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皇上下旨将谢雨薇赐给顾南衣的那一瞬,苏心漓恨不得自己能插上翅膀飞到忠勇侯府,质问顾士延,他为什么要答应,虽然顾大哥自小并不在他的身边长大,但也是他的儿子啊,而且还是嫡长子,他把顾大哥当做什么,垃圾回收站吗?她还想狠狠的教训刘夫人还有她那个不怀好意的儿子顾江臣一顿,但就算是这样,苏心漓还是觉得不够解恨,如果皇上坚决不收回成命,那顾大哥就离开忠勇侯府好了,追随他的师傅,浪迹天涯,既然忠勇侯府的人丝毫不在意他的感受,那他干嘛还要管他们的死活。
当然,这些仅仅是苏心漓极度恼火时的想法,只要稍冷静一些,苏心漓就知道不可能,顾大哥那种人,就连对陌生人和曾经伤害了他的人从来都是报以善意,又怎么可能置自己家人的生死不管呢?不过,最让苏心漓意外的还是文帝的态度,长公主和谢雨薇的第一对象是兰翊舒,长公主肯定向文帝提过谢雨薇和兰翊舒的婚事,没有任何风声,肯定是因为文帝没答应,依之前三皇子的态度,他应该会向皇上求情才对,既如此,文帝为什么坚持将谢雨薇这样一个谁背谁倒霉的包袱给顾大哥?苏心漓觉得自己想不通。
苏心漓看着流朱远去的背影,从桌子上站了起来,几步追了上去,“流朱!”
流朱已经走到了小院的门口,回过身看向苏心漓,见苏心漓一直不说话,又返了回来,苏心漓见她回来了,则回到屋子原来的位置坐下,流朱则走到她身边站着,“小姐,怎么了?”
“马车暂不用准备了,你着人告诉我四哥,就说我明日回定国公府。”
如果她的预感没有错,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她保持冷静,然后与顾大哥暂时保持一定的距离。
“还有,芳情园那边的情况,找人盯着些。”
苏心漓说完,走到书桌前,流云会意,将宣纸摊开在桌上,然后研磨,苏心漓手中拿着朱笔,白色的宣纸上,满满的,就只有一个静字,龙飞凤舞,透着烦躁。
漓心院这边,表面上,一如以往,风平浪静,可芳情园,下人们和郎中进进出出,是热闹无比。
苏心漓做事向来很有分寸,所以方姨娘看起来虚弱到了极致,要死不活的,但事实上,那些都只是皮外伤,并不会要了方姨娘的命。
方姨娘的房间,苏博然,苏志明,苏妙雪还有何姨娘和她的两个女儿,六姨娘和苏沐灵也在,苏心漓这次,偌大的房间,因为站了不少人,看起来终于不再那么空荡荡的了。
苏心漓这次是彻底将苏博然得罪了,苏博然不但要回了她的治家权,还将教导苏汐月规矩的容嬷嬷给辞退了,苏博然出手将人赶走,苏心漓自然不能说什么,毕竟这是相府,相爷才是老大,不过容嬷嬷临走前,苏心漓给了她一大笔银子。
苏汐月因为苏心漓,被容嬷嬷折磨了一个多月,日日胆战心惊,她都恨死苏心漓了,恨不得在她脸上的狠狠的咬上几口,将她的肉给咬下来,不过她又担心苏心漓将容嬷嬷找回来继续折腾她,根本就不甘轻举妄动,现在,她一见了苏心漓,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可以绕多远就绕多远,不过如果她什么都不做,可以看到苏心漓倒霉的话,苏汐月还是很愿意凑这热闹的。
苏汐月看着方姨娘这样子,心里酸酸的有几分难过,还有些惋惜不甘,今日,整个京陵城的人都知道方姨娘的罪行了,苏心漓又和她作对,她再想成为相府夫人,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想到因为苏心漓,自己不能成为嫡女,苏汐月的心里越发的气恼。
屋子里站着好几排的人,不过谁都没有说话,十分安静,都等着郎中的结果,直到那郎中说方姨娘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并没有大碍,这样的欢喜,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六姨娘掩饰的还好,苏沐灵和苏浅月直接将失望表露在了脸上,苏志明这次立了大功回来,他有方家撑腰,又是苏博然的长子,要是方姨娘这次被苏心漓弄死的话,那今后相府可有得热闹了,鹬蚌相争,总有他们渔翁得利的时候,这方姨娘的命还真大,都这样了,居然还没死。
