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泽傲大步离开医院,待钻进座驾后,眉头微拢起来,他掏出电话拨了出去,“人在哪儿?”
高档豪车最大的好处就是性能好提速快,车子一溜烟地消失在浩瀚的车流中,向着不知明的方向快速驶去。
“把人盯紧点,我马上就到!”
男人将手机扔到副驾驶,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快速向北郊方向急驰而去。
朝阳站在阳台上,脸色依旧苍白,原本就纤细的身体,经过一个月的折磨,此时更加显得不赢一握。秋日的阳光明媚剌眼,她微微眯着眸子,看着那辆黑色幽灵离开医院。
周婉晴随着她走进阳台,视线也随之望去,落到那辆渐渐消失的车上,“连小姐,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不为什么,我自己的病自己最清楚,他们认为我有病,可我真的没病。”
周婉晴莞尔一笑,对于这样的话似乎早已经司空见惯不足为奇了,大多数的病人都说自己没病,特别是患有心病的人,更加不愿承认自己有问题,就像醉汉说自己没醉是一个道理。
她的笑,让她皱起了眉头,苍白透明的小脸,如洋瓷娃娃般,光滑透亮,“我说的是真的,不是要开脱的意思…算了,越描越黑,你就直接告诉我,多少钱才能让你告诉他我没病?”
“我既然是泽少请来的,就该为他办事儿,不是多少钱的问题。假如你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不用你掏钱,我就会跟他说明情况,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刘妈拎着保温盒和一些时令水果走进来,看着阳台上病泱泱的女孩,心底不由一疼。她把东西放下,走到阳台上去拉她进来,边走边叹气,“唉,先生怎么把你折磨成这样,真是太不像话了。”
刘妈伺候成泽傲已经多年,对这位主儿,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了解,刚才进医院的时候看见好几个手下在医院里溜达,所以,她想当当的以为,是成泽傲把她囚禁在这里的。
朝阳难得露出笑容,刚想解释,却转念一想,她干吗要替他伸冤,那个变态,现在可不就是把她囚禁在这里吗?还拿赵亮威胁她!
周婉晴到底是心理医生,对于她们的心里活动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并不插嘴,她知道,这个时候该和病人处于同一条战线,这样才能有效的沟通。
刘妈盛了碗小米粥给她,又唠叨一会,也许是因为看见刘妈感觉特别亲切的原故,她吃了满满一碗,但随后又干呕起来。
周婉晴忙拿垃圾筒给她,所幸最后并没有吐出来,只是胃里痉挛的难受,让她整张脸白的如一张纸,一杯清水递到她面前,喝了一小口,这才觉得舒服一点儿。
“谢谢。”她放下杯子,冲周婉晴礼貌地笑了笑。
刘妈一直把成泽傲当亲人一样对待,见此情形,不免又开数落起他来,“先生这次做的有点过分了,回去得好好说说他,小姐,你在这跟你朋友聊着,我回去准备午饭。”
虽然知道刘妈只是嘴上过把瘾,根本不敢真说那个家伙,但心中还是一暖,她笑着点点头,看着她离开病房。
“其实,你该看的出来,泽少对你很好,为什么你们…”
她和成泽傲在四年前就认识,还从没见过他对谁这样上心过。那个时候的他,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心理受到沉重的打击,有近一年的时间不与人接触交流,甚至有一些抑郁。她每天就像大姐姐一样开导他,逗他,努力试着带领他走出阴影。
所幸那个家伙的意志力超人,若不是自己坚强克服,一般像他那种极度严重的病人,最终百分之九十以上会选择自杀。但是他却活了下来,并且好好的活了下来,虽然他一直都没告诉过她,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近乎于崩溃。
朝阳再次步入阳台,让身体笼罩在阳光下,这样或许会暖和一些。她指院子里的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说道,“看见了吗?那是他安排过来的,一个对你用囚禁的方式,逼你去治疗身上并不存在的疾病,你觉得那是对你好的表现吗?别说现在是离开医院,就算出了这栋楼,对于我来说都非常的困难,我甚至连打电话回家的勇气都没有。”
她说着,连自己都无奈地笑了起来。由于生病,超能力失去了作用,不过,就算能用也没办法,成泽傲捏住了她的症候,拿赵亮的死活逼她就范,这个死变态,迟早有一天她会让他好看!
