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郡主,你这是要去哪里?”那位小姐是尚书大人的千金,与莫静怡也是有过几面几缘。
“啊!”莫静怡像是被她吓了一跳,不安的往清雪院的方向瞧了眼:“李小姐,我正要回去。”
李尚书的千金是出了名的好事,见莫静怡直往清雪院的方向瞧,便凑了上去。
“啊
!”李小姐惊恐的望着清雪院的方向,转向莫静怡:“郡主,这…这…”
莫静怡亦是一脸无措,手不停的扭着自己的锦帕,说不出话来。
小荷偷偷一笑,原来自家小姐演起戏来竟如此逼真,上前:“李小姐,方才奴婢来寻我家小姐,小姐正从茅厕里出来,到了外面等着二小姐,谁知转身便瞧见了那边…还未反应过来李小姐就来了。”
李小姐稳了稳心神:“郡主,我们快些回去罢。”
“这…”莫静怡似有些犹豫的瞧着踏入清雪院的两人。
李小姐却上前拉着莫静怡往后院亭子走去了,到了亭子内便松开了莫静怡,唤了几位千金一同说起什么了。
只听见几位千金都是露出不可置信和错愕的表情,然后又商量起了什么。
不一会几位千金走到莫静怡前面,李小姐笑着道:“郡主,我们听闻你的院子十分雅致,能不能容我们去参观参观?”
莫静怡一愣,瞧向李小姐:“这…”
“郡主不用不好意思,我们就随便参见一番,走吧。”众小姐说着,拉起莫静怡就往清雪院而去了。
“母亲,我们也一同去罢。”“母亲,我也想去。”……其余的小姐瞧了自是要凑上一脚。
到最后,所有的老太太、夫人、小姐都往清雪院走去了,萧老太太与萧氏自在其中。
众人踏入清雪院,随意参观了起来。
有几位小姐轻声低喃:“这也不过如此嘛,就是清雅了些。”
许多夫人小姐都是有同感,却都是恭维着:“这院子真是高雅精致……”
“嗯…快些…难受…”
正当众人有些无趣的欣赏时,不知从哪间屋子内传来女子的呻吟声。
李小姐嘴角一扬,朝向身边的几位小姐:“我跟你们说罢,我方才瞧见安夫人和一个男人搂着进了这里
。”
“呸,真是不知恬耻!”“我方才还不信,没想到天下竟真有如此不知羞耻的女人。”“是啊,是啊,这种人就应该关到山上的尼姑庵去。”……
边上的夫人小姐听到那几位小姐的谈论都是变了脸色,瞧着传出呻吟声的屋子望去,许多小姐都是羞红了脸,躲在了母亲的后面。
“什么人?”院外传来丫环的喊声,不一会儿便有男子便压着进了院子。
“阿嚏…阿嚏…”男子正是安天辰,还在不停的打着哈嚏,满脸通红,一瞧便知是喝了酒。
“啊!啊!…”众夫人小姐都是惊叫起来,这男子是谁,怎生如此不知礼数,闯到后院来了。
“他不就是安少爷吗?”不知哪位夫人说了声,大家的惊叫声都是停了下来,望向那间屋子。
安天辰方才在前院被几位男子灌了许多酒,想起莫筱思的计划方才脱了身来到清雪院,此时头有些晕,竟没注意众位夫人小姐,由丫环扶着东倒西歪的往那间屋子走去了。
众位夫人小姐纷纷让开了身,目瞪口呆的望着安天辰,心中暗自猜测着莫不是这位安少爷知道被戴了绿帽子,前来抓奸的?
“呯”一声,在大家的注视下,门被安天辰一脚赐了开来。
“啊…”众夫人小姐又是大叫起来了。
“出何事了?”萧天越带着几位老爷踏入了清雪院,方才他们在前院听到后院内传来惊叫声,急忙赶了来,又听到了阵阵尖叫声,急忙踏入清雪院问道。
被敞开的屋子内,冰凉的地上两具赤裸的身躯正交缠着,仿佛全身心投入着,并无发现门被打开了,呻吟声还是不住的传出。
院子内所有人的脸色皆是变了,纷纷转过了身子。
莫正宇也是跟着萧天越来了,在瞧到那一幕时心中顿时大怒,不明白莫筱思怎会如此不知廉耻!
