着两条清鼻涕的孩子。一口大白牙冲着自己喊:“哎呀,婆婆,你猜俺们干哈来了?”
想到这个场面,她就觉得胸口有些堵得慌。那种场面连想都不敢想象,那简直就是噩梦啊。
“不行!绝对不行!”安荣拍着桌子,情绪有些激动。要知道顾致城留在市里头,凭着他的军衔凭着他们家的这份家业。还能在一水水的小姑娘里头巴拉巴拉,挑挑拣拣的。
可是若是去了那边,能有什么好货色让他来挑?就算是她给儿子选了天仙,人家能愿意跟着去随军么?
终于看出来老伴儿的异样,顾德海冷笑一声。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边,意有所指的讽刺:“作吧?顶好的媳妇儿,让你给作没了。以后找的一个不如一个,省心了没有啊?”
顾致城装作没听明白,低下头去喝绿豆粥。顾致秋倒是明白过来,连忙给安荣出主意:“翠莲姐儿啊,她可以啊妈妈。她本来就跟我大哥是一对,没准可以跟我大哥一起走呢。”
“小秋!”顾致城抬起头来,一脸得冷漠:“张翠莲的事儿,你就不要掺和了。”
“为啥不能掺和?怎么就不行了?”安荣抢在女儿前头,反问儿子。
“妈!先不说以前发生的事儿,就说现在。”顾致城放下筷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张翠莲该实习了吧?就算是她被派到了县城还是镇子,也不可能被弄到那么远的地方。转了年毕业了,留在最差的地方也是个咱们市里头的哪个贫困县。”
嗯,那又怎么样?安荣不以为意的腹议,但没敢开口说。
“到时候找个同事或者是农场里的能干的后生,要不然就是找一个体制内的也挺容易。就算是她再傻,也没有必要上你儿子的贼船。”顾德海在旁边语气微凉,说的倒是实话。
尤其是,顾家所有人都知道。当初有人愿意用昂贵的彩礼迎娶这个有文化有才气的大学生。可当张翠莲不为所动的时候,硬生生的因为娘家的不懂礼数让安荣撵了出去。
如今,顾致城的前途有了工资涨了。依然会有大批的姑娘追在其屁股后面,愿意嫁给他。
可问题是,安荣看的上的条件,谁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