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二章 王妃返家,王爷“耍赖”

旖景那些年,为了“与人斗狠”,“早慧”的名声已经大振,在太皇太后跟前企图伪装受人蒙蔽自是行不通的,她也没打算装傻,这才抬起水润润的目光,似是为难的望向一旁不得示意不能退辞的两个尚仪,太皇太后便微微一竖手臂,于是如姑姑与卫昭一礼之后,悄无声息地出了暖阁。

旖景复又跪地,这回,太皇太后没有阻止,只略带着气恼地盯着她。

“娘娘,臣妾固然知道秦氏的心思,也明白秦家不怀好意,意在争取王爷助益,固势结权的野心,不过娘娘,秦氏的话的确让臣妾怀愧,王爷重情重义,即使臣妾遭掳,他也不离不弃,为了解救臣妾脱困,屡屡违逆圣意……臣妾实不能眼看王爷因而担责,更与圣上离心……娘娘,王爷深受先帝信重,对君国从无二心,但因维护臣妾,信守诺言,也是万不得已……臣妾宁愿一死,也不能眼看因为自身缘故,让王爷深受不忠不孝的诋谤,更不能眼看王爷为了臣妾,身隐险恶。”

旖景十分坚决:“王爷身为臣子,从无错责之行,不该因臣妾之故而受天家责难,娘娘,正因王爷重情,臣妾才不能理所应当厚颜避责,眼看祖母与父王痛心疾首,故,虽知秦氏用意,臣妾也甘愿领责,被她利用一回也罢,只要圣上不因此事怨责王爷,臣妾才能安心。”

一个宁愿为妻担责舍弃贵胄而为庶人,一个却甘心和离也不愿连累夫婿,都是一般坚决,实让太皇太后感触。

她这一生,虽然荣华尊贵,但却也经历过动荡险恶,眼看过多少人为钱权二字背信弃义反目成仇,以至于早麻木了身心,遇人遇事,率先衡量的是得失利益,便是自己,当初也不想入这宫墙,而期望过平安静好与世无争,到头来,不是也没略微挣扎,连尝试都没有,就接受了命定。

可是人心,并非生来就坚如壁垒,冷若冰霜。

太皇太后终归一叹:“冤孽,你们两个孩子,哀家真是……”她摇了摇头,不知为何,眼底也有些酸涨。

这世上,总有教条礼法,框定人的言行与取舍,越是身在高位之中,也许越是不能恣意。

不过世情常有例外,太皇太后这时便想,倘若虞沨当真以情为重,谨记恩义,决计不是坏事。

她决不能忍受的是让秦家如愿以偿,谋算得逞。

“起来!”重重一喝。

这一声不带温情,听在旖景耳里却如释重负。

“景丫头,我今日所言,你谨记于心。”太皇太后冷沉着脸,眼见旖景站直了,才又说道:“圣上的意思显然,但我决不容秦氏子若记名宗室,你给我听好了,和离的事不得再提。”

“那王爷……”旖景大着胆子说道。

“不用你担心他!”太皇太后不无好气地说道:“你听好了,你这回归宁,盖因离京日久,上元不少挂念,既知不能赴藩将长留京都,为慰上元牵挂两载,才返家小住。”

太皇太后且说且斟酌,语气却渐渐又温和下来:“再是因为你底下的三个妹妹眼看姻缘皆定,国公府喜事将频,你返家与姐妹们朝夕相处一段,也合俗礼……总之,和离一事就在哀家这儿算是终止,再不能提。”

即使如何平息传言驳回上奏太皇太后只字未提,但旖景也明白只能见好就收,至少太皇太后算有暗示,不会追究虞沨之责,也没有棒打鸳鸯的意思。

她乖乖应诺。

太皇太后绷了一阵脸,到底忍不住卷了唇角,一把将旖景拉了过来,重重拍了两下肩膀:“回去跟上元说道一声,哀家自为会你们夫妻作主,让她不需担忧,至于二嫂那儿……哀家拭目以待,且看秦氏还有什么手段。”

一提起秦子若,太皇太后脸色就不好了,若没有秦姑娘这回“劝离”,她还拿不准这事是秦家主谋,抑或天子手段,可有了旖景这番以退为进的告状,太皇太后已经笃信这桩与秦家脱不开关系,她之所以让旖景暂时借着“和离”的因由留在国公府,一来也是还想试探,且看虞沨接下来会如何,二来,也是意在让秦子若以为趁愿,再看秦相会如何,天子会如何。