这边,那郎中才给才给方姨娘看完,何姨娘唯恐天下不乱站出来道:“方郎中,你给妙雪小姐看看,她被我们家小姐踹了两脚,都吐血了。”
苏志明闻言,面色更是难看,方郎中依言给苏妙雪诊了脉,和方姨娘一起开了药,苏妙雪本来是想方郎中将自己的病情往重了说的,最好给苏心漓定一个意图谋害姐姐的罪名,不过那郎中完全不看她的眼色,实话实说教苏妙雪好不生气。
“志明,你刚回来,又赶了几天的路,辛苦了,方姨娘这里有下人照顾,你去休息吧。”
苏博然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少不得方姨娘在背后出谋划策,苏博然对方姨娘还是挺倚重的,他和老夫人最心疼的孩子是苏志安,苏历仁过世,苏志明就成了长子,苏博然对他自然极为看重,一直都觉得苏志明有乃父之风,这次苏志明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苏博然更这样觉得了,而对苏妙雪,苏博然是又心疼又愧疚还看重,所以她对苏心漓做的那些事情,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
“父亲,我不累。”
苏志明看向苏博然,态度恭敬却又坚定,“我许久没有见到姨娘了,她醒来后一定最想看到我和大姐。”
他口中的大姐,自然指的是苏妙雪。
苏博然看着他,叹了口气,“那你就在这里陪你姨娘吧,妙雪,你身子不适,还是——”
苏妙雪却摇了摇头,“父亲,刚刚那大夫也说我身子无碍,我也想留在这里陪姨娘。”她还有很多话要对苏志明说呢。
苏妙雪走到苏博然身边,毕竟被苏心漓结结实实的踹了两脚,她的脸色看起来是苍白无比,她心疼的看向苏博然,虚弱的说道,“父亲,您一定要保重身体,不然的话,今后相府哪里还有女儿的容身之所?”
苏妙雪说完,呜呜咽咽的哭出了声,她说的自是今日在相府门前,苏心漓当着苏博然的面踹他一事,苏博然心里头也恼火的很,将苏妙雪搂在怀中,安慰了几句,气愤的离开了,其余的人对着苏妙雪和苏志明两姐弟说了几句宽慰的套话,也先后离开了。
对苏志明去法场劫人一事,苏博然心中自然是不满的,不过这样也算是孝行,而且杖毙方姨娘并非圣上亲自下旨或者是大理寺的宣判结果,是苏心漓个人的行为,所以情节要轻许多,而且苏博然心里也是不希望方姨娘死的,除了出于各方面利益的考量,方姨娘毕竟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些在的,而且苏博然对她,也有一定的依赖心理,所以他虽然觉得苏志明鲁莽,也没有深究。
“弟弟,你可一定要为我和母亲做主啊。”
以前,苏妙雪一有什么事情就是找方姨娘帮忙,现在,方姨娘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但是苏志明却不一样,他是父亲看中的相府长子,将来是要继承相府的,而且她还立了功,苏妙雪自然是寄希望于他为自己报仇雪恨了。
“大姐,你不要着急,先将事情说清楚。”
苏志明继承苏博然和方姨娘身上的优点,虽然他比苏心漓还小几个月,但是却比苏心漓高出了大半个头,俨然一副小大人的姿态,而八岁开始,他就在外游历,颇有见识,也很有心机,比起方姨娘,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妙雪便将这两个来月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其中都是苏心漓如何如何过分,如何如何的让人深恶痛绝,而对于她和方姨娘做的那些,她几乎决口不提,反正在她的口中,苏心漓三心二意,水性杨花,就是一爱拈花惹草勾引男人的狐狸精,而她和方姨娘则是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的受害者。
“弟弟,苏心漓将我伤成这样子,还差点害死姨娘,你一定要替我们报仇,她现在勾引了那些皇子为她神魂颠倒,皇上和太后对她也另眼相待,还坑骗了外祖父和父亲几十万两银子,她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谁都不放在眼里,当着父亲的面也敢踹我,弟弟,有苏心漓那个贱人在,我和你永远都别想有出头之日,她说不定还会将我害死!”
