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微微一笑,“好了,不过是小插曲,大家便当做是看了一场戏了,哀家也想闻闻花香,逍阳,你何在啊?陪皇祖母出去溜达一圈去。”
冷逍阳站起来,伸出手躬身道:“这位美人儿,不知道是否赏面,陪在下出去赏赏花,喝喝茶?”
皇太后端正了神色,道:“见公子如此盛情,怎好拒绝?”她的手准确无误地放在冷逍阳的手心上,冷逍阳一拉,便缠着她的手臂,祖孙两人走了出去。
刚走了一步,冷逍阳忽然回头,“父皇,能走吗?一同出去走一圈!”
皇帝本不想出去,但是难得儿子邀请,他便微笑道:“也好,难得今日这么高兴,一同出去走走。”
沈路和春意连忙扶起他,他不悦地道:“都放手,朕自己走!”
神医果然是厉害的,不过是调理了数日,皇帝的身体竟已经大好,虽说有些虚弱,可脚步到底稳健了。
昭贵妃自然是要跟着皇帝去的,刚才的热闹看得她心情愉悦,这会儿出去,自然也是春风满面的。
琪亲王也一直没有说过话,他见皇帝也出去游园,自然是要跟着去的,但是当他跟着大队伍走了庭阁,经过阿蓁身边的时候,忽地附在阿蓁的耳边,轻声道:“好样的,冷君阳护着你,本王是知道的,可那浪荡子一向淡薄,想不到竟然肯为你说话,你真的一点都不简单,独孤七小姐!”
“皇弟想跟七小姐说什么呢?”冷君阳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带着森冷的意味。
琪亲王抬起头,爽朗一笑,“太子哥哥不要紧张,我不过是赞她今日……打扮得十分好看罢了!”
说罢,笑着与几位世家公子走了出去。
冷君阳看着阿蓁,一贯冰冷的唇瓣弧度添了些温暖,“你没事吧?”
阿蓁摇摇头,“谢谢!”
她不是瞎子,看得出黄统领叫来的禁卫军是他授意的。
冷君阳眸光看向她身后,远远地越过去,问道:“走走?”
阿蓁觉得他这样明目张胆地邀请同行,莫非便不怕皇帝起疑么?但是,当她看到阿荪与平南王也一同走过来的时候,便微微点头,“好!”
皇后留下处理披风事件,她心里憋得厉害,嬷嬷上前问了她,她冷冷地道:“先带回去,今日还处理什么?不见老祖宗都生气了么?带回去带回去!”
董昭仪脸色惨白,福身道:“臣妾先告退!”
“你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皇后摇摇头,“回去反省吧,这事儿皇上不会善罢甘休,你自己琢磨琢磨怎么处理吧!”
董昭仪很快便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咬了咬牙,轻声道:“臣妾明白!”
小静听得此言,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她明白,今日这事儿在皇上面前闹起来的,就算她把董昭仪供出来,她也是难保性命,甚至还有可能祸连家人,若自己一力承当,兴许,还能得昭仪的恩恤,保住一家老小。
想到这里,她磕头道:“皇后娘娘,是奴
婢与独孤蓁结怨在先,剪破了皇太后的披风嫁祸给她的,与昭仪娘娘无关!”
董昭仪松了一口气,皇后的话,其实就是让她交一人出来,这人,也只能是小静。
她如今自己把罪名揽在了身上,也让自己省事了。
皇后眸色一冷,也没有继续再问,下令道:“把她关入暴室,明日再处置!”
小静全身瘫软,就这样处死还好些,入了暴室,只怕死前还要脱一层皮了。
阿蓁与冷君阳和平南王夫妇跟着人群缓缓地行走,阿荪抚着胸口道:“方才可真是吓死我了,没想到这董昭仪还整这一出啊,我是万万都没提防过她的。”
阿蓁淡淡地笑:“正如她所言,她与梁氏是好友,这一次,入宫参加赏菊宴的是梁氏所出的两个女儿,我平白无故占了便宜,总要付出些什么的。”
阿荪看着她,“难为你还笑得出,你可知道,一旦入罪,便是杀头大罪!幸好逍阳出来为你说话,否则任你如何辩驳,只怕皇上与诸位亲贵大臣都便会相信你。”
一身黑色亲王四爪真龙朝服的冷君阳瞧了阿蓁一眼,“你与逍阳认识多久了?”
“七夕的时候认识的,也是我被抓到醉月楼那一次。”阿蓁回答说。
冷君阳若有所思地道:“他从不帮人,更不会管后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一次他为你破例……”
冷君阳很快止住了话,但是阿蓁猜到他要说什么,她笑了笑,“其实算不得是为我出头,我对他,有利用价值而已。”
“哦?”
