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杯酬月浇花酒,做首评花咏月诗。】
二夫人一出来,就对管家婆道:“有劳老姐姐了!请回,请回。”
管家婆道:“哼。”转身走了。
严祁道:“你去回了公主?”
二夫人道:“哪里,我哪里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我只是去请我这姐姐过来一趟,吓吓他们而已。”
严祁道:“嗯。这还差不多,我怎么记得皇上并没赐过羊脂玉的如意,且还是成双的。”
二夫人笑道:“嗨,那是榕儿的嫁妆呀!我做主送去的。”
俪如心想,这二夫人,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方才那样的场面,躲着不出来说句话,现在倒妥妥当当安排了这些事。一来暗地里去请了公主的管家婆,二来贵重的嫁妆一送,严祁也不好再怪罪吴悦榕了。
严祁不说话,自己出府公忙去了。
悦榕见严祁走了,忍不住道:“嫂嫂,嫂嫂方才为何不让我说话?我吴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不等俪如开口,二夫人道:“你嫂嫂做得没错,都怪我平时太骄纵你,才让你养成这样的脾性。”
吴悦榕道:“哼。”
严昭明俪如见状,知情识趣地起身告退,二夫人也不挽留。而严少卿,早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哎呀,姑妈!刚才,我们占着道理呢,你又何必这样低声下气地委屈!”
二夫人道:“你懂甚么!刚才庞家来闹,也不过是依仗着自己的权势,庞庭梧虽辞官经商,却在御医院多 年,你以为,他为何那样嚣张?不仅仅因为他的财富,更因为,他是公主的救命恩人!你呀你,枉费你爹爹 苦心栽培你,你喝了那许多的墨水,却丝毫没有学到大家闺秀的做派!”
吴悦榕道:“那,林俪如就有大家闺秀的做派了?还不是和我一样抛头露面……”
二夫人道:“哼!枉我哥哥聪明一世,怎么生养了你这样的女儿。凭你的智慧,怎么做得大家少奶?方才林俪如说的那些话,我看你呀,一句也没听懂!若不是她出来劝住了,我又去请了公主管家,还不知怎么收场呢。往后这些事,你要多学多看,少说话,收敛收敛你那些脾气。哎,说得我气都短了,你回去罢,我可没力气再说你了。秦妈!秦妈!哪儿去了!给我冲杯参茶来!”
“大爷,你记不记得,方才庞大人说的一句话?”大房里俪如对严昭明道。
严昭明道:“你也发现了?”
两人相对一笑,小钗道:“大爷奶奶,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
俪如道:“小钗,你可还记得,庞二奶奶发丧那天,我们听见宝珠和巧儿说的那些话?”
小钗道:“记得呀!她们说,二奶奶的身子仿佛在生时一样,还被秦妈妈责骂了一通呢……哦!我知道了!”
俪如道:“真是个聪明的丫头!”
严昭明将庞玉樱留下的札记拿出来,对俪如和小钗道:“你们看,这札记我反复看过,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发现,这札记的最后几页,用的是韶州竹纸,而前面,用的都是益州藤纸,且札记的装订口,都有反复装订的痕迹。”
俪如道:“这么说,这札记的最后几页,肯定记载了甚么重要的东西,甚至是不可为人知的东西,被人掉包了。若是一般人,只要撕毁最后几页便可,可是那人却这样大费周章地换掉纸页,看来,是有心隐瞒。”
小钗道:“今天,那位庞大人说,官府的记录显示的症状来看,她女儿不是病死的,更不是窒息而亡,那这样说来,二奶奶,果真是‘死于非命’。”
俪如道:“大爷,那位庞大人从前是御医,他若是看过详细的尸单,肯定了解二奶奶死去的真相。”
严昭明道:“话是这样说,只是,这位庞大人,也未必能怎么样。一来,父亲与京兆尹大人是至交,二来,庞大人对玉樱的父女情分究竟有几分,这咱们都是知道的,他今天来,也只不过是借故闹事,趁机捞些油水罢了。他倒是不会冒着得罪严家的风险,去为玉樱平反。”
小钗道:“这倒是。”
严昭明对俪如道:“说起这件事,我倒要对你刮目相看,今日的事情,恐怕连父亲母亲都要谢谢你。你甚么时候读了这许多书?连《唐律疏议》都读过?”
小钗道:“还不是大爷书架子上的书么?奶奶整天拿着看呢,说甚么,‘读书患不多,思义患不明’。”
俪如道:“大爷说的哪里话。我是想着,这些日子清净,多读些书,总是好的。况且,况且从前,我小姐也十分喜欢。”
严昭明道:“其实,那庞庭梧也是一个隐患,抓了我们的把柄,若不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他也未必会这样干休。”
小钗道:“为何呢?”
严昭明道:“有件事情你们未必知道,小郎不利于行,按唐律,身有残缺,是不可以匹配完人的,这一 点,庞庭梧应该也是清楚的。所以,其实玉樱,是身有隐疾的。”
俪如道:“大爷这话怎么说?”
严昭明道:“当初他俩成婚时,我就十分疑惑,只是不便说出,且我又未曾见到他二人的婚书。你瞧,这札记中写着‘心悸病’。小钗,你可曾听小倩说过,二奶奶有甚么心悸病么?”
小钗道:“从没有。”
严昭明道:“这就是了,玉樱来我家三年,我从未听过此病,你们看,这札记中记载了许多药方,其中就有附子汤。我猜想,玉樱服用附子汤,造成‘心悸病’的症状,判定为残缺,才可与小郎婚配的。我甚至怀疑,这药,是庞庭梧逼着吃的。”
俪如道:“那,她又何必非如此不可呢?”
严昭明道:“个中究竟,我也无法参悟。”
说到此处,俪如心里一惊,这吴悦榕与严少卿,不也是完人配残缺么?甚至她自己,不也是……
严昭明见她怔住了,赶忙道:“正因为父亲与韦大人、冯大人的交情,所以这婚书,并不见得经得起推敲。你,自不必想太多的。”
小钗道:“或许,找到那些残页,或者找到二奶奶的真正死因,就能知道究竟了。”
俪如道:“好罢,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查明玉樱姐姐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