提起苏心漓,苏妙雪就有一种咬牙切齿的痛恨,一直以来,都是她踩在苏心漓的头上往上爬,似乎只是在突然间,苏心漓将她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并且站在了她一个可望不可即的位置,苏妙雪焉能不恨?
“弟弟,我今年已经十四了,马上就十五了,我原想着等姨娘扶正,成为相府夫人,那我就是相府的嫡女,到时候若是能嫁到皇室,将来必定能成为你的助力,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被苏心漓那个贱人给毁了,弟弟,再这样下午,我这辈子就完蛋了!”
苏妙雪说着,坐在床边,就开始伤心的抹眼泪。
苏志明又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苏妙雪说的,并不是所有的事实真相,但是有一点,却是肯定的,那就是苏心漓踹了苏妙雪,并且差点要了方姨娘的命,这一点,苏志明绝对不能容忍。
“苏心漓她的性子怎么会突然大变,是不是你和姨娘做了什么?”
每年,苏志明都会回来一两次,就是去年,他没有回来,每次回来,他感觉,苏心漓和苏妙雪还有方姨娘的关系都是挺融洽的,尤其是夫人和大少爷过世后,苏心漓可以说对苏妙雪她们言听计从,苏志明之所以隔了一年没有回来,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这次回来就会是相府的嫡长子了,他若是再立了大功,到时候方姨娘和他必定风光无限,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这样的局面。
苏妙雪看了床上的方姨娘一眼,有些吞吞吐吐,苏志明就知道这其中有猫腻,“对我,你们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父亲三十岁生日前,我和姨娘怂恿苏心漓去落叶寺替父亲请愿,姨娘途中派人袭击了她,我和姨娘并没有想要弄死她的意思,但是她却紧咬着这件事情不放,想要将我和姨娘置于死地!”
直到现在,苏妙雪还将事情的责任往苏心漓的身上推,一副她是好人,而苏心漓却是大恶人的架势。
苏志明闻言,眉头拧的和个死结似的,方姨娘之所以这样做,肯定是为了苏妙雪,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简单浅显的道理她们都不懂吗?
人只有一条命,谁都爱惜,谁也不是傻子,方姨娘都派人害苏心漓了,她可能还会帮着她们吗?难怪苏心漓的性情会大变,处处与他们作对,就因为走错了这一步棋,导致现在,几乎满盘皆输的局面,方姨娘现在要想成为相府夫人,简直就是难如登天,苏妙雪的嫡女梦,他的嫡子梦,估计都得破碎,苏志明越想越觉得生气,愤愤的看了眼自己不成器的姐姐。
“事情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你现在怪我也没有用了,夫人的孝期只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你还是想想怎么让姨娘扶正吧!”
苏志明心中恼火,她以为相府夫人是想当就能当的吗?且不说定国公府如何阻拦,单就父亲那一关,就不好过,谁会要一个游了街,被百姓唾弃的女人为妻,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苏心漓,她肯定是故意的。
苏妙雪见苏志明不说话,又继续大倒苦水,明明受了伤,抱怨起来的时候,却比谁都有劲,她涛涛不绝的说着,自然是成功将苏志明的明火暗火都挑了起来。
夜半的时候,方姨娘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虽然她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但是苏志明和苏妙雪说的那些话,方姨娘还是听清了一些,她拧着眉头,虽然从鬼门关跑了一圈,但她还是怨,也恨,不过现在不是和苏心漓作对的时候,父亲都出手了,结果,他们一个个都输了这么惨,想到苏心漓说的那些话,就好像对她所有的一切都了若指掌,方姨娘就觉得心惊,不由忌惮了几分,她紧握住苏志明的手,“志明,不要轻易去招惹小姐!”
