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外围墙高立,重兵把手。牢狱内更是路多道杂,每条路道上都会有巡视探查的巡逻队伍来回寻视。雄狮虽倒,余威尚存。刘丹青掌管军营这么些年,对他忠心耿耿的旧部有很多,对于这些人,张敬元是不得不防。由此便可窥见张敬元对刘丹青的防备是有多深。
王瑶儿跟着孝文还尚未走出多远,负责管理牢狱的刑部官员王华仁就双手负立,迎面走了过来,看到孝文皇帝,王华仁惶恐的跪趴在地,身子微微有些颤抖,恭敬的道:“下官王华仁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孝文歪了歪小脑袋:“你起来了吧,我这次来是专程来看望刘将军的。他被关在哪里,你先带我去看看。”
这王华仁做官没有自己的原则,当初小王子乌索来探刘丹青的监就是通过行贿他才得以得逞的。更为关键的是,这人还是张敬元的爪牙。作为为数不多的知道张敬元制造这起谋反案内情的官员,王华仁可是清楚的很小皇帝亲自到访意味着什么。更难启齿的是,他受了张敬元的意思在狱中已经把刘丹青折腾的不成人样了。先不说小皇帝听刘丹青一己之言会有什么想法,单是自己屈打成招,滥用私行就足以让他心惊胆战了。
小皇帝从来不管刑部的案子,怎么今日突然来访?莫不成他知道了内幕?
王华仁的额头已经微微沁出了些冷汗,扬起了头,目光匆匆一瞥孝文旁边的瑶儿。支支吾吾的道:“皇上,这监牢是关押下人的地方,皇上你贵为天子......”
“别给我扯那些没用的,带我去见刘将军!”孝文陡然发起了脾气。他贵为一国之主,但是这些臣子却经常拿教条礼仪去约束他。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这些人却是一再的阻挠,这让孝文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约束感。
“是是...下官这就带路。”
皇上发起了脾气,后果不堪设想。王华仁惊得后背一身冷汗。赶紧给孝文领路。孝文岔岔不乐的随着他走,来到一处狱房前,王华仁遣走了里面的看牢的差兵,对孝文道:“皇上。刘丹青就在这里面。”
“嗯嗯,你就在外面候着。我进去看看刘丹青。”孝文吩咐一声,紧接着就走进了狱房中。王瑶儿紧随其后。待得两人都进去后,王华仁赶紧扬手招过来一名差兵,面色紧张地道:“快快...快去通知张大人,就说大事不妙,皇上亲自来看刘丹青了。”
一栋狱房划分为许多小监狱,而且这些监狱皆单侧的分布在走道的旁边。刘丹青关押之地在最里处,顺着小道,越走越空气和地面就越来越潮湿。光线也越来越暗。一股发霉的难闻气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止不住作呕。
王瑶儿之前只是在古装电视上见到过古时牢狱的场景,但是切实的体会后,王瑶儿才发觉真是的牢狱却要比那些电视上放的还要恐怖一百倍。因为这里黯淡的光线,弥漫的臭味让人崩溃。看不到未来的希望。相比起来,肉体的摧残反倒是轻松了。这里精神的压力却是最为严重的摧残。
想到这里,王瑶儿忽然打心里升起一阵不安,万一刘丹青在此处被摧残成了个废人,那么就算把他救出去,他还能有当时驰骋疆场,调兵遣将的自信与能力么。
很快。王瑶儿的担心就一扫而光。因为此时,她已经看到了刘丹青。监狱中的他蓬头垢面,胡茬横生。他的眼睛微闭着,一道微弱的光线透过紧闭的窗户缝隙中正投射在他那张散布着几道疤痕的脸上。他的脸色很冷淡,仿佛置身事外不悲不喜。让人捉摸不透。
王瑶儿清楚,只有内心真正强大的人才会这般的雷打不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种人,哪怕一瞬之间从高高在上的大将军跌落到这般凄惨的境地,他也不会对未来丧失希望。
听到外面的声响,刘丹青面上的肌肉微微动了动,眼眸却是还未睁开。洪如鸣钟的声音陡然而发:“三天两头的折腾已经让我习惯了。既然来了,那就动手吧。”
王瑶儿忍不住搭腔道:“刘将军,这次没有人再会对你动手了。皇上,来看你了。”
紧闭的双眸猛地睁开,刘丹青一脸迷惘的看着发出这道陌生声音的女子,然后目光微微偏移在女子身边一个小孩的身上。霎时间,那张古井不波的沧桑面孔总算是露出了半点波动:“皇上,你来了......”
