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洞,严华已经醒来。
天色尚未明亮,宁思乐被叶帘卷叫了出去,两人在洞口低声说着什么。声音把握得很好,既能让他们听到,又不是听得清楚。两人谈了很久,叶帘卷才进来跟他们打招呼,又道:“我还有事,便不跟大家同行了……”
天色未亮,他便先走了。
留下的五个人依旧在山洞里,彼此都没有睡意。这么一闹,显得心事重重。楚扶玄一直低着头,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他已经断定杀死陈肃然与夏师姐的怪物,是宁音尘,他心中爱慕的那个女子。这样的事实差点令他崩溃,至今都回不过神来。
宁音尘与宁思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坐着烤火,既不说话,也不去睡觉。
严华也没有动,坐在那里。方静反而熬不住了,任由他们四人默默看守火堆,自己去休息了。
楚扶玄忍了一会儿,最终愤怒起身,跑了出去。
严华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对宁思乐与宁音尘道:“我去看看……”
他把楚扶玄拉住,两人在洞口不远的地方说话,楚扶玄很激动,声音很高,依稀再说什么怪物,什么凶手。严华的声音则露出一份威严,告诫他不要胡说八道,偶尔一声也就平静下去了。
宁音尘坐着,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看上去很悠闲。她侧头看了一眼跟她一样没有睡意,一样面无表情的宁思乐,最终还是问了:“你为什么那么做?”
宁思乐回头看了她一眼,表情很懵懂,淡淡道:“我不明白……”
宁音尘心中堵了一口气,她转过自己的脸,浮起一抹冷笑,道:“我也不明白……”
严华与方静依旧爱沉默,宁音尘与宁思乐彻底算是翻脸了。楚扶玄心中恨宁音尘,却又没有真凭实据,他只能猜测。
五个人,各怀心事,比前几天更加沉默。大雪封山数日,然后又冰冻数日,几乎上就不能去采摘草药了。这一个月,也过去了半个月。
等到大家意识到大半个月已经过去的时候,才有紧迫感。他们的背筐里,草药并不多。千辛万苦进山一次,不能两手空空回去的。
上次严华还问宁音尘是不是知道发生了,自从那晚过后,他便不再问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保持沉默。他一开始只是猜测宁音尘知道,所以确定一下。现在他已经确定宁音尘知道了,就没有必要深究。
宁音尘知道,或者她就是凶手,严华都不愿意强迫她说出来。如果她想说,她自然会想;倘若她有苦衷,问了也是令她为难。当初宁音尘给他药,严华对宁音尘这个人也是信任的。
尽管这样的信任有些感激的成分,有些盲目,但是严华依旧信了。
进山的时候,楚扶玄总是跑在最前面,从来不跟他们答话。大家都是爱静的人,居然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很愉快就把剩下的日子过完了。等到回到召南城的时候,已经是二月中旬。
这次进山,收获并不多。
并不是他们队这样,其他队收获也微乎其微。只是他们这一队发生的事情最多。
二月底剩下的日子,宁音尘也懒得去召南堂学习,整日带着小玉,偶尔去秦家姨母那里坐坐,跟秦远说说话儿。宁音尘画得一手好画,都是当初在楚家时无聊自学的。自成一派,功力很深厚。
楚扶玄不太擅长画画,却懂得欣赏,每次宁音尘画完,他都会褒奖一番。相处总是有乐趣的。秦家姨母善良温和,每次宁音尘去,她都会把家中好吃好玩的拿出来给她。
小玉会乖巧跟在一旁,帮着秦家姨母做些针线活儿。小玉与秦家姨母在外面绣花缝补,宁音尘跟秦远在里间说话儿,品画,甚至说一些诗词大家。对于诗词,宁音尘亦是略懂的。
虽然宁音尘谋算他们,他们也巴结宁音尘,初衷有些虚情假意,相处久了,也是彼此真心的。
