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隆恩,老臣感激涕零。小儿何德何能,竟能得皇上如此垂怜,老臣,老臣……”
身为两朝元老,能在两朝君王之间游刃有余,荣耀尊贵,老睿王的心性和阅历自是无人匹及。不然这毫无征兆的旨意下达下来,任是一般人早就不知如何是好。
但这老睿王只是稍稍怔忡了一下,而后便明白了期间玄机,同时亦找准了自己的定位,当即便老泪纵横,再次向辕帝行跪拜礼。当然最终也没有行成,但这份态度却让辕帝心中甚是满意,看向姬墨涵的目光也不禁柔和了起来。
“睿世子,不知你对朕这番赐婚有何感想?毕竟你们这些年轻之人的想法朕不甚了解,所以还是希望能与你们沟通便是。”
“臣不敢有异议。公主天人之姿,下嫁于臣真真是臣的荣幸。臣定竭尽全力,不负皇恩,不负公主!”
姬墨涵乃是老王爷唯一的嫡子,虽在皇室之中不够出类拔萃,但也算是精明圆滑,不骄不躁。此刻的表现也算是可圈可点,不至于令场面陷入尴尬之中。
“好好好,如此佳偶天成,甚是合乎朕意。既然如此,朕就来这成人之美。展昭海,拟旨!”
“皇上且慢。此事您一味询问老睿王意见,却无分毫询问我北戎意见,如此行事,未免令凌风无法向父王交代。”
雷凌风突然开口,声音之中夹杂着难以遏制的怒气。一旁的尉甘神色微沉,不禁低声呼唤凌风,示意他莫要冲动。
然而却适得其反,反而令凌风的怒气更上一层楼,北戎人素来的狼性在身上尽数体现,令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不由变得危险。
“无法交代?雷太子这话从何说起?此番公主自北戎远道而来,正是想与天颂形成秦晋之好。朕体念北戎王的爱女之情,特地在亲贵之中选取优秀青年,以为公主的下半生着想。
无论是身份,年岁,还是品貌,两人皆是相配。而老睿王自是通透练达之性,定会待姗姗公主极好。如此情状,怎无法交代!”
“本太子……”
雷凌风气急败坏,但却被辕帝这番话噎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于旁边这个女子,哪怕嫁给马夫他亦是不会有丝毫怜悯,但是皇上这番出尔反尔却令他愤怒至极。
如此被人耍的团团转,若是放在北戎,此人早就五马分尸身首异处了。但是现下,他不仅无法发难,甚至连发难的证据都没有。如此窝火的行径,简直挑战这位自小顺遂的太子的极限。
“皇上厚恩,北戎感激不已。北戎王一向对皇上感念深重,皇上如此为公主体恤,北戎王知晓了,自然也会开怀的。”
尉甘起身,而后抢在凌风之前说道,眼中的阴沉已经尽数散去,徒留亦真亦假的虔诚真挚在视线之中闪闪发光。
“还望皇上莫要因为太子之说而介怀,他自小与公主感情深厚,见公主即将远嫁,情绪难免起伏,还望皇上体念他们兄妹情深,莫要见怪。”
话语即止,尉甘的余光不由扫向不远处,心中涌起一抹狠意,而后在意念之中涌起重重波涛。
“尉相果然是个明白人,如此一来,朕也就放心了。朕与北戎王多年情谊,就算他负朕,朕也不会负他,这是天颂人必有的风骨,不容置疑。”
辕帝说道,而后又将视线看向一旁瞠目结舌的兰后,眼神极尽温柔。尉甘心中波澜更胜,但是面色之间却依旧笑容晏晏,话语之中带着和顺之意。
“如此风骨,亦是我北戎所有。不然王上也不会与皇上成为之挚交。自古英雄皆出一途,果真是如此!”
“尉相,你怎可如此!这桩婚事明明是……”
雷凌风显然还在死胡同里未曾出来,仍旧准备据理力争。但却被尉甘一记深冷寒幽的视线止住了言语。
北戎野狼极多,深夜之时,单单是那碧绿的眸光就足以令人吓破肝胆。雷凌峰风从不惧那些,但他却怕尉甘的眼神。尤其当他心生狠意之时,他就有种肝肠寸断的感觉。
“太子,兄妹情深固然是好事,但是因此损伤了两国的情谊可就不是一桩好事了。公主在此,必定不会受委屈,想必王上也是满意的。”
尉甘说道,而后亲自斟酒,将满溢的酒盏放到雷凌风手里,眼神仍旧黑沉,幽深刺骨:
“来,且用此酒向皇上赔罪!你还年轻,日后的路还长着,不是吗?”
此话一出,他便再次对雷凌风示意。雷凌风终究不是蠢人,自然明白了尉甘话中的意思。虽不情愿,但却仍旧拿过酒盏,而后对着辕帝说道:
“凌风唐突了,还望皇上见谅。”
“无妨无妨,尉相说得对,你还年轻,日后的路还长着,不是吗?”
“是,凌风谨记。”
雷凌风点头道,而后准备拿起酒盏一饮而尽。殊不知才刚刚触及嘴边,一记霸道的指风便朝着那酒盏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那酒盏便应声而裂,支离破碎。殿中潜藏的护卫全都现身而出,将雷凌风护在身后,致使场面形成对峙之风。
“公主,你……”
尉甘心中一凛,而后准备出言拦阻。但却发现自己的腹部渐渐泛起血腥之气。他心中一惊,而后急忙封住自己的穴道,才不至于令自己失血过多而危及生命。
“原来尉相一直打得是这样的主意啊。在你看来,是不是料准我定然不会如何?但可惜的是,我却让你失望了。既然你失约在先,那我也没有必要再和你继续合作下去,不是吗?”
一直默不作声的雷凌珊对他低声道,而后起身,然后绕过宴桌朝前而去。辕帝那边,早已由于展昭海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随着她脚步的临近,所有人不由心生警惕,视线之中灼灼不已。
“珊儿,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雷凌风推开护卫,然后指着她大声道,神色自是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