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孚回头,目光触及到叶雨身形的那一刻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现在不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局长,而是一个走投无路的父亲,一个穷途末路的官员。
阮家放弃了他便代表不会在让他呆在现在的位置上,如果没有罗万成的事情,他大可以在阮家没有行动之前,带着妻子儿子逃到国外,可现在却不行,他不能放弃他唯一的儿子。
然,能让他儿子平安无事的人,只有她,叶雨!
罗孚对着叶雨低下了他高贵不屈的头。
叶雨看着此时的罗孚,眼底没有任何怜悯,早在最初她已经给了他机会让他选择,然可惜的是,他却选择了错误。
换上拖鞋,叶雨将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架上,贺俊鹏递上一杯茶,叶雨暖了暖手,施施然的坐在沙发上,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在罗孚的身上。
罗孚脸上的笑僵在了嘴角,他看着叶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身子就这样的僵在了那里。
叶雨抿了一口茶,当茶水的香醇在味蕾中散开之后,这才缓缓抬头,“罗局长,请坐。”声音清冷平淡。
凤眸中,罗孚的身影有些萧条,在她瞳眸的注视下慢慢的坐了下来。
望向叶雨,罗孚欲言又止。
“罗局长有什么话便说吧!”叶雨放下茶盏,凤眸斜飞,波光潋滟,就像是细雨落入梧桐激起的点点波涛,其实罗孚为什么来找她,他们都心知肚明。
沉了一番,罗孚却是站起身,对着叶雨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随后说道:“我罗孚愿意效忠叶家,永不背叛。”
他记得当初叶雨给他的选择,他知道叶家想要他的归顺,这个时候,也只有归顺才能让他,让他们家在尔虞我诈的官场得以生存。
看着罗孚,叶雨却是嘲讽的笑了,丧家之犬这个时候想要投靠叶家,他以为叶家是什么地方,阿猫阿狗都能收养的收容所吗?
“呵呵!”叶雨冷笑,身子微微的向后一靠着沙发,看着罗孚依旧弯着的腰,语气轻慢,却是腊月寒风,寒冷而充满戾气。
“罗孚,你当叶家是什么地方,收容所有被阮家抛弃的狗?”
耳边的声音似是闷雷炸响,靡靡之声却带着灭天之威,让他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吗,惊恐不安,她怎么会知道他效忠阮家,又怎么知道他被阮家抛弃?
罗孚赫然抬起头,不敢置信的凝望着叶雨,这个一脸淡笑,目光却铿锵冷冽的少女。
“怎么,惊讶?”黛眉微挑,似是破开迷雾重露真容的山峰,带着凌厉的气势直直射向罗孚,“那日在病房中我早就给你选择的机会,只是可惜,你却依旧选择了阮家。”
“我,没有!”罗孚压下心中的恐惧,大声的反斥着,做着无谓的挣扎。
“你以为当我跟你挑明之后,就会这么放任你独自离去吗?罗孚,你那天晚上是怎么跟阮家汇报的?”
“叶雨找上了我,让我效忠,叶家似乎有意要控制s市的高官!”叶雨开口与那日罗孚说的话一字不差,一字不多,就连语气都是一模一样。
“你,怎么会……”罗孚踉跄的后退了一步,他此时又惊又惧,惊是惊讶于她所说的话,完全与那天他所说的一字不差,惧是因为罗孚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原来自己一直被人监视着!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面前坐着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而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军师,将军,她只是坐在那里,便赢得他自投罗网。
淡淡的扫了一眼罗孚,叶雨殷红的唇瓣如梅花般,仰着冷意却绝美的弧度,“想救你儿子也可以,就是不知道你可以为你儿子做到什么地步了?”
望着她意味深长的凤眸,罗孚沉默了。
龟缩在墙角的哮天犬缩了缩脖子,透过爪子的缝隙凝望着坐在沙发上那两个狼狈为奸的狗男…。不对,是男女,小心脏一颤一颤的砰砰直跳,他发现自己蓝星人真是一种可怕生物!
腹黑冷酷邪魅,这跟狐星人有什么区别?