“他希望我为皇上治病。”阿蓁道。
冷君阳淡淡地笑了,“你觉得他很爱重父皇么?错了,那只是面子上的,若真的对父皇有心,他不会在父皇病重昏迷的时候,也不回来瞧一眼。”
阿蓁摇摇头,“我没有看错,他不回来,是知道皇上还不会出事。”
冷逍阳确实对皇上有些敷衍,甚至方才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做给人家看的,可阿蓁看得出,他其实很爱皇帝,私下一直对皇帝冷淡,唯有在人前,可以名正言顺地“做戏”对皇上好,因为,这一切其实是发自内心的。
“他知道?”冷君阳不解地看着她。
阿蓁微微一笑,“以皇上对他的宠爱,再以他这般的性子,他有必要演戏吗?所以说,他所谓的演戏,只是给自己一个借口对皇上好。”
平南王赞赏地道:“阿蓁说得对。”
他搭着冷君阳的肩膀,道:“阿阳,或许,你已经放弃跟他沟通了,所以并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冷君阳苦笑,“是我放弃和他沟通么?是他不愿意亲近我,他一直记恨着当年的事情。”
“当年的事情对他打击很大,他至今未能释怀也是情理中的事情,你也不要怪他,打死不离亲兄弟。”阿荪搭腔道。
阿蓁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可以听出当年一定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了冷逍阳与冷君阳两兄弟反目,至于有没有成仇,便不知道了。
阿蓁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冷君阳,“春意是皇上身边的人,为何会愿意配合殿下?”
平南王代为回答,“因为,春意是真的忠于皇上,她知道,那所谓的神医不可能治好皇上,她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但是,”阿荪不明白地问道:“皇上现在看起来好很多了,证明那神医确实是有点本事的。”
平南王道:“不,春意与沈路是伺候皇兄的,那李元子的治疗方式,他们二人想必是最清楚的,所以,我私下旁敲侧击过,两人都表示十分担心,却没说其中原因,我当日也委婉地跟两人说过阿蓁的医术,所以,今日阿阳只那么一说,春意与沈路便愿意帮忙了。”
阿荪有些胆战心惊,“天啊,若两人不愿意帮忙,反而把阿阳你拜托之事告知皇上,那事情可就真的不可收拾了。”
冷君阳微微抬头,侧脸有坚毅的弧度,眸珠漆黑如墨,淡淡地道:“不会,即便两人不帮,也不会说,因为,阿蓁是皇祖母请入宫的,他们二人最懂得皇祖母与父皇的心思,虽然皇祖母方才没说过一句话,但是,若到要紧管关头,她定必会护着阿蓁,可若那时候父皇下旨处置阿蓁的话,皇祖母发话,便与父皇的旨意起冲突,他们二人又怎会容许这个情况发生?权衡之下,便只能是帮我了。”
阿荪想了一下,道:“话是这样说,但是我总觉得冒险,你可知道万一有什么闪失,皇上会怎么看你?你这个东宫太子已经不受宠,若再出点什么事请,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冷君阳神情淡漠,眼底有浓浓的失落。
阿蓁心里有些感动,至少,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救她,总之,若不是他让春意在她的手中染了菜籽油和硫磺,只怕,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阿蓁其实想问,她在冷苏殿的时候,一直不见他们二人入宫,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她转念一想,若他们愿意说,早便说与她听了,何必问?
阿荪觉得气氛有些沉重,便转移了话题,有些可惜,“今日本来想着这么多年轻才俊在这里,你又才貌出众,若能从中挑选一良人,也是好事一桩,至少可以脱离独孤家那个地狱了。经董昭仪这么一闹,这事儿彻底黄了。”
阿蓁今日本来也是世家子弟的目标,可如今,因着家世曝光,之前倾慕她美貌的人都裹足不前,她反而落得清静。
也是啊,这些皇公贵族亲贵大臣们,最看重的便是出身,虽然说萧灵儿是被梁氏诬陷,可到底有了个失节的名声在外,谁都不愿意赶这趟浑水。
阿蓁笑着说:“姻缘的事情,是最不能强求的,再说了,就算今日董昭仪不闹,我的出身确实是摆在那里,就算引得人家注意,日后知道也定必嫌弃,又何必呢?”
阿荪叹息一声,“也是啊!”
不过她又说:“不过,你放心啊,总有不拘世俗眼光的人,那些人若目光短浅,只看出身,损失的是他们。”
阿蓁笑笑,没有说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