从前,他们一个个就是太轻视她了,所以才会输的这样惨。
方姨娘的声音虚弱至极,刚说完,就又晕了过去,仿佛她醒来,就是为了叮嘱苏志明这件事情。
苏志明忙又去找大夫,他看着方姨娘那狼狈又虚弱的样子,想到下人们端着的一盘盘血水还有那染着血的纱还有苏妙雪说的那些话,他心中的恨意非但没有因为方姨娘的这句话浇熄,或是有所压制,反而燃烧的更旺,恨不得将苏心漓,燃烧成灰烬。
六姨娘和何姨娘她们自出了芳情园之后就各自分道扬镳,六姨娘交代叮嘱了苏沐灵几句,直接回去了,而苏沐灵则去了漓心院,苏沐灵到了漓心院后,才有嬷嬷进去通报了,苏浅月就来了,看到苏沐灵,冷哼了一声,满是讥诮,而苏沐灵看向苏浅月的眼神却有些不善,显然是觉得苏浅月来的不是时候,苏浅月也觉得苏沐灵在这里碍眼的很,彼此相互嘲讽了几句,冷哼了一声,皆背对着对方。
院子里下人进来通报的时候,苏心漓正在写字帖,听说苏沐灵来了,嘴角莞尔的勾起,她放下手中的笔,捏了捏手腕,还没回答呢,就又有另外一下人进来,说苏浅月也来了,苏心漓脸上的笑意更冷,接过流云递过来的茶,润了润喉,缓缓却不容商量道,“不见!”
苏沐灵和苏浅月两人前来所谓何事,苏心漓心中清楚的很,她们一个个是看她现在得势了,尤其有机会与皇上太后还有几个皇子接触,想利用她谋一个好前程而已,苏志明这次立了大功,必然会得到嘉赏,她们能不巴结?这两个人,十有**是从芳情园过来的,这样两边倒的墙头草,苏心漓本就不愿搭理,尤其是现在,她正为顾南衣的事情烦恼呢,哪里有那个心思应付她们。
“都是因为你,漓儿姐姐才不见我的!”
苏沐灵见苏心漓见都不见自己,就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了后来的苏浅月身上,她转过身,看向苏浅月,怒目而视,哪里还有平日里在苏博然跟前的娇俏可爱。
“你怎么不说漓儿姐姐是因为讨厌你,不想见你,但是因为不能厚此薄彼才不见我的!”
苏浅月心里头也不舒服的很,苏心漓虽说是嫡出的小姐,身份比她们尊贵一些,现在在京陵城的风头无二,确实威风,但再怎么说她们也都是她的妹妹,她根本就没有尽到一个做姐姐和嫡女的责任和义务,苏浅月心里头也恼,恼苏心漓,也恼苏博然,更恼自己的母亲。
所有的姨娘里面,何姨娘的身份是最低贱的,也最是愚蠢不怎么受宠,而苏博然,以前他还能仗着自己父亲的身份命令苏心漓对她们几个妹妹多多提携,但是现在,两人闹翻了,苏心漓是半点面子也不给他了,苏浅月觉得苏博然实在是太过愚蠢了,方家和定国公府,苏妙雪和苏心漓,就算是瞎子也知道该怎么选了,可偏偏,苏博然就是个瞎子,睁眼瞎,她们几个姐妹的境遇之所以如此尴尬,他有完全不能推卸的责任。
苏浅月感觉,苏心漓对她们几个姐妹都没有好感,但她现在心里害怕啊,苏心漓现在可以直接面圣,也能去见太后,说不定还能经常和诸位皇子见面,还有京陵城其他勋贵公子,说不定后宫的那些娘娘都想巴结苏心漓,让她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呢,这些人,不论哪一个,只要苏心漓随口提她几句坏话,那她这辈子就完蛋了,苏浅月心中没底气的很,她迫切的想要见到苏心漓,试探一番,但是现在,最棘手的是,没有她的允许,她连她的院子都进不去,更不要见她的面了。
苏浅月心中有些慌乱,忽然灵机一动,更大声的和苏沐灵吵了起来,苏沐灵的母亲毕竟是老夫人赏的,身份比何姨娘自然要高上许多,苏沐灵又是老幺,自是比苏浅月苏汐月姐妹受宠,她再有心机,不过也才十岁,而且她和苏浅月一样,都有意将苏心漓引出来,和苏浅月吵了几句,两人就动起手来。
“小姐,四小姐和五小姐在外面打起来了!”
