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飞像个被放光了气的充气人一样瘫软在地上。
有那么一瞬间,脑袋空空的,他单手撑地,怔怔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不知该做什么动作。
但仅仅过了一会儿,他就爬了起来,重新蹲了回去。
门内传来来回走动的脚步声,挪动物品的擦擦声,紧接着,电视被打开了,晚间八点档电视剧换成综艺节目,停了一会儿,又被换成国际新闻。有脚步声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再没有挪动,又过了一会儿,门内传来家常菜特有的香味。
骆飞咽了口口水,扶着墙,将重心换了只脚。
一只腿渐渐麻了,敲打触摸没有感觉,狠狠掐一把都只有麻酥酥的钝痛。他觉得自己似乎是站起来比较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别那么做。
于是他就咬牙坚持着,苦行僧似的蹲在门边,仿佛要把牢底坐穿。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又灭,渐渐不再有所反应。他抬起头,望着黑暗里那盏明明存在,他却看不清楚的灯出神。原本满肚子的话,在黑暗里渐渐归于虚无。
他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忘了自己打好的所有腹稿,更忘记自己原本要如何声情并茂地道歉,在黑暗里,他似乎只剩了一个目的。
并不是向黎锦道歉,而是蹲在这里,等待灯光再度亮起。
不知等了多久,灯,真的又亮了起来。
黎锦推开门,问他:“你吃了没?”
骆飞被耀眼的灯光晃得睁不开眼,眨巴了半天眼皮,磕磕巴巴受宠若惊道:“没、没有。”
“进来吧。”黎锦将门一推,门敞开去,他转身走进房间。
骆飞心如擂鼓,想站起来,两腿一软,扑通坐在地上。
这时候才发觉,两条腿竟然麻成这样了。
桌上摆了两菜一汤,以黎锦的饭量,是根本吃不完的。骆飞渐渐发觉到什么,也顾不得腿麻,满心欢喜地钻进厨房帮忙。黎锦正收拾灶台,旁边忽然多了个大个子,黑影一样罩下来。他头都没抬,从旁边筷筒里抓了两双筷子递过去。
骆飞高高兴兴拿了出去,过了会儿又钻进来。
黎锦洗洗手,越过他,坐到桌前。
黎锦不说话,骆飞也不敢支声,端端正正坐在凳子上,眼观鼻鼻观心。黎锦动了第一筷子,他才动。黎锦吃哪道菜,他也吃哪道。就连黎锦几口吃完了,把空碗端到厨房,他都跟着起身,惹得黎锦一眼瞪过来,问:“你吃饱了吗?”
骆飞看着自己剩下的半碗饭,木呆呆怔了半晌,憨笑道:“没。”
黎锦叹了口气,“你吃,吃完我们再说。”
骆飞就端起碗来,安安心心地吃。黎锦坐到他身边看手机上的娱乐新闻,遇到需要关注的地方就打开手机记事本记录下来,想到什么要注意的就立刻发条短信告知相关负责人。骆飞一边咀嚼一边看着他,忽然发现自己竟从来没好好注意过小锦。
从以前到现在,他总是在向前奔跑,他把成名走红,甚至恋爱这种小情绪都无限放大,却从不曾认真地观察过这个为自己付出最多的人。
他也曾感激过黎锦的,曾经的某个时候,他感念黎锦为自己做的一切,心疼他的劳累与辛苦。但马上,那种感念便找到了理由。
他是自己的朋友,更是自己的经纪人,于情于理,他应该为自己做这些。
可这世上,有谁应该为另一人做什么呢?
并没有所谓上帝,上帝也不会做出这样无稽的规定。
自己并不是多么特别的那个,自己所有的“特别”,都来自于黎锦认为自己“特别”而已。
骆飞怔怔地想着,完全没有发现,只是这样五分钟十分钟的时间里,自己想的,比过去近一年来想的都要多。
他不知不觉,放下了筷子。
“吃饱了?”黎锦抬起头,问。
骆飞点点头。
黎锦将手机锁屏,说:“先放这里吧,我们聊聊。”
骆飞应了一声。
“你在广播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是下午录的吧。”否则骆飞怎么能这么快就到自己门前来,“真心话?”
骆飞张张嘴,终究,抿唇道:“嗯。”
黎锦笑了:“肉麻死了。”
骆飞也想跟着笑,却笑不出,定了定,坦白道:“我还是想回你身边。”
黎锦抬起眼睫。
颈椎病犯了,原谅我只写这些……
明天有李先生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