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崔元,林花枝嘴角一扬:“大人,要是我知道谁要害我,我想我昨天也不会去拜托大人你了。大人,我虽然只是一个女子,可是我是认真的。”
“你以为我在同你说笑话吗?林花枝,你知道我的意思。”
可林花枝却摇摇头:“大人,有话请明说,没必要这样。如果换作你是我,你觉得以这种方式见面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吗?”
崔元半眯着眼:“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而我……”顿了下,崔元继续道,“罢了,大家都没必要继续装下去,你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你不就是生怕我事后又捅你一刀吗?”
林花枝很大方的点点头:“是,大人所言极是,我的确是怕。我同大人不一样,我上面可没有一个皇贵妃在保护我。”就知道崔元不安好心,想先套她的话,好让她当冤大头吗?
崔元叹气:“林花枝,你就不会想我一点好?”
“好?大人身上哪好?”林花枝摆明态度,想让她当出头鸟没门。
崔元无奈,看了一眼林花枝,凑过头去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林花枝皱起眉头,半晌,问道:“大人有几成把握?”
“一半一半。”崔元见林花枝一副不相信的神色,继续道,“很多事我想不明白,所以并不是万分肯定。”
林花枝打量着崔元,他的话有几分可信?若是崔元在骗她呢?崔元这人打从第一次见面起,林花枝就知道他不可信,因此对于崔元所说的话,要仔细掂量才能下结论。
崔元似乎也知道林花枝不信他,在林花枝考虑的期间,他什么也不说。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崔元道:“到了,下车吧。”
跟着崔元下车后,林花枝发现她站在一处院子前面,四周非常安静,也看不到什么人。
“这里是?”
“我的一处别院,因为僻静,一向没什么人过来。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崔元解释了一句,带着林花枝进了院子。
这是座二进的小院,中规中矩可处处清雅洁净,下人也只配了两人,一位老大爷守着门房,另一个是四十岁左右的婶子,平日里负责打扫和煮饭。
林花枝略略看了一圈后,打趣崔元:“这里莫不是大人往日金屋藏娇的院子?”
崔元一笑,不解释可也没说不是。
林花枝对崔元的私生活不感兴趣,见崔元不开口她也没兴趣再打听。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里面有几排书架,估计是所谓的书房,婶子送上热茶就退了出去,林花枝看着崔元倒了一杯热茶推到面前,开口道:“既然大人有所怀疑,为什么不报官?”
刚刚在马车上,林花枝就在想这个问题,以崔元的本事,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一个人也能把事情悄无声息的解决掉,没必要告诉她。可现在崔元摆明是想拉她下水,或者是想借她的手达到什么目的。
别怪她想的多,实际上崔元这人太没可信度。总结两人以前的关系,无非是利用与被利用,她同崔元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良好关系。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林花枝才不得不多想一些,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掉进陷井里,那样她的损失就大了。
崔元喝了口茶,才开口道:“咱俩也不是外人,有些话外面不好说。可当着你的面,我也不怕实话实说,这一来呢要是我不幸猜错了,不仅会给别人带来麻烦最主要的是会影响到我;这第二,是因为对方是个有心计的人,我怕打草惊蛇,到时候对方拼着两败俱伤,我不是吃亏了吗?”
林花枝笑了起来:“原来大人早盘算好了,换言之,大人就是怕吃亏影响仕途所以就把我拿刀使了。可是大人,我比你更怕呀。我一没权二没势,对方不是善良的主,到时候大人把人逼急了拿我开刀怎么办?”
崔元会算计别人,别人难道不会算计他吗?林花枝见崔元口口声声只为自个着想,心里不免来气。她又不是傻子,虽然心里有所怀疑,可是就目前看来,她又没损失凭什么要听崔元的?
明显听出林花枝不愿合作,崔元继续劝道:“你也别早做结论,我既然找上你,定也不会委屈你的。照彩绫虽在丝制大会上得了头名,可是如果只是顶着一个空名这以后恐怕你也赚不了钱,孙正明同张家合作的前提是张家保证借银子给他,否则以孙正明的性子也不会陪你在京里倒腾那些布匹。”
林花枝脸色冷了下来:“赶情大人这是在威胁我了?那我也不怕同大人说实话,照彩绫纵是只顶着一个空名,也不会影响我赚银子,不过是钱多钱少的问题罢了。孙正明同张家的事于我有何干系?我即不是张家的人也不是孙家的人,我何必去关心?大人,你是个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拿照彩绫来威胁我是没作用的。”
被林花枝结结实实含枪带棍的嘲笑了一番,崔元还是那无所谓的样子,他道:“林花枝,我这可不是威胁你,你虽顶着皇商的名头,可若我真要压你,随便寻个名头就可以把你这皇商声号夺了。我现在同你说这样的话,一来是想同你合作,二来是在帮你。”
林花枝不由冷笑出声:“帮我?大人能帮我什么?你除了威胁我,你何时帮过我?”
这话比之前的任何一句话还具有杀伤力,崔元脸上浮现一丝可疑的红色,只听他清咳一声,崔元正色道:“林花枝,我知道你一直在查陈素月的死因,你想知道的东西也许我可以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
林花枝一怔,崔元他刚刚……刚刚说了什么?
