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苏锦看向所有人,语气平淡。可是却再也没有一个人认为苏锦是外强中干装出来的气质。
可以说,苏锦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和专业头脑,彻底征服了所有人。
各位总裁静默无语,谁都不愿意做一个无知讨嫌的人。
苏锦看了一眼手表。在不知不觉中,他们这个会竟然开到了中午十二点。不过幸好她早有准备。
“我在王府定了位置,今天各位就吃顿便饭再回家吧。”
总裁们闻言,不得不佩服沈家还是非常有能力的。谁不知道京城的王府一到逢年过节,那位置就算是想排,都排不上。而苏锦大手一挥,就直接定了这么多人的午餐。
也可见苏锦对他们的重视。
众人心里舒坦了,也被苏锦的举动所熨贴。大家脸上的笑模样也真挚了许多。
“不过,我还有事,就不陪各位用餐了。”苏锦微微一笑,事实上,她就是不想陪这些人吃饭。有那个时间,她还不如多陪陪她的家人呢。
“家主您先忙!不用管我们!”大家既然对苏锦心悦诚服,自然也不会鸡蛋里挑骨头。更何况,如果苏锦真的在,他们便要拘束起来,反而更是不美。
各位总裁送苏锦出了会议室,苏锦留下听弦招待各位总裁。
在休息室等待苏锦的谭斯年主动拿起衣架上的衣衫,对苏锦一笑,颇有一种贤良淑德的感觉。
“走吧,伯母说家里已经做好饭了。”他本想亲自下厨,不过这世间是不够用了。反正来日方长,他不急。
……
正月十五,每家每户都挂上了红彤彤的大灯笼,就连沈家也不例外。
整个沈家庄园布置得一片红火,这些喜庆的东西,都出自于沈玉梅、董慧和萧凝秋之手。
沈玉梅总是挂在嘴边一句话:“过节嘛,就应该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
沈玉烬心里是别提多欢喜了。
这恐怕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阖家团圆在自己的家里,正常的过一个年。
都说年轻人能处在一起,沈家年轻人有苏锦、谭斯年、周恒和萧潜渊。
自从萧潜渊见识过周恒晨练时那打的虎虎生风的拳法,他就成天缠着周恒,希望他教他两手。
他对严厉的周海山倒是有些不敢凑前的敬谢不敏。
四个小辈凑在一起打桥牌,周海山和沈玉烬在一旁下象棋,苏父在一旁观棋。三个女人家凑在一起包饺子,整个氛围是其乐融融。
“时间可过得真快啊!”一边打牌,一边萧潜渊感慨了一声。
苏锦戏谑地看过来,“怎么了,潜渊哥,悲秋伤月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我这是感慨。”萧潜渊眼尾扫了一下谭斯年,“去年过年,我们还是在青省的你家过的,那时候我还不会放鞭炮,还是你教我的。而今年,过年就到了京城。而陪你放礼花的人,也另有其人咯!”
周恒侧头看过来,总觉得萧潜渊似乎话里有话。
谭斯年可就不顾及那么多了,直接抬眼看向萧潜渊,“感谢你去年替我照顾小锦。不过以后就不用劳烦你了,以后每个新年,我都会陪着小锦一起过。”满满的占有欲,也宣告着自己绝对的主权。这就是谭斯年。
“呦!妹夫这是对我示威呢?”萧潜渊眼里多了一抹玩味,不过看的出来,他并没有因为谭斯年的话而不开心。“我这是感慨吾家有女初长成,还没怎么保护好这朵娇花,就被人摘了去。我心意难平啊!我说妹夫,我希望你言必出行必果。如果以后你做不到你承诺的事情,可小心我这个做义兄的,发难于你!你也赞同吧,周恒?”
周恒闻言也一脸严肃地点点头,觉得萧潜渊说得太有道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他还是苏锦正牌师兄呢!
