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看了看我,“吹牛”转身进屋看书了。
“老妹,来,跟哥玩溜溜,哥教你。”哥在门口招呼着。
“不玩,埋汰,妈回来看见咱俩都埋埋汰汰的该揍你了。哥,你给我讲故事吧。你还记得太爷给你讲的那些故事不?”记忆中,哥像爸,喜欢听评书讲故事,不知道现在是否就会。现在估计评书还没有,但太爷爷给哥讲的故事他还能有印象。
“行,走,咱俩进屋,我给你和咱姐讲故事,土匪的故事,真事,太爷爷说是二太爷的事。”
“姐,姐,你先别学了,哥要给咱俩讲故事。”
“讲啥故事?三驴子你还有心讲故事?过几天你也要上学前班,你现在连自己名字还不会写哪吧?”
哥楞住了,想起来大姐曾说过,她是和哥一起去的学校,每天放学都一起回家,姐上三年级,哥上的学前班。估计爸妈没跟哥说,哥傻站着不动了,瞪着小眼睛看着姐。
“看我干啥,在老家走之前妈不是说让你也上学吗?你忘了?”
“忘了,姐啊,妈真说让我也去了?”
“说了,你赶紧过来学拼音和数数,别到学校老师一考啥都不会,考试你要考个鸭蛋回来看爸怎么收拾你。你都不赶老妹,老妹还会数数哪,你可到好,除了弹溜溜,打嘎你还会啥。”姐拿着书敲着哥的脑袋不停的数落着。
“没人教我我咋会?”
“咋没人教了,在老家的时候,我不是都教你了吗?你说那次教你你学了?总借由子上茅房,半道你就跑了。”
“嘿嘿”哥挠着脑袋傻笑着。
“哪啥,不是后院二愣子叫我玩吗,大家都去了,就我不去,他们该说我竟听老娘们的是熊蛋包了。”哥不知不觉就把以前的小伙伴给卖了。
“啥?谁是老娘们?一帮充大头蒜的操蛋玩意。不稀得搭理你们,还都嗮脸了。看爸回来我不告诉爸,你说我是老娘们。”
“姐,姐,我错了,你可别告状,那不是我说的,都是二愣子他们叫的。你告诉爸,爸该削我了。”
“大姐,啥是操蛋玩意?”大姐楞住了,僵硬的转头看我。长大后的姐一直都是优雅的,满身的书卷气,印象中大姐就不会说脏话也不会骂人,没有想过也没有见过大姐还有今天这一出,哈哈哈。
“一边呆着去,啥也不是,不是好话,老妹别学。”大姐一边拍我的头一边说着。
转身抓住哥的胳膊把他拽到桌子前,按在凳子上,拿出本子和铅笔给哥,“都是你,看,让老妹听见骂人的话了吧,她要是学会了,你看我削你不。赶紧学习”
“老妹,来,姐跟你商量点事,妈回来,别跟妈说,姐今天说什么了,姐给你买糖吃。行不”
“那我要两块,行不?”
“行,只要你不告状,姐就给你买。拉钩?”
“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玩去吧,姐教你哥学拼音和数数,姐给你抱炕上,你在炕上玩。”
大姐给我抱炕上,给了我几个嘎啦哈让我自己抓着玩。看着炕上的那些在久远的后来已经消失的玩具感觉真好,那时候谁要是有几个羊嘎啦哈,在染上颜色,绝对是小朋友们羡慕的对象。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姐三每个人都有四个羊嘎啦,那是姥姥四处给淘换来的,一般都是配沙包玩,妈调学校之后给要了几个乒乓球,下课或放学的时候拿出来就会有一帮孩子围着玩。
假装在炕上玩着嘎啦,耳边听着姐边教哥学写拼音边敲他的头说着笨蛋。淡淡的笑着,满是裂痕的心仿佛也在慢慢的愈合着。
回来了,需要好好想想怎么办,30多岁的人,经历太多的伤痛让我像真正4岁的孩子一样傻淘傻淘肯定是不行的,可要是做真正的30多岁的我又会让爸妈担心,想想真的是很为难。
更何况我压根都不记得上一世这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样,装样子以爸妈的精明很快就会露馅,成年已久,很多语言行为都已经定型,我现在连好多普通的东北话都不会说,按理来说刚刚从老家搬来,应该像哥姐那样有很多方言,说出的话带着一股大茬子味,可我却一句都不记得,又有哪个从老家搬迁来的小朋友说话咬文嚼字的?头疼!
记得妈曾经说过,我说话早,虽然在外面有些害羞,但在家的时候小嘴巴巴的很能说,四五岁的时候就能学很多话,表现欲望还极其强烈,在学校学点什么,回家都会给爸妈表演之类的。让我现在像前世一样,学舌,蹦蹦跶跶是肯定不行,我怕自己蹦跶的时候顺拐。
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就像爸说的,让他和妈以为我做梦吓着了,先混一段时间在说吧!
