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如媱的方子真的出了问题吗,如果洛倾城细想,便会发现其实这其中有很大的漏洞,比如,太医是否可信?那本祖传的医术记载是正确的?此方子真的是朱如媱送来的方子吗,会否有掉包?洛倾城身边的心腹,真的可信?
如果洛倾城稍稍细想,就不会这么草率地决定了朱如媱的命运。
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朱如媱便成了王家妇,可见洛倾城多么容不得背叛,可见她是那种宁可她负天下人也不要天下人负她的女人。
一直帮朱如媱推迟婚事的,突然给她赐婚了,对方是个傻子,朱如媱大惊,完全不敢相信这是她的好友做出的事情,她吵着要进宫见,但洛倾城直接给她禁足了,说是婚前不易操劳。
在父亲的妾室和庶出姐妹的讥讽之下,看着门口的守卫,朱如媱心中感到恐惧。
顾长歌叹道:“可惜了一个美女。”
原本魏无极没打算这么快收拾朱如媱,却不曾想洛倾城突然想要孩子,这么一个现成的机会,魏无极岂会放过?
收拾了朱如媱,就相当于断了洛倾城的臂膀,而且现在的洛倾城不一样了,魏无极有心试试她的脾气。
朱家希望朱如媱出嫁,却是希望她家高门里前途大好的青年才俊,并非一个痴儿,原本洛倾城阻拦朱如媱出嫁,朱家气愤的同时,又觉得一丝丝的欣慰,毕竟自家嫡女与交好,不怕没前途,有了这层关系,朱家在朝堂上也吃得开,却没想到,这层关系突然断了,朱如媱的下场这么惨!朱家白白损失了一个嫡女。
朱家人怪朱如媱不识好歹,如今被赐婚,只能嫁入王尚书府,又怪洛倾城不留半点情面。
朱大人听说此事,大惊,找来朱如媱问情况,然而朱如媱对此一直是懵逼的,朱大人问不出缘由,直接给了她一巴掌,朱如媱捂着脸哭道:“父亲打女儿做什么,此事女儿半点不知情,女儿也是受害者,谁知道为何突然如此,连我进宫的权利都被剥夺了,父亲,女儿现在落得这个境地,你不帮女儿想办法,竟然还打女儿。”
朱大人咬牙切齿地说:“你落得如此境地怪我?当初我选了好几个青年才俊,你偏不嫁,你以为你与交好,便是个人物了?是君,你是臣,她看得起你,你便是个人物,她翻脸,你便什么都不是,你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仗着的宠爱便迟迟不嫁人,如今可好,不知你因何得罪了皇后,她现在要毁了你,皇后懿旨,整个朱家都没有办法,你若不想认命,便只能向皇后求情,请她开恩,对你网开一面。”
现在的形势对朱如媱以及朱家有多不利,朱大人便有多气愤,与交好本是好事,她却仗着皇后的宠爱,闹着不嫁人,真是笑话,哪个女人能不嫁人?这也罢了,若是她能一直和皇后交好,她不嫁人,他倒能接受,然而却不知哪里得罪了皇后,闹成现在这个局面,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听朱家的意思,早早嫁了。
朱大人叹息,若早知如此,当初就算绑着朱如媱,也要将她嫁了。
如今得罪皇后,嫁给一个痴儿,这个嫡女,算是废了。
“可是父亲,女儿并不知何事得罪了。”朱如媱双眼红肿,显然已经伤心过了。
“不知道?那你便想,你说的哪句话,做的哪件事得罪人家了?上位者心思深,你要好好的想。想出来了,你便还有补救的机会,想不出……哼,以痴儿为夫,如此丢人现眼的事,倒不如自行了断,免得给朱家抹黑!”
朱如媱浑身一震,“父亲,你竟想让女儿死?”
