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杳和萧奕池听到展律婳的声音,也侧头看出来。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惊讶。
虽然有邢墨珩在,展律婳不会构成什么威胁,可终究要麻烦些。
展律婳一看到穆云杳,又生出了一身的力气。
她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正经连带着气愤,涨得通红,插着腰,抖着手,往穆云杳的方向跑过去。
一边儿跑,一边儿恶狠狠的等着穆云杳,“是你!怎么又是你,这个阴魂不散的!”
眼看着展律婳就要冲到了穆云杳身旁,萧奕池面色一沉,撑着桌子想要档上去。
却是邢墨珩动作更快,迅速的到了穆云杳身前,一把抓住展律婳的胳膊,将人往后一丢,展律婳一个没站稳,撞在后头的丫鬟身上,才免于又狗熊一样,跌到在地。
看着眼前的邢墨珩,展律婳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推我?”展律婳的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委屈。
邢墨珩不置可否,“是你先动本王的人,若是想要平安,就管好你的手。”
“她?”展律婳冷笑一声,十分瞧不上穆云杳,“她又算个什么东西!有我堂堂麟炎国公主尊贵?”
展律婳不怀好意的盯着穆云杳,“再说了,我父王可知道她穆云杳也来了我麟炎国?想来不曾吧,哼,若是我父王知道了她也来了,一定会好好招待她!”
展律婳咬牙切齿的说着好好招待四个字。
在后面的穆云杳眸色微闪,却仍旧不偏不倚的与展律婳对视。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明明是一个人,可前后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展律婳分明一点儿也不记得曾经他们一起在苍云山度过的日子。
挡在穆云杳前面的邢墨珩也不为所动,“哦?这麟炎国她来不得?她是本王的小厮,为何就来不得?”
“你!她!”展律婳指着两人,“她是你的小厮?她分明就是镇北将军府的女儿穆云杳!若非如此,上次父王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这又如何?”邢墨珩看了眼穆云杳,眼神软了软,再看向展律婳的时候,又冷淡下去。
“有谁规定,镇北将军府的女儿不可以做本王的小厮了?”
邢墨珩故意回身,拉起穆云杳的手,其间还看了萧奕池一眼。
萧奕池原本就因为自己如今正在恢复,没有能率先挡在穆云杳身前而深觉懊恼。
被邢墨珩这么一看,更是十分气愤自己的无能,暗地里攥紧了拳头。
展律婳听了邢墨珩看似有道理的话,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事实就是如此,又有谁明文规定说小厮不可是女子,又有谁明文规定,说天羽国镇南王的小厮不能是镇北将军府的大小姐?
展律婳只能咬牙咽下这一口气,看向穆云杳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样。
穆云杳无畏无惧的看回去,握着邢墨珩的手紧了紧。
她已经知道展律婳不是个简简单单的公主,她身上甚至还带着不弱的功夫,因为虽然心中并不怕她,却也有些忌惮她。
邢墨珩见穆云杳抓自己抓的紧了,一时间心中十分高兴。
这可是最近没有的事儿,哼,都是为了萧奕池的事儿,最近他与穆云杳的接触屈指可数,竟然未曾如此亲近过。
展律婳的目光也落在邢墨珩和穆云杳相互握着的手上,神色愈发的冰冷和嫉妒。
她故意往前走两步,将穆云杳撞开,看着萧奕池,挑衅道,“这穆云杳是天羽国的人,怎么样我们是管不着,可这萧奕池,却明明白白是父王前几日才带回来的要犯,如今却完好的出现在王爷的府上,这又是如何?”
虽然展律婳也恨大祭司,从而连带着厌恶萧奕池,可对他的讨厌却不及对穆云杳讨厌的一份。
这时候拿萧奕池做筏子,也不过是为了叫邢墨珩能够因此而重视起她的身份来,从而再次与她靠近。
然而邢墨珩却没有如她的愿,他冷哼一声,“这萧奕池确实是国王带回来的重犯,但国王也与本王说过,会按照曾经的约定,不会要了萧奕池的性命,那日萧奕池已经被折腾的奄奄一息,一个转身的功夫就可以死掉,本王为了不让国王食言,便将人带了回来,若是国王有什么想要指点的,亲自与本王说就是,还轮不上你一个公主多加置喙。”
虽然如今民风开放,女子的地位也多有提升。
但仍旧是以男子为尊的时候,更何况与一个天羽国的镇南两相比较。
展律婳虽然有心反驳,却是无力多言。
虽然脸上带着面纱,却仍旧能看出她气的面上通红,喘着气站在三人面前。
见她不离开,邢墨珩却懒得与她继续多言。
只道,“公主请回。”
“你!”