安天辰还迷迷糊糊的往床上而去,扶着他的丫环从袖子内拿出了瓶什么东西,快速放到他鼻子边让他闻了下,很快收了去,退出了屋子
。
安天辰渐渐清醒过来,疑惑的瞧着屋子,转身瞧见地上赤裸的身子时眼光顿时变得沉黑,又瞧见了院子内的众人,脸色黑沉,往地上的两人踢去,该死的贱人!
地上的两人吃痛,停了下来,男子眼光一闪,急忙起了身逃到一边穿起了衣服。
莫筱思也是缓过神来,眼光有些迷惑,她这是在哪里?感到身上一阵冰冷,睁大了眼,渐渐清晰了起来。她正躺在地上,身上一丝不挂,还残留着欢爱的痕迹。
抬头便见安天辰满眼怒火的瞪着她,又上前踢了她一脚:“贱人,还不快把衣服穿好!”
安天辰真想杀了前面的女人,他的面目都被这个女人丢完了!原本还念着她有用处,如今是留不得了,不若他安家,他安天辰将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莫筱思渐渐缓过神,急忙爬到一边穿起了衣裳,身子直发抖,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方才她要迷晕莫静怡,结果自己摔地上了,然后她便记不起任何事情了,醒来便是如此模样,是莫静怡…是她…
方才的男子已是穿好了衣服,爬到安天辰面前:“安少爷,对不起,是她先勾引我的,她说…她说安少爷你…那方面一点…一点都不行,说…说只要我能让她舒服,一次她便给我十两银子。”
“混帐!”安天辰大怒着踢开了男子。
莫筱思胡乱穿好了衣裳,爬到安天辰脚下,大声喊道:“天辰,不是这样的,是她,是莫静怡那个贱人陷害我!”伸手指向外面众人中的莫静怡。
莫静怡似一愣,转身瞧向屋子内,很是无辜的道:“妹妹,你万不能血口喷人。”
“是啊,安夫人,方才我与郡主在一块,明明瞧见你让一个男人搂着走向了清雪院。”李小姐也是转过了身子,倒是仗义直言般大声说道。如此这形势她自是要帮怡郡主的,那莫筱思不过一个庶女而已,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其余的人也纷纷转过了身子,是黑是白心中自是十分清楚,且不说李小姐的话,只说方才他们亲眼所见,亲耳所听,都已是在心中下了结论
。瞧着安天辰的目光多了一丝同情,竟会娶了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子。
安天辰已是气得不行,重重的踢向莫筱思:“你这不知廉耻的贱妇,今日我便休了你,滚开!”又踢开莫筱思,通红着脸跑出了屋子,见院子外众人的目光,低着头逃出了院子,莫筱思你让我受如此大辱,我要你不得好死!
莫筱思被踢得口吐鲜血,却是指着莫静怡:“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爬起身子冲向莫静怡。
还没冲出屋子,便有丫环上前拦住了她。
莫静怡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却是十分害怕的道:“妹妹,你别激动,就算你被安家休弃了,我们莫家还是会养你一辈子的。”
“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都是你害我的,都是你!”莫筱思扔是拼命挣扎着,要扑向莫静怡。
莫正宇走上前朝着莫筱思喝道:“够了,来人将她给我带回府中。”
他倒是忘了这里是护国府,并没有莫府的下人;拦着莫筱思的两个丫环瞧着莫静怡看了眼,见莫静怡点头压着莫筱思往院外走去了。
“岳父岳母,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莫正宇又朝着萧天越和萧老太太拱手认错。
萧老太太脸色沉黑:“罢了,带回去好好管教。”又朝着众夫人小姐道:“各位真是不好意思,瞧这时辰也该用午膳了,大家一块去用午膳罢。”
“是,是…”众夫人小姐应是应合着,纷纷走出了院子。
萧天越吩咐了身边的小厮:“将那男子给我赶出府,在把那间屋子上上小小冲洗一遍,莫要脏了怡儿的地。”
莫静怡微微一笑,上前扶着萧天越往外走去了。
夜间,满天星斗。
莫静怡斜倚在榻上,手中翻着书,面色平和。
“小姐,鱼儿上钩了
。”小荷踏入屋子,满脸笑意。
“段风几人可是准备好了?”合上书本,轻浅笑问。
小荷点头:“小姐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今晚担保他有去无回。”
“嗯。”莫静怡应声低头,忽而抬眸:“小荷,该不该留她一命?”
