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长亭长亭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张宁清呼喊她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长亭猛地回过神来,像是刚才那一刻,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
“宁清,你说什么”她冲张宁清笑笑,仿佛前一刻那个眼底充满血腥挣扎眼神的不是她。
张宁清明明觉得前一刻长亭还是一副痛苦刻骨的神情,这一刻再看她,已是云淡风轻,从容不迫。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刚才那个样子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张宁清柔声问着她。
长亭深呼吸一口,点点头。
对于自己的好朋友,她不想隐瞒自己真实的想法。
“是想到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了,所以我说,能吃是福气。”
长亭虽是风轻云淡的语气,可张宁清却是听出她语气深处的唏嘘感慨,因为想着之前她那般刻骨揪心的表情,张宁清心下,莫名酸楚。
“我也知道,此刻说往事如烟尘既往不咎,是多么苍白空洞的一句话,那些烙印在心上的伤痕,不同于身体的痕迹,哪能是说忘记就忘记的我只愿你以后是一个堂堂正正的郦长亭郦三小姐是我们这些人的朋友便足以。”
张宁清的这番话,听的长亭心中一暖。
“自然,以后少不了要与你们合作,我们总不能处处都伸手向家里要银子,总得想法子自己赚钱不是”长亭笑着转移了话题,不再是之前那般沉重的气氛。
尚烨吃光最后一叠黄金酥,抹抹嘴巴,满足的拍拍肚皮,“我说二位姐姐,你们若是都跟了我的话,以后我保证你们锦衣玉食享用不尽什么黄金酥梅花糕,什么万两金银的,只要你们开口,我一一满足”
尚烨这番话,无疑是在讨打。
话一出口就被张宁清追着锤了好几下。
长亭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笑起来,之前阴霾的心情也一扫而空。
这时,殷铖终是抽出空闲,第一眼便寻到她的身影,快步走到她身边。
“郦震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相信不一会他就会到了。”殷铖开门见山道。
长亭点点头,“还没恭喜你呢,似乎是距离你的目标又进了一步”她这话,听着褒贬不定。
殷铖抬手摸摸鼻子,深邃眼底,隐着冷冽杀伐,面上,却是沉稳历练不动如山。
“他不是将面子看得比天还大吗现在过来,不是自取其辱来的”长亭挑眉,冷冷道。
“今晚本该是郦府的腊八晚宴,听说钱碧瑶放出的烟花竟然是棺材图案,别告诉我,这与你无关”殷铖笑着问她,没有丝毫打探的意思,眼底隐着的是一闪而过的赞赏。
长亭双手摊开,满脸无辜。
“的确与我无关嘛,我不一直作为司徒老将军请来的客人在这里寸步未离嘛若说有嫌疑,嗯也是你的嫌疑比我大一点。因为,你刚刚出去了一小会,而我,自始至终都在。”
因着与肖寒在一起练就的伶牙俐齿,此刻对付起殷铖来,自是绰绰有余。
而殷铖偏偏也吃她这一套,仿佛这样伶牙俐齿的反驳他,揶揄他的郦长亭就是他想要看到的郦长亭。
“如此说来,我倒是应该想办法自我澄清一下,不知,郦三小姐可否有法子让我摆脱嫌疑。”殷铖看着她,墨瞳发亮。
“那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一个最简单的法子”长亭挑眉,眼底笑意阑珊,却是一抹戏弄的神采一闪而过。
“悉听尊便。”殷铖抱拳,气度高雅傲然。
“有一句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意思就是说你干脆就当众承认了就是你做的,等你受到千夫所指时,说不定嗯,说不定那幕后之人良心发现,就出面救了你,替你澄清了也不一定呢”
说完,长亭还很满意自己这番安排,不由得点点头。
那俏皮灵动的眉眼,与轻盈秀丽的五官完美搭配,是殷铖所未见过的另一个郦长亭不再是沉稳如山,大气从容,而是有着少女该有的活泼灵动,他喜欢看到她的每一种表现,对他而言,皆是精彩,皆是惊喜。
殷铖眼底,此刻除了赞赏和愈加扩散的笑意,在眼底还有意味不明的别样深意。一样的情愫在心底滋生,悄然发芽,直到长成参天大树的那一刻,或许,他都无法相信自己心中郦长亭竟是摆正了如此重要的地位。