“本王如何?”邢墨珩淡然处之。
“你且等着。”展律婳终究还是将自己的手指指向了萧奕池,最后瞪了穆云杳一眼,一身火气,不情不愿的往外走。
出了院门,却又迎面撞上一人,“哪个刁奴没长眼睛!”
展律婳正是心中有气,不敢发泄也不能发泄在邢墨珩身上,而穆云杳和系哦啊一尺又有邢墨珩护着,她也没有什么法子。
这时候正有一个撞上枪口的,自然将怒气全部发泄过去。
她一脚照着那人踹过去,却不想后者十分灵活的躲开了。
“你敢躲!”展律婳定睛一看,却是熟人。
原来是出去买草药的许臻回来了,正撞上了要出去的展律婳。
展律婳看着许臻更是生气,脚下动了动,就要再踹过去。
许臻机灵的很,哪儿会给她这个机会。
抱着手里的药材,就十分迅速的跑到了邢墨珩身后,结结实实的躲了起来。
展律婳想要追过去,回头却对上邢墨珩的目光,当即脚下就是一顿。
邢墨珩虽然没有伸手护着许臻,整个人确实结结实实的站在许臻的身前,以至于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越看越是生气,越看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展律婳咬牙切齿的,像是看着几辈子的仇人。
也对,她从小儿顺风顺水的长大,这些年来受得气,都在这儿了。
她忍不住往回走了两步,想要继续冲上去,邢墨珩却已经窥探道她的意图,提早开口道,“公主还有事儿?”
展律婳当下一顿,动作就停了下来。
如此,邢墨珩又是冷哼一声,重复道,“公主请回。”
展律婳顿了顿,只得忍着怒火转身走了。
许臻讨厌她多时,见她出了院子却还没走远,铁定不会回来了,就故意高声道,“哎呦,真是烦人,这又是哪个不要脸面的疯婆子发疯了,叫人厌恶!”
他故意抬高的声音,远远的飘进了展律婳的耳朵。
展律婳只告诉自己当做没听见,日后有这些人好受的。
院子里,许臻只觉得眼见这个想要插足邢墨珩和穆云杳之间的第三者受辱,实在是大快人心,当下就笑的十分放肆。
邢墨珩也懒得管他,一双深沉的眼睛,带着柔柔的情谊,只盯着穆云杳看个没完。
穆云杳被他这样的目光一看,才发觉两人的动作也太过于亲密了些。
而自己,竟然也有些沉溺于中。
甚至有些不想,将手中邢墨珩有些粗糙的大手放开。
可转念想起自己的日后,和自己已经做好的决定,穆云杳又硬生生的狠下心,对自己也是对邢墨珩。
她直接甩开邢墨珩的手,怕邢墨珩发现端倪,迅速的转身看着萧奕池,出口道,“你没事儿吧?”
萧奕池也是一愣,没想到穆云杳会做到如此。
他心中实在是知道眼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与别人亲昵的感觉,当下就不由下意识的看向邢墨珩。
而穆云杳,也在萧奕池的眸子里看到了邢墨珩瞬间惊愕的神色。
她心中一痛,甚至不能在这里停留下去。
起步拉着萧奕池便进了屋子,再没有看过邢墨珩一眼。
邢墨珩怔愣在原地,甚至像是被丢弃了的孩子,一向沉着的面上,有些不知所措。
终于,他反应过来,心中大痛。
忍不住直接挥手,“哐”的一声落在身后的石桌上。
阴沉着脸色转身离开的时候,石桌应声而碎。
而那一声巨响,也落在了穆云杳心上。
若说是不忍心,若说是心疼,她是最不忍心最心疼的那个。
每一次将邢墨珩推远的动作,每一次对邢墨珩有意的伤害,都像是拿着一把钝刀子,在她心上割来割去。
钝刀子割肉,最是叫人疼。
是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钝痛感,长久而日久弥新。
她也不想如此,却又不得不如此。
穆云杳甚至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跟着邢墨珩手下的桌子,一起碎了。
“你……还好吗?”萧奕池低声问道。
虽然穆云杳是在将邢墨珩推远,可他心中也不好受。
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自己眼前,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而心痛,而黯然神伤,他又如何能有快意?
更何况,与穆云杳在一起的每一刻,在他心中,就像是从邢墨珩那里偷来的,或是被施舍过来的。
一旦有一日,邢墨珩真的对穆云杳没了男女之情,他所得到的一切,就也要画上休止。
呵,多可悲,他与穆云杳能够亲近的时日,竟然要用邢墨珩的爱意长短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