因为苏心漓不想见苏浅月和苏沐灵的态度挺坚决的,下人们见两个小姐争吵,就没有进去通报,直到两人动了手才匆匆忙忙的进去告知苏心漓,苏心漓现在正烦呢,见那两个人还不识好歹的在这里添乱,心中更是恼火,哪里打架不好,偏生在她的院门口,分明就是没事找事,如果是在别的地,苏心漓巴不得他们自相残杀,打的越凶越好。
“水儿,你去,让她们打架给我滚远点,不要在我的院门口。”
有些人,是吃软不吃硬,但相府的人,多是吃硬不吃软,水儿才出去了没一会,就笑容满面的回来了,轻松的拍了拍手,“小姐,人已经打发走了。”
流云上前,凑到苏心漓身边,“小姐,您为什么不趁着这机会孤立方姨娘呢?”
苏沐灵和苏浅月主动上门,这可是个好机会,多一个朋友可比多一个敌人好,尤其是宰相府这种虎狼之地。
“她们的心太大,我许不了永久的利益,也不想许。”尤其不想看到她们的嘴脸。
何姨娘是方姨娘的丫鬟,方姨娘会选择何姨娘,肯定是因为手上有可以牢牢掌控她的把柄,她们两个的利益是休戚相关的,至于六姨娘和苏沐灵,两个人仗着有老太太撑腰,身份不高,倒是自以为是,野心大的很,而且因为有老太太,她们总有一条退路,根本就不可能效忠于她,而且,她和方姨娘之间指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她要的是绝对的忠心,这两房的人,她谁也不会用,既然与她无用,当然就只有打压了。
当晚,兰翊舒并没有来,苏心漓因为顾南衣的事情又辗转难眠,第二日,苏心漓起的并不早,和往常的时间差不多,但因为没睡好,头有些疼,流朱流云伺候她沐浴更衣,因为脸色不好,化了淡妆,苏心漓没什么胃口,早膳就吃了几口,就动身去定国公府。
她到相府门口的时候,刚好撞上早朝回来的苏博然,还有意气风发正准备进宫的苏志明,苏博然原本还乐呵呵笑眯眯的与苏志明说着话,看到苏心漓,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你这又是要去哪里?又是定国公府?”苏博然明知故问。
“你既然那么爱去定国公府,就在那边住下不要回来好了!”
苏博然冷哼了一声,口气极为不善,苏心漓当没听到,向他行了礼,然后似笑非笑的看向苏志明,“弟弟回来的,真是时机。”
苏志明心中已经恨死苏心漓了,不过他和苏妙雪不同,并不是个会将情绪写在脸上的人,他勾唇笑着,恭敬的朝着苏心漓行了礼,“弟弟一回来,原就该去见见嫡姐的,只是姨娘被奸人所害——”
苏心漓听了这四个字,直接就笑出了声,“奸人所害?”她挑眉,笑的好不讽刺,“是自食恶果吧!”
苏志明只是从苏妙雪的口中得知苏心漓的口齿伶俐,一张嘴巴气死人不偿命,他不以为然,因为他对苏心漓的印象并不是这样的,可现在一听这话,顿时就相信了苏妙雪的说辞,果然,说话一点情面都不留。
“她不过是个身份卑贱的姨娘,大弟可不同,你现在可是相府的长子,有立了功回来,前途无量,可不可能因为这样一个该死的姨娘自毁前程!”