周婉晴欲言又止,这个时候,他们各持己见,而她只能保持中立,正应了那句话,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
凯拉的狼窝建在北郊的穹隆山下,离成泽傲的别墅很近,不到三公里。
此时,偌大的别墅外面站着一溜黑压压的人群,挡在门口的,是以阿桑为首的凯拉兄弟,而对面站着的则是黑鹰会的人,两方人马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对峙,一直持续到现在。
太阳从树叶升到头顶,饥饿、困倦、疲惫,无时不刻不在袭击他们。
高军看着日头,心想,照这样下去,迟早会被累垮,于是上前一步,冲着阿桑冷声说道,“快把我们小姐交出来,不然我就带人冲进去找了!”
“我说了,你们小姐不在这儿,不信,你打她电话问问。”
高军皱着眉,要是能打通电话,他还用的着带人堵在这儿吗?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辆黑色法拉利稳稳停在了他们中间。
男人慢条斯理地走下来了,银灰色西裤笔直挺拨,他凤目微眯,耳钻在阳光下剌人心魄。
高军一见凯拉的主子来,立刻就说道,“泽少,我知道你找过我们小姐,请你把她交出来!”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找过她?还有,她是你们小姐?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腿脚长在她身上,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找不到人就来管我要?妈的,这是什么破道理!”
高军早有耳闻这位正主儿是个不折不扣的恶狼,跟他讲道理根本行不通,于是只能换着别的问道,“那赵亮呢?他总该在你这儿吧?”
成泽傲不听赵亮还好,一听赵亮就来火,那丫头为这事儿没少给他脸色看,在他面前,这个名字已经成了禁语。男人脸色阴沉,冷声说道,“他既然敢来挑事儿,就该知道后果!”
一语双关,言外之意是提醒高军,现在走还来得及,否则下场和赵亮一样,都没好果子吃!
“你别欺人太甚!”
高军已经相当客气,他知道想动成泽傲,无疑是在拨老虎须,但男人火气一旦上来,理智在冲动面前,那就是个屁。
阿桑皱着眉头,食指在缓缓拉动扳机,只要成泽傲一声令下,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按下去!
这时,警笛声从不远处传来,高军火冒三丈,没想到成泽傲竟然来这么一招。以前黑道之间争斗,是从来不会惊动警方,一般都是到事情结束,才会由警方出面收拾烂摊子。
自然的,一场枪战是避免了,但高军及手下的弟兄却被带进了警察局,原因是私闯民宅,无端生事。
林风走过去,小声说道,“成大少爷,您这次又想怎么折磨他们啊?”
成泽傲笑的一脸阴险,看着一众人被押上警车,这才大发善心地说道,“不急,看爷心情,将他们先关了,等爷哪天心情好了再放他们出来!”
……
接下来的时间,周婉晴改变了战策,她决口不提治病这层意思,就像朋友一样跟她聊起了生活和学习。
心情好了一点,她打开手机,准备给家里拨个电话。和顾红英聊了一会儿,最后在她的叮嘱中结束了通话。
手机才掐断,电话就响了起来,看样子是巧了。成沼洋看着电话接通,激动的半天没回过神来,他已经连续一个多月这样每天只要一有空就拨她的号码,可里面总是传来机械的女声,这不,陡然的接通,竟让他一时忘乎所以。
“喂,绍洋。”
那边久久才传来声音,“朝阳,你去哪儿了呀?电话总是关机,马上要期中考试了,你缺了这么长时间的课,需要我去给你补课吗?”
他的心突突地跳,这么长时间不见,说实话,还真有点想念她。
“不用,我虽然没去上课,但书上的东西我都看过了,一个字都没落下,放心吧,我这边有事儿,先挂了啊!”
她快速挂断电话,生怕再多说了个字就会露陷,毕竟成泽傲是他哥哥,万一成绍洋知道,那么市长马上就会知道,她不想大动干戈,要是惊动了市长大驾,那可就很难收场了。
成泽傲是在下午两点多钟回来的,周婉晴见状,赶紧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
男人送她离开,朝阳站在阳台上,看着两人一道走出医院,好像在交谈什么,成泽傲脸部线条冷硬,似乎正在为什么事生气,随后两人钻进车子里,也一并将她的视线隔离。
“泽少,连小姐好像并不愿意配合治疗。”
“为什么?”
“依我看,”她顿了顿,视线透过阻光效果极好的车窗看向五楼的阳台,“她不是不想治疗,而是因为你的强迫,给她心里造成了一定的反感,所以才会这样。她在意的好像不是病,而是你的威逼和囚禁。要不,试着由她自己……”
“不行!她想都别想!”
