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初生嫌隙

元兴二年,武帝因丽妃柳若凌善妒,下旨申斥,收去其掌管六宫的权力,另立洛嫔洛容瑾为德妃,掌管六宫。

而这一年,宜和宫倾国倾城的苏婕妤苏如画殁了,还有她的姐姐,一直默默无闻的苏才人苏如锦,也一起殁了,史书上关于这两姐妹的记载只有寥寥数语,其中关于苏如画的是“妃有殊色,帝甚宠之,然妃骄妒,终宠衰。”

而对于苏如锦的,只是一句“妃乃永州苏氏女,元兴二年病卒”,再无其他言语。

所有的惊心动魄、腥风血雨,都随着时间的消逝,再也没有人提起。

宜和宫的所有奴婢都被楚桓下令杖毙,不过是一些十四五岁的少年和少女,只是因为身在宜和宫,为了不走漏风声,都在宜和宫被当庭杖毙,给苏家姐妹殉了葬,当天宜和宫哭声震天,鲜血都浸入到青石砖中,拿水冲刷了三四遍都冲不掉,之后宜和宫的青石砖一直是透着暗哑的红,几十年后,新入宫的小宫女们再也不会知道,这暗哑的红,其实是凝固的人血的红。

楚桓下令杖杀宜和宫所有奴婢那天,洛容瑾委婉地劝了劝他,楚桓却坚持已见,并道:“为君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两人意见不一,争执了几句,最后楚桓说,这并不是他一意孤行,他和左相楚岚和右相傅怀胥都商议过了,两人都说此事有损皇家威名,不能外传,他说这话,是想说朝廷重臣都是这个意见,洛容瑾也不必再劝了。

洛容瑾听到楚岚名字,她心中不信,楚岚在她心目中,永远是锦江江畔放生红鲤的温润公子,又岂是乱杀无辜之人,她相信,就算楚岚提议此事不能外传,也不会提议杀遍宜和宫的奴婢,但这句话,她又岂能说出口,只好一人闷闷不乐。

楚桓见她愁眉深锁,心中也生了闷气,他自登基以来,没有一个人敢违拗他,就连楚岚,一句话也是斟酌了好几遍才说,洛容瑾是第一个和他争执的人,而且他为了洛容瑾的皇后之路煞费苦心,她却一点都不领情,他又想到了丽妃当日所说的话,她说若一个女人能对其他女人宽容大度,那只能证明她对那个男人爱得不够深,两桩事凑到一起,楚桓只觉心中那无名火越烧越旺,他拂袖而去,洛容瑾也不去挽留,而是眼睁睁看他出了行云阁。

清安听说了这件事,她去见洛容瑾,道:“妹妹这样剔透的一个人,自然知道此时你离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何苦这时惹怒了皇上?”

洛容瑾摇头道:“我自然知道皇上不爱听那些话,但若要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无辜之人枉死,我也做不到。”

清安自然知道楚桓对洛容瑾爱意甚笃,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虽然暴虐嗜血,但唯有洛容瑾能劝住他,洛容瑾为他少造了很多杀孽,这也是洛容瑾能成为史官笔下一代贤后的原因。

清安道:“你也不必担心,皇上还是喜欢你的,等你多说几句软话,他就回心转意了。”

洛容瑾一笑:“随便吧,我也不在乎。”

清安道:“你别赌气,难道你不想当皇后吗?”

洛容瑾道:“姐姐,我只想遵从我的心,如果我为了皇后之位,变成一个只会逢迎皇上、却不敢为无辜之人说话的女子,那连我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清安知道洛容瑾虽然冰雪聪明,心中知道什么对自己是最有利的,从来不会说错什么话,但是她同时却有一些自己的坚持,正如她当时在丽妃寝宫为了绿蕊对自己不敬,坚持为她讨公道一样。

清安想,若她是一个只会讨好楚桓的人,那纵然她再有才情,楚桓也不会在她故去那么多年后对她念念不忘,也许是因为她身居高位还仍然有一颗通透之心,才让她的命那么好,一生受尽宠爱,儿子还被立为太子,连疯猫和红花都杀不了她。

清安心中虽然是这样想的,但嘴里却道:“你说得都对,但你也要为你腹中的孩儿考虑一二。”

洛容瑾眼睫一抖,摸着愈见沉重的腹部,不发一言。

楚桓走后,就下旨杖杀了宜和宫的所有奴婢,纵然宜和宫和行云阁相距甚远,但洛容瑾仍然觉得能听到宜和宫的哭喊声,宜和宫的有些奴婢她是见过的,有因为家里穷不得不入宫做宫女的,也有父母想着女儿能飞上枝头,硬生生将她送入宫的,都是十几岁的少女,怀抱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但只是因为主子的错,她们的生命就终止在这最美好的时候。

洛容瑾只觉身上发冷,就算是屋中的百鸟朝凤青铜熏炉才加了炭火,她还是觉得冷,她又想起了那日楚桓在众人面前让金吾卫砍下绿蕊的头颅,那时的感觉又回来了,她觉得害怕。

子妤劝她去向楚桓服个软,洛容瑾却一直摇头,子妤终于急了,道:“小姐莫非还在想临渊王殿下吗?”

