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女人神态却不怎么热衷,看样子也只不过是随口一问。
来人扶着栏杆,朱蔻的手指修剪的非常锐利,眼神就像是看蝼蚁一样高高在上地看着下面,“她啊,曾经勾引过我未婚夫,被我修理了。我觉得她应该已经死了,不过没想到她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听起来很有意思。”海风把女人面纱吹的起起伏伏,唯独不变的是那双讽刺的眼睛,“她一定很惨吧?”
“众叛亲离,身染毒’品,九死一生,你说惨不惨?”来人娇纵的扬起头,“得罪我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是啊,得罪的,都不会有好下场。”女人这话像是在附和来人,又像是说着其他什么。
不过来人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反而觉得女人很对她胃口,“既然你也不喜欢她,那么我们要不要一起给她难堪?让她知道这种地方,可不是什么低贱货色都能来的。”
女人抬抬眼皮,刚要说话,一味穿着和来人同色系西装的男人就快步走了过来。
“阿娅!你原来在这里,我找你好久了!”唐明月知道沈娅娇纵的性格,如果是在国内倒是不用担心。但在这里,比沈家更心狠手辣的能人大有人在。
沈娅撅起嘴,“我就是出来透透气嘛!休息室太闷了!你也一直不过来找我!”她到底还是喜欢唐明月的,在他面前现在也很少耍少主脾气。
“我刚刚在忙着谈生意。”唐明月穿绯色的西装一样的如同妖孽一半妖娆倾城,那绝世的俊颜就算是无奈也透些绝代风华的魅惑。
说话间,唐明月自然看向了一旁的女人,登时,他颇有些惊讶地打了招呼,“莉莉斯小姐,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你认识她?”沈娅眼睛里充满了审视,生怕唐明月和莉莉斯有纠葛,看向莉莉斯的眼神也不太美好了。
唐明月怕沈娅招惹到这个看起来像个离经叛道,实则手腕强硬的女人,马上介绍道,“莉莉斯小姐是北美最大的船只制造业家族,道尔家族的掌权人。我们脚下的游轮就是莉莉斯小姐家族制造的。”
说罢,他继续给莉莉斯介绍沈娅,“她是我们华夏沈家的少主,沈娅。”
“也是他的未婚妻!”沈娅补上一句。不过她也知道莉莉斯和唐明月应该是没关系的。“很高兴见到你,莉莉斯小姐,我们两个很有共同语言!”
莉莉斯简单地和沈娅握了握手,神色间依旧是习惯性的讽刺和肆意,“一样。”
“这样吧,我就和莉莉斯聊聊天,你去忙吧,一会儿别忘找我就行。”女人的友谊都是从厌恶同一个人开始,沈娅觉得她和莉莉斯有很多共同话题可聊。最关键是,她不想在唐明月面前提起苏锦。
唐明月有些犹豫地看着莉莉斯。
在国外,只有关系不错才会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沈娅直接那么称呼莉莉斯,不会引起莉莉斯的不悦吧?
莉莉斯表情始终是那样一切都讽刺的模样,也没表现出什么对沈娅称呼的反感。
唐明月这才有些放心。他的确要趁机多和几个能人联系,不能多在这里待着。本来沈家主把沈娅送过来找他,就已经有一些警告意味了,他得抓紧时机!
