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是对太后的赏赐之物如此不屑的语气和态度,这话若是传到太后耳朵里,就是国师也保不住她
水笛儿当即吓的要哭了,红着眼圈看向阳拂柳。
“殷铖公子,拂柳与笛儿妹妹只是在院外站了一小会,并没有进去呀我我们”阳拂柳轻咬着下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殷铖冷笑一声,移开视线。
与郦长亭的清冷决绝相比较,阳拂柳实在是虚伪的令人作呕。
“你说只是站在外面,可有证人可有证据之前你与水笛儿一口咬定郦长亭时,不也没有其他证人吗既然郦三小姐都愿意站出来搜身还自己清白那你此刻惺惺作态不肯搜身,是不是心虚”
殷铖素来不吃女子温柔若水这一套,身为北辽皇子,于荒蛮原野中成长,又隐忍潜伏于京都,又岂是阳拂柳所能撼动的更何况,殷铖此刻知道阳拂柳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但阳拂柳却不知晓他的身份,殷铖对阳拂柳,更是不必客套什么。
阳拂柳脸上的委屈僵了僵。
此刻,也没有人敢轻易站出来给她求情。这都是明面上摆着的,既然郦长亭是无辜的,那么但凡是去过后院的人都要搜身如果只搜郦长亭一人,的确是说不过去。
“阳拂柳,殷铖说的没错既是去过后院,就要搜身真不明白你如此扭扭捏捏作何长亭可是堂堂郦府的嫡出小姐,是凌家医堡的唯一传人她都能够放下身段,你一个罪人姨娘生的质子庶出女儿,又有什么理由身份不搜身”司徒笑灵冷嘲出声。
并非她看不起阳拂柳的身份,而是事实摆明如此。阳拂柳虽是北辽皇族后人,但终究是个姨娘生的,只有王后生下的才是嫡出公主,姨娘生的庶出子女只有到了十八岁之后才会由辽王亲自分封加冕,即便如此,辽王后人也有许多最终沦为平民子弟。所以司徒笑灵此刻这番话,无疑是揭了阳拂柳的短处,阳拂柳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哆嗦了几下,偏生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水笛儿更是因着之前说错话了,现在大气不敢出一声。她现在都不知道回去之后要如何向义父交代,刚才那么多人都听到她说了那句话,她想要抵赖也不可能了。
“如今,不仅要搜身,还要彻查整个后院我记得之前参加比赛的世家千金都会在后院更换戎装,既是要彻查到底,那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能”
长亭说这话时,意味深长的看了司徒将军一眼,得到了他的肯定,才看向殷铖。
“管家,带人去后院彻底搜查”
殷铖一声令下,一众参加比赛的世家千金都是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因着她们确实都在后院换过戎装,但这什么玛瑙如意却是从未见过,如今无缘无故的被拉下水来,也成了怀疑对象这都怪水笛儿之前叫嚣的那么大声难道说去过后院的人就一定是贼人了说不定偷了顶珠的贼人早就逃之夭夭了,傻子才留下来呢
水笛儿此刻仍是不死心,她一把抢过管家手中的染了红色颜料的布条,快速扔进自己面前的茶盏中。她就不信这是胭脂染色的布料
待那颜色逐渐在水中褪去,将一杯茶水都染了色,而布料却没有留下多少痕迹,水笛儿不由的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水笛儿,这胭脂可是西域进贡的珍品,气味清新幽然,单是闻闻味道就知道是大名鼎鼎的水芙蓉胭脂。怎么,你这见多识广和对太后赏赐之物都不屑一顾的眼睛,竟是没瞧出来”司徒笑灵冷嘲出声,胆敢在将军府惹是生非,就休怪她司徒笑灵咄咄逼人
这时,司徒府管家已经带着一众护卫回到前厅,手上还多了一套戎装。
众人纷纷看向那戎装,袖子上竟也是有一抹嫣红。
“回将军,这套衣服是藏在后院一间屋子的床底,而这间屋子之前是水笛儿更衣的房间,在衣服旁边还滚落着一颗顶珠,老奴已验证过了,正是如意上掉落对对顶珠随着管家话音落下,水笛儿彻底震惊无语了。
而之前一直帮腔水笛儿的阳拂柳,也是瑟缩着身子,隐到了角落里。
“水笛儿你还有何可说”殷铖冷冷逼问。
水笛儿摇着头,委屈、震惊、骇然、愤怒、痛苦的样子,像极了上一世被钱碧瑶和阳拂柳冤枉之后的长亭。她仿佛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不同的却是,上一世她始终处于被动,也不曾害过任何人,而水笛儿却是害她在先,活该有此一出。
