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晓趴在地上等了一会儿,见那老道只是瞪着自己,果然无计可施了,她不由得心中暗笑。自己现在这姿势虽然难看了一点,但是毕竟占了主动。老道动弹不得,想必他用那种无形的力量放大招对他自己损耗也是非常大的,萧翎晓在心里盘算,大不了自己一会儿用匍匐的姿势爬出去,外面还有奉铭接应,根本用不着怕这牛鼻子。
心里有了底气,萧翎晓想起另外一件事,大夫人用皇宫禁宝被盗的事情给她和萧奉铭栽赃,日后这件事也会变成一个麻烦,而她推测这奇石“冥涎”与眼前这个会邪术的老道有关,要想知道这个猜测对是不对,似乎只有现在这个时机了。于是萧翎晓打定主意,从怀中掏出那块“冥涎”,也不说话,就是死死盯住老道,抬手冲着他晃了晃那石头。
老道一边要顾着对石床上那男孩尸体做的法术,一边又要分心应对萧翎晓,在这个节骨眼上,真可谓是进退两难。可老道却依然强稳心神,见萧翎晓躲过了自己放出去的招数,他的心就是一沉,再看到萧翎晓从怀里拿出了那块“冥涎”石头,老道更是有点坐不住了。
两人都没说话,萧翎晓却感觉到了老道的动摇,她呲牙一笑,开口道,“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块石头之所以会从皇宫里面流出来,一定是因为你觉得这东西说不定是个对你有大用处的宝贝。你这借尸还魂的本事是不是还没修炼到家?想用‘冥涎’助你练功?可得到手了之后又发现这东西你根本驾驭不了,于是又不要了?”
萧翎晓一句句小声说着,她的话像是一根根利刺扎进了老道的心里。萧翎晓这一番推断虽然不是全对,但也相去不远了。老道恶狠狠盯着萧翎晓,心里盘算该怎么把这个贴着地皮耍嘴的臭丫头弄死。
森冷的气息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可萧翎晓却有恃无恐一般。老道这样的反应也就说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接下来自己要知道的便是这老道从什么地方来,他帮的又是什么人了。
可还没等萧翎晓接着问出口,就听身后突然有东西划破空气一般带着巨大的杀气森然射向了老道。
萧翎晓趴在地上都被惊的缩回了手,再看那老道也同时感觉到了杀气,猛地抬起手来,用他那股无形的力量一下挡住了飞射过来的东西。
一支巴掌长短的利刺带着火星悬在老道面前不远处,飞转了好一阵子才嘭然落地。与此同时,就见两道身影飘闪而过,萧翎晓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身子便被人从地上捞起来,抱着闪到了密室的入口处。
奉铭!
脸上可笑的妆容也没能挡住他冷峻又关切的神情,萧奉铭抱着萧翎晓,低头看她一眼,目光中露出些许责备,轻声问道,“受伤了?”刚进来的时候看到萧翎晓趴在地上,萧奉铭的心都快被吓停了,可等把她抱起来之后才发现她似乎没怎么样。
“臭老道哪能伤到我,我没事。”萧翎晓挣脱萧奉铭的怀抱,看到和他一起进来的人,冷笑道,“鲁中阳,你又来凑热闹了?”
鲁中阳没有了在人前温顺儒雅的样子,他双眼之中闪着寒光,全身杀气升腾。听萧翎晓这话,鲁中阳看她一眼,沉声道,“翎晓姑娘再帮我一次,我鲁中阳再欠你一个人情。”
萧翎晓一听这话,顿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她心中暗想,这鲁中阳可真是够厚脸皮的,哪有这么理直气壮欠别人人情的?再说了,你要是再这样欠下去,到底想什么时候还啊?
只是如今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萧翎晓看得出来,这鲁中阳是冲着老道来的,刚才那一枚冷刺就是他发出来的,看鲁中阳这样子,十有八九是与眼前这老道有死仇。萧翎晓不了解老道,也不了解鲁中阳,眼看着他们之间有一场恶斗,萧翎晓可不想不明不白的蹚浑水。她拉了萧奉铭一下,萧奉铭也马上会意,两人都退了半步。
鲁中阳当然知道萧翎晓他们退后的意思,他也不再与他们多说,转而望向了全身赤丨裸盘膝坐在石床头的那女子。密室里这一番搅闹就仿佛与那女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唯有她身边放着的那盏油灯比之前黯淡了许多。
鲁中阳来不及细看,他转而望向老道,厉声道,“放了卓兰,我让你死个痛快!”
站在他身后的萧翎晓一听这话,心里不由得一惊,刚刚老道对她也说了类似的话,当时萧翎晓猜想老道这么说一定是因为他会什么折磨人魂魄的邪术,如今鲁中阳也说这话,莫非鲁中阳也会邪术?