小荷呆愣片刻,脸上露出几分愤恨:“小姐,先前她害过小姐多少次了,如今又想着毁了小姐的清白,小姐何须手下留情。”
“而且,若她不死,安家人怎能落难,是他们先起了歹心,怨不得小姐。”语气中满是愤怒。
莫静怡莞尔一笑:“倒是我心软了,许是经历得多,当初的心已变。”
小荷不明白她的意思,见她惆怅,知她定是想起了世子爷,站在一边不再言语,静静的待着思院传来消息。
夜愈来愈深,屋外刮起了乱风,倒是带来几分阴森。
“不好了…不好了…二姑爷杀了二小姐…快来人啊…”不远处的思院传来阵阵呼唤声。
莫静怡起身:“该结束了。”
小荷急忙拿了件狐皮风衣为她披上,扶着她走向院外。
院外已是一片混乱,下人们提着灯笼到处走着,莫正宇和萧氏正往思院走去。
“爹爹,月娘,出何事了?”莫静怡迎上前,面色间一片疑惑。
“怡儿,等等再说,先去思院瞧瞧。”莫正宇脚步不停,急急往思院走去。
莫静怡不再言语,跟着往思院走去。
思院内,几个丫环惊恐的站在院内,见了莫正宇急急上前,声音恐惧:“老爷,老爷,二小姐…二小姐死了。”
“什么!”莫正宇大惊,往主屋内走去,刚踏入屋内便滞住了。
床上赫然躺着莫筱思的尸体,胸口插着一把匕首,流还在不停的淌着,眼还瞪着,活像死不瞑目般
。
莫正宇一个踉跄,幸而萧氏扶得急时。
“老爷,已经有小厮去追二姑爷了,院里的丫环说亲眼瞧见二姑爷将匕首捅入二小姐胸口。”陈管家上前,面色间却无半分悲痛。
莫筱思早已得了所有人的厌,如此死了反倒大块人心。
莫正宇瞧了眼床上的莫筱思,转身:“给二小姐准备丧礼,将到安天辰便送往官府。”
脚步不稳的走向院外,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岂会不心。
萧氏回眸望了眼莫静怡,带着些担忧。见莫静怡给她了一个安心的神色,方才扶着扶着莫正宇踏出了院子。
“小姐,我们出回罢。”小荷提了灯笼扶着莫静怡。
莫静怡额首,抬眸望了眼乌黑的天色,枫…前世之仇已报,只是我却感觉不到半分愉悦之情,这是为何?
翌日,天大亮,莫府上下一片白色。莫筱思的葬礼冷冷清清,只有寥寥几人。
何语柔趴在棺材边大声哭喊着,毕竟是莫筱思的亲生母亲,莫正宇昨晚便派人上山接了她来。
何语柔早已不复以往的美妇面目,穿着破烂的粗布麻衣,蓬乱的发髻,脸色如同近五十岁的老太太一般枯黄,满是皱纹。
“思儿啊,是娘对不起你,都怨娘,若不是娘嫉妒心重,贪慕心重,何至于沦落到今日的田步,你也不会如此枉死,思儿乖,不要怕,娘马上下去陪你!”