毕竟到了这时,太皇太后仍然还没有打算与天子争锋相对,真搬出先帝遗诏来接手政务,把天子架空在龙椅上,最好的结果,固然是天子反省己身,依着太皇太后的心意不再打压苏、严两家,而疏远秦相,有良臣辅佐,太皇太后也算不负先帝所托,总归天子也是先帝血脉,是她的亲孙子,拨乱反正也就够了。

旖景这番“以情动人”虽说让太皇太后心软,但到底还是亲疏有别轻重分明,就算能让太皇太后心有感触而生庇护之念,关键还是利益二字。

秦子若越是急不可捺,太皇太后越发厌恶抵触,有这一番,至少“暖昧”的时间会大为缩减,并且再不会有降罪虞沨的打算。

旖景也算达到目的。

“你既闲着,有空不妨多来宫里走动,为的是不让旁人瞧出端倪。”太皇太后最后还不忘叮嘱:“这要是被人知道你自请和离,准保会有传言再生,说你是心虚,越发坐实那些叵测之谈,我情知你是个明白人儿,不会畏缩人前,该做什么我也懒得再提醒,景丫头,哀家今日的话,暂时瞒着远扬,你给我称誓。”

旖景稍有迟疑。

太皇太后又是一巴掌:“我是为你打算,总归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与人勾心斗角,比你明白几分世情人心,你这回说了和离的话,远扬势必伤心,但伤心是一码事,倘若就真让秦氏钻了空子,他也不可信,更别提二嫂又是个心软耳软的,软磨硬泡下,倘若远扬真能顶住,才值得你今日这番。”

旖景汗颜,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微红了脸:“臣妾自是信得过王爷……”便是老王妃,也早被扭转了性情,但这事当然不能对太皇太后直言。

不过依然竖着手掌发誓,保证不把太皇太后有诺在先的事张扬。

但只不过,这日下昼,太皇太后就听闻了虞沨才一辞宫,得知旖景居然朝早回了娘家并且请见了她之后,立马就去了卫国公府。

太皇太后不由又卷了唇角,这般看来,秦子若纯粹就是白费心思,却嘱咐如姑姑:“明日早朝后,诏楚王来见。”

其实这日清早,旖景把枝微末梢都与老王妃做了交待,老王妃这才肯放人,大长公主也早在传言四起时就笃定是天子主谋,秦相助势,愤愤不平已有半月,但她也明白太皇太后的心思,并没有“杀去”慈安宫逼迫,不过听儿子说道显王欲“背后拆台”打击秦相,自是举双手赞成,甚至喊回了苏涟一番交待——大长公主给独生女的嫁妆并非钱财产业,而是当初飞凤部的旧势,小姑姑手中实有一批极为重要的人脉势力,兼着贾姑父在先帝时就进入宫城禁卫执掌羽林,势力也不容小觑,太皇太后对于贾姑父甚是赏识,当吴籍案后,大理寺卿降任调职,又压着天子任命贾姑父为大理寺卿,可见势重。

虞榴正是接掌了贾姑父的部属,宫城禁卫多数被太皇太后掌握。

这显然是天子忧心忡忡的根由,如何甘愿受胁?太皇太后有慈爱之心,天子却早不把她当作祖母看待。

因而,天子重用黄陶,意在掌权京卫,才算能缓和宫卫尽在太皇太后之手的忧虑,夺回主动。

卫国公府是势必要受天子打压的,太皇太后拨乱反正之意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

旖景到底是女子,虽是有意利用秦子若恶心太皇太后以求自保,但目的达到后,想到太皇太后的维护甚觉感怀,她原本就与虞沨“串通”在先,就连老王妃也是同盟,眼下不过装作被秦子若迷惑罢了,旖景哪会担心秦子若真有空子可钻,但她既已对太皇太后称誓,心里实在忧愁,倒不知要怎么与虞沨解释好了。

