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差点引发一场血案, 弄明白前因后果之后,青芷一时无言。
在场的长辈们莫不尴尬无比,特别是不分青红皂白便揍了文修的颜御风。
颜子默自知闯祸, 愧疚埋头在娘亲怀里。
先前理亏的宁王倒是挺直了腰板, 待要借此机会压一压颜御风的势头, 不曾想文修在此时不打自招了。
“岳父大人这顿大是小婿应得的, 虽此时提及孩子时机尚早, 但……”他说到此处顿住,是因青芷扯了他的衣袖,他朝她望去, 便见青芷示意他别说话。
青芷接下文修的话,对宁王屈膝施礼, “此事王爷还是与文修私下聊一聊为妥, 我与文修不日便会成亲, 长辈们若是还有想法,可协商好了再议。”
文修适时握住青芷的手。
两人的举动落在三位长辈眼中, 三人各有所思。
相较于宁王的惊喜,颜御风则很受伤地瞧着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
“芷儿,你到底是偏心这小子的,为父与你娘不想你这么快出嫁。”
颜庄主委婉地表达对女儿的不舍。
这话青芷没法接,文修想说什么却被宁王抢了先。
“此事便由我这个做父亲的替阿修拿主意, 既然阿修与芷儿的亲事早已定下, 如今不过是黄道吉日未选罢了, 实际上自打两孩子被赐婚之日起, 你我便是儿女亲家了, 往后便是一家人,让阿修做上门女婿也未尝不可, 日后也可替你打理清乾山庄事务。”
“……”
在场之人皆无语了,头一回见到这么坑儿子的爹。
倒是颜子默比他们看得开,听到文修入赘,顿时手舞足蹈欢呼,“如此太好了,姐夫上门,往后我便无需接手山庄事务,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颜庄主哼了哼,“你这个傻孩子,你可要想好了,将来山庄落入别人手上便和你没多大干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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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他是对自己儿子说的。
颜子默单纯地眨眼道,“无碍呀,反正姐姐与姐夫未出现时,爹爹也未让我做少主啊,现在整个山庄的人都知晓姐姐才是少主,我也没想过日后与姐姐争抢,姐姐对我那么好,我只需伸手向姐夫要银子便好了呀。”
“……”
这一回是宁王无语了,竟生出一种卖儿子给别家奴役的错觉来。
但这家也不是别家,这么多年来除了颜御风与他不对付之外,他和颜家已然是亲人了。
一直不曾多言的肖潋幽适时出声,“默儿此言倒也不完全是童言无忌,文修确实有能力帮芷儿打理好山庄,两个孩子的亲事便如此决定罢,明日回山庄去,挑个吉日把亲事办了,在此之前,清乾山庄会发帖宴请江湖侠士前来观礼。”
岳母大人一锤定音,文修反应迅速,撩起袍角跪下行礼 。
“小婿拜谢岳父岳母大人成全。”
“好孩子,快起来。”肖潋幽对文修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颜御风又轻哼了一声,却未出言反对。
如此,两人拖了许久的婚事便因文修挨揍而敲定了。
是以,宁王殷勤地上前,友好地搂着颜御风往外走。
“接下来该商量孩子们的婚期了,聘礼我会命人送到清乾山庄的……眼下是尽快敲定吉日最要紧……”宁王俨然开始光明正大地套路精明的颜庄主了。
望着明争暗斗几十年的两个男子勾肩搭背走远,肖潋幽既欣慰又好笑。
而后,肖潋幽的目光落于女儿身上,女儿的眼中洋溢着的是幸福,做父母的便不奢求什么了。
在肖潋幽带着颜子默离开后,文修前去把门关好,而后大步走向青芷,用力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此时此刻心情激荡,他想大声呼喊,向全天下宣告阿芷将要成为他的妻了。
千言万语终是心中的幸福而已,与旁人无关,他只想说给她听。
“阿芷,我们就要成亲了,你是否也如我这般欢喜?”
“嗯。”
青芷低低应了一声,抬起双臂环住他劲瘦的要。
文修更加用力拥紧了她。
不得不说宁王也是个行动派,为了让儿子早日娶媳妇儿,宁王可谓是豁出去了,几乎是把全部家当都拿出来做聘礼了,而婚期则定了最近的吉日,定于半月后。
这也就意味着清乾山庄在未来半个月都要忙活了。
翌日一早,青芷与父母亲及幼弟一道回了清乾山庄,而文修则留下与宁王一同处理战后之事。
肖牧云一死,朝云主战派便散了,朝云国君昏庸无能,膝下的几个皇子又斗得你死我活,肖潋幽也只是偶尔对月叹息,朝云终究还是要败在天阳手下,天阳的少年君王慕容泽确实是个好的君主,知人善用,兄弟手足全是他的助力,如此这般的心机谋略,确是适合为君王。
五日后,清乾山庄的后花园里,青芷躺在竹榻上,单手支着脑袋瞧颜子默练剑。
红绡在一旁禀报青芷想知道那些消息。
“小慕大人与郡主傍晚到达山庄,估摸着待少主您与世子大婚后他们才会回京,至于京中的慕夫人,她一切安好,前些日子便开始准备小慕大人与郡主成亲之事……”
应青芷所求,颜御风在慕夫人身边安排了人保护慕夫人的安危,慕府的动向也都报告给了红绡。
现如今慕夫人都在忙活给慕无伤和朱碧玉大婚之事。
禀报完慕府之事,红绡便开始说京中最近发生的大事,“一个月前国舅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带着心腹逼宫,被小皇帝与煊王里应外合打了个措手不及,国舅一党尽数被铲除,如今朱家所有家眷被押天牢,朱太后幽禁于宫中,后来煊王去见了太后,第二日就传出太后得了癔症,疯疯癫癫整日说胡话。”
青芷静静听着,微笑瞧着前方专心练剑的颜子默,虎父无犬子,之前这孩子因身子不好几乎都是在床榻上躺着,如今痊愈了,身子骨一日比一日强健。
青芷没让停,红绡便继续禀报,“少主离京不久,陆文琀便娶了朱紫玉,据说洞房当夜朱紫玉便小产了。”
青芷来了兴致,侧目笑问,“还有这等事?”