张敬元今天颇为不爽,在上早朝的时候他已经跟孝文提前说好过会来向他禀告要事。可是等到早朝散去,张敬元跟着朝中的官僚聊天打屁完毕后,再去找皇上,竟然得知孝文私自出宫的消息。
小孩子难免爱玩,你约束他太紧了他难免会给你反弹。张敬元虽然是顾命大臣,但是平常里倒是挺随着孝文的心意的。张敬元心道:爱玩就爱玩吧,等孝文回宫后再来找他。谁知当他知道孝文竟然是跟王瑶儿私自出宫的时候,他就再也淡定不下来了。
张敬元现在百分之百的确定这个女子绝对是不简单,她先是跟踪自己秘密救走冷青阳。随后就是火烧衙堂,劫走案犯。她所做的种种都是偏向刘丹青的那一方面。张敬元足以肯定,这个女子以及她背后的那帮势力是刘丹青在营中的旧部。就他们所做的种种情况来看,他们的最终目标明显是奔着刘丹青去的。
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却被小皇帝庇佑起来,司法不得已入。所以这次张敬元来找孝文正是为了这个女子来的,他的目的真是想跟孝文协商,让他把瑶儿交给他审理。
张敬元由心升起了一阵不安,这个女子他万万不能让她呆在孝文的身边。
孝文不在宫里,张敬元本想在宫里继续等孝文回来。可是他头上的伤势尚未愈合,再加上心烦意乱,身子及其不舒服。张敬元最终决定先回府里歇息。
前脚刚回到府里,还没捞到坐定喝杯茶水。府中的管家就一脸匆忙的赶过来。紧张的道:“老爷,大事不好了。刚才王大人的派人带来消息。说皇帝亲自去看刘丹青了?”
“什么?”张敬元噌的一下站起身子:“具体情况,你快细细的禀告。”
“那个传话的兵士也没说太多,他只是说皇帝今天突然去到牢狱里去了,而且是直奔着刘将军去的。”管家忽的一拍脑袋:“对了老爷,那人还说了,跟着皇帝一起同去的还有一个姑娘。”
“姑娘?”张敬元略一寻思,脸上浮现出一抹苦色。赶紧吩咐管家:“你快去通知礼部的方大人,工部的田大人,兵部的刘大人...就说让他们在宫里等我,我有要事要跟他们商量......”
小孝文来牢狱看刘丹青,这就足以表明孝文对于“刘丹青谋反案”产生了怀疑。这场案件他至始自终全权交给张敬元审理,可是他这一亲自过问,跟刘丹青这么一交谈,他才发现这里面疑点重重。而且外面又盛传刘丹青是被污蔑,大将军又坚定的为自己辩解。孝文最终终于动摇了。
孝文闷声不响的走出牢狱,王瑶儿趁着孝文没有注意到她,赶紧快步踱步到监牢前,对着刘丹青道:“大将军,你的家人现在已经被我安全的安排在了一处小村庄里。你在这里在等待些时日,用不了多久,我也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方才王瑶儿随着孝文进来就已经吸引了刘丹青的注意,她这一靠近,她的五官相貌便清晰的映在刘丹青的眼眸里,刘丹青一愣,更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过来跟自己说出这番话,不禁忙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会救我?”
“大将军,当初我们与蛮人厮杀正紧,要不是你,我们的队伍也就全军覆没了。而且我们目前正需要将军这样的大才,大将军以后为我们所用,沈唐,蛮族定然不足畏惧。”
顾及到门外的孝文,王瑶儿也不能说得太多。言罢就转身离去了。刘丹青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顿时就恍然了:原来是郾城的那帮起义军。
重新依靠在墙壁旁,刘丹青一如既往躯腿坐下。片刻后眉头倏地一动,疑惑的呢喃:“奇怪,为何我看这名女子的眉眼之间,竟和青阳有些相似?”
听从了刘丹青的一席话。孝文心中刘丹青企图谋反的观念动摇了。即便内心深处已经觉得刘丹青是被冤枉的,但是孝文还是有些愁闷。因为这件案子是张敬元全权审理。孝文尊称张敬元为张先生就足以看出孝文对张敬元的敬重,这样拆张敬元的台,孝文心里很是犹豫。
王瑶儿亦步亦趋的跟在孝文身后,两人走进皇宫,大老远就见正对大门的一处空地上跪伏在一群大臣,为首的中间那人正是张敬元。
王瑶儿脚步一滞,一股不好的预感渐渐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