这日下昼,才陪着大长公主说了一歇话,送得小姑姑离开,旖景前脚到了关睢苑,便听说虞沨“追来”。

愁肠百结。

贴身侍候的几个丫鬟自是跟着旖景归宁,却除了夏柯与秋霜以外,众人皆不知王妃“自请和离”的事,担忧了一个上昼,后来才晓得王妃只是回家小住,都松了口气,眼瞧着王爷来了绿卿苑,当然都不会阻止,虞沨便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旖景正觉为难,显得心不在焉,好一阵才醒悟过来王爷也是冷若冰霜,闷闷坐在一边品茶,也没追问慈安宫的意下。

王妃不由紧张起来,她昨晚把这法子一说,坚持就要施行,并没有过多征询虞沨的意见,今日立即雷厉风行,原以为虞沨明白她不是当真打算和离,不至耿耿,岂知看这情形,似乎并不赞同。

只她才一张口,又不知从何说起,自己就噎住了,再被虞沨疏冷的抬眼这么一看,王妃越显局促,眼圈就当真泛红。

王爷就立即“缴械投降”了,没好气地把茶盏一顿:“你还知道心虚?”却起身上前,无奈地搂了搂旖景的肩:“你明知我最在意什么,偏偏吓人,起初还拿当年生辰礼‘要胁’,感情你也晓得这事可能弄巧成拙,万一太皇太后准了,你要怎么转寰,真与我和离不成?先就拿许你的承诺逼我答应。”

“不会弄巧成拙。”旖景连忙解释:“太皇太后听得是秦子若在后劝离,势必晓得她居心叵测……”一时反应过来,羞愧全消,杏眼一瞪:“你套我话!”

虞沨这才笑了出来,弯着手指敲了敲旖景的额头:“得了,烦恼什么?便是你不说,我也能猜到结果……谁让你昨日想到了这法子,有意捉弄我在先……别太在意,太皇太后让你瞒着我,也是想看我有没有真与秦家结盟之心,总归是不放心罢了。”

旖景反而惊讶起来:“你早就想到……”

“正常的事,太皇太后倘若真信得过我,当初就不会有为难的示意,她身在其位,原也是应当。”虞沨坐了下来,微微摇头:“倘若真是以情动人就能解决,我也不需从一开始就有破釜沉舟之念,今上多疑又自专,否则先帝也不至放心不下,于太皇太后而言,到底轻疏有别,顾及圣上也是常情,卫国公府不是虞姓,又有祖母的情份,太皇太后才会偏向,而我与父王到底是宗室,又重权在握,今上忌惮苏、楚联势,太皇太后自然会有迟疑。”

“我今日可是称誓在先,再不会泄露天机,王爷自己衡量着办,休想再从我这儿套话。”见虞沨不过是捉弄自己,王妃又再“胆大妄为”起来。

虞沨也不介意:“我自是知道怎么办,无非是赖上了你,夜不归宿而已,王妃可别拿规矩说事,世俗不敌大局,国法也没规定媳妇返家,女婿不能留宿的律例。”

旖景:……

虞沨却满面肃色:“如此,才能让秦相越发急躁起来,逼得太皇太后早日给个决断,我本是打算先发制人,让那些上谏之人自己担上官司,只王妃这么突发其想神来一笔,计划自然得有所更改,莫如先让秦相施法,咱们再施反击,与他闹得水火不容,太皇太后才会放心。”

旖景正在沉吟,考虑着接下来要怎么火上添油趁热打铁,又听虞沨说了一句。

“这回,顺便把卓尚书拉下马来,他在吏部这第一把交椅上,坐的时间也太长了些,最近实在有些……跋扈了。”