饶是苏志明能忍,听了这话,面色也完全不受控制变的难看起来,苏心漓看了,脸上的笑意更浓,转身扬长而去,她走了几步,觉得有些不对劲,转过身,见流云正傻站在原地,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死死的盯着苏志明,双手紧握成拳,面色惨白,苏志明一开始只感觉到有一道强烈的视线盯着他,并未在意,直到苏心漓离开,才发现她身边站着的丫鬟,见她的神色不对劲,心中不由生出疑惑。
“流云!”
苏心漓重重的叫了声,流云才回过神来,忙别开视线,垂着脑袋,快步跟了上去。
“姐姐可要好好管教身边的丫鬟,莫要让她失了礼数,到时候丢脸的可不仅仅只有你而已!”
和最初那些发现苏心漓转变的人一样,苏志明并未将苏心漓放在眼里,对她,也没有太多的敬重,苏心漓看都没看她一眼,也没有任何的回应,直接上了马车,用同样轻视甚至是无视的态度回敬了苏志明,将苏志明气的够呛。
直到上了马车,流云的神色还是很不对劲,紧握成拳的双手始终没有松开,她紧咬着嘴唇,嘴皮都有血渗出来了,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惶然不安,还有浓浓的憎恨,泪水都涌了出来,她坐在苏心漓的对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浑身都在颤抖,任谁都能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了。
苏心漓和水儿连着叫了几声,流云都没回过神来,水儿拿手在流云跟前晃了晃,她也没有知觉,水儿扯了扯她的衣袖,握住她的手臂重重的晃了晃,然后凑到她的耳边,大叫了一声,流云才懵然回过神来。
“小——小姐!”
她的声音结结巴巴的,眼眶的泪水涌了出来。
“你到底是怎么了?”
苏心漓拧着眉头,忽然就想起流云看向苏志明的神色,“你认识苏志明?”
苏志明这些年一直都在外面,流云要见过他,不足为奇,但是流云那神情,显然是有什么事情,苏心漓蓦地想到什么,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流云,“流云,你的家人?”
苏心漓还没问完,流云就含泪点了点头,“小姐,就是他,就是他害死我父亲母亲还有弟弟的,他还捉了我们村子里的很多人,就是他,就是他没错!”
流云的神思似乎有些恍惚,念念叨叨的,因为情绪太过情绪,说话全然不像平日里那样条理清晰有逻辑,不过苏心漓却听出来了,是苏志明联合另外一些人,害死了流云的父母和弟弟,但这是为什么呢?
苏心漓本来还想继续将事情询问清楚的,可看到流云那样子,便也没有再问,心想着等她情绪稳定一些再说吧,苏心漓牢牢的握住流云的手,“流云,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我,会帮你报仇的!”
流云抬头,看向苏心漓,眼泪流的更急,然后,趴在桌上,痛哭出声,苏心漓没有说话,只是轻拍着她的背部,如果苏志明真的无端端害死了流云的父母的话,那就算他立了天大的功劳,可滥杀无辜,她总有办法将他整死。
“苏志明为人深沉,比苏妙雪和方姨娘她们更难对付一些,在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之前,你绝对不能让他发现端倪,若是你每次都像今日这样盯着他看,他肯定会有所怀疑的,到时候你就危险了。”
流云很是伤心,哭了许久,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几乎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对于苏心漓说的话,她只是不停的应是,到了定国公府后,苏心漓便让水儿带流云下去歇息了。
流云身为她的贴身丫鬟,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作为回报,苏心漓本就有替她报仇的意思,现在,她的仇人还是苏志明,那这所有的一切与她而言,不过只是顺道而已。
苏心漓到了定国公府后,并没有去找云氏,她找了个下人询问,知道顾南衣来了,就在程子风的院子,苏心漓直接就去了程子风的院子,程子风院子的大门大开着,苏心漓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院子里面传来程子风有些跳脚的怒斥声,还有程子谦程子轩几个人的劝告,苏心漓心头一紧,提着裙摆,快步进了院子,院子里就只有他们几个,一个下人都没有,他们几个或坐着或站着,就在湖心亭,程子风最先看到苏心漓,眼睛倏然变亮,就像看到救星似的,“漓儿,你来了!”