这时就听那老道厉声而笑,笑声在密室里回荡,极其刺耳。
笑了几声之后,他一脸鄙夷的望着鲁中阳,道,“如此说来,你是靛哀堂的人?哼,区区叛徒,也敢在我面前嚣……”
老道后面那个“张”字还没说出来,就见鲁中阳突然如同从弓弦上射出去的利箭一样冲到了老道的身边,腾出手来嘭然抓住老道的衣领,手臂较力,在那老道还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他从地上拽起来,然后狠狠朝着旁边墙壁摔了出去。
鲁中阳如同一头失控的猛兽,这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极大,老道的身子像是纸片儿一样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然后翻滚着落地。
也不知道老道是因为突然被拉起来破了法术还是被摔得太重,他挣扎着爬起身来,却猛地吐了一口血。
鲁中阳跟上前去,又是一脚,正踢中老道的侧腹,老道身子再次腾起,又是一口血喷出来,等他再落地时,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鲁中阳一脚踩住老道的胸口,恶狠狠厉声道,“给你一条痛快路你不想走。哼!”
“饶……命……”刚刚还趾高气扬的老道眨眼之间就变得气若游戏,他惊恐的看着鲁中阳,拼尽全身的力气努力说道,“卓……卓兰……我知道她的下落!”
鲁中阳闻言一惊,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石床头坐着的那女子,他原以为那女子就是卓兰,没想到竟然不是!鲁中阳心里一阵翻腾,不知道是喜是忧,可他转而又冷静下来,使劲儿一踩老道,怒喝一声,“说!”
“她……她就在这皇城之中!腊月二十二,初福楼,她会现身!”
萧翎晓在一旁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老道这话,她突然想起在慕沂园的时候四皇子似乎曾经告诉过她,说是腊月二十二初福楼里有一场难得一见的热闹。当时四皇子邀请她一同前去,却被她给推诿掉了。看样子这场热闹还真的不同寻常。
这时就见鲁中阳像是压住了心中的火气,他不再理会那老道,转而走向了石床头那里坐着的女子。鲁中阳走近之后只是看了一眼,便回到了萧翎晓和萧奉铭面前,沉着脸轻声道,“床上躺着的就是皇长孙,他早就已经死了,老道想要施法还魂,他的法术未成,那个用作祭品的女人……没救了。”
若那女人是卓兰,鲁中阳会拼上性命救她,可眼下他绝没有那份善心用性命去换这个不相识的女子的命。
萧翎晓望着鲁中阳,冷声道,“鲁中阳,你又欠下我一份人情,你可要记住了。”
鲁中阳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却见萧翎晓已经跑去找来了那女子的衣服给她胡乱套上,然后让萧奉铭抱着这女子往外走。
“那臭老道就交给你了,问清楚谁在背后指使他做的这件事,我日后再与你详谈。现在赶快走,我要带人来参观皇长孙的尸体了。”
说完这话,萧翎晓转头就走。鲁中阳的眉头已经凝成了一个疙瘩,他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被人这样理所当然的使唤了。脑海中闪过往昔画面,萧翎晓的身影似乎与另一个人重叠在了一起。见萧翎晓和萧奉铭他们出去了,鲁中阳这才强压心中悸动,带上那老道匆匆离开了这密室。
萧翎晓和萧奉铭出去之后又检查了一下那女子的情况,她脸上满是凝固发黑了的人血,呼吸也变得非常急促,紧闭的双眼不住的抖动,四肢也有些抽搐起来。
萧翎晓和萧奉铭对视了一眼,都知道鲁中阳大概是没有说谎,这女子的状况不容乐观。
“让你的人把她先送回陆府去,找个大夫试试看吧。”萧翎晓找回了她的华服和首饰,一边重新整理一边对萧奉铭说。
萧奉铭点头,吹了一声口哨,就见几个黑影闪到了他们面前。
几个暗卫落到萧奉铭面前都是一惊,等确定了眼前这人真的是他们的少主萧奉铭之后,几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异常复杂。
萧翎晓暗叫不好,自己只想着赶快解决这里的事情,却忘了顾及奉铭,这不是让奉铭在手下面前丢脸了么。却没想到萧奉铭像是丝毫不在意这一点,只将那女子交给暗卫,嘱咐几句之后就把他们给打发走了。
暗卫们离开之后,萧翎晓急忙道歉,“是我着急,忘了忘了。”
萧奉铭闻言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萧翎晓说的是什么,他顿时笑道,“怎么办,补偿我?”
萧翎晓见他还有心思耍嘴皮子,也就放心了,白他一眼,道,“想的美。再不赶快回去,那些人都该起疑……”
萧翎晓话没说完,身子已经被萧奉铭打横抱在了怀中。萧奉铭看着萧翎晓脸颊露出些许红润,呲牙一笑,在她脸颊印下一吻,然后点脚腾身而起。
萧奉铭抱着她依然身轻如燕,眨眼之间便回到了当初他们离开的那个回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