看看在桌子前认真学习的哥姐,突然想起自己性格上的缺陷。我啊,做什么事情都没有恒心与韧性,遇见难事立马就缩回去,有事又好钻牛角尖,憋着不说,自己琢磨,琢磨来琢磨去,就把自己绕圈里了。学东西也是,三分钟热血,“样样通,样样松”就是前生爸总结我的话。其实在死后飘荡的那段时间,我也曾经想过,我之所以走哪那一步,也是性格缺陷造成的。记得有句话叫做“性格决定命运”这话完全是我前生的写照。
娇气,做事没长劲,嘴欠,懒惰,丢三拉四这些词语可以贴切的用在我身上。
小时候很懒,学习完全是作业写完就拉倒,不会去在看看书,背背课文,所以学习始终不好不坏,基础也一般。学了一溜三朝毛笔字,长大以后的字还是很难看,用爸的话就是“老蟑爬的”。因为基础不好,成年以后甚至有好多时候写东西都提笔忘字,很丢人。
其实心里也明白,一下子把所有的毛病全改掉那是笑话,但一定要慢慢的去改变,改掉懒惰,改掉娇气,做事情的时候不能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混着,前生的惨痛结局,最后的家破人亡逼迫着我去改变自己改变亲人。
家里不需要我去做什么,爸妈很能干,从小到大,父母从来没在钱上亏过我们姐几个。那怕自己吃咸菜也满足我们姐几个的一切要求。
爸能说会写,会慢慢的当上领导,而妈在92年的时候在饭店很少的时候就拿出家里所有的积蓄,又借了不少钱开起了当时这边最好的酒店,仅仅三个月,就把本钱全部赚回来了。
妈的脑筋转的很快,在饭店慢慢的多了,生意清淡下来的时候,转身盘掉店面,买房子干起了网吧,从小到大,最后发展成三层楼,300多台机器的大型网络城。所以我不会去担心家里的经济。就维持这样就好,过分的去要求,我怕上天会惩罚,前世所发生的一切,让我的心充满恐惧,我所需要做的就是时刻注意父母的身体,改变我们姐四个的命运。
“老妹?刘晓北?二磨头!”姐使劲的晃了我一下。
“啊。有事吗?”
“还有事吗?我说老妹啊,你啥时候还学会问有事吗?你跟谁学的?”
“广播啊,那上边广播员说话好听,脆棱,我就学了。”
“你啥时候听的广播,我咋不知道哪?”
“大姑家,哎,姐,你叫我干啥呀?”
“妈快回来了,领你去接,顺便让你看看咱家这片,你还没看过哪。”
“那走吧,我哥去吗?”
“欠儿登一个,他能不去,别说了,快走。!”
穿好衣服出门,姐拉着我,边走边说着,这边都是爸他们单位盖的房子,10排平房,中间有一条土路,两边每侧有11家。家家户户都一样,两间卧室,一间灶房,一个仓房。四角和中间都有一间公厕。八几年的时候,厕所都在外面,当然你家要是夏天不嫌臭可以自己在院子里自己挖一个,爸就在我家院子的最边上搭了一个简易的厕所。
我家在第四排第9户,妈他们班车停靠的地方是在最后面,我记得小时候出去,边玩边等爸妈,还让王奶奶家大鹅给咬了,大鹅咬人的时候是你越跑它越撵你,那时候下,根本跑不过大鹅,给我咬的直叫唤,大了以后腿上还有疤楞。
到了班车点,妈已经下车了,再次看着年轻的妈妈,心底涌出一股无法言语的冲动,颠颠的跑向妈,扑上去抱住妈的大腿。
“老姑娘咋了?谁欺负你了?”
熟悉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感觉心里很舒坦。
小时候要是从外面哭着回来,妈都会这么问,就怕有人欺负自己家孩子。东北女人,啥都可以忍,但绝对不能容忍别人欺负自己家孩子,要是有人欺负自己家孩子,那么就等着上门干仗吧!
“没人欺负我,想妈了,妈你下午还去不?”牵着妈的手边往家走边问着。
“不去了,请假给你姐和你哥问问上学的事,开学都快半拉月了,得赶紧问问去。”
走在回家的路上,听着哥咋咋呼呼的跟妈说大姐怎么收拾他,姐数落着哥快上学了还不会数数,写名字。妈的哈哈大笑声,有种永远停留在这一刻的希望。
埋汰——脏;嘎啦哈——羊关节或猪关节,八几年东北小姑娘玩的一种游戏,单人或多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