洛容瑾抬头,瞪了她一眼:“我说过什么,不许提临渊王的事情。”

子妤被她的严厉口气吓到,低下了头,洛容瑾叹了一口气,道:“子妤,这不是浔阳,若你还想我们主仆二人活命,就不要再提当年我与临渊王的事情。”

子妤虽然心中不服,但还是点了点头。

洛容瑾不愿意去求楚桓,子妤却着了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皇上对小姐不悦,她终于决定瞒着洛容瑾,独自一人去求见楚桓,楚桓正在太极殿中喝闷酒,他喝得醉眼朦胧,子妤跪下,正准备说话,楚桓却忽然笑了,他道:“你来了?”

楚桓的声音十分温柔,皇上从来没有用这样温柔的口气和她说过话,子妤不由一愣,楚桓却招手道:“你过来。”

子妤迟疑地站起,楚桓又招手道:“你过来朕这边。”

子妤一头雾水地走过去,楚桓却忽然将她紧紧抱住,将她勒得喘不过气来,楚桓道:“瑾儿,你告诉朕,为什么你明明就在朕的眼前,但朕却总觉得离你很远?”

他叫自己瑾儿,原来他将自己当成了小姐。子妤惶恐地想挣脱,但是却挣脱不开楚桓的钳制。

楚桓许是感觉到自己拥得太紧,于是慢慢放开她,楚桓看着子妤,又道:“你体恤所有人,一直让朕去那些无宠的妃嫔处,人人都夸你温柔贤惠,有容乃大,你会为了卑贱奴婢的性命和朕生气,但是却从来不会因为朕流连在其他女人那生气,你宁愿为了区区奴婢和朕争辩,却却不会因为任何一个女人吃醋,有时候朕在想,你的心中,到底有没有朕?”

他的眼眸深沉如墨,热切如繁星,他的鼻梁挺直,剑眉直插入鬓,脸型好看得如刀削斧凿,子妤看着他的眼,不由觉得呼吸急促起来,脸也红了,她心想,若我是小姐,一定不会辜负皇上这样的男子。

但她马上又懊恼自己的想法,小姐一直对她恩重如山,她怎么能对皇上有这种念头呢?她正懊恼着,就看到楚桓的脸靠近,薄唇也离她越来越近。

子妤睁大眼睛,心砰砰直跳,一时之间竟忘了拒绝。

当楚桓的唇快要触碰到她时,楚桓却发现了她并不是洛容瑾,他将子妤一推,自己却因为酒劲踉跄了下,子妤赶忙扶住他,楚桓却拂开她的手,道:“今日的事,你不许跟你家小姐泄露分毫。”

子妤愣住,楚桓的声音已经转变森冷,远不如刚才那般温柔,他又说了遍:“听清楚了没有?”

子妤这才回过神来,她看着楚桓森冷的脸,拼命点头。

楚桓召来严顺,让他拿凉水浸过的帕子过来,他将帕子覆在脸上片刻,才拿了下来,这时的他酒劲稍微清醒了些,他看向旁边站立的子妤,道:“你来干什么?”

子妤这才想起自己要来的使命,她道:“奴婢是为小姐而来的。其实皇上走后,小姐后悔了,她有心想来皇上这赔罪的……但是身体不便……”

楚桓听罢,很是高兴,他微微一笑:“让她不必来了,今日是朕不好,瑾儿她也是为朕着想,这些朕都知道的,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明日朕再去看她。”

子妤愣愣道:“皇上今晚不去吗?”

“朕一身酒气,怕熏了她。”楚桓慢慢道,脸上也浮现笑意:“等明日酒气散了后,再去看她。”

子妤闻言一愣,皇上对小姐,真是好到了极点,可是小姐她的心,不在皇上这啊,她喜欢的是,是那个锦江江畔的顾公子,是皇上的亲弟弟临渊王,不知为何,她有些可怜眼前这个男人,但虽是如此,她还是低下头,道:“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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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妤回行云阁时,刚好碰到了清安和绮雪主仆俩,她的脸还是通红的,绮雪看见笑道:“哟,子妤这是怎么了?”

子妤摸着滚烫的脸,嗫嚅道:“风大,吹的。”

她逃也似地去了东阁,绮雪仍然不解:“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

“春心萌动了。”清安看着她的背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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