顾南衣坐在大理石的凳子上,听到程子风的话,转过身,就看到苏心漓提着浅粉色的裙摆,正朝着他们的方向,一步步靠近,阳光灼灼,洒在她绝美的脸上,她的神情,似有几分焦灼,顾南衣看着这样的她,忍不住想到花朝节那日,她一曲凤舞,引来藏于梧桐林的凤凰,百鸟齐飞的盛景,直到现在,都还为京陵城的人津津乐道。
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那所有的一切,只是个巧合,但他知道,不是,他也知晓,文帝的心里,知道那也不是,顾南衣恨不得自己现在就可以手握数十万的大军,权倾朝野,那样的话,他也就有资本护漓儿一世安宁。
顾南衣深觉,老天给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明明他想要的,只是平淡一生,他最不喜的,便是官场争斗,尔虞我诈,可现在,他却主动跳了进去。
“漓儿,你快劝劝顾大哥,他居然答应娶谢雨薇那个女人!”
程子风走到苏心漓身边,拉着她的手,指着顾南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那样子,像是恨不得将他的脑袋撬开,从顾南衣到现在,他都说到现在了,口干舌燥了,但是顾南衣他居然还是坚持遵从皇上的圣旨娶谢雨薇为妻,那样的女人,便是丢给一个德行好的乞丐,那都是谢雨薇高攀了,她有什么资格成为顾大哥的妻,程子风很喜欢很佩服顾南衣,但是他实在是太讨厌谢雨薇了,他觉得,顾南衣要娶了谢雨薇,他就等同于失去顾南衣这个好朋友好兄弟了,而且,他不想顾南衣一辈子像长公主那样永远在她的后面替她擦屁股收拾残局。
谢雨薇和顾南衣的这门亲事,进行的很隐蔽,至少之前,程子风是半点风声也没听到,圣旨赐婚,他还是被蒙在鼓里,直到苏心漓昨日派人来定国公府,他才知道这件事情,当即火冒三丈,他去了趟忠勇侯府,第一次和顾南衣发生了争执,因为气不顺,出来的时候,刚好遇上了得意洋洋的顾江臣,他气不过,和他比试了几招,结果可想而知,他小小的发泄了一下。
苏心漓看向顾南衣,他还是一身白裳,那样素净简单的颜色,总能轻易刺痛她的眼,让她的心酸酸的,就像现在,从花朝节到现在,其实也不过数日的时间,但是苏心漓却觉得顾南衣整个人憔悴了许多,尤其是那双云淡风轻的眸,似乎藏着某种让他不平静的心事,黯然了许多,苏心漓走到顾南衣的身边坐下,盯着他的眼睛,“顾大哥,郡主她配不上你。”
顾南衣盯着苏心漓,眉色温润,眼神温柔,“她是长公主唯一的女儿,身份尊贵,如何会配不上我?”
“身份?她除了是长公主的女儿有个郡主身份还有什么?她根本就是一无是处,长的不漂亮,德行更差的要命,而且她还几次三番想要漓儿的命,你怎么能娶这样的女人?什么圣命难为,那样的女人,比破鞋还不如,你完全可以拒绝的!”
“要不行的话,就一走了之,离开这个地方,既然忠勇侯还有贵妃娘娘他们不管你的终身幸福,你干嘛还要管他们的死活,以前我还挺敬佩长公主的为人的,现在觉得她简直就是是非不分,可恶至极,难怪驸马会走了,反正你的这门婚事,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你要是娶谢雨薇,今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大哥!”
程子风的情绪激动的很,嘴巴都不把门了,不该说的不能说的,全都说了。
“程子风,你给我住口!”
苏心漓抬头,恼火的盯着因为情绪激动面色通红的程子风,程子风有些被苏心漓的样子吓住,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
“顾大哥,是因为我吗?”
苏心漓的声音很轻很柔,透着伤怀愧疚和无奈,然后,她的脸色陡然变得冰冷起来,“如果是那样的话,完全没有必要!”