卓尚书早已成了天子近臣、秦相“暗器”,这一旦下马……

旖景实为天子叹一声气。

第十九章 猝然重逢,果然隔世第四百三十九章 你有急智,我有对策第四百一十二章 皇子相助,美人知恩第四百七十五章 违逆“慈母”,教训顽劣第六百九十八章 皇后劲敌,颇有内秀第六十五章 各怀心思,只待风起第四百零五章 百变皇子,何为真心第八十一章 史四恍悟、三顺现形第三百六十四章 一方布局,一方收网第七百零九章 仲春风暴,暗器胁人第一百三十一章 对峙双方,狡言不断第两百一十五章 宋辐和离,母子生隙第五百七十六章 早知真相,隐瞒不察第四百八十章 陈年旧案,狭路相逢第一百五十五章 厚颜如是,无可奈何第一百九十章 要论祸根,无非绝情第四百二十五章 夫妻之间,小打小闹第三百四十三章 香河来人,青州寄信第一百三十五章 众叛亲离,千人唾弃第四十五章 为寻外援,夜探妓坊第九十四章 月下阴谋,如何破解第三百四十八章 嫌疑既生,再施恩威第四百零四章 天子圆场,各人计量第四百零三章 仗义执言,谁真谁假第七十四章 水莲庵里,委实风流第七百四十五章 不幸病重,太后歹意第五十三章 重返旧地,苦辣酸甜第四百九十九章 遏制谣言,留下凭证第一百八十八章 突然棒喝,悔之已晚第六百八十四章 忽生变故,传言四起第六百一十四章 暂时“和谐”,苦无良策第三百七十七章 剧毒*,偷梁换柱第三百零四章 沉寂当中,风声暗起第六百四十九章 以你之死,引发冲突第五百八十一章 掀发杀戮,舅母问责第七章 娘子撑腰,丫鬟树威第六百二十一章 尽在筹谋,世子心计第七百二十章 小嫚“复宠”,六娘出闺第三百五十五章 抽丝剥茧,夏夜缱绻第六百七十九章 皇后发威,王妃驳回第两百八十章 一人醉死,一人遇刺第两百一十七章 白沙渡头,古怪青年第六百九十九章 子若被夸,实非善事第一百七十九章 个中真相,委实惊心第五百二十三章 平乐姻定,卫冉入京第三十四章 春心萌动,再无可忍第三百一十八章 原无嫌隙,两心契合第三百一十一章 离间之计,黄雀之谋第两百一十三章 迷雾揭开,惊闻真相第七百二十六章 紧锣密鼓,挖坑布陷第五十章 反输为赢,酒肉结交第五十五章 将军护女,痛责莽子第六百八十五章 隐瞒后着,暂且袖手第四十四章 宋辐何人?田阿牛也第五百六十五章 当真同心?十分未必第六百五十三章 只愿陌路,不拖不欠第十一章 当年学堂,惊见旧迹第两百六十一章 相隔十里,恨不能见第五百五十七章 远庆九年,悄然而至第六百二十八章 被逼无奈,自找耻辱第一百八十九章 尚未成行,再发凶案第两百六十六章 各自出子,正式开局第一百四十七章 得罪恶人,祸之根源第十三章 细纻有迹,花簪无踪第三百三十九章 人事安排,齐心协力第五百三十二章 怎能无悔?叩请和亲第一百二十二章 据实相告,哭笑不得第四百八十三章 太后意动,大不寻常第二十八章 噩梦惊醒,道出真相第四百章 将来弟妇,眼下判者第七十五章 几人明白,几人糊涂第两百八十五章 非是良人,怎托终身第四百八十四章 折辱不成,子若受冷第一百五十六章 当众丢脸,难捺恶意第二章 焚书明志,疑惑难解第四百八十章 陈年旧案,狭路相逢第七百章 忐忑被弃,入宫劝谏第六百七十九章 皇后发威,王妃驳回第两百九十四章 尚未实施,便有变故第三百三十八章 依偎之间,细数疑惑第一百八十五章 金韩联姻,已成定局第五百二十九章 两国贵女,礼教之争第六百七十二章 大示恩爱,时日无多第一百八十四章 手提闷棒,等你出洞第五十三章 重返旧地,苦辣酸甜第一百六十七章 化险为夷,渐入死地第六百九十八章 皇后劲敌,颇有内秀第五百零六章 安排得当,洗脱污名第六百一十四章 暂时“和谐”,苦无良策第两百四十七章 棋局已动,一方尚迷第四百一十三章 又遇重创,柳暗花明第一百三十一章 对峙双方,狡言不断第两百八十六章 以身犯险,无可选择第五百七十四章 劝逼指证,虞栋获死第两百四十六章 疑似“呷醋”,劫后重逢第六十二章 再遇高阁,悲喜难明第七百一十五章 转折一日,忽为侧妃第六百六十二章 声东击西,虚实难辨第六百六十二章 声东击西,虚实难辨第六百一十五章 安瑾拜访,实属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