“那就麻烦莉莉斯小姐了。”
莉莉斯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另一边受人瞩目的谭斯年和苏锦二人到了游轮上,便寻了一个不太显眼的地方站定。
谭斯年的视线微垂,瞧着苏锦,嘴唇抿成一个平直的弧度,似乎心情并不怎么美丽。
“怎么了?”苏锦的心思虽然更多都放在游轮走来走去的人上,但依旧能察觉到身旁人散发出来的低气压。
谭斯年叹了一口气,醇厚的嗓音里带了几分太息,“你穿旗袍是极美的,美的想让人藏起来。”今天有多少人的视线落在苏锦身上,他就吃了多少醋,他说这话也不是假的,他真的很想把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苏锦瞥了他一眼,只当他是在打趣她,“今天盘靓条顺的姑娘多的是,就连国籍也五花八门,我一个清粥小菜,不过是占了这条旗袍的光。”
谭斯年顿了顿,却没有执着地表达他的心思。一提到旗袍,他一直都没问的事情也张了嘴,“这件旗袍无论从做工上,还是材料上,可都是精品。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京城二爷余烬?”苏锦把谭斯年没有挑明的话直白地说了,“就是他送的,我挺喜欢。”
谭斯年挑起眉头,只觉得这丫头无论是胆子,还是手腕,都不是一般的强,“京城的水最深,也最浅,不到胸有成竹的时候,你都不要触及。”他没有问苏锦和余烬的关系,因为就算他问了,苏锦也未必会回答。不过该提点的,他也不会藏私。
苏锦但笑不语,那眸光在灯火辉煌中却闪过一抹斑斓的色彩。
谭斯年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丫头平时就是太有自己的主见,而他现在也没有名正言顺的地位说什么,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年哥……”一声柔弱如同猫叫一样的呼唤,却带着如同海浪一般的深情。
在灯火阑珊处,一位穿着纯白色雪纺礼裙的女子,如弱柳扶风一样款款地走过来。
那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病弱的不食人间烟火气息,周身更是飘渺着丝丝缕缕的仙气,孱弱的身子反而为她平添了不少的绝尘雅致。
那双春水一般潋滟多情的眼落在谭斯年身上,就再也挪不开了。
苏锦看了一眼来人,打趣地对谭斯年打了一个眼色:看看,你前女友来啦!
面对苏锦眼神的打趣,谭斯年无奈却纵容地对她一笑,原本伸手想揉揉她的头,可是她今天梳的发型比较精致,他不舍得弄乱,便只能低声对她道了一句,“不要乱说。”
说完,抬头看向夙雪情时,眼神和神态都恢复成了薄凉矜贵的模样。
夙雪情被那眼神刺的心里生疼,比旧疾发作还要让她难受。她勉强扯起的一抹笑,都拥有着脆弱的唯美,“谭哥…谭先生,好久不见。”
“嗯。”谭斯年淡淡地点点头,也没有任何寒暄的意思。
夙雪情的表情更加凄美了几分,却是很礼貌地照顾到苏锦,对她友善地打招呼,“你好。”当视线凝集在她的脸上,夙雪情微微蹙起眉头,好似有些疑惑,“我…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海市的晚宴吧,我们在一桌。”苏锦对夙雪情倒是没多大的敌意和不喜。或者说,面对这种有些‘病秧子’的女人,她也没必要在意什么。
夙雪情努力回想一下,倏的就想到了那个得到梅涅夫主厨赏识的女孩。记忆里那张脸和眼前这个看起来气质高雅,衣着贵气的人重叠在一起,还真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夙雪情的美眸在苏锦和谭斯年身上打了一个转,忽然觉得她什么都懂了。
可是,她依旧还有那么一点点小挣扎,她便试探地对苏锦问道,“小姐,你和谭先生,是正在交往吗?”
“当然……”
“当然是。”谭斯年打断苏锦否认的话,大手直接揽住苏锦玲珑的腰肢,宣布主权一样靠近她,一脸固执的肯定,丝毫没了刚刚的自矜。
夙雪情脸色瞬间又苍白了两分,却依旧挤出一个祝福的笑容,“恭喜…你们。”
看着夙雪情这样,苏锦心里还真有几分不是滋味。
她看的出来,夙雪情对谭斯年可是真爱,就算到了这种地步,她眼睛里都不存任何怨念。
只不过,这是她表面看到的,实际怎样,她也是看不出来的。
“苏苏?”