“对!你必须得对师妹好,不然我也饶不了你!”周恒小脸紧绷,义正言辞,仿佛是在宣誓什么一样。
如此的周恒却是逗笑了萧潜渊。经过几天的相处,他才知道,这周恒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寻常他看起来高冷难以亲近,实际上他只不过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而已。
“放心吧,且不论你们如何,我自己都饶不过自己。”谭斯年表情虽然不是那种偶像剧里的深情款款,可是那严肃郑重的表情,谁都不会认为是做假的,“两位大哥,你们就瞧着吧。”
然而,谭斯年后面这个称谓,顿时让周恒和萧潜渊蒙逼了。
管谁叫大哥呢?你明明比他们两个还要年长好么!
被他这一叫,为啥让他们感觉有一种瞬间老了的感觉?
不行啊,这个称呼,他们真是无福消受!
看着他们二人普通吃了苍蝇一样难受的表情,苏锦和谭斯年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伴随着轻快的气氛,饺子也出了锅。热腾腾的皮薄馅大的饺子甚是喜人,让几个小辈闻着香味,都觉得食指大动。
“快都去洗手,吃饭了!”过节嘛,就是要一个气氛。饺子自然要自己包得才有味道。
苏锦从洗手间出来,便看到谭斯年站在不远处,捧着手机,低着头。
她脸上轻快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因为她看得出,谭斯年此时心情貌似不太好。
苏锦轻手轻脚地走到谭斯年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了?”
谭斯年此时此刻的确满目复杂,黑曜石一般漆深的眼里划过一抹悲切。他没有出声,而是把手机递给苏锦。
苏锦接过手机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短信是姜无涯发过来的,上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雪情去世了。
“…怎…怎么会…医生不是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吗?这才几天…”就算是苏锦,听闻到这个消息,心里也难免有些悲切。
除去夙雪情和谭斯年的纠葛,她还是非常欣赏夙雪情这个女人的。
可是就是那样自立自强又坚毅的女人,就这样香消玉殒了,谁能接受得了。
对于苏锦的问题,谭斯年也摇摇头。他也不知道,毕竟他对夙雪情的关注有限,并不知道她所有的病情。
“小锦,想去看看。你们就先吃吧,不用等我了。”无论出于哪一方面,他都应当去看看夙雪情,也不枉他们相识一场。
苏锦张张嘴,本来她也想要说要去的,她很想去送送夙雪情最后一程。
可是,她又把话咽了下去。因为她知道,夙家人一定是不想见到她的。她去了,恐怕还是增添事端。“好,那你路上多加小心,天冷路滑,你多穿些衣服。”
谭斯年扯了一下唇角,“我知道,放心吧。”他俯身在苏锦的额头上啄了一口,便先去前面对各位长辈告罪,这才离开了沈家。
“…这是怎么了?风风火火的,连一口饭都没吃上?”沈玉梅面露担忧,所以便嘟囔了一句。
苏锦坐下来,脸上已经换了看不出端倪的表情,“他单位临时有事,不用等他,我们先吃!”
“真是的,大过年还有事。”沈玉梅一想到谭斯年所谓的单位是什么,也就只能释怀地说了一句嘴,便没再提这茬。
苏锦或许能瞒得了其他人,却是瞒不住沈玉烬。
沈玉烬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苏锦的身上。苏锦也没想瞒沈玉烬,只是微不可见的摇摇头。
沈玉烬了然,定然是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不过看苏锦不甚在意,他也就没有讨嫌。
再说谭斯年。
幸亏这是正月十五的京城,马路上车不多,他一路畅通地来到了夙雪情所住的医院。
在停车场,他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洛鸢和秦俊阳二人的车子。
走上夙雪情所住的病房楼层,谭斯年发现,夙家派了很多保镖,把整个走廊都封住了。
保镖们刚要拦住谭斯年,洛鸢就走了过来,把谭斯年带了过来。
走廊里除了保镖,就是出来特意迎接他的洛鸢。
“什么情况?”谭斯年声音低沉。
洛鸢神色间尽是悲切,“就在半个小时前,雪情她走了,不过没有痛苦,无涯一直都陪在她身边。”
谭斯年放在体侧的手紧了紧。
“夙夫人悲伤过度,昏厥过去,正在旁边的病房抢救。雪情她在病房里,大家都在。”
谭斯年的脚步顿了一下,“不是说至少还有一个月麽?”