“呯——”,棺材上染了血迹,何语柔摊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嘴中呢喃着:萧映雪…我终究输了…
下人们上前时,她已咽气。莫正宇念在夫妻一场,将她与莫筱思合葬在一起。
莫静怡静静的踏出内堂,伸手抚上胸口的两块玉佩,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抬眸望向头顶柔和的太阳
。
“小姐,官府传来消息,安天辰已被定罪,流放边关为奴,终身不准踏入夜国一步。”小荷的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莫静怡点头,往大厨房走去。
小荷会意,跟着她往大厨房走去,该惩罚的人都已惩罚,可是她的小姐…
三个月过去了,侯府仍是一片沉寂。
踏入枫华院,熟悉的情形涌入脑海。
“怡儿,从今往后由我保护你,谁也不能伤害你。”修长的玉手轻抚着少女的脸庞,男子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怜惜。
“怡儿,我要你喂我吃。”红枫树下,男子的眼光宠溺柔和,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怡儿,你谁往后我们在侯府住一个月,在萧府住一个月可好?”男子仰望天空的脸上浮出淡淡的憧憬,满足的笑意,柔和迷人,连月光都为之失色。
“怡儿,你说我们的孩子应该取什么名字好?”男子嘴角的笑意满是幸福,如同一个孩子般。
“怡儿,以后不许你再冒险。”男子的脸上写满了不安的后怕,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少女。
……
“小姐。”小荷提着食盒,见她愣神,轻声唤道。
莫静怡缓过神来,走向正屋,推门,又是失望。
低眸转身:“我们去正厅罢。”
午膳时间,正厅内没有声音,几位主子都是沉默的吃着饭。
三个月,伤痛许是减少了些,却是弥留下无尽的死寂。
“怡儿来啦。”景傲苍老的脸露出一丝笑意,朝着门口的少女招手。
莫静怡踏入正厅,拿过小荷手中的食盒放到桌子上:“景爷爷,景伯父,景伯母,欣儿,这是我做的糕点,你们尝尝
。”
几人的脸上都是浮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
“怡儿,用过午膳了没有?”秦氏敛了些悲伤,和蔼的问道。这个媳妇她是万分满意,可惜她的枫儿没有这个福气。待两年后怡儿及笄,若她的枫儿还未归来,那她便会进宫求皇上皇后另为怡儿赐婚。
莫静怡淡笑点头:“怡儿用过了,大家顾自己吃便行了。”
小荷暗自撇嘴,方才小姐在做糕点时打发了她去用了午膳,小姐自个却是一点东西也没用过,眼瞧着这三个月来小姐都瘦了一大圈了,再如此下去…唉…
景亦欣抬眸瞧着莫静怡:“怡姐姐,欣儿有话同你说,我们出去说罢。”
莫静怡微微疑惑,却是点头,两人一同走了出去,连小荷也未跟着。
景亦欣拉着莫静怡到了枫华院,莫静怡脚步微微一滞,随后跟着景亦欣踏入院内。
枫叶正红,为秋时情意最重,一生的坎坷,半世的情感,风雨寒霜,相侵无怨。
相思回味谁更美,晚霞红叶激情酣。红枫倚晚霞,彩霞情相恋。
两人并未步入主屋,而是相携入了书院。
“怡姐姐,你过来。”景亦欣站到书桌前,朝莫静怡招手。
莫静怡走近书桌,抬眸,无声相问。
“怡姐姐,你看,这副画哥哥画了差不多有半年了。”说着,展开了桌上的画卷。
莫静怡随着她的目光望去,眼光渐渐呆滞。
画卷上少女斜靠于长椅,火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袭白衣胜雪。微微抬眸,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自有一番清雅高华。仪静体闲,环姿艳逸,柔情绰态。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当真非尘世中人。
少女自是莫静怡,肖像神似,犹如真人印在上头一般,让人不禁赞叹
。
只是少女只占了画卷的一半,另半边却是空白一片。
景亦欣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怀念的伤感,带着成熟的韵味;平日里欢笑而喻的少女仿佛忽然间长大了。
“怡姐姐,你知道吗,哥哥原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和娘亲,还有祖父。认识怡姐姐之前,哥哥从来没有真心的笑过。他经常暗自偷瞧父亲手把手教二哥学习,那时他脸上是满满的失望、落寞、羡慕。可是自从哥哥认识怡姐姐后,欣儿发现哥哥经常笑了,而那笑容中含着从未有过的灿烂与愉悦。去边关前,哥哥得空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画了半年方才画出这些。”
莫静怡静静的瞧着画卷,忽然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玉脸滑落而下。
“怡姐姐,不论哥哥还能不能回来了,欣儿希望怡姐姐能帮哥哥完成画卷的另一半。”
伸手轻轻抚去她脸庞上的泪水:“怡姐姐,欣儿知道你未用过膳,我们一起去用膳好吗?不若怡姐姐这副模样被哥哥瞧见了,定是要心疼无比的。”
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欣儿,谢谢你。”
景亦欣摇头,卷起了画卷,放入她的手中:“欣儿相信哥哥定能瞧见这副完整的画卷。”
莫静怡点头,轻轻抚上画卷,他的一眸一笑早应该入她的心中。
“欣儿,画卷便放这里罢,我每日到这里来画便是了,这里有他的味道。”
景亦欣扬起一丝久违的笑意,点头。
莫静怡放下画卷,两人又相携踏出书房,往正厅而去。
回到正厅,三位长辈仍等着两人。
莫静怡抬眸,见景越良偷偷瞧着秦氏,秦氏却一点也不想搭理他。
微微一笑,枫,你不在的日子我不会孤单寂寞,我想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