红绡笑答,“可不是么,之前便有传闻说朱紫玉与男子珠胎暗结,可陆候府一心想攀国舅府,陆侯夫人便迫不及待去给陆文琀定下朱紫玉,又怕新婚夜陆文琀不肯砰朱紫玉,便命人在新房内点了助兴的香,那曾想陆文琀用力过猛,把朱紫玉给折腾到小产,一场好好的亲事,第二日便成了京中最大的笑话,可那时国舅未倒,陆候府虽有怨气却也只得忍着。”
“那如今呢?”青芷好奇地问。
红绡与青芷相处久了,胆子自然大了,还卖了个关子,笑叹,“唉,其实陆文琀也是个可怜之人,此生算是被他娘给掌控了。”
青芷微笑示意她继续,红绡便又接着道,“朱紫玉新婚夜出了那样的丑事,国舅府这边自然也是不好多说什么,三日后国舅夫人便将一个庶出小姐送到陆候府,意为补偿陆文琀,却不曾想,那如花似玉的姑娘当夜便被陆侯给强占了……”
呃……
青芷忽然觉得陆家那一家子,大概只有陆琢是个正常人了。
红绡又叹了口气,继续道,“之前陆侯便纳了一个貌美如花的雪姨娘,自此后便未再正眼看候夫人,后来没几日又把候夫人跟前伺候的大丫鬟给收了房,这不又把原本给陆文琀的国舅庶出女儿给占了,陆侯自此就恢复了风,流的真面目,沉溺女色,陆候府乌烟瘴气的,后来朱家垮了,陆侯夫人便让陆文琀休妻。”
听红绡说到此处便停住,青芷以为故事大概该告一段落了,可没想到更劲爆的还在后头。
“后来陆侯夫人故计重施,把即将要离开候府的陈秀枝送到了陆文琀床上,第二日见到落红后大喜过望,当晚便摆上喜烛让陆文琀娶了陈秀枝,本是喜庆的日子,当天夜里陆文琀却如发了疯似的,一把火点燃了陆候府,全府上下的仆从都没事,唯独正在与美妾颠鸾倒凤的陆侯爷命丧火海。”
青芷无语望天,心下暗道,陆侯爷的死恐怕没那么简单。
果然,红绡接下来就道出真相。
“一把大火烧死了陆侯爷,纵火的陆文琀被锁拿入狱,候夫人急疯了,风光了几代的陆候府家破人亡,陆侯的几房美妾各自散去,外界都以为是陆文琀烧死了陆侯爷,其实不然,是那个雪姨娘下的手。”
见青芷挑眉,红绡凑近,与她耳语,“雪姨娘是世子爷安排进陆候府的,早些年陆侯爷贪图她姐姐容色而害得她姐姐投井而亡,她父母也被害惨死,是世子救了她一命,而后她求了世子才得以借陆文琀进了陆候府,之后毁了陆家,报了血海深仇。”
这倒是出乎青芷的意料,文修竟然也有这样‘善良’的一面,帮那个雪姨娘进陆家报仇。
人呐,果然还是不要做太多伤天害理的事,譬如国舅、太后,又如陆侯府,因果循环,报应总有一日会来。
“陈秀枝现如今身在何处?”青芷随口一问。
红绡犹疑,为难地垂首。
青芷也不催促,耐心等着。
红绡四下看了看,再次凑到青芷耳边低语,“陈秀枝被雪姨娘卖到烟花之地去了。”
点到即止,青芷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文修授意的,怕是陆候府的破灭也是他的手笔,许是给陆琢讨公道,有或是本就看不惯陆候府。
但青芷明白文修对付陈秀枝是为何。
陈秀枝在青芷身上下毒,这是文修最无法容忍的,早在那时起,文修便打定主意要陈秀枝生不如死。
该知道的青芷都知道了,便挥退红绡,在竹榻上闭目养神,不多时便迷迷糊糊如梦,梦境杂乱,光怪陆离,从梦中惊醒时,她只记得看到了薛青芷。
醒来她已不在花园竹榻上,而是躺在了她屋里的榻上,正疑惑自己是如何回的屋时,文修推门进来,见她醒来,嘴角上扬,大步流星行至床前。
“你何时来的?”
青芷想要支起身,却被一道重力压住,下意识抬眼,便撞入深邃的眸中,移不开眼。
文修也没给她回神的余地,俯身低头便吻住了他这几日日思夜想的人儿。
短短几日,却如同几载那么难熬,思念不分日夜在滋长,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想抱她,想吻她。