哮天犬有种落入魔掌的悲情心里。
第二天,总局局长罗孚自行认罪的消息就如旋风一般,将整个s市吹得人仰马翻。
罗孚一系的人全都没有没有幸免,罗孚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竟然将所有的罪行公之于众,引起舆论的一片哗然。
有人说罗孚是自知有罪抵不过良心的责备而认罪,有人说罗孚是不知道得罪了什么而走投无路被逼认罪,总之众说纷纭,这次高官主动承认罪行并揭发下属的举动,掀起了一阵热议。
罗孚一系的人现在就恨不得将罗孚扒皮拆骨,一个个恨得牙痒痒,然,他们却没有时间做任何事,当罗孚指认他们罪行的那一刻,一切已成为定局。
一十五人,s市警视厅一共一十五人集体落马,这是一件轰动整个z国的事件,然一手促成这件事的人却优哉游哉的遛着狗。
享受着午后的阳光,叶雨微微眯起眼眸,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
叶雨当初答应哮天犬建立收养所的计划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仅仅一个s市,流浪动物的数量就有数十万之多,这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可对于叶雨而言,这样的开销与其价值想比,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收养所会挑出适合人收养的动物免费让人认养,而它们每一个都会是叶雨的眼线,当整个城市所有人手中的动物都成为叶雨的眼线时,她便掌控了整个城市所有人的动向和一切深埋在黑暗中的秘密。
只是想想便让人兴奋。
对于哮天犬叶雨倒是很放心,只是在它的脖子上套了个项圈,每天单独放它出门,到了吃饭时间它就会自己回来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的陪同。
景泰园的住户看着土狗的出现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了,每天午后它都会很享受的躺在草坪上,眯着眼,任由阳光倾洒在它的身上。
住得起景泰园别墅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倒是好奇得很,到底是谁癖好这么特殊会养一只土狗作为宠物?
今天,他们终于看到了土狗的主人,却是让他们不由的大跌眼镜,这样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竟然养了一只如此彪悍的土狗?这样的冲击力着实让他们溢出一口鲜血。
景泰园的别墅被绿树环绕,而此时,枯叶满地,不见春日之绿,不过这样的景象倒是别有一番萧风瑟瑟的味道。
脚踩着地面,偶尔踏过枯枝残叶便会发出辗压脆响,似乎在为此时此景奏上一曲凄凄惨惨的婉转哀乐。
哮天犬走在前面,挺胸抬头的藐视着周围一切想要靠过来的狗狗,似乎在它的世界里,它就是汪星界的国王,所有的狗狗都是它的子民,它们只能敬畏却不能靠近。
对于哮天犬的傲气,叶雨翻了翻白眼,它一只土狗到底是什么样的心里让它能够如此的高傲啊!
面前,一个青年人牵着一只狗迎面走了过来,看到哮天犬的身影,叶雨明显看到那年轻人的身子一颤,紧接着他牵着的狗惨叫一声,撒腿就往回跑。
哮天犬抬了抬眼,看了一眼仓皇而逃的狗,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施施然的躺在了枯草上,独留叶雨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她刚刚要是没看错的话,那只狗应该是狗中之王的藏獒吧!
不一会儿,刚刚被狗带着逃走的年轻人自己一个人走了回来,他目光一直注视着哮天犬,小心翼翼的挪着脚步向着叶雨走去,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的样子让叶雨不仅怀疑,哮天犬是不是不仅强了他家的狗,还爆了他的小雏菊,要不然至于连狗主人都这么惧怕哮天犬吗?
看着哮天犬没有醒来的迹象,青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他望着叶雨,欲言又止。
到让叶雨有点不好意思了,如果哮天犬真的强了人家,这让她怎么说,问,您的小雏菊怎么样了?,这不是给人家的伤口上撒盐吗?
叶雨用鼓励的目光凝望着青年,那神色似乎在说,没关系你说吧,不要觉得难为情,遇到这样的事就要勇于站出来揭发暴行!‘
在叶雨鼓励的目光下,青年终于开口了,“这位小姐,我想问问你,你家狗没剃毛之前是不是叫老虎啊!”
“……。”叶雨抽了抽嘴角,整个人瞬间风化成雕像,老…。老虎。
叶雨回头凝望着仰着肚皮,吐着舌头一脸二样的哮天犬,身上一个劲的往下掉着碎渣渣,它这个样子哪里像老虎啊?哪里像!
“不,不是!”叶雨艰难的回道。
“这位小姐,您就别骗我了,它要不是老虎能把我家藏獒咬的让人不忍直视,您不知道,我家那威武雄壮的金刚现在都不敢自己单独出门了,哪怕一阵风吹过,它都吓得直哆嗦,今天它好不容易愿意出家门了,可好死不死却又看到了这个祖宗,我求您行行好,我家金刚都快变成有被害妄想症了,就连自己呆在家里都得躲进柜子里,我求求您了,能不能让你家老虎在家呆几天!”
