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荣久拐弯下楼时,差点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却是陈至信的司机韩林生。
“梅部长,公司并没有批准你的辞呈,你真的就准备这么不辞而别?”
梅荣久一惊非同小可,他不知道韩林生何以知道他要离开。平时碰到韩林生,他也只是礼节性地点点头打个招呼,除了知道他的身份,他甚至不知道韩林生的名字。
“我们回你房间谈谈行吗?”
梅荣久回头朝房间里望了望,房门已经锁上。韩林生已经从梅荣久的眼神中明白梅荣久已经把钥匙留在了房里。
这时候,梅荣久已经意识到韩林生不是偶遇,而是有备而来,但他拿不准韩林生是代表谁而来。
“韩师傅,您说和我谈谈?”梅荣久勉强笑一笑,“您有什么话,晚辈就在这里洗耳恭听。”
“董事长还在病中,你就这么不辞而别?你这么做对得起公司对你培养,对得起董事长对你的栽培吗?”韩林生显得很严肃。
“韩师傅,公司和董事长对我的恩情我永生难忘,我这么做是迫不得已。因为我没有做对不起公司和董事长的事,却要背负着这样的罪名,无意之中成了公司派系斗争中的牺牲品。您说,公司还有我的立足之地,我还能待得下去吗?在坐等开除和自行辞职之间,您说我应该作出怎样的选择?”
“梅部长,你说的也许都对,但我还想问你一句。其他人怎么说你不管,董事长对天心湖的事是个什么态度你不知道?董事长是不是就认定你做了对不起公司的事?”
梅荣久一愣,韩林生这一问还真问中了要害。
见梅荣久无言以对,韩林生又趁热打铁,补了一句:“梅部长,你不是一直在寻找恩公的吗?难道你就这样离开长沙,不找了吗?”
梅荣
久又一惊:韩师傅知道自己“信达学子”的身份这不足为奇,可他是怎么知道我一直寻找恩公的?
“前辈,晚辈请教一下,您的大名怎么称呼?”
“韩林生。”韩林生微微一笑。
韩林生?这个名字好耳熟。韩师傅就是恩公林生吗?梅荣久来不及多想,撂下行李,双膝跪在韩林生的面前。
“晚辈不知恩公在上,恩公请受晚辈一拜。”
“梅部长快快请起,你这是折我的寿啊。”韩林生忙把梅荣久扶起来。
“恩公,您不知道,我们一家人一刻也没有忘记您的恩惠,我也是想了很多办法找您,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是您,您就在公司,而且您还一直默默地关注着我。”
“梅部长,你有这份心,我替董事长感到高兴。我不过替董事长出了个面,你真正的恩公是董事长,不是我韩林生。”
“董事长?您说我的恩公是董事长?我没有听错吗?”
“梅部长,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你是‘信达学子’,这对谁都不是秘密,但这件事是个秘密。我答应过替董事长保守秘密的,但今天我也是不得已才说出事实的真相。你没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你的家人,因为董事长一向为人低调,他也不过只是希望尽一分心,他从来就没有奢望得到谁的回报。我说出这个秘密,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你再慎重考虑一下你的去留。公司里本来就比较复杂,董事长一病,情况就更微妙了。你是局外人,不知局内事。如果你是因为公司有碍你的发展而另谋高就,那我倒赞成你到外面去闯一闯。可你现在不是这么回事。今天的事,对谁可以说,对谁不能说,我相信你心中有数。”
恩公就是董事长?韩林生走后,梅荣久背着行囊呆在走廊上心潮澎湃。想起求学以来以及到公司后
的种种经历,他的脑海里生出一连串的疑问。董事长如果和我的家人没有什么联系,那他又为什么会采取这种方式帮助我们一家?如果我的家人和董事长有某种联系,那我怎么又从来没有听我的家人提起过董事长?
从附三医院凉亭出来上楼时,陈可馨想起姚湘君说的“陈总,你会后悔的,你会为你的偏执后悔一辈子的。”觉得有些好笑。回到陈至信病房,韩菊如正伏在外间的沙发上打盹。陈可馨从探视孔里看了她爸爸一眼,柔和的灯光下,陈至信睡得正甜。陈可馨轻轻地推门进去,伏在她爸爸的身边,抚摸着她爸爸的手。
陈至信听到门响,慢慢地睁开眼睛,他以为是韩林生来了,看是陈可馨来了,他也很高兴,眼光中充满了对女儿的爱怜。
“爸爸,你的脸色好多了,手也温暖多了。你感觉好了点儿吗?”
陈至信眨了眨眼,说话太吃力,他不想说话。
“爸爸,我已经把梅荣久赶走了。”陈可馨贴在陈至信耳边道。见她爸爸没有反应,陈可馨又道:“您要是高兴呢,就眨两下眼,要是不高兴呢就眨一下眼。”
陈至信想用力握住陈可馨的手,他努力地嚅动着嘴唇在说:“可馨,你错怪了梅荣久。你知道事实真相后会后悔的。”可陈至信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因为他的手根本就没有抬起来。他说得太含混了,陈可馨耳朵贴在他的嘴边,也听不清他到底说的什么。他的眼睛眨得太厉害,以致陈可馨根本就弄不清他到底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爸爸,我明天再来看您。”
“行业聚会准备得怎么样了?”陈可馨出来时,韩菊如问。
“爸爸恢复得这么慢,我一点心情也没有。”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打起精神,不要叫人家小看了咱们信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