“雪情的内脏衰败的太快了,医生错估。而且,雪情她大概是自己先松了那一口气……”有时候,重病患者之所以能撑住,就是因为他们自己憋着一股劲,不想自己死去。可是,夙雪情她应当是累了,放弃了。
推开病房,这是谭斯年第二次踏入这件病房,只不过这一次,病床上的女人永远地停止了呼吸。
就像洛鸢说得那样,夙雪情离开的没有半分疼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魏薇薇给夙雪情换了衣服,还画了淡淡的妆。看起来她和生前没有两样。
可是每个人都眼眶通红,都知道有些事情并不能自欺欺人。
“大哥,你来了。”对谭斯年说话的,竟是姜无涯。
此时此刻,姜无涯竟然面色沉静,除了眼睑的红色能看出他的悲拗,其他的情绪,他都异常的冷静。
谭斯年点点头,目光放在夙雪情的身上。
姜无涯温柔地把夙雪情的发丝打理整齐,“你们不用太悲伤,雪情她真的太累了,该去休息休息了。”
谭斯年和洛鸢对视一眼,总觉得姜无涯情绪有些不太对劲。以姜无涯对夙雪情的深爱,他的精神状态不应该是这样。
不过,还没等他们把疑问说出来,姜无涯就自己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事,也没疯。只是有些事,想通了而已。”
大家都异常沉默,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谭斯年沉声问道,“准备什么时候发丧?”
“不发丧。”姜无涯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愣,“这是雪情的心愿。她说,她死后不要任何仪式。就把她的骨灰直接洒在空中,让她领略一下生前从未体味过的名山大川。”
这话,的确是夙雪情性子能做出来的决定。
“还有,大哥…”姜无涯看向谭斯年,“她要对你和大嫂道一声对不起,是她的执念纠缠了你们,也无法解脱自己。”
谭斯年沉默未语,姜无涯自顾自地说下去。
“…还有,她已经不爱你了。”
这句话让魏薇薇都有些惊愕,怔怔地看着姜无涯,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信口雌黄。
姜无涯还没有说话,走廊就传来一阵人仰马翻的声音。紧接着,病房就被人推开,穿着一身迷彩的谭天祜就闯了进来。
“我…我终究是来晚了么…”谭天祜看着病床上的夙雪情,心的一角就像是被划开了一个口子,不断地有冷风呼啸而过。
他竟是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去通讯闭塞的地方执行了半个月的任务,回来的时候,他心口的朱砂痣便成了一副没有生机的画卷。
收到消息的他,连衣服都未换。京城零下十多度的寒夜,他就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来着摩托车来到了这里。
他对夙雪情的感情真的非常复杂。说是男女之间的深爱,却总是差那么一层。如果说是纯友谊,却还是多了一些什么。
就算是到了现在,他都难言心里的滋味。
“你来了,还能送雪情最后一程。”姜无涯对谭天祜的出现,没有任何的其他情绪,还能心态平和的和他打招呼,“也正好人都齐了,我能说说在今晚发生的一切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因为夙雪情在去世的时候,身边只有姜无涯,也只有姜无涯才知道夙雪情留下了什么遗言。
姜无涯没看他们,垂眸看着夙雪情的容颜,记忆飘回了两个小时之前。
今天是正月十五,天空非常晴朗,能看到如同银盘一样又大又圆的月亮。
夙雪情的精神状态也很好,晚饭也吃了不少。
她侧头看向窗外,突然提议,她想要去外面赏月。
姜无涯自然是不允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