青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他家金刚的悲惨命运,叶雨大汗,哮天犬真的不是老虎,她家鹏鹏才是啊!
叶雨瞬间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一只土狗把藏獒欺负成那样,也是难得,她是不是该给哮天犬颁发一枚最佳凶悍奖啊!
不过让叶雨脑抽的不是这点,而是那只藏獒的名字,金刚!
藏獒的身影与金刚壮硕的身形同时出现在叶雨脑中,不知道让金刚知道他与一只狗撞了名字,他会不会恼羞成怒的将那只藏獒给撕了!
呲,真是血腥啊!
叶雨补脑着人类金刚与犬类金刚见面的那一刻的场景。
耳边的噪音让哮天犬不满的睁开眼眸,看着站在叶雨面前的青年,他慢慢悠悠的站起身,前腿向前伸了伸,拉了一下腰,这才施施然的向着叶雨,不,应该说是向着青年走去。
余光看到向他走来的哮天犬,青年一下子便躲到了叶雨身后。
卧槽!哮天犬大惊,这货不想活了,要让贺俊鹏那个恶魔看见,他一定会比他家的那只没用的狗凄惨百倍啊!
“这,这位小姐,你,你家狗醒了!”青年躲在叶雨身后,战战兢兢的说道。
她又不是瞎子!
叶雨白了身后的青年一眼,她走到哮天犬面前半蹲下身子,掐着哮天犬的大嘴,凤眸直视着他那双锐利的大眼睛,质问着哮天犬,“你都干了什么?”
看着她这动作的青年心头一颤,尼玛,她怎么敢抓那个禽兽的嘴啊!
青年至今还记得,它一口咬断拴在金刚脖子上那真皮项圈的场景,那可是他为了让金刚挣脱不了项圈,特意用犀牛皮定制的啊!那么坚固的东西,竟然被它一口咬断,要不是那项圈隔着,他家金刚的脖子非得被它咬断啊!
“没什么,就是差点要死那只没用的狗!”哮天犬毫不在乎的说道,谁让那只该死的东西对它冷嘲热讽的,还敢说它是杂种,这不是找死吗?
叶雨,“……。”
差点咬死好叫做没什么?
当然,哮天犬也是夸张,它有嘴下留情,只是要了个半死。
卧槽!
叶雨知道哮天犬的战斗力很强,可她全没想到,它竟然能将与狼对战都不输分毫的藏獒咬得半死?
好吧,虽然家养的藏獒没有那么凶猛,可绝对也不是一只土狗能够对付的了的!
虽说那只藏獒嘴欠了点,不过看它现在这宛若惊弓之鸟的样子真真是让人可怜。
不过叶雨算是看出来了,哮天犬绝逼有王八之气,她觉得将它扔在收容所,它一定会把那些流浪的动物管理的老老实实,现在倒是可以那小区中住户家里养的狗试试看效果。
“哮天犬,你想不想当大将军啊!”叶雨诱惑。
哮天犬睨了她一眼,想都不想便道:“不想。”当大将军干嘛,受累又不讨好。
叶雨摸了摸鼻子,“将人家藏獒治好,一个鸡腿!”
“五个!”
“二个!”
“五个!”
“三个!”
“五个!”
“三个,你再说一个都不给了,也不用你去治了!”叶雨咬牙切齿。
“成交!”哮天犬幽幽说道,“不过是每顿三个。”
卧槽!它这是跟谁学的。
青年在一旁看着叶雨,目光有些怪异,她这是在干吗,跟她家的狗谈条件,卧槽,是不是他脑子出现幻觉了,他为什么在那只不知道是狗还是老虎的禽兽脸上看到这么人性化的表情。
尼玛,青年有种要掀桌的冲动。
“成了,去看看你家狗吧!”叶雨站起身,扫了身边的男子一眼,语落施施然的向前走去,一点也不给男子反斥的机会。
看着叶雨与哮天犬的背影,男子欲哭无泪,只能默默的跟在后面。
金刚今年两岁了,在这景泰园可是狗中一霸,被说是狗,就连人看到这个大家伙都有些心颤,青年从没想过,他的金刚竟然会被那个看起来比它要娇小的多的土狗修理了。
听到门响,金刚一下子钻进了柜子里,叶雨只看到一抹棕色的身影,地上除了金刚的毛,哪里还有它的身影。
青年抽了抽嘴角,无奈的抚了抚额头,他威武雄壮的大金刚啊,怎么就变得比他家的龙猫还要胆小呢?