前面一个多月时间,在他没找到她之前,不是任由她自己决定的吗?结果呢?一想到司徒莫的话,心里就冷不丁地打颤儿,他若是坐视不理的话,迟早有一天她会把自己给折腾死。
“那…”
“你就照着你的法子来,老子就不信了,她还能吃了称砣铁了心了!”
成泽傲回来后,满脸的阴鸷,微眯的凤目落在她身上,让人心里直发憷。他两手插在裤兜里,长腿三两步就走到床前,望着她娇弱的小脸,却是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听刘妈说,你早上吃的东西没吐出来,一会儿我让司徒再给你检查检查,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该好了。”
她扬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本来就好好的,不用你瞎操心。明天我想回家,然后去学校。”
“可以,我送你。”
成泽傲耐着性子,他能这么爽快的答应,肯定是有前提条件的,“不过晚上还是得过来。”
“成泽傲,我答应你治病,答应你看心理医生,赵亮呢?放了吗?”
“我说过,前提条件是你痊愈,否则,门儿都没有。”
他抽出一支烟,夹在指尖闻了闻,并不点燃。对于她的愠怒,就跟没看见一样。跟他讨价还价,简直是异想天开!
“你…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出去!”实在拿他没办法,她闭上眼睛,自欺欺人地以为,眼不见心不乱。
成泽傲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此刻更加灼烧难奈。男人将香烟弹进垃圾筒,嘴角勾起一抹阴沉的笑来,“知道我上午去做什么了吗?高军带人去我地盘上闹事,结果让我送进了派出所,你该知道我和警察局局长的关系,我既然能让他进去,就能让他一辈子出不来,丫头,你明白吗?”
“你个疯子!你是不是不把黑鹰会玩儿死,心里就不爽?还是说,你见不得我好,把我捏着,你觉得很好玩儿?”
女孩恼羞成怒,一把拿起枕头砸过去,成泽傲自然不是善茬儿,稳稳地将枕头接住,笑容邪魅地闻了闻上面香气袭人的洗发水味道,淡淡笑道,“对,你猜的没错,这么多年没遇到对手,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空虚多寂寞,现在好不容易才遇到你,我怎么舍得放手?所以,抓紧把病养好,这样才能陪哥好好玩儿。不然,你底下那帮人,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受到牢狱之灾。”
“神经病!”
成泽傲脸皮已经厚到极点,对于她的怒骂完全当成听不见,反而乐滋滋坐在那里,看她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情别提有多爽。
andy的闯入,完全出人意料。这段时间一直没找到他人,每次打电话,他都说有事儿,心里每天都患得患失,常常走神,上t台的时候也经常走错步,所幸,整个公司都知道总裁宠着她,私下也不敢说她什么。
刚才在逛街的时候,无意间看见男人的座驾,便一路尾随过来,原本这五楼是不让人上的,她是趁护士上洗手间的时候,偷偷爬了上来。
两人同时看向门口,andy在看清楚床上躺着的女孩儿时,贝齿紧紧咬着嘴唇。要说她是傻逼吧,还一点都不假,这个女孩,可不就是上次在洗手间遇到的那个吗?
当时她就纳闷,成泽傲一向把她捧在手心宠上天,谁要是动了她吓了她,他是绝不轻饶的,可偏偏那个女孩把她吓了一跳,他却置若罔闻,跟没看见一样。
男人的脸色在慢慢变黑,眼睛里的精芒昭示着随时可能爆发的怒火。
朝阳自然也是一眼就认出了andy,她笑容满面地看着沙发上的男人,这间病房似乎不吉利,每次只要他一出现,立马就会有女人跟来,不知是因为他会招蜂引蝶,还是这医院地理不对。
andy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真想一把掌抽死自己,干吗非要跟过来?明知道他不喜欢女人的穷追猛打,这下倒好,弄的自己尴尬至极。
朝阳扭头看向他,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泽少,女朋友找过来,在我这儿是不是不太方便?”