有时想想,今后的生活若就是这样,婆母善良温和、小妾乖巧可爱、丈夫温柔体贴,日子如流水般平淡。简简单单的,这样才是幸福呢宁音尘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笑了。
秦远看着她的笑容,便想起了涂韵。涂家的确成了皇商,京都也有了新的生意来路。涂家老三,就是涂韵的父亲亲自去打理,带着三姨母与涂韵母女,正月一过完就上京去了。
秦远知道这件事后,生生病了三五天,如今才慢慢好些。他就是这样懦弱又不堪世事的性子。
宁音尘反而觉得这样的性子很好,很适合做她的夫婿。万事不敢反抗,爷爷与宁家众人也放心。
宁音尘与宁老爷子商议之后,让宁音尘的奶娘李妈妈经常去秦家姨母那里坐坐,把宁音尘想招秦远为婿的风声透露给秦家姨母。后来宁音尘再去,秦家姨母就更加热情了,反而秦远有些抵触。
宁音尘是不在意的,只要秦家姨母同意,她便放下心来。
三月的时候,她没有去召南堂,也没有进山采药,如今她在召南堂锦澜榜的位置,又掉了很多,成了三百多名。
正月与宁老爷子谋算的事情,如今应该有个结果了。所以三月初,宁音尘“大病”了一场,宁老爷子甚至请人做法事驱鬼,告诉外人,她的病真的很重。不过也没有病很久,大约十来天,渐渐在宁家也能看到她的身影。
她生病的时候,秦家姨母每日都来,亲手给宁音尘做些好些的,还要照顾她。宁音尘原本就是装病,自然除了小玉,不需要任何人照顾的。秦家姨母倒也不觉得宁音尘瞒着她什么,反而觉得这个准儿xifup懂事,会心疼婆母。
回家之后,自然又跟秦远叨唠宁音尘的好。
秦远左思右想,终究有些认命了。他们家说得好听叫书香世家,说的难听就是落魄人家,家中几代都没有什么功名,除了他的父亲。可是他父亲迂腐,不太会钻营,也被罢了官。如今客居他乡,父亲病逝,他与母亲差点流落街头,亲姨母涂家不愿意接纳他们,反而宁家待如上宾。
宁家那些与秦远一起读书子弟,巴结宁音尘与宁老爷子,自然个个对秦远另眼相看。在宁家的这段日子,秦远也是开心的,母亲也是高兴的。倘若真的成了宁家的赘婿,母亲衣食无忧,也算他的孝敬。
想清楚了这些,心中对涂韵的依恋,好似镜花水月,慢慢淡了几分,而对宁音尘,多了一些盼望。宁音尘生病,他也隔三差五去看看,坐在床前陪她说会儿话。每次他说话,不管说什么,宁音尘都会笑,眼睛亮晶晶的,特别美丽,好像对秦远特别欣赏。
自尊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秦远的抵触情绪也慢慢消了。宁音尘虽然比不上涂韵,亦是美人,身份高贵,书画精通,能在诗词上与秦远交谈一两个时辰,算得上知音。
这样的女人最容易令文人心动。
文人就是这样清高与虚荣的。
看到秦远对宁音尘的脸色越来越好,秦家姨母松了一口气,宁老爷子与宁音尘同样开心。
他们需要做的,就是稳住秦远,让他心甘情愿做宁家的赘婿。
当然,招秦远入赘的事情尚未正式拍板定论,宁音尘与宁老爷子都嘱咐秦家姨母不要跟任何人提起,甚至宁家的人。秦家姨母也怕事情有变,将来难堪,自然不会主动去提。
一切顺利的令人心情愉悦。
宁音尘的病好了,召南城里却传来另外一个消息:楚家的老爷子楚慈重病,已经奄奄一息。楚家急得不行,四处寻找名@**?**医,治了很久,一点成效都没有。楚家第一个想到便是请张根生张神医,却得知张神医出海去了。
海外那么大,他到底去了哪里,楚家人根本不能知道,还是派了很多人去找,犹如大海捞针。
宁音尘听到这个消息,问宁老爷子:“爷爷,他们会找到张神医吗?”56书库不跳字。
“自然不会张根生这个人,比任何人都精明,他不会为了楚家得罪我的”宁老爷子呵呵笑道,好似一只狡猾的狐狸,然后道,“尘儿,明儿咱们也去楚家探病……”
宁音尘莞尔一笑,道:“爷爷,咱们真的只要楚家主动退亲吗?要不要顺便打劫他们一点财产?”
宁老爷子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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