正在这时,前厅那边突然安静了下来,短暂的宁静之后,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交叠响起。
“郦家来人了”
“竟然是郦震西亲自来了他们郦家的腊八晚宴不举办了吗怎么这会就来了呢还是说,根本没人去了,所以跑来这里打探消息来了”
“肯定是来打听消息来的难道是在郦府守着那些棺材咀嚼晦气不成啧啧你们是没看到那些棺材图案的烟花呢砰的一声绽放在天际,大家都等着看千树万树梨花开呢,结果哈哈哈哈”
“结果是一口口大棺材挂在天上,正好冲着郦家正厅艾玛,说不出的丧气倒霉”
“郦家怎么又来人了刚才郦三小姐不就来了吗都到了好一会了呢刚我还看着郦三小姐和张家小姐尚家少爷在那里呢郦家又有谁拉了不会是那个丢人现眼的钱碧瑶吧啧啧看以后那郦家老爷还如何带钱碧瑶出门”
“还出什么门牙估计郦家老老少少以后都没脸出门了不过除了那郦三小姐外,人家可是凌家书院这一届新学生里面考试最好的,那现在出门代表的可是凌家书院和问君阁将来代表的说不定就是凌家医堡反正郦家也不待见人家,说是嫡出长女,却是处处打压针对摆明了是宠庶灭嫡”
“啧啧如此说来,还真是郦长亭争气呢简直是给京都一众嫡出长女长脸了还谁还敢说嫡女打压庶女什么的,庶女也得争气才是呢”
郦震西这是带着兰姨娘才进了前厅,就听到如此多的议论声。
有些声音是窃窃私语听不真切,但有些却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就是为了让他听见,又反驳不了,而故意恶心他膈应他。
而跟在郦震西身后的阳拂柳,原本是没有机会出席晚宴,因着她的身份,如何都不适合代表郦家。但钱碧瑶却不放心兰姨娘,一定要让阳拂柳盯紧了兰姨娘,再加上阳拂柳本身也想过来打探消息,所以表面上看着为难,实则心底却是极为情愿的。
阳拂柳提溜转的眸子,一瞬落在角落里的长亭脸上,旋即却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和委屈似的,身子瑟缩一下,好似长亭的眼神能吃了她一样。
见此情景,郦震西疑惑的扫了阳拂柳一眼,旋即顺着她余光看向角落里,与殷铖站在一起的长亭,郦震西心下火气和愤怒一触即发。
“拂柳,不必害怕。有我这个未来义父在,那个逆子不敢拿你如何看我不过去狠狠地教训她她还当在郦家没人了是不是竟是轮到她出来抛头露面了”
郦震西瞧着阳拂柳瑟缩害怕的样子,自当是长亭之前狠狠地瞪了阳拂柳,所以阳拂柳才会如此,此刻更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朝长亭走去。
那些人不是说这个逆子如何如何了不起吗他就让她们看看,在郦家究竟谁说了算他将她打回郦家就打回这是他郦家的家事,谁敢阻拦
更何况,那个逆子还与殷铖站在一起谁不知这商会的日常事务都是殷铖负责,说不定将来殷铖第一个拿郦家开刀,如此胳膊肘朝外拐,他岂能饶了她
“郦老爷,您不要动怒长亭妹妹年纪还小,说不定只是受人蛊惑罢了,她本心还是无害的,这世间险恶,她如何能分辨得出好人坏人呢此刻自是跟着什么人就学了什么去。”阳拂柳这会明明心里得意的很,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为郦震西为长亭着想的姿态,可说出口的那些话,却是每一个字都如喷火吐芯的毒蛇一般,三言两语就坐实了长亭的罪名,郦震西经她这么一说,自是更加认定长亭是故意跟他对着干的。
“你不用替她讲情家里的晚宴她不来,偏偏跑来这里撞我的晦气看我怎么收拾她”郦震西此刻端起的是一家之主的架子,老子教训女儿,理所当然,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尤其是现在,郦震西就是要当面教训长亭,将之前在她面前折回的面子全都找回来
郦震西此人,永远记不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只顾自己一时解恨和痛快,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自然是轻而易举的着了阳拂柳的道儿。
更是顾不上什么郦家脸面在他看来,但凡是给他别扭难堪的,统统要铲除干净。
眼瞧着郦震西怒气冲冲的走向长亭,阳拂柳眼底,一抹幸灾乐祸一闪而过。看向长亭的眼神也多了丝丝挑衅。
她不是那双眼睛会说话吗像是十二月的冰棱寒冽透骨吗她就不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郦震西若是教训了郦长亭,她还敢还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