顾南衣微垂着眸,没有说话,那双平静的眼睛,如死水一般,没有生气。
“顾大哥,你不要说是因为漓儿,那样的鬼话,我是不相信的,你要真是为了漓儿的话,就该和谢雨薇保持距离,顾大哥,你看兰公子,谢雨薇死缠烂打,他都不为所动,还处处维护漓儿,为她出头,你呢,顾大哥,原先我一直看好你和漓儿的,但是现在,我看不起你!”
顾南衣拧着眉头,那一贯淡然平静的神色充满了痛苦的,却依旧没有开口,程子风看着他那闷葫芦的样,一拳用力的捶在柱子上,冷哼一声,离开了,程子谦看向顾南衣,叹了口气,也跟着离开了,程子风才过了桥,又转身回来了,程子谦继续无奈的叹气,原路折返了回去。
“你已经决定了,不会改变了是吗?”
程子风一回来,就听到苏心漓一瞬不瞬的盯着顾南衣,认真的问这个问题,程子风听了,气的整张脸连脖子都红了,心里头更加的不满,漓儿过来不是应该劝阻顾大哥的吗?她怎么这样问?就算顾大哥心意已决,他也会千方百计的阻扰的。
“漓儿。”
顾南衣一直都是垂着脑袋的,根本就不敢与苏心漓对视,这才缓缓的抬起了头,苏心漓心中也气恼的很,比起程子风,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愤愤的相拥手中的茶杯去砸摔在顾南衣的脸上,将他砸醒,她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就像直到现在,苏心漓还不明白,为什么上辈子顾南衣肯为了她舍弃一切,包括性命,他们小时后确实经常在一起玩,但是这都近十年未见了,他一回来,她就嫁给了别的男人,他为什么还愿意在自己的身边守护着她,静静的,默默的,让她心酸又感动。
“若是那日花朝节,你没去,该有多好!”
苏心漓疑惑不解,看着顾南衣沉痛的目光,花朝节那日,花朝节那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苏心漓根本就不知道顾南衣说的是哪一样,苏心漓忽然想起来了,顾大哥好像就是从那一日才疏远自己的,这就是说,顾大哥答应这门婚事,和那日的事情有关,苏心漓不想去深究这个中的缘由,因为她十分肯定,顾南衣所做的一切,肯定都是为了自己,顾南衣这答案,分明就是心意已决了,这件事情想要有突破,就只能从谢雨薇那边寻找突破口。
“难道那日我去了花朝节,你便不是我的顾大哥了吗?”程子风盯着苏心漓,不是这样劝的啊,苏心漓应该和他一样说,要是顾大哥敢娶谢雨薇的话,就和他一刀两断,恩断义绝,那样的话,顾大哥肯定就不会娶了。
“你永远都是我的顾大哥啊。”苏心漓眨了眨眼,认真的说道。
就像定国公府的家人一般重要的顾大哥,就算是拼了性命,她也想要守护的顾大哥,她想守护他,就像他上辈子对她那样,静静的,默默的,为他挡去一些的厄运。
苏心漓握住顾南衣的手,笑容甜甜,“顾大哥,从你回来到现在,我一直都说要一起去骑马踏青呢,但是一直都没去,我们三日后去青山的马场吧,四哥,你也一起去吧。”
这话题跳的有些快,程子风有些回不过神来,不过根据他的经验和直觉,漓儿她肯定,不是,应该不会让顾大哥娶谢雨薇那个比巫婆还恐怖的女人吧。
苏心漓和顾南衣说了好一会话,程子风好不容易寻了机会,才将苏心漓拉到一边,“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你把我们三日后要去青山骑马的消息放出去,除了我们,再加上兰翊舒和颜宸玺两个人。”
谢雨薇死心罢手了?苏心漓会相信才有鬼了,她这样做,不过是觉得自己和顾大哥亲近,想趁机报复罢了。
既然谢雨薇那么想嫁到顾家,忠勇侯和刘夫人又那么想让谢雨薇成为他们的儿媳妇,借机和长公主府攀上关系,她怎么能不成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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