动物对于气息十分敏锐,哮天犬出现在它家的那一刻金刚就察觉到了它的气息,整个人,不,是整个身躯都在颤抖着,它身上明明已经愈合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对于金刚的胆小,哮天犬不屑的撇了撇嘴,脚垫踏着木地板,一点都不见外的走进了人家的家里。
“(汪汪汪)胆小鬼,你给我出来。”哮天犬走到金刚躲着的柜子里,语气轻蔑的叫着。
“呜呜呜呜(你个恶魔,你又来干嘛)?”金刚凄凄惨惨的呜咽声从柜子里传出,与哮天犬想比,气势当真是弱到爆。
“(汪汪汪)你个软脚虾,出来吧,我不咬你了。”哮天犬翻了翻白眼。
“呜呜呜(不信,你那天说你见我一次咬我一次的)。”至今,金刚还记得哮天犬的威胁。
哮天犬动了动眼睛,他似乎是这么说过,不过具体说的什么它倒是忘记了。
虽然哮天犬忘了,不过金刚却没忘,它那天的话一直印在它的脑中。
他说:死胖子,你最好别让我看见,否则见你一次咬你一次!
它是壮,真不是胖!
“汪汪汪(本大爷说话算数,你还是狗中之王呢,怎么这么怂呢)?”哮天犬翻着白眼,要不是因为一顿饭三个鸡腿的诱惑,它才懒得理它。
“呜呜呜(真的)?”金刚小心翼翼的询问。
“汪汪(真的)!”口气越发的不耐烦。
叶雨听到两只狗的对话,嘴角微抽,这完全是恶霸欺凌百姓的场景!
金刚小心翼翼的拱开柜门,看着守在外面的哮天犬,它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慢慢悠悠的走出柜子,虽然哮天犬没有看它一眼,不过它依旧是胆战心惊。
青年只听到一阵狗叫,他的金刚便自己走了出来,当即眼眸大亮,他的金刚终于男人的迈出着最重要的一步了!
这个时候哮天犬只是抬起头淡淡的睨了一眼金刚,后者身子一颤,条件反射的又躲进了柜子里。
青年,“……。”
“汪汪汪(老子没要咬你)!”哮天犬气急败坏,这个胆小鬼。
哮天犬站起身,走到叶雨身边,看都不看躲在柜子里的金刚,它就没见过这么怂的狗!
金刚透过柜子的小缝向外窥探,这才舒了一口的大气,怯怯的走了出来,身子却是距离哮天犬百步开外,愣是不在靠近一步。
“干巴爹!”青年冲着他的爱犬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这才想起来叶雨还在站在那里,于是连忙道:“你看我都忘了招呼你了,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了,快坐快坐,你想喝些什么?”
叶雨本不想多留,可余光扫到摆放在客厅角落的那块最有一米来高的大石头时,却是改变了注意,“茶或者白水!”
叶雨不喜欢喝饮料,不过是果汁还是碳酸。
“碧螺春行吗?”男子翻了翻柜子,里面便只有一包还没有打开过的碧螺春。
“可以!”叶雨点了点头,目光却是微微眯起凝望着角落中的石头。
透过瓦面风化的石壁,里面刺目的红色就像是炙热的鲜血,让叶雨体内的血液倒流,她是第一次看到成色与形状都是极品的赤血翡翠。
石雨轩现在的发展仅仅限制在京都,虽然在业界已经小有名气,可比起石邱泽与李泽时那样的翡翠珠宝大亨还是没有任何的可比性,错过了几年的缅甸赌石,这一届无论如何她都要参加。
青年泡好茶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叶雨在聚精会神的凝望着角落中的巨石,笑着解释道:“我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石头。”
叶雨听到耳边的声音,还未来得及收敛自己的透视眼,目光望向青年,五脏六腑顿时出现在她的眼中。
她甚至能够看到鲜血在血管中的流动,所有的一切都是清晰可见。
尤其是心脏中那已经与心房紧密结合在一起足有手指肚般大小的肿瘤。
血管纠缠,他心脏上的肿瘤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发病,而如果病发,却是必死无疑。
叶雨收回目光,看着男子的脸色红润而富有光泽,一点也不想久病缠身的人,也就是说,直到现在,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心脏上长着那么一个东西。
有时候,人死不是因为疾病,而是因为心里,一个没有病的人,当医生告诉他他身患癌症的时候,他的身体便会真的一点点变差甚至最终死亡。
