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绮也不恼,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似是不经意道:“绮儿给姐姐带了不少补身体的药,不知姐姐可在?我这儿一想到姐姐受伤,这心就跟被虫咬般难受。”
苏有望板着脸,不予理会。
苏绮身后跟着的小丫鬟偷偷垂了首。
反倒是苏绮翘起小指,笑着道:“我知道大伯还在怨我,绮儿便不再打扰大伯了,绮儿这会儿去瞧瞧姐姐。”
她看着眼前的院落,出其不意的小跑了进去,苏有望慢了一步。
他眉毛微皱,下一刻步伐一迈,挡在了苏绮面前:“淮儿在静养,不方便见客。”
“大伯,绮儿老远赶来就是为了看姐姐,难不成这点心愿也要阻了吗?”苏绮柔柔弱弱低了头。
苏有望一噎。
他本就不善于跟女人打交道,更何况是这种明明懂却装作不懂的人。
就在苏有望想要不留情面将人直接赶出院子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让她进来罢。”
苏淮不知何时倚在了门框处,微风拂过,越发显得弱柳扶风。
苏绮暗里咬了咬牙,看着她娇美的容貌,眼里极快的闪过一抹嫉妒。
不过就是中个毒,倒是弄的跟个病美人似的。
既是如此,苏绮面上确是不显的,她柔声道:“还是姐姐心疼我…”
苏淮面无表情的转身,眨眼间没了影子。
苏绮后半句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口,不上不下。
苏绮冷哼一声,抬步走入房中。
她扬起笑容,“姐姐,感觉如何?”
今时不同往日,她攀上了明亲王,再也不用受苏府的气了。
苏绮目露诡光,面上尽显得意。
她终于可以在苏淮面前扬眉吐气了,见苏淮脸色还是有些发白,心中越发得意,“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后悔以前在苏府的时候没讨好我啊?”
苏淮蹙眉,不耐烦的看着喋喋不休的苏绮,“疯狗乱叫罢了,我是人,自然懒得理会。”
“你……”苏淮中毒后极其虚弱,苏绮以为苏淮就算不向她服软低头,也不会这么硬气,当下气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精彩极了。
她眼珠一转,忽得冷笑一声,道,“你可知自己为何会中毒?”
苏淮眸带冷厉,如同被人点醒,脑子转的飞快,当即反应过来。
自己虽觉得苏绮没胆子也没能力对她出手,但苏绮不能动手,可若她背后有人指点呢?
只是这个人,是谁呢?
苏淮眸中幽深,回想宫宴的每个人。很快她心思一转,故意诱导苏绮,哑声道,“我不想知道。”
人总是这样,对手越不想做的事情,就越想逼他做,对手不想知道的事,自己便越想说。
苏绮听了,果然中计,恶狠狠地盯着苏淮,“实话告诉你吧,这毒是我下的!”
苏绮慢步走上前,嘴角泛着冷笑,“还记得那金杯吧,苏淮,毒就下在了金杯边缘啊。”
苏淮心下恍然大悟,但面上却不露分毫,神色淡淡的同她对视,“那又如何?苏绮,你非但没害死我,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哈哈哈,”苏绮陡然大笑,眼神狠戾,“我告诉你苏淮,我苏绮既然敢做,自然是有退身之法。”
苏绮得意洋洋地继续道,“说起来,这毒也是巧妙,只是放着是无害的,可只要喝酒,毒就会被催发,侵入你的五脏六腑。”
“多巧啊,”苏绮收起笑容,恨恨地道,“苏府辱我欺我,这毒,显然是老天都看不下去,要助我取你的命!”
苏淮心底一叹,却是太巧了,可她没苏绮那般天真,她不信天命,不信邪,如此巧的事情,只能说是……人为!
可如此复杂的行事,若说只为对付她,苏淮自己都觉得太抬举她了。
金杯,宫宴,下毒。
苏淮眼前陡然一亮,想通其中关节,这下毒的人怕是冲着隆安帝去的啊。
何况,金杯现在怕是尚有余毒,她又亲手以献礼之名转手给了隆安帝,若是隆安帝用了那杯子,还中了毒……那将军府极有可能被有心之人攻击,隆安帝也会借此打压苏府。
苏淮越想越遭,看着苏绮没完没了的样子越发不耐。
“说完了?”苏淮神情慵懒,迫不及待想要赶人,立即下了逐客令,“说完了就出去吧,我还要休息呢。”
“你想赶我走?”苏绮冷笑,“我可是出自一片赤诚,念着姐妹之情来看你的,苏淮,想想自己的名声,你敢赶我走吗?”
苏淮一脸冷漠,强撑着身子站起,“哥哥。”
话音刚落,门立刻被人推开,苏明长走入房中。
苏绮见状,不免有些慌了,苏家人都生得极好,苏明长也不例外,但他行事向来让人捉摸不透,常年累月积着一股阴郁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苏绮虽在苏府待了十几年,但对这位表哥心里却一向存了几分惧意,
但想起明亲王,心底还是有几分底气的,“表兄,你这般随意闯进淮儿闺房,岂不是……”
苏淮被此人做作的一声淮儿吓得鸡皮疙瘩全部起来,险些跌回床上,刚想想法子让她住嘴,却已有人先行一步。
苏明长面无表情的提起苏绮,颇有几分提小鸡的既视感,他狠狠往门外一丢,“滚!”
苏绮跌坐在地,怎么也想不到苏明长会这般不留情面。
“兄长,我要进宫。”苏淮稳了稳身形,开门见山。
“好。”苏明长问都不问,便直接点头,交代下人准备好马车,便扶着苏淮走出院子。
两人走后,苏绮过了好久才缓过来,慢慢站起。
凭什么?
凭什么苏淮受尽宠爱,父兄,娘亲全都把她捧在手心,而她苏绮却……脑中闪过苏有德厌恶自己的神情,苏绮越发恼恨。
总有一天,她也要苏淮尝尝被亲人抛弃,众叛亲离的滋味!
怀着满心仇恨,苏绮朝苏府大门走去。
“等等……”
苏绮下意识停住,周围小厮瞬间制住她。
“你,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还是苏家的小姐?”苏绮勃然大怒,什么时候连下人都能欺负她了?
“小姐莫怪,这都将军的吩咐。”管家一脸木然,挥了挥手,“带到祠堂!”
苏绮并不安生,一路挣扎无法便又吵又闹,弄得下人们足足用半盏茶的时间才把人弄到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