成泽傲本来就心情不爽,现在又听她这样说,脸色顿时黑成猪奸。他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走到andy面前,垂下脸来笑着说道,“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他的语气很平淡,嘴唇甚至还带着笑,却让andy生生地打了个寒颤。和这个男人相处的四个月时间里,她早就摸清了这个男人的脾性。女子抬起头,一双眼眸水蒙蒙的,充满了期待,“泽,人家好久没看见你了,想你了嘛……”
“别他妈跟老子装蒜!老子问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andy眼圈泛红,贝齿紧紧咬着红唇,相处的这段时间,成泽傲还从来没有对她发过火,今天居然为了个小丫头,对她又吼又叫,她心里那叫一个委屈。
“不说是吧?不说就给我滚!以后别他妈的出现在老子面前!滚!能滚多远滚多远!”
andy憋了半天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但又不敢对男人还嘴,她几乎是冲出去的,什么也没敢说,就委委屈屈的离开了病房。
成泽傲一张脸黑到了锅底,也不知道是气andy来的不是时候,还是气床上那个小丫头,她竟然能脸不红气不喘地看着别的女人来找他,难道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哟,怎么滴一回事儿?”司徒莫听到楼道里传来的怒吼声,还以为他们两口子吵架,于是就从办公室出来想看看,就看见一个女人匆匆忙忙哭着进了电梯,基本也猜出了发生什么事。
成泽傲摔门离去,恨不得将整个医院都拆了一样,怒气汹汹地离开了病房。司徒莫刚准备追出去,又回头冲着床上的女孩说道,“别担心,我去劝劝他。”
随后,便带上门奔了出去。朝阳哼一声,她担什么心,那斯还能想不开自杀不成!
王宫会所,成泽傲和司徒莫坐在vip包厢中,里面空无一人,连服务员也被遣退了出去。
司徒莫知道他心情不好,先陪他喝了两杯,这才一板正经地说道,“泽,你女人再这样下去,一准得跟你闹翻,我倒是有个建议。”
成泽傲窝在真皮沙发里,魅眼如丝地看着腥红液体,那丫头就是一根筋,从小到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拧的女人。想让她服软,估计比登天还难。
“别卖关子,有屁快放!”
司徒莫吃鳖地摸了下鼻子,“就是,还她自由。”
他对这个男人最近的行踪知道的一清二楚,也知道他用黑鹰会的人威胁她。以他对那个丫头的了解,她是那种遇软不一定会软,但是,遇硬,则一定会硬的人。他们两人的脾气都太执拗了,都不懂得让步。
“妈的!这算什么狗屁办法!说点正经的!”
“我是说正经的,你这样囚禁她威胁她,只会让她反感加反抗,你越想她做什么,她越是不想做。而且,我听婉晴说了她的情况,根本不配合治疗,这样下去,她心里迟早得落下病根儿,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成泽傲缓缓靠进沙发,似有所思地看着柔和的灯光。白天周婉晴的话还犹在耳边,现在,两个高级医生都劝他放人,可,这心里怎么都不甘心。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万一她再躲起来,想找,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放了她不可能…要么找她的朋友来陪她,这样总可以了吧!”
司徒莫考虑几秒,估计这已经是男人最大的让步了,于是就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周婉晴没来,是成泽傲的意思,说过一段时间再来,先让那丫头调节一下心情。
早晨刘妈照常送饭过来,虽然吃完还会干呕,但相较于之前确实好了很多。她现在很担心黑鹰会,成泽傲那个死变态什么事都做的出来,高军是会里唯一一个听她的人,现在又被男人送进了牢子。以她对成泽傲的了解,自己要是还这样病病歪歪的话,高军估计也就别想出来。
但是她这辈子最讨厌人家的逼迫,特别是成泽傲那牛b哄哄的样子,实在让她很不爽。
打电话给季峰或是李强?她思忖再三还是不行,万一到时候连他们两个也落入了成泽傲的魔掌,黑鹰会没个管事当家,恐怕真要乱套了。再说,那两个家伙对她原本就不服气,就算打电话也没用。
她正想的投入,这时房门被人打开,她闭上眼睛假寐,以为是成泽傲,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夏柒。
“阿柒!”
“死丫头!躲起来不说,还把手机关了,害我好一顿找!幸亏泽少告诉我你这儿,不然我都打算报警了。”
朝阳无声地笑了笑,报警顶个鬼用,成泽傲要想压下这事儿,那就是分分钟的事儿,警察怎么可能会帮她?不然自己不早报警了吗?
夏柒把手中的鲜花插在瓶中,坐到床头,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里顿时又泛疼起来,“怎么给弄成这样?是泽少干的好事儿吗?”
朝阳看着面前的女子,突然说道,“阿柒,成泽傲把我囚在这里,我想离开,你帮我逃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