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中世界。
多有松柏,森然青意。
风飒飒吹来,浮光荡晕,摇曳生姿。
栖宁郡主玉足晶莹,裙裾摇摆,她的天门上,显出一具真相,三头六臂,琉璃玉色,没有任何的杂质。
正前面双臂捏玄妙希望之印,发大光明之光,普照万界。
其余的四个手臂,则是持有如意,宝盒,青天轮,琉璃灯盏,耀耀华光,铺天盖地,通彻内外。
陈岩站在对面,脚踏幽幽深深的太冥真河,顶门之上,一气贯之,衍生万象,自时空中来,到时空中去,混混沌沌,难以用言语描述。
两人对峙而立,并不说话。
好一会,陈岩轻轻一笑,散去身上的异象,道,“栖宁道友真是玄功深厚,道法惊奇,让人佩服。本来我还是想要多讨教一二的,不过救人如救火,天上仙府的道友们随时都会有危险,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陈岩收起不生不灭无形剑,扶正道冠,目光晶莹,从容不迫地道,“栖宁道友,你看如何?”
眸光温和,语气诚恳。
不骄不躁,和往日相比,没有任何的变化。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栖宁郡主定定地看了陈岩一眼,叹息一声,知道自己即使是动用全部底牌,恐怕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拿下对方,点到为止,对双方来讲,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想到这,栖宁郡主见好就收,她念头一转,天门上三头六臂的真相隐去,沉沉的雷霆不见,然后宫裙一摇,垂地生音,妙音天香,横浸到骨子里。
做完这个,栖宁郡主对陈岩道,“陈副殿主,请。”
“请。”
陈岩点点头,两人同时运转法力,身子一拔,瓶中的神意像是泡沫一样,瞬间消散,然后化为一道惊虹,回归真身中。
西坡洞。
日光西斜下来,照在周匝。
莲花如雪,水光澄清。
有一种冉冉之意,安静恬适。
栖宁郡主睁开眼,目光从众人的面上一扫而过,见人有的喜悦,有的皱眉,有的平静,有的紧张,姿态各异,心中叹息一声,玉臂一伸,将宝瓶纳入掌中,滴溜溜一转,不见了去向。
徐乘鹤咳嗽一声,看了看左右,开口道,“刚才两位的切磋,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道果之相,世界力量,恭喜两位,已经窥见天仙之门,他日大道可期。”
这一番话,徐乘鹤说的又是感慨,又是羡慕。
在向三圣门,像真法派,像太玄门,像太冥宫,等等等等的无上大教中,真仙三重之人分量不轻,但天仙则是可以开辟世界,以仙尊称之,万寿无疆。
天仙才是无上大教的真正高层,可以继往开来,维持门中道统不灭。
栖宁郡主玉颜晶莹,眉有八彩,声音清脆,道,“我们只是先走一步而已,以在场诸位的资质,早晚可以赶上。”
“说的不错。”
陈岩稳稳当当端坐在曲室中,竹子松柏摇曳,和石色掩映有姿态,不紧不慢地道,“三十三天之中,天运降临,气象万千,我们都会有自己的机缘。”
“大争之世,正是我辈奋起之时。”
李疏钟身后的法剑无风自鸣,有一种锋锐。
他这话说的很直接,像这样的大争之世,劫难四起,对于普通的人来讲,肯定是大灾难,一个不好,就化为灰灰。
但对于有志于大道之人,则是英雄奋起之时,正可携气运冲霄,后发制人,弯道超车,不然的话,像是平时那样平平静静,一潭死水,众人都按部就班,要想超越,何其困难。
“是啊。”
虚西溪表示赞同,他来三十三天,可不是想着平静度日的。
五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话,气氛融洽。
好像刚才的交手是印证所学一样,没有什么烟火气。
又过了一会,陈岩抬起头,剑眉一轩,道,“栖宁道友,刚才承蒙你礼让三分,这次上林地之行可否让我来冲锋陷阵?”
陈岩平平静静说话,没有任何的咄咄逼人,给人一种商量的感觉。
徐乘鹤云袖摆动,浮光掠影,接口道,“陈副殿主自上林地突围而出,现在再领人回去,也算是有始有终。”
他的话不多,但算是表明态度了。
陈岩的实力和栖宁郡主不相上下,但在其他方面加分。
虚西溪没有说话,点头表示同意,道,“有始有终,我看行。”
李疏钟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沉默以对。
栖宁郡主看在眼里,又是叹息一声,她发现,今天的叹息真是多啊,她凝神想了想,发现自己真的无可奈何。
她前面说过一段话,连消带打的,将陈岩串联玄门各派的功劳丢到一边,可是真真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没有实力碾压。
这样以来,自己前面的话就没作用了。
毕竟话说的再高明,也无法彻底改变,这个时候,又浮现出来,让在场每个人都心中有数。
“无能为力,认赌服输了。”
栖宁郡主美目一闪,诸般的思量沉在心中,有了决断,微微一笑,道,“陈副殿主愿意挑重担,那是最好不过。”
栖宁郡主抬起头,看向陈岩,道,“陈副殿主,那就这样说定了。”
陈岩展袖起身,扶正道冠,冲着在场四人团团行礼,郑重地道,“我定当不负所望。”
“好。”
众人点点头,他们都是领头人,他们的决定一下,就是板上钉钉,不可改变了。
话语一落,即成真实。
从这一刻,暂时出现的玄门各派的联盟,陈岩就是领头人了。
不管以后如何,只要能够做到这一点,陈岩就不一样。
这个不一样,不是指陈岩的实力能够大幅度提升,而是在玄门中的威望有质的上升,是资历的大大上升。
要知道,这次的承认,是有太玄门,有真法派,有三圣门,有星河宗,有天上仙府,李疏钟,徐乘鹤,虚西溪,都是鼎鼎大名,他们的承认,含金量非常高。
陈岩坐在曲室中,抬目四望,眸光深沉如渊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