朱大人冷冷道:“你身为朱家的嫡女,本该为朱家谋利,而你却为了自个儿,半点不顾及朱家的名声,二十二岁的老姑娘,你听听外面人是怎么说朱家的?以前因你与交好,我便能容忍你一二,现在么,你倒是说说,你身为朱家嫡女,为朱家做了什么?这些年,你忤逆为父多少事情?如此不肖,为父自然要清理门户。”
“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以前朱如媱聪慧,又与洛倾城交好,而洛倾城先后傍上了魏无极兄弟两,是以,尽管朱大人不满朱如媱,也会尽量的容忍,因为这个女儿,能给他带来利益,而现在则不一样了。大概很久没遭受非人的待遇,朱如媱突然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她实在不能相信,对她很久都没矛盾的父亲,竟然会想要她死……
“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吗?我的亲生女儿没有不听话的,而你呢,你主意大,从来不听我的话,你就像你那早死的娘,看着聪明,实则蠢笨如猪。听说,你之所以不想嫁人,是不想经历你娘所经历的一切?哼,你这么看不上我,想来你从未将我当成你的父亲,那么,我又怎会将你当成我的女儿。”
朱大人厌恶的说道:“少废话,此事如何补救?赶紧想,想清楚了,便将早早将此事挽救了,到底养了你二十几年,我便提醒你一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大婚前你仍不中用,便别怪我不客气。既然赐婚了,想必她会很赞同为父清理门户的。”
好友翻脸,父亲也翻脸了,一夕之间,两个对她重要的人都走了,换来的是两个恶魔,朱如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刻,她只觉得天都快塌了,她蹲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
朱大人十分不耐地看了她眼,觉得今日她情绪激动,想来问不出什么来,心中烦闷不已,也离去了。
朱如媱整整哭了一天。
这一天里,有很多人来问候她,看她的笑话。
朱大人的贵妾说:“这不是我们高高在上的嫡小姐吗,记得当年,大人要扶正我的时候,你千方百计的阻拦,为不让我上位,你将你死去娘的牌位都搬出来了,因为你,任大人再宠我,我都现在都还只是个妾。嫡小姐当年如此威风,我以为,你会永远威风呢,却不想,这才多久啊,你便要出嫁了,恭喜恭喜,对方虽是个痴儿,但嫡小姐聪慧无双,夫妻同心,定能其利断金哈哈哈!”
朱大人另一位宠妾笑:“在嫡小姐眼中,只有嫡室才是人,我们妾室都不是人,嫡室吃饭,我们妾室只能侍奉桌前,嫡室睡觉,妾室需守夜,嫡出的必须嫁嫡出,否则就是自甘堕落,这些年来,嫡室压得我们妾室半点抬不起头来。大小姐就因为会投胎,我们便应该伺候你,不敢有一丝怠慢,如今大小姐芳龄……喔不,二十二岁了,可不是小姑娘,哪能说芳龄啊,大小姐二十二岁的高龄,终于要出嫁了,我们妾室的苦日子终于熬出头了。改天我得向大人提议放鞭炮庆祝一下,顺便恭贺大小姐新婚之喜。”
朱如媱的一个已经出嫁的庶妹专门回娘家奚落她:“姐姐要嫁人了,妹妹在此先说声恭喜了。唔……瞧我说错话了,我不是大小姐的妹妹,大小姐乃正室夫人所出,身份高贵,可没有我们这种下贱的妹妹,不过到底一起长大,大小姐不喜我不要紧,妹妹却记得大小姐的恩德呢。当初,大小姐怕我的婚事抢了你的风头,仗着的宠爱,硬生生毁了我的姻缘,好在我如今的日子还不错,夫君虽是庶出,但人为上进,看不得我受半点委屈,怎么说,都比一个智障好!”
另一个待嫁的妹妹也笑道:“我也是庶出,因为大小姐说嫡配嫡,庶配庶,我也只能嫁庶出,不过这又如何,至少身体健全,是个正常人,大小姐的夫君可就……赐婚,这是旁人做梦都享受不到的福气,大小姐,你就知足吧!婚后你可要遵守三从四德,孝顺公婆,伺候你那傻丈夫……”
“还不止呢,夫君是傻子,可需要把屎把尿?”
“……好恶心!”
“……”
这一天,是朱如媱有生以来,觉得最难过的一天,仿佛一生的侮辱都在今天承受了,这些人都与她或多或少的有仇,她们努力地将她的尊严踩到脚底,朱如媱想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她一边流泪,一边静静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