人体极复杂而又充满了未知,很难想象,人的脑子有多大的能力,脑子里产生的信息能够让人的生活变得美满,更能让人死亡。
叶雨没有打算告诉男子,他心脏处长了个肿瘤,别说是现在,即便是二十一世纪,都没有哪个国手敢夸下海口说自己能够将他心脏上已经与心脏长在一起的肿瘤摘除。
既然无人能治,她又何必让活的好好地他从此背上阴影。
萍水相逢的人,她没有必要出手相救。
接过男子手中的茶杯,叶雨垂下眼帘,接茬道:“不知你能不能割爱,将这块石头卖给我。”
男子微微一愣,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这块石头也许会超过你心里的报价。”
叶雨心里如同明镜,这个时候她已经可以确定,面前的男子是个行家。
“你就这么确定吗?没准它只是一块石头。”望着叶雨含笑的脸,男子品着她话中的含义,却是收起了眼底的轻视。
“这块石头皮较粗,皮色灰黄,你该知道这样的原石多出玻璃种,而且产量极低,其中的价值想必我不说你也该知道。”男子指着不远处的大石,说着赌石之人才能听懂的行话,不过显然,他怕叶雨只是一知半解,说的并不深刻。
“你说这块原石的场口是抹岗?”叶雨只是淡淡的扫了男子一眼,声音中带着一抹不敢赞同的语气。
“你觉得不是?”男子语调微扬,似乎对于叶雨持有不一样的意见有些诧异,这块石头他买回来之后已经给专业人士看过了,他们每一个人都说这块原石的场口是抹岗,水头足,坑品好。
“不是!”叶雨摇了摇头,这块石头怎么回事抹岗,应该是帕岗才是,帕岗皮薄,皮以灰白及黄白色为主,结晶细,种好,透明度高,色足;个头较大,从几公斤到几百公斤,呈各种大小乐石。
虽然这块石头的色泽呈现的灰黄,不过看其纹路与所产的翡翠,绝对是帕岗无疑。
对于叶雨笃定的神色,男子瞪了瞪眼,“那你说不是抹岗是什么?”
凤眸斜飞,淡淡的睨了一眼男子,叶雨轻慢的抿了一口杯中之茶,随后却道:“这样,我们打一个赌如何?”
趴在叶雨身边的哮天犬身子抖了抖,又是这样的语调,它抬眸望向叶雨身边的男子,目光中充满了怜悯。
施主,还请自求多福吧!
“怎么赌?”男子不过二十四五,显然还没有成熟到可以理智的分析这件事的利弊,他只是不相信对方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竟然是会比他更懂得赌石。
“要是我说对了原石的场口并透过原石你就要将这块石头卖给我。”
“那要是我赢了呢?”男子不甘示弱的问道。
叶雨嘴角含笑道:“要是你赢了,哮天犬就归你?”
“哮天犬?”男子疑惑。
叶雨指了指脚下的土狗,“它就是哮天犬!”
“好,一言为定!”男子兴奋的答应着,归不得这只狗这么勇猛,原来它是二郎神君坐下的哮天犬啊!
有了这只土狗,他倒是看看付凯那小子还敢不敢拿他家最为纯种的雪山藏獒笑话他家的金刚了。
看着男子眼角的笑意,叶雨伸手摸了摸哮天犬的脑袋,“放心,我不会输。”更不会将自己的伙伴交给别人,即便它只是一只狗!
哮天犬抬眸看着叶雨那双深邃而自信的凤眸,嘴角扯开一抹笑容,它当然知道她不会输,不过就算是她输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它的主人!
“一言为定!”男子伸出小拇指放在叶雨面前。
叶雨瞥了他一眼,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一言为定。”
在哮天犬虎视眈眈的目光下,男子怯怯的收回了手,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袁叔,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叶雨看得出来,男子对于他口中的袁叔很是恭敬。
“哎呀卧槽,你小子又惹什么事了,这才是调戏了哪家的姑娘还是打了谁家的小子,又或者是拐卖了谁家到孩子!”还未等男子说完话,对面便怪叫了起来,完全没有一个做叔叔的样子,声音之大就连叶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调戏姑娘,殴打少年,拐卖儿童!
看着叶雨的目光,男子一头大汗,“袁叔叔,不是不是,哎呀您正常点成吗,这么大岁数了还为老不尊。”
“你说什么!”气急败坏的大叫!