见林花枝脸上神色,崔元暗地里长长苏了一口气,果然打蛇要打七寸:“都说陈素月死于意外,其实不然,陈素月是中毒而亡,她中了一种很特别的毒——‘蝶舞尘碎’。林花枝,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在骗你。”
崔元能说出“蝶舞尘碎”这四个字,可见他着实下了一番功夫。这世间本没任何秘密,既然林花枝能着人去查,没理由崔元不会做同样的事,只是……
在长时间的沉默后,林花枝突然一笑:“大人,你如此费尽心思,一定要让我与那人面对面,到底图什么?”
崔元眼底有一丝复杂的东西快速闪过,不过他只是淡淡然开口:“林花枝,我之前说过我有我的顾虑。也许你现在不明白,可是我相信以你的聪明你有一天总会懂的。”
林花枝没说话,事实上崔元最后提出的这个条件真的很让林花枝心动。看着崔元,林花枝依然在犹豫着要不要相信他。
崔元有害怕的事,她亦有害怕的事。
那是否能相信呢?
不知过了多久,林花枝幽幽轻叹一声,缓缓张口道:“崔大人知道那么多的事,是否可能给我一个提示呢?”
崔元脸上露出一丝略有诡异的笑容,缓缓吐出三个字:“彭富贵。”
这是?林花枝不解,听着像一个人名,而且听上去感觉很熟悉。她问崔元:“这人是什么人?大人认识?”
崔元摇摇头:“我可不认识,不过……也许你认识。”
她认识的人?林花枝糊涂了,她虽不及林雨阳聪明,可是还没健忘到记不住曾经见过的人。可是想了很久很久,在她的记忆里找不到叫“彭富贵”的人。
“具体是什么事,我现在还不敢下结论。二天后,我有一个消息传来,到时候我会派人告诉你。”崔元想了一下,又道,“林花枝,我这人虽不怎么样,可是……我也不会随意要了别人的性命。请你体谅我的不得与,还有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绝不会让你受伤害。”
林花枝哦了一声,不是很感兴趣的道:“大人能派人暗中保护我自然是好事,这样我最少能放下心来。”干嘛说的像他多好一样,派人保护她本来就是应该的事,林花枝就是看不习惯崔元事事算计她。
见林花枝略有疲态,崔元转身从屏风后的软榻上取了一件披风围在她身上。林花枝一惊,有些不习惯,主要是崔元这个举动在她看来很反常。
“天冷要注意身子呀。”
崔元不说还好,一说林花枝就觉得手脚有些僵冷,想了想,她没把身上的披风还给崔元,反而拢紧些,抬头看着崔元,她道:“我原是准备去杜家的,你……”
“我送你去。”
微微一怔,林花枝不掩眼底惊讶,崔元真的真的太反常了,所谓“物极必反”,林花枝心道莫不是今天这一切都是崔元设计好的?
再次打量了崔元一会,林花枝没什么表情的开口道:“走吧。我已经出来很久了。”
到了杜家,林花枝也没赶崔元走,反而当着他的面向杜老爷讨了曼陀罗花,这人情本来就是要记在崔元身上,一说是给崔婷用的,崔元看着林花枝的眼神不由亮了。
从杜家出来,崔元问:“现在你还要去哪?”
瞅了崔元一眼,林花枝道:“有些累了,送我回家吧。”然后闭眼坐在一旁,同崔元保持距离。
……
晚上林雨阳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林花枝。
林花枝正在看账本,林雨阳坐到她对面,也不着急开口,反而把桌上的烛火挑亮一些。
抬头看了林雨阳一眼,林花枝道:“有事?”
林雨阳似笑非笑瞅着她,点头应道:“是呀,今天一回家就听到一件趣事,赶着过来同你一起乐呵乐呵。”
“哦,是什么高兴的事?”似乎知道林雨阳要说什么,林花枝将手上的毛笔放到一旁,支起下巴看着林雨阳。
“听说今天下午你回家时坐的是崔元的马车?”
“是,送到了大门口,好些人都看到了。”
“那这是什么?”林雨阳眼尖,指着被林花枝挂在衣架上的披风问道。
回头看了一眼,林花枝老实以告:“那是崔元的披风。”
“哦……”林雨阳拖了一个长长的音,突然凑近林花枝,盯着她的眼睛问,“你同崔元莫不是有了私情?”
林花枝笑了起来:“就因为一件披风,你怀疑我和崔元之间有问题?林雨阳,你平日里挺聪明的呀,怎么变笨了?”
“难怪不是?”林雨阳坐正身子,“崔元那人挺有本事,要是你中意他,勉强当我姐夫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林花枝好笑:“可别,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那你同他?”林雨阳有些不明白,看林花枝的神色也不像是在敷衍。
林花枝却问:“最近朝堂上是不是有什么变动?”
林雨阳一愣,犹豫了一会,小声道:“姐,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眼眉一抬,林花枝知道林雨阳这是话里有话,想起最近林雨阳常常去孟大人府,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忙低声道:“陛下是不是准备要退位了?”
林雨阳足足盯着她打量了一刻钟,然后眨着眼说道:“我可什么也没说呀。”
得,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林花枝不由冷笑一声,她还奇怪崔元今天怎么这么反常,难怪如此。现在仔细一想,没理由什么便宜都让崔元占光占尽,礼尚往来才是上上之策呀。
她突然有了一个好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