“我没有没有我是被冤枉的我根本没碰过这东西这衣服也不是我的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水笛儿崩溃大喊,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而郦长亭却是摘得干干净净的。
不该是这样的
水笛儿含泪的眸子,狠狠瞪着长亭,怒吼出声,“都是你是你这个贼婆娘冤枉我的除了你不会有别人就是你”水笛儿指着长亭破口大骂。
“还真是贼喊捉贼的一场好戏明明就是你之前摔碎了如意,担心受到责罚,所以见我袖子上有红印,就以为找到了替罪羔羊,正好将罪名推到我身上但是你可知,邪不胜正正义虽然来迟一步,但迟早会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让你一个人的错误,连累了今儿所有参赛的世家千金跟着你一起成了嫌疑人水笛儿,真有你的”
长亭一番话,字正腔圆,掷地有声。没有丝毫矫情和之前被冤枉的委屈愤慨,有的是名门望族千金闺秀都少见的凌然气魄,傲然而不傲慢,犀利而不尖锐,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司徒老将军就差站起来给她拍手叫好了
而殷铖也是松了口气,看向她的眼神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氤氲,迷离,而清明深藏。
阳拂柳此刻犹如瞬间被打落原地,她既是没法子再帮水笛儿开脱,也说不出任何反驳郦长亭的话来。
郦长亭就站在她面前,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却是瞬间将局势扭转。而她,却是从未有过的被动。
阳拂柳哪里会知道,她被动的时候还不到呢
“如今顶珠虽是找到了,但我认为,还是应该继续搜一下水笛儿和阳拂柳的身。毕竟,之前阳拂柳和水笛儿可是形影不离的,这件事若说是水笛儿一人所为,也难以服众不是吗”
长亭此话一出,立刻有世家千金接话道,
“对搜身谁知道她们是不是还藏了其他什么东西在身上”
“必须搜身这好好地和同宴,就被她们平白无故的给惹了一身骚想想都晦气不搜她们,难以平民愤”
“刚刚不就说了搜身的吗自然要搜了刚才叫嚣的最大声的竟是贼一定要好好搜她的身不行就扒光了搜一定不能放过这等诬陷她人的卑鄙小人”
一众世家千金中,不乏比司徒笑灵脾气还要火爆的姑娘,这会群情激昂,都恨不得将水笛儿扒光了才好。
阳拂柳缓缓坐在椅子上,掩面而泣,肩膀抖动,身子轻颤。所有的委屈善良都让她占据了。
“带她们到屏风后”沉默许久的司徒老将军一声令下,说还敢说一个不字
原本看着阳拂柳这般样子觉得她可怜的几个世家公子,正想开口替她说话,毕竟是在水笛儿房里搜出来的,也不该阳拂柳的事,而且阳拂柳也没参加比赛,可是在老将军的一声命令之下,自是都乖乖闭嘴
待阳拂柳和水笛儿被踉踉跄跄的拉到屏风后,司徒老将军看了眼准备离开的郦宗南,不觉冷冷出声,“郦卿,现在还要不要派人过来盯着了”
老将军这般说,让众人视线都是复杂的落在郦宗南身上,就连躲在暗处的郦震西都不能幸免。
就在刚才,郦宗南还喝令郦长亭跪下道歉,还将一整杯热茶泼到郦长亭脸上,而郦震西更是不闻不问,现在郦长亭洗脱嫌疑了,郦宗南竟是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更是不关心究竟谁才是真凶也难怪之前水笛儿逮着郦长亭冤枉了自家人都如此薄凉无情可想而知郦长亭在郦家过的究竟是何等水深火热的日子也就难怪郦长亭会被逼去凌家书院了
众人看向郦宗南和郦震西的眼神,由怪异的打量再到肆无忌惮的批判,直看的父子二人如芒在背,恨不得立刻转身走人。
屏风后,响起阳拂柳和水笛儿嘤嘤哭泣的声音,因着是司徒老将军下令,搜身的婆子自是认真负责到底,虽是没扒光二人,也是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一点都不放过。
二人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还未婚嫁,这等屈辱,自是一时难以承受。
就在这时,阳拂柳突然喊了一声,“郦老爷,拂柳感激郦家养育之恩,大恩大德,来生再报”
话音落下,砰地一声闷响。
谁都没想到,阳拂柳竟是一头撞在了屏风上。
一刹那,鲜血飞溅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