今晚的熟人真是特别多,这边夙雪情还没走,那边萧潜渊伙同赵子期与南怀瑾一并走过来。萧潜渊的眼落在苏锦身上,那更是亮晶晶的,就像是看到了珍宝一样。
不过,当萧潜渊看到苏锦腰间那不合时宜的大手时,整个人气场都变了,双目犀利且冰凉地投射在谭斯年身上,如果眼神能杀死人,谭斯年恐怕早就被戳成筛子了。
“苏苏,你和谭先生这是……”
苏锦拍掉谭斯年的手,从他怀里离开,对萧潜渊迎了上去,“闹着玩的,潜渊哥,我们可真是好久没见面了。”
她没注意到当她说完前一句话后,夙雪情的眼里又重新恢复了希冀的光彩,双目含情地望着谭斯年。
既然不是真的,那是不是代表她还是有机会?
然而,被苏锦拆了台的谭斯年心里也没有怨怒和尴尬。很自然地把手插兜,一身清贵地看着他们寒暄。一边心思在苏锦身上,另一边心思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寻找今天的目标。
一声‘潜渊哥’,听得萧潜渊心花怒放,身上哪里还有半分戾气,如果他身后有尾巴,早就开心地摇了起来。“可不是,刚刚我都没敢认你!你今天真是美极了,就像小仙女一样。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能把旗袍穿的这么好看的人。”
“第一个就是萧姨喽?”苏锦也笑道。
二人这般心无芥蒂的交谈,让赵子期感觉自己被忽视了,马上阴阳怪气的冷哼一声,“衣服是挺好看,就是眼神不太好。”
“赵少这是埋怨我光顾着和潜渊和寒暄,没和你打招呼了?”苏锦侧头含笑道。
在这种灯火阑珊下,一袭红色旗袍的她笑意盈盈的模样,真是不禁让人眯了眼。
就算是性格阴晴不定的赵子期对着这样娇俏柔美的她,都再也吐不出一句讽刺的话,只能闷闷道,“谁都知道你俩关系好。”
“我看你就是羡慕我有苏苏这么好的妹妹。”萧潜渊尾巴都要翘到天上,那浑身都透着一股子炫耀的愉悦。
赵子期瞅了萧潜渊的模样,倒是没说自己其实也有一个妹妹。不过他却是有些沉吟:自己在说婉儿的时候,也是臭屁的那么邪乎吗?
自己少主插科打诨,南怀瑾可不敢放松,他凝眸看了存在感很强的谭斯年,忙的打了一声招呼,“年爷,久仰大名。”
在外人面前,谭斯年永远都是那副神秘又清贵的模样,整个人的气势让人生不起轻视之心,“我没有什么名望,混口饭吃罢了。”
南怀瑾却不可能把这句话当真的。
这边起了话头,大家的视线就挪了过来,互相都打了招呼。
这里面唯独夙雪情有些格格不入。
谭斯年微凉的眼神落在夙雪情身上,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他也不可能做到完全冷血的忽视,“你自己一个人来的?谭天祜没跟着。”
后一句话虽然是问,但是笃定的语气。
谭天祜的心思谁都懂,这游轮派对也不是好的,它的荼靡奢华和危险也成正比。以谭天祜的性格,说什么都不会带她来的。
原本夙雪情心里一喜,谭斯年终于肯主动对她说话。可是当触及到他那没有感情成分的眼时,她的心再次零碎。
“我是和我表妹阿娅一起来的。”她垂下眼睑,依旧坚强的扯出一个笑容。
听了这话,苏锦唇角闪过一抹微不可见讽刺的弧度。
旁人没有捕捉到,可是谭斯年和赵子期二人都看到了。
他们两个心中大概都以为苏锦嘲讽的原因应该是有关唐明月,毕竟沈娅是唐明月的未婚妻,曾经还侮辱了她。
只有苏锦自己知道,她的嘲讽是因为对沈家庶系的整个不看好。
沈娅是‘少主’,很不巧,她也是‘少主。’
就是不知道这两个‘少主’,最终能剩下谁呢?
“你回去吧,我们不熟。”谭斯年真正目的还是想让夙雪情离开,她在这里算什么事。
夙雪情表情一僵,苦笑地点点头。身为世家女,她也是懂分寸的。她喜欢谭斯年,但不愿意给他添麻烦。
苏锦也和萧潜渊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她的视线看似漫不经心地在甲板上游移。
突然,她视线一凝,整个人的情绪都不对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