“我错了我错了,袁叔叔,您让司机将张伯伯送到我这里来,我有点事得麻烦他老人家!”男子连忙点头哈腰的道着歉,尼玛他的这张脸都丢光了有木有!
“成,等着吧,半个小时就能到。”对方听到只是这个事情,叶雨明显感到对方松了一口气,这不由得让叶雨想,他面前这个人到底是多能惹事啊!
挂断电话,男子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以此来掩饰此时此刻尴尬的气氛。
望着面前的少女,男子默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跟他恨得痒痒的人坐在一起喝茶,要知道当金刚被哮天犬咬成那副惨状之后,他可是恨死了哮天犬的主人,可此时他却发现自己似乎恨不起来了。
金刚,老子对不起你!
他当初信誓旦旦的说要给金刚报仇,可现在他却跟仇人相处的这么其乐融融。
不过所幸,金刚也不会怪他,因为它压根就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
半个小时对于男子来说是相当的漫长,可对于叶雨来说不过是眨眼之间。
门铃响起,男子起身打开大门,门外一名身着中山装的老者面上带着慈祥的笑。
“柯小子,叫我老头子来干嘛啊!”男子将老者让进房间,唐装老人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叶雨,冲着男子暧昧的眨了眨眼。
男子一头黑线!
“张伯伯!”面对老者为老不尊的打趣,男子无奈,别看面前的老者足有六七十岁,可奈何男子的辈分大,所以对于别人来说爷爷辈的人,他都已伯伯叔叔相称。
“好好。”老者收敛脸上的暧昧,正经的问道,“什么事啊?”
“张伯伯是这样的,她跟我打赌,说我买的那块原石场口不是抹岗,我这不是叫您来驳斥她的言论来了吗?”男子名叫刘珂,而面前的老者名叫张维广,是s市玉石协会的理事长。
“这样?”张维广诧异的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少女,看她年龄不过十五六岁,竟懂得赌石一道?
“好,我也听说你买了一块不错的原石,我便帮你看看。”老者点了点头。
一般观看原石表象的赌石行家手中的工具很简单,一把手电筒和一个放大镜。
老者仔细的看了看原石的敞口,呈现灰黄色,少斑,多横裂,所有的特征都附和抹岗。
他放下放大镜,对着刘珂说道:“据我来看,这块原石的场口是抹岗没错!”
刘珂听闻,自己扬起得瑟的笑,他转头望向叶雨,道:“是抹岗,你输了!”
放下手中的茶杯,叶雨慢慢起身,嘴角挂着淡笑,“这位老先生,你确定这块原石的场口是抹岗?”
张维广点了点头,看了这么多年原石,他虽不敢说次次赌涨,不过却很少看错什么,“确定。”
叶雨摇了摇头,身子与刘珂擦身而过,带着一股淡淡地香气。
“您看这里,虽然这块原石成横裂,可其中斑驳着点点雾气,而表面虽然没有半点斑纹,可细小之处却有如同蜘蛛丝的小裂痕,而原石呈现灰黄不一定是它本来的颜色。”叶雨指着原石中的细节之处,侃侃而谈,她眼底的光芒太盛,竟让人睁不眼眸。
抬起手,叶雨用手指轻轻地刮了刮石头的表皮,手指尖沾染着淡黄色,“您看,着黄色根本就是石头本身的颜色。”
“这些所有的细节虽然并不起眼,可所有的事情夹杂在一起便足以说明,这块原石的场口不是抹岗而是帕岗!”
叶雨每指一处,张维广便不由得用手中的放大镜却观看她所说的这些细节,神色便越发的激动了起来,直到最后看到她白嫩的手指肚上沾染的黄色粉末。
“对,你说的没错!”张维广凝望着叶雨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宝贝,是他忽略了这些细节,她说的没错,这是帕岗而不是抹岗。
张维广没有任何被人反斥过后的恼羞成怒,而是认真求证,在得知自己真的错了之后非但没有气恼,却是大笑了起来,叶雨看得出,他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张维广怎么能不高兴,他们玉石协会中那些所谓的专家越来越垃圾,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这么有趣的小丫头了,小小年纪便如此的了得,张维广真难想象,她长大之后在赌石一道上会成长到怎样的地步。
对于张维广的大气,叶雨心生敬佩,得到他的赞同,叶雨转头望向刘珂,“你输了,这块原石是我的了!”
刘珂望着叶雨,目光哀怨的扫视着一旁笑得开怀的张维广,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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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改正,我也不知道自己写了很多遍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